從陰陽兩虛論治心力衰竭

摘要：當今社會日益發展，生活環境的變化以及人口老齡化致使心力衰竭疾病的住院率與日俱增。心力衰竭患者死亡率在心血管疾病中也常年占據榜首，對中老年患者造成極大的困擾。心力衰竭是指心臟結構與心臟功能損害、失衡從而引起的終末期臨床綜合征。中醫學在治療心力衰竭上具有獨特見解。心衰病總屬陰陽，氣血陰陽匱乏，心藏失于濡養，漸久損及肝、脾、肺、腎等臟腑；陰陽互損，久致化瘀化火，也可上擾心神，導致心神不寧。總屬本虛標實，虛總歸氣血陰陽虧虛，實則痰火擾心，水飲上凌，心血瘀阻以致氣血運行不暢。中醫理論為基礎，以心力衰竭病因病機為依據，探討陰陽兩虛與心力衰竭的關系，以及陰陽虛損對于心力衰竭的影響，證實從陰陽兩虛的角度論治心力衰竭起到顯著作用。

關鍵詞：心力衰竭；陰陽；陰陽兩虛；病因病機

中圖分類號：R54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349（2025）02-0023-04

心力衰竭（congestive heart failure，CHF）是各種心臟結構或功能性疾病導致心室充盈和（或）射血能力收阻而引起的終末期綜合征。臨床中常見癥狀以心悸、喘促、氣短、乏力、水腫及呼吸困難為主，是心血管疾病的終末期階段。中醫藥通過陰陽探討心力衰竭的發生發展及治療，具有獨特見解。本文以心力衰竭病因病機為切入點探討陰陽兩虛及心力衰竭的關系及影響，旨在為CHF的臨床診療提供理論依據。

1 心力衰竭

中醫角度心衰理解與概念心力衰竭（chronic heart failure，CHF）是指心臟結構與心臟功能的損害、失衡從而引起的終末期臨床綜合征。其發病機制涉及范圍較為廣泛，中醫學中以感受外邪、飲食不當、七情損傷以及體虛勞倦時長日久引發本病，中醫學理論中對于慢性心力衰竭的記載甚少，但根據臨床癥狀及體征，得出CHF多與“心悸”、“心水”、“胸痹”、“喘證”等范疇。是疾病發展的終末階段。

2 中醫對陰陽的理解

陰陽，是宇宙中相互關聯的事物或現象對立雙方屬性的概括。中醫學中的陰陽是中國古代哲學的范疇與中醫學理論相結合的產物，概括解釋人體生命與健康。陰與陽，既可以代表相互對立的事物，又可以代表同一事物內部所存在的相互對立的兩個方面。即《類經·陰陽類》所說“陰陽者，一分為二也”。《靈樞·陰陽系日月》“陰陽者，有名而無形”。陰陽在中醫學中的表述既具體又抽象。用陰陽表示人體經絡、組織結構、臟腑屬性、藥物屬性。在中醫學實踐中，陰陽用以診查疾病、辨證論治等。根據陰陽屬性的劃分，陰代表著消極、退守、柔弱的特征和具有這些特征的事物和現象。凡靜止的、內守的、下沉的、寒冷的、有形的、晦暗的、抑制的都屬于陰。如中醫基礎理論中，精氣血津液，其中血、津液屬陰，五臟屬陰；陽代表著積極、進取、剛強等特征和具有這些特征的事物和現象。凡運動的、外向的、上升的、溫熱的、無形的、明亮的、興奮的都屬于陽。如中醫學范疇中，精、氣、六腑屬陽。《素問·金匱真言論篇》曰：“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之臟腑中陰陽，則臟者為陰，腑者為陽。心、肝、脾、肺、腎五臟皆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腑皆為陽”^［1］。歸結于此，“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是天地萬物之至理^［2］。

