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伴隨著老年人對金融服務的迫切需求,養老金融已經從理念推向行動,成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扎實推進共同富裕、推動高質量發展等國家戰略的重要支撐。立足人口老齡化視域,結合當前養老金融發展中的現實問題,探討了養老金融從理念到行動的內在機理與發展舉措。首先梳理了養老金融的內涵意蘊,創新性歸納出養老金融的宏觀論、微觀論和組合論,并闡述了養老金融的“產業屬性”“事業屬性”及其蘊含的特殊使命和時代價值。其次分析了人口老齡化進程中發展養老金融的驅動因素,揭示了養老金融在應對潛在供養風險、老年撫養風險、養老金缺口風險以及推動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驅動作用的內在邏輯。最后從國家、社會和個人層面分別提出養老金融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舉措:深化金融供給側改革,營造良好的老年人金融參與環境,包括以法治為根本的推動養老金融頂層設計、以市場為核心的釋放政府綜合協調作用、以監管促協調的推動養老金融有序發展;立足全生命周期,分階段提升消費者金融素養水平,包括注重基礎教育的引領作用、重點提升中青年群體金融素養水平、從正反兩方面大力開展養老金融教育等;多渠道提高收入,打破養老金融參與的流動性約束,包括提高退休群體收入水平、拓寬老年人增收渠道、盤活老年人“僵尸資產”等。
關鍵詞:養老金融;驅動因素;高質量發展;銀發經濟;流動性約束
中圖分類號:C913.6;F069.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25)01-0078-13
DOI:10.3969/j.issn.1000-4149.2025.01.006
一、引言
人口老齡化的縱深發展不僅深刻影響著社會生產方式、收入分配、消費結構等國家整體發展格局,還會對社會、經濟、文化、教育、就業與健康等各個領域產生重大影響,涉及經濟社會發展與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加劇宏觀和微觀層面的應對挑戰。一方面,龐大的老年人口規模為我國養老保障體系的穩健運行帶來巨大壓力,極易發生養老金缺口風險,需要充分發揮養老金融的跨期資源配置功能,對當前的“三支柱”養老保險體系進行有效補充。另一方面,銀發經濟浪潮正席卷全國,尤其在數字化引領下,對傳統行業、產業發展帶來巨大沖擊,需要養老金融的全面跟進與支持。
盡管當前養老金融市場供需兩旺,各類金融機構紛紛試水養老金融產品和服務項目,但均未達到理想效果,存在政策導向不明、目標定位不清、服務模式單一、社會效果甚微等現實狀況,呈現“前景廣闊、現實骨感”的尷尬局面。如何擺脫困境,是當前及今后不得不面對和解決的重要課題。隨著老年人自理預期壽命的延長以及財富積累、消費實力的增強,養老金融在歷史舞臺上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熱點。2023年10月召開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強調:“做好科技金融、綠色金融、普惠金融、養老金融、數字金融五篇大文章”,標志著“養老金融”已納入金融改革和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的重要議題,具有劃時代的戰略意義。
二、概念界定與價值意蘊
1. 養老金融的概念界定
養老金融(Pension Finance)也稱老年金融,2006年英國學者布萊克(Blake)從經濟層面提出養老金金融概念,強調退休保障領域的養老金金融以及金融分析的嚴密性是應對養老問題挑戰和把握機會的最新“奇效良方”,詳細分析了金融工具在英國養老金投資領域的具體應用 [1] 。也有學者指出,老年金融學研究的核心問題是處理好儲蓄、投資、消費、積累的關系,應創建可持續的社會保障制度體系,構建與老齡社會相適應的“健康壽命”和“資產壽命”
[2-4] 。近年來,隨著我國學者的深入研究和本土化探討,這一概念已逐步擴展,對養老金融概念界定目前主要有三種觀點。
一是宏觀論。該觀點基于宏觀戰略層面,延續和延伸布萊克提出的養老金金融概念,給出更加寬泛的界定。認為由養老金管理派生出的養老方案設計、咨詢、賬戶管理、資金托管及養老基金投資、養老金計劃審計等系列金融服務都歸屬于養老金金融 [5] ,養老金除投資于金融資產、不動產、衍生金融工具和另類投資之外,還應當投資于基礎設施類信托產品、股指期貨產品等方面,同時實現住房反向抵押模式的補充養老和養老基金的有效監管;并從金融的貨幣流通和信用活動視角,指出養老金融理論研究的是在金融市場上,運用金融工具投資運作并實現養老金保值增值,促進金融市場發展的理論與實踐問題,核心是以養老為根本目的,是一門涉及老年學、人口學和金融學的交叉學科 [6-8] 。
