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韻新生：“第九藝術”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理路探析

［摘 要］ 數智時代的“第九藝術”不僅是娛樂的工具，更是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媒介。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要優化文化服務和文化產品供給機制，健全網絡綜合治理體系，構建更有效力的國際傳播體系。這表明要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就應當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利用好新媒體，確保文化傳播內容的質量。當前學界對于“第九藝術”文化傳播的研究聚焦于文化傳播策略、“第九藝術”在文化傳承中的角色以及如何提升玩家的體驗感等方面，但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髓的理解與應用仍顯不足。從中國傳統音樂、民族體育動作、歷史人物與神話傳說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出發，分析它們在“第九藝術”中的跨界應用與創新融合。將文化價值嵌入“第九藝術”的游玩機制中，使古老的文化內涵以新穎的形式呈現，從而增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全球的影響力和傳播效能。

［關" 鍵" 詞］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第九藝術”；數字融合；文化傳播；電子游戲

基金項目：湖北省高等學校馬克思主義中青年理論家培育計劃（第九批）（省社科基金前期資助項目）“‘兩個結合’視角下楚漆文化的探源拾遺、價值挖掘與數字活化”（22ZD219）。

作者簡介：林?。?977—），男，漢族，福建人，博士，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文化傳播。

引言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要完善意識形態工作責任制，優化文化服務和文化產品供給機制，健全網絡綜合治理體系，構建更有效力的國際傳播體系。”［1］這一論述明確了在信息技術高速發展的數智時代，需要創新文化的傳播方式，以豐富的文化表達方式，提升文化自信。在此背景下，“第九藝術”作為現代傳播工具，在娛樂屬性中又增添了文化屬性。如何有效地利用“第九藝術”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使其在新時代煥發出更加蓬勃的生命力？這是當前學界有待深入探討的時代命題。

當前學界關于“第九藝術”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關系，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側重于傳播策略，探討如何通過“第九藝術”最大限度地發揮數字技術的優勢，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更為廣泛的傳播；二是重點研究“第九藝術”在文化傳承中的角色，利用這一獨特的平臺，既保留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又適應現代娛樂需求；三是聚焦游戲與玩家的心理互動，探討如何通過技術變革、內容創新和場景設計增強玩家的沉浸感與臨場感。然而，“第九藝術”設計不僅需要強大的技術基底，還要求設計者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有深入的理解。只有在真正把握其文化精髓的前提下，才能將這些內涵轉化為符合時代需求和全人類共同價值的游戲內容。

如何讓文化在“第九藝術”中不僅僅只是給受眾群體帶來視覺、聽覺的享受和畫面場景的震撼，同時還能更深刻地傳遞文化內涵？如何在滿足娛樂需求的同時，確保優秀傳統文化元素不被忽視？如何確保在保持文化原本內涵的情況下，滿足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受眾群體需求？上述問題都體現了一個核心觀念，即提升文化內容在游戲設計中的核心地位，確保文化元素不僅僅是“游玩”的附屬，更能融入游戲的規則和機制中，成為玩家決策、行動和互動的關鍵因素。只有這樣，才能讓古韻重生，賦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新的生命力與活力。

一、音隨境轉：中華傳統文化樂律的轉化

學者大衛·白金漢（David Buckingham）認為，游戲分析實踐需要著眼于兩個維度：一是“可玩性”（playability）層面，即特定規則支配的游戲系統給玩家帶來的體驗，也稱為“游戲性”或“娛樂特質”（qualities）［2］；二是關乎游戲吸引力的再現層面，如故事敘述、角色的情感吸引力以及游戲與現實生活的聯系感，這為文化內容在“第九藝術”中的有效融入提供了路徑［3］。在這一框架下，在“第九藝術”融入中國傳統音樂，正是增強游戲本身“可玩性”與“再現”層面吸引力的重要途徑。

游戲作為一種虛擬產品，天生離不開多種聲音的支持。因為“音樂是游戲中重要的元素之一，是其潤滑劑與推進器”［4］。

從“潤滑劑”來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音樂能夠營造出特定的、濃厚的文化氛圍。因為它是某種文化長期演變的產物，深深根植于當地的社會生活、自然環境和宗教信仰中，這種特性讓它往往與特定的節日、地域、風俗習慣以及文化傳統密切相關。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音樂不僅僅是一種音樂形式，更是文化身份的表達方式，代表著一種文化認同。