3 CHF中醫病因病機

3.1 陽虛與CHF

3.1.1 心肺氣（陽）虛 CHF 多為本虛標實之癥。早期多以心肺氣虛癥候為首，《素問·舉痛論》：“百病生于氣”。肺為氣之主，董肖、盛儒丹等認為，心衰中，心氣虧虛往往累及肺臟^［3］；心藏與肺藏的關系囊括了氣（陽）和血（陰）的關系，肺藏為嬌嫩之臟，且統領一身之氣，若肺失宣降，推動無力，加重心氣虛病情，導致心肺氣虛，出現“心胸煩悶、“喘促”等表現；心主血，若心氣匱乏則血瘀形成，出現瘀證；心為君主之官，五臟六腑之大主，從中醫學理論整體觀念出發，心氣作為人體一身之氣，其來源于腎氣（元氣），CHF疾病終末階段，累及他臟，脾腎受損生化乏源，而心與肺同位屬上焦，不僅發揮著肺朝百脈助心行血外之功效，而且心之血脈暢通還依靠宗氣貫穿始終，由此心脈通暢、心血充盈，則心功能正常，心氣充沛；反之肺功失常，宗氣不足則心血推動無力，運行失常，日久血瘀水停，誘發心血瘀滯或心血虧虛，導致CHF疾病的心悸氣短、心慌胸悶等癥狀。

3.1.2 氣（陽）虛血瘀 “氣為血之母，血為氣之帥”劉莉認為，心衰血瘀屬于氣虛血瘀或陽虛血瘀^［4］。根據陰陽得分，氣屬陽，血屬陰，二者互根互用。心之陽氣充足助心陰血運行，推動一身血液灌注全身，濡養五臟。若心氣匱乏，心血失運，血液不尋常道以致血溢脈外，而成瘀血；心氣虛是CHF的病理基礎，若心氣虛衰，心血運行乏力，則血積水滯，形成瘀血，阻礙運行。古代醫家王清任在《醫林改錯》中：“元氣既虛，不能達于血管，血管無氣，必停留為瘀”。血瘀水停則見心胸痹痛，胸悶難耐，面黧青紫，唇甲紫黯，舌象亦可見瘀象。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心功能異常則可病及他臟，導致肺、脾、肝、腎等臟器的受損，久病虛實交錯，病癥復雜，最終發展至危重階段。《內經》中對心衰做了相關描述，《靈樞·天年》云：“心氣始衰，若憂悲，血氣懈惰，故好臥。”并提出了與心衰有關的臨床癥狀，譬如呼吸困難、頸靜脈怒張、喘促、驚悸、足脛腫及腹大等臨床常見癥狀。

3.1.3 心脾腎陽虛 水火既濟，心腎相交。心陽來源于腎陽，腎陽充旺則心陽充盈。心火又向下制約著腎水，心腎相濟，由此可見心腎關系尤為密切。近年醫者們根據多年的臨床經驗總結出，心腎陽氣的互相滋生在整個CHF疾病治療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心腎陽虛是CHF疾病發生發展的重篤階段。疾病之初，病人體質虛衰，心氣（陽）匱乏，氣陽虛衰，無以推動，血瘀壅滯，久病日積，陽損及陰亦見陰損及陽，此均衍生致心陽士微，心腎相濟失責，腎陽失去心陽下滋，由此腎陽衰敗。此外中醫體質中一身之陽氣又全賴于脾臟運化之水谷精微物質，脾之陽氣充沛，則腎陽得養，心陽亦充盈。另一方面，根據五行相生相克關系，火生土，而心屬火、脾屬土，二者為母子相生的關系，心脾兩臟關系密切，中焦失運氣機停滯，生化乏源，脾陽衰敗，化源匱乏，心陽失與濡養。《傷寒雜病論》中記載：“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后，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此亦指出，若用藥失度，汗下過之，則會耗損脾陽累及心陽，出現滿促胸滿等癥狀。可見脾臟受損在CHF疾病發生發展中亦不容小覷；《素問·上古天真論》指出：“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腎為先天之本，脾為后天之根本，升清降濁且主運化，為人體一身中焦之樞紐；先天不足，脾陽失養，易致皮癢坤孫，久病則虛亦或瘀結，終可見脾氣心陽不足^［5］。脾氣（陽）受損，運化失職、升降失運，會化生痰濁濕邪，損傷人體它臟，如鄧鐵濤老教授指出的，CHF患者脾臟失司，血運不暢，化生源匱，陽氣不足，陰血乏源，發生“子盜母氣”之征象，久積漸至心脾腎陽虛，水濕、痰濁、瘀血等有形之邪壅遏積聚卻無以溫運，發生陽虛水泛，見心悸、水腫、氣喘等癥狀；心力衰竭疾病按照八綱辨證多分屬里證，氣血痰瘀為其病理產物，而四種病理因素涉及多個臟腑，其中與心脾腎三臟的關系尤為緊密，里證又分數陰陽，在疾病中末階段，多陰陽俱損，故得出結論，“CHF可由脾論治”。后天之本得以充養，脾陽充盈，上資心陽，下資腎氣（陽），則心力衰竭癥狀得以好轉；心氣（陽）虛衰運血失責，致陰血虧虛；而心氣（陽）匱乏及心血（陰）虧虛為CHF發生的內在因素，標實是由本虛發展而來，最終導致瘀血和水液的積聚。濕濁內停，水道不通阻遏中焦，飲凌心肺，日久發為心悸、喘證、水腫、胸痹。