二是微觀論。主要以微觀經濟學為基礎,結合人的全生命周期特征,提出老年金融運行機制。最具代表性的學者有黨俊武、楊燕綏等。黨俊武結合資源跨時空分配理論創新性地提出老齡金融(Aging Finance)概念,指出老齡金融是人們在年輕時運用金融工具做好資產準備,老年期置換為需求產品和服務的金融運行機制 [9] 。楊燕綏、張弛認為養老金融是制定養老政策、評估和管理養老風險、實現養老資產保值增值的金融服務,涵蓋繳費確定計劃和個人儲蓄,內容包括積累性養老金計劃、商業補充保險、老年房產規劃、養老預付金、存款利息等其他財產利得收入 [10] 。謝寧認為養老金融是以銀發族為主要服務目標群體,以老年服務為產品開發特征,以老齡化為引領的、潛力巨大的金融服務產業 [11] 。李凱宣、劉勝題將養老金融定義概括為銀行、證券、保險、信托等金融機構根據各種養老需求提供的個人養老產品和服務 [12] 。樊鑫淼等認為養老金融應該涵蓋全社會養老方面的所有金融問題,狹義上是指社會個體年輕時所做的養老資產準備,以滿足養老所需的金融產品和服務的金融運作活動,廣義上是指由商業銀行、保險、證券、信托及投資公司等金融機構開展的、以老年人口為受眾對象的一系列金融活動 [13] 。
三是組合論。認為老年金融涵蓋養老金金融、老年產業金融和老年服務金融三個部分。
張佩、毛茜認為養老金融應當拓展到養老產業的金融支持和需求導向的養老金融產品和服務 [14] 。鄭秉文、張笑麗認為養老金融是一個跨學科跨領域的、相對廣泛松散的、特定歷史階段的金融概念,是金融機構在政策規范和指導下,以滿足老年人金融需求、保障老年人合理生活水平、確保老年人對其他養老產業領域的可獲得性為目的,針對老年人、養老金體系和其他養老產業提供的各類金融產品和服務活動的學術新規范、話語新概念、服務新領域 [15] 。洪崎認為養老金融成為金融機構業務發展的新藍海、金融產業轉型升級的助推器,需要從養老金資產托管、養老產業金融、老年人金融業務等方面加快養老金融創新、改善民生福祉 [16] 。孫博、董克用等以及汪偉、李駿認為養老金融既包括養老金儲備的過程,也包括各種金融服務,主要體現為國家為社會成員養老資產儲備而進行的養老制度安排和資產管理的養老金金融,社會機構圍繞老年人消費需求而進行的養老服務金融,為養老相關產業提供融資支持的養老產業金融 [17-19] 。
2. 養老金融的價值意蘊
學者們關于養老金融概念的研究主要圍繞著宏觀、微觀以及二者融合的層面展開的,為本研究提供了強有力的理論支撐。我國養老金融正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學界、政界和其他社會各界對老年金融概念界定尚未達成一致意見,學者們大多使用“養老金融”“養老金金融”“老年金融”和“老齡金融”等不同概念來表述,但都指的是基于老年人養老需求的金融服務和金融運行機制。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做好養老金融這篇大文章”,但并未明確養老金融的概念內涵。從本質屬性來看,養老金融是金融的特定形態,可以界定為:為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多樣化的養老金融需求、助力老年期較高品質的生活水準、提升老年人口金融可得性,政府、金融機構及金融衍生機構提供的各類為老金融服務的總稱。因此,作為老齡社會新的金融業態 [20] ,養老金融不僅是產業,也是事業,涵蓋養老金融產業和養老金融事業兩個部分,兼具公共性、福利性、競爭性、營利性。
養老金融的本質屬性蘊含著特殊使命和時代價值。從宏觀上來看,養老金制度的實施是為了防范老年期收入的不穩定而設計,目的是通過資源的代際分配實現社會統籌養老。
發達國家的實踐經驗表明,金融的媒介融通作用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有效方式,金融工具是調節傳統養老模式轉變的重要手段,養老金融應運而生并風靡全球,這也是其公共性、福利性的具體體現。從微觀上來看,我國正處于人口轉變的特定歷史階段,人口老齡化與人口負增長交匯發展,家庭結構小型化、家庭人口規模縮減是普遍現象,傳統家庭養老模式受到極大挑戰,中年人在選擇工作與照護老人、照料孫輩之間難以實現平衡,單純的家庭養老已不能滿足老年人的養老需求,越來越多的家庭不得不購買社會服務。在這樣的社會變遷中必須考慮資源的跨期調整與分配,而金融恰恰具備這些屬性,并通過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以滿足其需求;不僅如此,伴隨著老年人多樣化需求的增加,催生了養老產業和養老服務業的多元化個性化發展趨勢,由此資產證券化、抵押擔保、債務重組、低息債券等現代金融工具在養老領域得到普及應用,彰顯出養老金融的競爭性、營利性屬性。
三、發展養老金融的驅動因素