從“推進器”來講，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音樂能實現故事情節的平滑過渡。在“第九藝術”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音樂作為連接情節的橋梁，音樂中有一些具有象征意義的音效或樂器，可以將其看成為暗示未來情節發展的標志物。同時“通過調整音音色和其他音頻參音效可以有效地引導玩家的注意，突出游戲中的重要事件或信息”［5］。

再現不等于簡單的重復、可循環或者相似。“再現的現實主義標準既不是由欺騙性也不是由信息量所決定，而在于成功解碼的難易程度。”［6］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融入“第九藝術”的過程中，再現的真實性不僅僅在于對傳統音樂、樂器以及音律的簡單復制與照搬，更多的是通過游戲這一藝術載體幫助玩家更好地理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音樂的某些獨特的韻味，能讓玩家成功“解碼”這些文化符號，理解其背后的文化內涵。游戲通過簡化或轉化復雜的文化內容，使之更符合現代游戲的表達方式。簡化是指游戲設計可以有效分解復雜的文化活動，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一些核心要素轉化為玩家可以逐步理解的文化內容，既保留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音樂的核心特質，又使其更符合現代的表達方式。

傳統音律也可與“第九藝術”相結合。 “音樂的旋律動機需要延展到游戲的各個角落，其根本目的是為了增加游戲的沉浸體驗，究其本質，是游戲需要通過音樂去強調某一事件的客觀結果?！保?］在一些基于歷史故事或中國古代文化背景的游戲中，音樂可以與劇情發展相結合，用不同的樂器和調式來表現角色的情感起伏和場景變化。

二、力韻交融：中華民族傳統體育動作的植入

中華民族傳統體育動作與“第九藝術”的力韻交織，能增強玩家的沉浸感與增加游戲的文化深度。心理學家米哈伊·契克森米哈伊（Mihaly Csikszentmihalyi）的心流理論（Flow Theory）認為：“人在活動滿足明確清晰的目標、技能與挑戰的平衡、及時的階段性反饋這三點前提條件的情況下，個體能夠被活動所深深吸引而產生興趣，并將注意力完全投入于活動中，并在活動過程中產生興奮、愉悅、充實等積極情緒?！保?］一方面，通過平衡游戲挑戰難度與技能設計來增強沉浸感。第一種是游戲關卡可以設計成從簡單到復雜的多個階段，每個階段都要求玩家熟悉并掌握一套特定的動作組合，形成組合技能。第二種設計方式是通過不斷加快游戲節奏來激發玩家的心流體驗，其核心是要求玩家在游戲節奏加快的同時迅速適應新的難度，以保證音樂節奏的連貫性和游戲動作的準確性。另一方面，通過明確目標與即時反饋來增強沉浸感。將復雜的民族傳統體育動作分解為若干獨立的動作單元，在完成一段武術動作后，系統可以簡短說明該動作的歷史或象征意義。這種文化情境的嵌入讓玩家在完成每個小目標時，既能獲得操作上的成就感，也可以產生對民族傳統體育動作的情感認同。

民族傳統武術融入“第九藝術”中，使游戲角色更具個性與文化魅力?！耙粋€游戲角色的精髓不僅在于角色的造型，還在于角色的動作設計的配合，這樣才能使角色的性格與情感淋漓盡致地呈現出來。”［9］例如《王者榮耀》中的李白，將其技能設定為“青蓮劍歌”，輕靈、飄逸的劍法展現出自身灑脫自信的性格，將中國武俠文化與詩詞相結合，使玩家在體驗角色的過程中感受到中國武俠文化與詩詞的魅力。

舞蹈動作與“第九藝術”的結合是一種獨特交互性敘事。“交互性敘事舞蹈通過以技術介入為依托、以交互行為為主體的舞蹈表演，力圖打破傳統封閉、線性的敘事系統，創造更開放、更自由的審美認知空間?！保?0］交互性敘事舞蹈的理念在虛擬舞蹈游戲中得到了生動體現。在《QQ炫舞》中，虛擬角色的動作包括甩袖、揚袖、拋袖、勾袖等，通過運作來展現水袖舞袖子的靈動和優雅，以體現其舞蹈本身宛如水波般柔和流暢的特點。