3.2 陰虛與CHF

3.2.1 中醫理論 認為CHF多以陽虛為主。李七一教授意在心衰多偏陰虛，心衰往往多以心氣虛、心陽虛等為根本所在，其為內在因素；但仍不可忽視心血（陰）虛的重要性^［6］；臨床心衰患者多有原發病，例如糖尿病、急慢性腎衰竭、高血壓等慢性耗損性疾病，在原發病的基礎上，疾病日久耗傷陰液；陰損及陽，終致心陽虛衰；李相中教授依據慢性心力衰竭的發生、發展等過程對該病進行分析總結，認為CHF的病因病機除氣虛、陽虛之外，陰虛亦是其根本^［7］。吳建萍等^［8］認為，陰虛是CHF逐漸發展為難治性的關鍵發病因素。陰虛并非單純的陰血虧虛，它是與中醫基礎理論中“陽”相對而言，中醫學理論中陰陽學說，津、精、血、液均屬陰的范疇；而現代醫家學者普遍認為陽氣虛衰貫穿心衰始終，若過用溫陽之品，亦會造成陽損及陰，耗傷津液。因此在CHF整個發病過程中陰虛亦是誘發疾病的首要因素，陰陽失調為CHF的病理演變基礎，陽虛證的表現可顯現在CHF的各個時期，終末階段多以陽虛證為主，而陰虛證表現主要在CHF的早中期^［9］。

3.2.2 心（陰）血不足 縱觀歷代醫家對CHF的病因病機總結多種多樣，總歸以心之血脈失于滋養，氣機失控為主。中醫醫家認為，CHF的主要病臟為心，由于疾病遷延反復，耗損心陽，心陽式微，心主血的生理功能不能正常運行，則導致心陰血虧虛；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主全身血脈，主宰全身血液的正常運行。倘若心陽（氣）虛衰，根據陰陽互為根本，陽損及陰或陰損及陽，故氣虛則血虛，氣虛則血瘀；心衰患者以中老年多見，體質虛弱，疾病中期多傷及脾臟，脾運化失職，心血失于脾運化之精微物質的濡養，心血不足；末期病久及腎，水火不濟，腎精虧損，先天之本不足，心血亦滋生乏源；然氣血同源、氣為血之帥之理，心血的化生及運行無源以化，心之陰血損耗漸發，心血不足發為心衰。