廣大人民群眾對美好退休生活的追求以及預期壽命和老年人預期余壽的延長是養老金融發展壯大的基石。20世紀50年代初期中國人口出生預期壽命僅為43.8歲,比世界平均水平47.0歲還要低3.2年,僅相當于發達國家出生預期壽命64.8歲的三分之二 ① ;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制度不斷改革、深化與發展,經濟、金融、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各領域體制機制不斷健全,人民生活水平持續提高,居民健康意識不斷增強,出生預期壽命取得了質的飛躍。聯合國人口預測中方案資料顯示,2015—2020年中國人口出生預期壽命已延長至76.6歲,較20世紀中葉延長了32.8年,高出同期世界平均水平4.3歲,同期我國60歲老年人預期余壽由11.0年增長至20.2年,實現了出生預期壽命和老年預期余壽由低水平到趕超的反轉;預計2045—2050年我國出生預期壽命將持續延長至81.5歲,60歲及以上老年人預期余壽將延長至23.8年 ② ,穩居長壽國家方陣(見圖1)。壽命的延長改變著人的生命周期各階段時間配比,進而牽動財富配比的變遷,養老金融的跨期資源調配功能成為應對這種變遷不可或缺的調節變量,從人口老齡化視域來看,主要驅動因素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 發展養老金融是應對潛在供養風險的基本要求
2000年我國步入老齡化社會時,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規模僅為1.3億,到2022年,中國老年人口規模達2.8億,年均增長率3.5%,比世界老年人口平均增速高0.9個百分點;同期,人口老齡化水平由10%增長到19.8% ① 。然而,人口老齡化并不是單純的老年人口數量增多和比重提高,與其相伴相生的是整個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以勞動年齡人口與老年人口數量變化為例,自步入老齡化社會后,我國15—59歲勞動年齡人口數量雖然經歷了長達10年多的慣性增長期,但在2011年達到峰值后便進入下降通道,預計到2050年將持續減少至6.5億 [21] 。老年人口增加和勞動年齡人口的減少為社會帶來了潛在供養風險。
潛在供養風險的直觀表現是潛在供養比(potential support ratio)持續走低(見圖2)。潛在供養比反映的是每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對應的15—59歲勞動年齡人口數量,從保險角度來看,預示了最大可能的各類保險金潛在繳費人數與領取人數的比值。我國潛在供養比由20世紀50年代的7.1波動下降至2022年的3.5,此時比發達國家高出1.3,但比世界平均水平低0.9;預計到2050年我國潛在供養比降低至1.3,比發達國家平均水平還要低0.2 ② 。在其他因素保持不變的前提下,勞動力人口的不斷減少和老年人口的持續增多相背而行,導致社會潛在供養能力連續走弱,供養與被供養矛盾日益尖銳,帶來諸如養老保險體系壓力增大、社會福利和醫療保障面臨風險挑戰等,需要探尋針對性金融工具,創新養老金融產品和服務,拓展國民養老財富管理渠道,激活國民儲蓄,儲備養老財富,預防和規避相關風險。
2. 發展養老金融是應對老年撫養風險的內在要求
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國老年撫養比為12.7(15—59歲人口=100,下同),低于發達國家的18.9和世界平均水平的13.8。到2010年,我國老年撫養比升至18.1,首次超過世界平均水平,但僅相當于發達國家平均水平的一半略多 ③ 。此后,我國老年撫養比邁入高速增長期,將以年均7.0%的增速快速增長到2050年的68.9,此時超過發達國家老年撫養比平均水平并繼續保持高速增長(見圖3)。預計到2100年,我國老年撫養比將高達77.8,分別是發達國家和世界老年撫養比平均水平的1.1倍和1.5倍 ① 。老年人口的快速增加是老年撫養負擔持續加重的直接原因,也將對社會醫療、養老服務以及社會照顧、護理等方面提出更高要求,這無疑給我國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共同富裕等國家戰略的實施帶來了一系列負面影響。養老金的“長錢”優勢、高效運轉和增值水平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對沖這些負面影響,作為一種總體調節機制或資源配置工具,養老金融的跨期資源調配功能是一種強力支撐。
3. 發展養老金融是應對養老金缺口風險的迫切要求
養老保險是老年退休群體生活保障的重要經濟來源。國際經驗表明,人口老齡化加劇了政府養老保險體系的運行壓力和償付風險,產生養老金支付缺口,發達國家養老保險計劃由DB模式向DC模式 (即由收益確定型模式向繳費確定型模式) 轉變,正是將養老金風險由國家向個人轉移的現實例證。