三、神跡與英杰：歷史人物和神話傳說的再敘

“第九藝術”與歷史人物和神話傳說的跨時空“對話”的顯著特點在于，以數字化、信息化的方式使傳統文化元素得以在虛擬世界中再現，這是一種獨特的敘事方式，使古老的、陳舊的、神秘的人物形象和神話背景在現代數字世界中煥發新生。玩家在操作過程中與這些虛擬角色不斷相互交換，“但決不和真實交換，獲得了解放的符號在自由浮動和重復替換的過程中，不斷展開意義的自我再生產”［11］。游戲通過多層次的選擇機制，賦予歷史人物和神話傳說更多的開放性和創造性，并將玩家的每一次決策與角色命運及故事走向緊密相連，同時將這些決策在玩家心中加工成不同的心理內容，最終完成對故事情節、角色形象的重新塑造。在選擇游戲路線以及決策的過程中，玩家不僅體驗到故事的多樣化發展，還通過“自我加工”對文化內涵進行多重解讀。這種再生產賦予原本內容新的文化價值，讓其在新的敘事語境中獲得了延展性與創新性，也促使玩家主動解讀歷史人物和神話傳說中的原本內容，這種內部驅動力推動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全球不同受眾中的傳播，使歷史人物和神話傳說在現代語境下能夠不斷演化，這樣便能增強文化傳播的適應性和廣泛性。

通過視覺與性格的創作手法，讓歷史人物的思想與精神在現代文化載體中得以直觀呈現，以達到歷史人物具象化和個性塑造的目的。例如，在《王者榮耀》中，莊周的技能設計完美體現了“逍遙自在”的哲學思想，被動技能——自然意志使莊周和附近隊友在一定時間內免疫所有控制效果，并減少所受傷害。二技能——蝴蝶效應：莊周釋放蝴蝶，給予敵人減速并造成法術傷害?！肚f子·齊物論》曰：“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12］技能中釋放的蝴蝶也是莊周思想的延續，模糊了主體與客體的界限，展示了萬物之間的相互轉化。大招——天人合一：莊周釋放自身力量，免疫所有隊友的控制效果，并減少傷害。這項技能呼應了莊子“天人合一”的思想，表示人與自然、宇宙的和諧統一，技能效果也象征了這種和諧狀態，免疫一切外來干擾，體現了莊子思想中的“逍遙游”。為了最大化地享受游戲的樂趣，玩家會根據對技能的理解在合適的契機選擇釋放最匹配場景的技能，這樣在不斷變化的決策與操作中領會莊子思想的深邃之美。

神話傳說與“第九藝術”的結合是一種將古老文化融入現代數字技術的創新創作方式。通過沉浸式的視覺效果與靈活多樣的互動機制，玩家在虛擬世界中形成了與神話背景中人物、情節等獨特的情感連接，在互動中體驗了更為立體、多元的文化內容。例如，游戲《軒轅劍》以《山海經》《搜神記》等神話典籍中的傳說為游戲世界的背景，穿插歷朝歷代興亡更替，圍繞“上古神器”軒轅劍展開游戲情節的敘述，創造出一個多層次的世界。在主角的成長過程中，需要面臨忠誠與背叛、仁達天下與犧牲自我、善與惡等各種矛盾的選擇，每一種選擇都會對應不同的故事線，這種修行歷程實際上反映了中國傳統價值觀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念。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神話故事融入互動體驗中，使古老文化在現代數字語境中得到傳承與創新發展。

結束語

通過中國傳統音樂的旋律美和音律變化，玩家可以直觀地“聽到”中國文化的韻味。通過合理的挑戰設計與文化反饋機制的嵌入，使游戲在提升技能的過程中深化玩家的沉浸體驗和文化認同。通過對中國神話和歷史元素的創新演繹，令玩家在互動體驗中深刻感受到中國文化的獨特魅力。借助互動設計、情境再現和多層次的敘事手法，“第九藝術”不僅增強了文化表達的多樣性，還在玩家和傳統文化之間建立起了深刻的情感聯系。二者的深度互動演進，賦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新的發展空間，在與玩家互動的過程中使玩家不再是單向的被動的文化接收者，更是文化的主動創造者。由此，增強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世界范圍內的吸引力和影響力，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發展、傳播注入持久的生命力和創新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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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北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