3.2.3 氣陰兩虛 陳伯均教授曾指出，運用中醫理論特色治療心力衰竭時，多以益氣養陰法為主^［10］；心力衰竭多為疾病中末階段，病情復雜，壽鑫甜等^［11］根據心衰辨證的復雜性提出分期辨證，認為心功能Ⅱ級癥候群體以氣陰兩虛型為主，疾病纏綿，發至中期往往病及肝、脾、腎等重要臟器，此時病及他臟，氣陰兩虛癥候亦多見。張鼎順等^［12］在文章中指出姜德友教授也認為，心力衰竭患者往往心悸、胸痹日久，耗傷心氣，心臟血液脈運無力以致血瘀水停；另一方面心氣虧虛，水液氣化不利，積久潴留陰液化生不足，氣陰兩虛。李金輝等^［13］總結氣陰兩虛是心力衰竭疾病發展早期的病機關鍵，而氣陽兩虛則是心力衰竭疾病的發展方向。

3.2.4 陰陽兩虛 有學者認為CHF緩解期根據八綱辨證無外乎氣、血、陰、陽、臟腑進行辨證論治，在此基礎上，疾病演化過程又離不開氣血津液的病理演變，所以要結合氣血津液辨證。《內經》云：“陰陽者，天地之道也”、“生之本，本于陰陽”。杜武勛、朱明丹^［14］也指出，由于疾病過程中陰陽虛損的不同，臨床疾病無外乎陰陽兩端，總結出以“陰虛滋陰，陽虛補陽”的治療原則。CHF的病理產物或痰濁，或血瘀，此皆為里虛痰濁內盛，日久積瘀，皆屬里證；以八綱辨證理論為依據，里病者，陰陽俱病，故要想陰陽得以平衡，必先究其根本，從陰陽論治，陰病治陽，陽病治陰，陰陽相生互資，如《左傳疏》云：“平者，治也”。陰陽和諧得平衡，病從的緩。CHF的病機也離不開陰陽失衡。總結歷代學者對慢性心力衰竭病機的認識，包括心氣（陽）虛、心肺氣虛、血瘀水停、脾腎陽虛、濕濁衍生、陽虛水泛、心（陰）血不足，氣陰兩虛和陰竭陽脫。根據中醫基礎理論，氣血有陰陽之分，津液有陰陽之異，五臟亦有陰陽之辨；陰陽兩虛是CHF疾病發生發展的最終結局。

4 小結

CHF是多種心系疾病發生發展的終末期階段，中醫學中治療慢性心力衰竭從病因病機出發，辨證施治特色療法占據顯著優勢。綜上所述，CHF疾病的發生發展總歸于陰陽兩虛。疾病的發生發展過程中無外乎陰陽兩端。正邪交錯心臟受累，心陽（氣）虛常累及肺臟，多以心肺氣（陽）虛首發；肺功失職，宗氣不足；氣陽虧虛則運血失職，血脈運行不暢，氣虛則血瘀；津血同源，瘀血、水停積久損及他臟，心脾腎陽虛，氣虛、瘀血、水濕、痰飲內停^［15］。氣陽虛衰，脈道血運無力，漸瘀血內阻，血瘀阻遏中焦，脾陽受損，水運無力，津液失于布散，水濕內停；又氣陽虛血液生化乏源，血虛則水停；濕濁停聚，日久不運，濕毒內生；發病日久，損及腎陽，腎陽虛衰，漸至陽虛水泛，發為本虛標實之證。華新宇等^［16］結合中醫基礎理論中三焦觀，認為心陽虛，三焦失利，氣水代謝失衡，水液不循常道積聚與臟腑之中，三焦壅遏，痰瘀互結損傷臟腑陰陽；繼而出現心悸、喘促、呼吸困難、腫甚等臨床表現。“五藏相通，移皆有次。”曹寶國主任在臨床治療中善調五臟，五臟陰陽相通，則疾病漸除^［17］。唐蜀華教授治病求本，探究心衰本質，辨證陽極傷陰，終致陰陽兩傷，損及多臟^［18］。由此可見陰陽失衡是CHF的關鍵病機，陽虛漸至陰虛甚則陰陽互損貫穿著CHF疾病發生發展的始終，隨著疾病的發展直至陰陽兩虛是疾病發展的終末階段。近年來臨床研究也不斷證實著，在CHF 的診療過程中，應當注重人體陰陽的調護，顧護陰陽，注意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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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