20世紀80年代,中國開始嘗試養老保險制度的社會統籌,由縣市級逐步向省級推進,探索適合中國國情的現代社會保障制度,建立了統賬結合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實行部分積累制,創造了社會保障發展的中國奇跡。2000年我國參加基本養老保險人數為1.4億人,2022年參加基本養老保險人數增加至10.5億人,是2000年參加人數的7.7倍,基本實現了全覆蓋,成為當前世界上養老保障覆蓋人群最多的國家 ② 。然而,與成就相伴相生的是壓力與挑戰,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支出由2000年的2115.5億元快速增長至2022年的63079.0億元,22年間增長了29.8倍,年均增長率高達17.3%;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2000年的2.1%增長至2021年的5.2% ③ (見圖4)。隨著1962—1975年年均出生人口達2583萬人的“第二個嬰兒潮”和1981—1997年年均出生人口為2204萬人的“第三個嬰兒潮”出生隊列相繼走向退休生活,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支出壓力將會面臨長周期的嚴峻形勢 [22] 。
《蒙格斯調查之九:中國養老情況調查報告》指出,2010年以來我國基本養老金替代率維持在44.5%左右,遠低于國際理想水平。自2014年開始我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收支差額為負且缺口呈逐年擴大趨勢,面對快速增長的老年人群體,養老保險基金面臨巨大的支付壓力,單純依靠養老金制度無法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目前,我國養老金基金面臨靜態和動態兩方面挑戰,從靜態層面看,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社會統籌賬戶出現當期收支缺口問題而挪用個人賬戶資金,導致在職職工的個人賬戶“空賬運行”;從動態層面看,社會各界對我國未來公共養老金收支規模進行了測算,雖然基礎數據、統計口徑、測算方法等存在一定差異,但基本形成共識:隨著老齡化的加速,公共養老金將會面臨嚴重的償付危機 [23] 。無論是動態層面還是靜態層面的壓力,都為養老金融的深度發展營造了豐厚的土壤和迫切的需求。
4. 發展養老金融是推動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本質要求
銀發經濟產生于人口老齡化不斷加深的時期,兼具“培育經濟發展新動能”和“提高人民生活品質”的雙重使命 [24] 。從老齡化先行的發達國家實踐經驗看,所處經濟發展階段和老齡化階段不同,銀發經濟的概念、目標、定位、發展側重點也會動態調整。以概念內涵為例,發達國家對銀發經濟的理解經歷了多次變革:最初,將銀發經濟視為面向老年期需求的產品服務體系;之后,將50歲看作銀發人口的起始年齡,強調50—60歲是為老齡階段做準備的重要窗口期;再后來,考慮到正在經歷增齡過程的群體理應為養老進行準備,將個體全生命周期的養老產品服務體系需求納入銀發經濟概念范疇;現階段,更多地將銀發經濟視為適應老齡社會需求的整個經濟體系 [25] 。我國發展銀發經濟的具體舉措在不同階段、不同歷史時期也會作出調整,但發展銀發經濟將始終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根本宗旨在于提升人民福祉,當前階段的主要目標和任務是滿足人民群眾全方位養老需求,積極培育經濟發展新動能。這就要求養老金融持續賦能養老產業和養老服務業,助力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最終實現養老金融與銀發經濟良性互動。一方面,發揮金融的資源配置和引導作用,運用數字技術推動金融工具適老化改造,動員社會資本、優化資源配置、提供風險管理手段和方法,為養老產業和養老服務業投資運營提供支持,助力養老企業從初創、成長到成熟的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成長,培育銀發經濟增長極。另一方面,養老金融作為產業本身就是銀發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資本市場為公共和私人養老金投資、養老金儲蓄和規劃提供了廣闊的運作空間,并為養老金融機構提供了資金配置、融資和管理風險的工具和渠道,從這個意義上講,推動養老金融創新發展本質上也是銀發經濟的自身發展。
簡言之,人口老齡化的直觀體現是老年人口數量的增多和潛在供養人口的減少,這樣“一增一減”的剪刀式發展導致人口結構上發生顛覆式變化,帶來社會供養規模上的巨大挑戰。長壽化預示著人們的相對工作時長被壓縮,一方面是居民受教育年限的增加壓縮了前端的工作時長,另一方面居民健康素養的提升延長了老年期預期余壽。“供養期”壓縮,“被供養期”拉長,帶來供養時長上的巨大挑戰:被供養人口數量增多、供養時間加長、供養財富儲備需求增大;同時,經濟社會的長期向好發展以及人們對美好退休生活的追求又使得社會供養標準持續提升。多方疊加作用,催生新的銀發消費潛力,刺激養老產業、健康產業、養老服務業等銀發產業提質升級,倒逼養老產品和服務的異質性、復雜性創新,需要更多“資本活水”的強力支撐。在此情境下,資金鏈各環節一旦缺位,極易造成社會醫療、社會福利、社會養老、社會照護、養老服務專業人員短缺、社會保障收支壓力等一系列問題和矛盾,引發潛在的供養風險、老年撫養風險、養老金缺口風險等。然而,養老金融的資源跨期調配功能、風險管理功能、信息傳遞功能、金融交易功能等,恰恰是應對這些風險挑戰所必備的核心要素。養老金融不僅可以提供更多控制養老市場及其衍生市場的手段,有效降低國家監管宏觀經濟的難度;而且能夠解決養老企業自身融資中所存在的眾多信息不對稱問題,極大地降低融資成本;還可以賦予消費者有效運用資金的手段和工具,實現養老資產的保值增值,這也是從金融層面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促進銀發經濟發展的基本邏輯和時代價值。
四、推動養老金融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舉措
人口老齡化是一個長周期的經濟社會常態現象,是人口發展的新國情,將貫穿整個21世紀,對經濟社會發展形成全面、長期、深刻的挑戰。老齡社會問題將是我國面臨的重點、難點、熱點、焦點問題,也將是經濟社會轉型發展的新的戰略出發點和增長極。需要清醒地認識到人類生命周期的演變與金融發展之間的內在規律,深入探討可能會制約養老金融高質量發展的關鍵領域,從國家、社會和個人等層面深度剖析原因,尋求破解之道。就國家和社會而言,深入研究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的金融發展與經濟轉型、產業升級、社會保障、醫療健康之間的關系,通過金融政策扶持、政策傾斜等具體舉措,明確養老金融與重點領域尤其是銀發經濟的協同發展,引導資本市場提前布局發展銀發經濟的薄弱環節和空白地帶,逐步破解不斷深化的老齡社會對金融發展產生的系列威脅,為養老金融可持續發展掃清障礙。就家庭與個人而言,立足全生命周期,認識個體老年期的相對“延長”與教育、就業、健康、養老等社會生產和生活各個方面的內在聯系,強調做好養老準備尤其是做好養老財富儲備的重要性,在普遍“長壽”的社會背景下,不僅要解決當前老年人金融參與問題,還要教育和引導人們關注老齡與金融的關系問題,從小樹立和培養金融知識學習意識、養老儲備意識、積極參與金融活動的理念。
1. 深化金融供給側改革,營造良好的老年人金融參與環境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未來我國金融體制機制將不斷完善,金融市場發展逐步走向開放化、標準化、專業化、包容化的國際化發展軌道,銀行、債券、股票、基金、信托、金融租賃等二級市場業務范圍不斷擴大、準入機制走向透明、產品領域深度延展,老年人金融素養和收入水平不斷提升是不爭的事實,老年人投資渠道將持續增多,面臨的市場準入和金融可得性壁壘將被逐步打破,老年人參與金融實踐活動所必需的良好金融市場環境亟須塑成和優化。
一是以法治為根本,推動養老金融頂層設計。發達國家通過制定一系列金融領域的涉老法律法規,將保障老年人合法金融權益、促進老年人金融參與納入國家法治化軌道,為我國發展養老金融提供了諸多經驗借鑒和啟示。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框架下,加強頂層設計,完善現有法律法規體系,加大老齡政策、金融政策、經濟社會發展政策的銜接性研究,從立法層面為養老金融發展提供保障,明確養老金融目標定位和發展方向,引導和激勵金融機構大膽探索、積極有序開展養老金融業務,深度融入銀發經濟發展浪潮。同時,設定專門針對老年人金融參與的法律條款和專項規定作為基本依據和指導原則,鼓勵老年人在金融領域內多向發展、重構信任,走出中國特色養老金融發展之路。
二是以市場為核心,釋放政府綜合協調作用。集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優勢力量,加大政府的市場干預力度,引領和推進以銀行、證券、保險等機構為主導的金融主體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充分調動供給方的積極性,推廣和普及創新型金融工具的運用,促進二級市場的發育與完善。結合老年人養老需求以及風險偏好、城鄉差異等特點,不斷探索和創新金融產品,集聚新的資本力量,開展新的商業模式,針對性地開發養老金融產品和服務,深耕銀發經濟,降低老年人金融參與的門檻,從廣度和深度上提高老年金融產品和服務的可得性,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養老金融需求。
三是以監管促協調,推動養老金融有序發展。目前已經建立了極具中國特色的金融綜合監管協調機制,各項工作高效運行,為銀發經濟視域下金融轉型創新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養老金融深度發展過程中,要充分發揮中央金融委員會的協調機制優勢,以中國人民銀行、國家金融監管總局、證監會等金融監管機構為依托,加強與政府養老基金、企業年金、房地產企業等主管部門之間的溝通協調,探索和創新養老金融業務運行機制,及時研判相關企業和機構的資金配置、流動性管理和風險管理,提高監管效率;加快推進和完善個人養老金制度,明晰服務標準,嚴格業務范圍,規范業務流程,優化申訴渠道;建立健全養老金融市場機制,推動養老金融走向規范、穩定、深入、高質量發展的道路,防止養老金融參與者陷入非法集資、高利貸、“理財風波”等金融陷阱,降低老年人參與金融市場的風險,使老年人在銀發經濟浪潮中獲取實實在在的金融福祉,實現養老資產的長期穩健與保值增值。
2. 立足全生命周期,分階段提升消費者金融素養水平
從人的生命周期財富規律來看,年輕人是養老金融準備階段創造財富的主力軍,老年人主要是養老金融的消費群體。換言之,養老金融資源配置主要是年輕人的事,養老金融消費更多地是老年人的事。人們依靠儲蓄或借貸杠桿從金融市場獲取金融福祉、滿足家庭消費是必然趨勢,能否在金融實踐活動中獲取投資收益離不開金融素養的支持;金融素養的形成不僅是當前的金融知識儲備和實踐應用能力的體現,也蘊含著以往的投資經驗以及對經濟社會發展的關注程度,不僅需要消費者自身的努力,還需要國家的政策引導和基礎教育投入、企業層面的重視與培養等各方面保障。
一是注重基礎教育的引領作用。從一定程度上看,老年人金融素養也是中年、青年以及少年兒童期金融意識培養、金融知識和金融實踐經驗積累沉淀的具體體現,應該認識到金融素養的動態變化過程,制定適應性強、針對性強、可操作性強的金融教育戰略,建立個人金融知識框架,科學制定不同年齡階段的少年兒童金融教育的實施標準和要求,使金融知識貫穿于國民教育各個階段,在提升國民素質的同時加大金融知識的普及力度,引導和培養青少年群體對金融知識學習的興趣和愛好,鼓勵適齡兒童盡早接受金融教育,提高金融認知能力,為踏入社會參與金融實踐活動和實現財富積累打好基礎。
二是重點提升中青年群體金融素養水平。生命周期理論認為中年期是居民的財富積累期,也是最需要運用金融工具進行養老儲備和風險承擔能力較強的階段,金融素養水平直接關系到其作出正確金融決策的能力和金融福祉獲取能力。積極引導和鼓勵政府機關、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等各類機構將金融教育嵌入各種“職業培訓”“職業教育”“技能培訓”中去,加大對中青年群體的金融知識普及力度,提高職工的金融風險識別和防范能力,形成全面提升金融素養的社會共識;同時,金融機構加強對消費者宣傳教育,踐行“多做金融知識推廣,少做產品推銷”理念,以提升金融素養為主要目標,開展金融業務的同時積極履行社會責任。
三是從正反兩方面大力開展養老金融教育。一方面,加強從正面引導老年人金融知識學習,助力老年人掌握參與金融實踐活動的必備技巧和金融工具的正確使用方法,促進老年金融素養的提升。結合老年人金融需求,依托老年大學、老年活動中心、老年實踐基地等多元化平臺,大力宣傳電子銀行、銀行儲蓄卡、信用卡、住房反向抵押貸款、理財產品、基金投資、利率變動、通貨膨脹等金融知識,積極推廣互聯網金融、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型金融媒介,提高老年人的接受度和認可度,認清新型金融工具的本質和使用技巧。另一方面,側重反面警示教育,結合當前典型金融詐騙案例,深度梳理和揭示金融詐騙者的慣用伎倆,合理引導老年人有效樹立心理防范意識,理性參與金融市場,拒絕高利誘惑,規避金融陷阱,做好風險防范措施。同時注重城鄉、區域金融發展的協調性、普惠性、創新性,提供多元化老年金融教育平臺,形成城鎮與農村、東部與西部、中心區與邊緣地帶老年人金融素養協同提升的良好格局,夯實養老金融參與的群眾基礎。
3. 多渠道提高收入,打破養老金融參與的流動性約束
對于銀發群體而言,隨著年齡的增長,收入風險、健康風險不斷加劇,未來預期面臨較大的不確定性,當前老年人畢生的儲蓄水平偏低是普遍現象,很容易引發各類社會問題,諸如老年人貧困、老年精神障礙、老年自殺行為等,合理優化政府、企業、居民之間的收入分配格局,提高老年人收入水平是踏入金融參與“門檻”的先決條件,有利于從根本上解除老年人消費顧慮,釋放銀發消費潛力,促進老年人積極參與社會活動和金融實踐活動。
一是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提高退休群體收入水平。使用現代金融工具和數字技術手段充盈養老金,通過提高養老金覆蓋率、適當適時提高養老金發放基數,平衡不同群體養老金差異,養老金領取待遇適度向中低保障人群傾斜,調節城鄉養老體系差距,是當前我國約半數消費者主要依靠退休金或養老保險保障老年消費、退休老人收入不足的破解之道。繼續推進基本醫療保險和補充醫療保險的有效銜接,提高基本醫療保險報銷比例,降低自費支出比例,間接增加老年人收入,減少對儲蓄的依賴程度,為從金融層面支配養老資金奠定基礎。大力發展老年人商業保險,鼓勵和引導保險公司針對性地開發老年病、慢性病等適老商業保險產品,推廣和普及長期照護保險、商業養老保險項目等商業險種,充分發揮商業保險的“老年健康風險屏障”作用。
二是鼓勵老年人參與社會活動,拓寬老年人增收渠道。退休后的老年人面臨社會角色的轉換,貧困、疾病、失能、孤獨等風險加劇,擁有穩定的經濟基礎和收入來源是其參與社會活動的重要前提。在完善老年經濟保障制度建設的基礎上,搭建老年人直接參與經濟活動的平臺,營造老年友好型經濟社會環境。一方面,建立全國統一的老年人才信息庫,借助“延遲退休”等政策,引導老年人尤其是經驗型、技術型、學術型、科技型退休老人繼續在各自領域發揮余熱,積極參與有酬社會活動,同時建立老年人退休再就業權益保障機制,鼓勵老年人社會兼職,拓寬收入渠道,為更好地打破金融參與的流動性約束奠定基礎,為銀發經濟發展注入“銀發人”活力。另一方面,建立全國統一的時間銀行管理平臺,實現在全國范圍內通存通兌,鼓勵老年人積極參與志愿服務活動,主動參與社區治理、民主監督、民事調解、科教文衛、養老照護服務等活動,積累日后所需的養老服務時長,最大限度地減少未來養老支出的可能性,可以將更多的養老資金應用于養老金融實踐,積累養老財富。
三是靈活運用現代金融工具,盤活老年人“僵尸資產”。通常情況下,我國消費者用其一生的積蓄購置了房產、土地等固定資產,以滿足結婚、生育、居住等基本需求,這些占據了家庭資產尤其是老年家庭資產的絕大部分,同時由于該類資產的“長期趴賬”形成了家庭的“僵尸資產”,不能隨時變現以滿足老年期資金流通和全生命周期的效用最大化,加劇了老年人養老資金的流動性約束。積極探索住房反向抵押貸款、宅基地抵押貸款、土地抵押或流轉等創新型金融工具,開發老年人“固定資產變現”在我國的實現路徑和全民推廣可能性,充分考慮老年人城鄉、地域、代際之間的差異,因地制宜、因俗而異、精準施策,運用金融手段重點盤活老年人的“僵尸資產”,提高養老金融的普及性和可得性,實現老年消費由“能”向“敢”再向“樂”的轉變,從根本上解除老年人消費顧慮,滿足老年人多樣性消費需求。
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已成為國家戰略,也是黨和國家關心關注的重大問題。在國家養老保障體系第一支柱“保基本”,第二支柱、第三支柱全面發展尚需時日的時代背景下,養老金融為人民群眾積累養老資產、為養老產業獲取優質金融資本提供了新的選擇,這正是馬克思主義金融理論同當代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生動體現,也是建設中國特色現代金融體系的突出亮點,充分體現了金融工作的政治性、人民性。
(致謝:特別感謝中共山東省委學校(山東行政學院)創新工程科研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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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otation, Driving Factors and Key Measures of Pension Finance
LIU Zhixiao 1 , YUAN Xin 2
(1. Social and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Department, Shandong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of theCPC (Shandong Administration College), Jinan 250000, China;2. School ofEconomics,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Abstract:With the urgent needs of the elderly for financial services, pension finance hasshifted from concept to action, becoming an important action in actively responding to national strategies such as population aging, common prosperity, and high-quality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population aging and combined with the practicalissu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pension finance, the paper explores the internal mechanism anddevelopment measures of pension finance from concept to action. First of all, we sorted outthe connotation of pension finance, innovatively summarized the macro theory, micro theoryand combination theory of pension finance, then elaborated on the industrial and institutionalattributes of pension finance, as well as its unique mission and era value. Furthermore, weanalyzed the driving factors of the development of pension finance in the process of populationaging, and revealed the internal logic of the driving role of pension finance in coping withpotential support risks, elderly support risks, pension gap risks, and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silver economy. Finally, we put forward the key measures for the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pension finance from the national, social and individual levels.The first is to deepen the financial supply-side reform and create a favorable environment forthe financial participation of the elderly,including promoting the top-level design of pemsionfinance based on the rule of law, releasing the government’s comprehensive coordination rolewith the market as the core, and promoting the orderly development of pemsion financethrough regulation and coordination. The second is to focus on the entire lifecycle andgradually improve the financial literacy of the consumer. This includes emphasizing the leadingrole of basic education, focusing on improving the financial literacy level of middle-aged andyoung people, and vigorously promoting elderly financial education from both positive andnegative aspects. The third is to increase the income through multiple channels and break theliquidity constraints of pension finance participation, including improving the income of theretirement group, expanding the channels for increasing income for the elderly, andrevitalizing the “zombie assets” of the elderly.
Keywords:pension finance;driving factors;high-quality development;silver economy;liquidity constraints
[責任編輯 武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