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培養的挑戰與應對

摘要：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高地”在高等教育，“基石”在基礎教育。基于中學辦學實際、堅持貫通培養的視角，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應超越“校舍型精英”，關注學業拔尖學生的培養，更關注創新型學生自然地“冒出來”，并從課程體系、教學模式、組織機制、多主體協同四個方面進行改進與提升。

關鍵詞：協同育人；創新人才；大中學銜接；貫通式培養；一體化培養

中圖分類號：G45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4）11-0089-04

在全球競爭聚焦于科技創新競爭的當下，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既是國家戰略性議題，更是基礎教育改革的關鍵難題。從討論“李約瑟難題”到研究“錢學森之問”，學術界對拔尖創新人才的關注從高等教育轉向中學、大學的貫通培養。站在中學立場，應將拔尖創新的重點放在學生創新性的培養之上，從內涵、課程、教學、校家社協同育人等方面進行長程設計，實現中學、大學貫通式培養。

一、貫通培養視角下拔尖創新人才的內涵與培養理念

（一）內涵：對“校舍型精英”的超越

拔尖創新人才是“在各個領域特別是科學、技術和管理領域，有強烈的事業心和社會責任感，有創造精神和能力，為國家發展做出重大貢獻，在我國特別是在世界領先的帶頭人和杰出人才”[1]。國內外科學創新人才的年齡統計研究發現，許多重大的創新創造都完成于30歲之前，部分領域杰出科學家在25歲時進入科研生涯中最活躍的階段[2] 。“人的創新能力發展的基奠期和發展高峰應該在基礎教育階段，而創新人才的培養則是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共同的任務。”[3]

根據多元智能結構理論，人才的創新潛能是有差異的、個性化的。此外，兒童和青少年群體天賦表征具有復雜性與隱蔽性，人格才能具有較強可塑性與發展性。這告訴我們，必須改變當前先篩選學科拔尖的學生再集中培養的模式，清晰界定拔尖創新人才的內涵。基于中學辦學現實，站在貫通培養的立場，我們認同將拔尖創新人才定義為創新型人才，而非校舍型精英[4]，其素養包括基于跨學科的創新思維、基于知識運用的創新能力、基于實踐變革的創新人格、基于社會責任的創新精神四個方面。

（二）培養理念：關注拔尖，更關注創新

基于創新型人才的培養，林崇德等提出了拔尖創新人才成長自我探索期、集中訓練期、才華展露和領域定向期、創造期、創造后期五大階段，并指出自我探索期基礎教育對創新素質奠基的重要性[5]。基于中學辦學現狀、站在貫通培養的立場，我們提出“關注拔尖，更關注創新”的培養理念。一是關注學生個人稟賦的拔尖，實現因材施教與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統一。擯棄傳統上對于“整齊劃一”的評價方式，尊重學生個性特質，進行基于能力與興趣的評價，探索過程性、綜合性、跟蹤性評價，激發學生的先天稟賦、才能特長，從而因材施教。二是關注創新素養體系的設計，讓創新型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冒出來”。為所有學生提供豐富的創新素養基礎教育機會和資源，為拔尖學生提供更進階的教育和指導，在“漏斗型”的創新素養教育體系中通過課程資源利用率、學生的跟進程度等表現情況來逐步篩選出進階學生、培養出拔尖學生。

二、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培養的主要挑戰

（一）課程體系需完善

一是基于國家課程完善校本化的實施體系。不同地域、不同層次的學校在教育水平上存在差異，在確保國家課程主體地位的前提下，需要對課程的內容、實施、評價進行校本化的闡釋，確保國家課程的落地。二是圍繞“創新型學生冒出來”完善保障體系。圍繞學生創新潛能的激發、創新意識的啟發、創新思維的鍛煉、創新精神的培植和創新能力的提升，為拔尖創新人才苗子的發現、培養和師資的招聘、培養建立保障體系，確保課程的有效。

（二）教學模式待轉型

一是從基于學科向基于學習的轉型。教學是育人的場域，對于拔尖創新型學生的培養，支持其自我探索的教學模式更為重要。為此，教學模式需從基于學科的教學走向基于學習的教學，尊重學生資質天賦、身心發育、認知方式的差異，讓探究成為教學的核心。二是從學科教學向學科育人的轉型。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學生的身體、心理、性格、思維尤其重要。為此，教學模式需要從學科教學走向學科育人，加強德育引領，察覺并尊重學生的興趣能力分化，落實因材施教，培養德才兼備、全面發展的領軍型創新人才。

（三）多方主體應互聯

在基礎教育領域，中學的主要任務是從事教育教學以培育人才，普遍較少涉獵學術研究、技術創造等創新活動，在創新意識、創新能力、科研資源、探究場景等方面較為缺乏，這些因素限制了中學對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而考慮更多的主體，中學不同學校、中學—大學不同學段以及學校、家庭、社會不同場景在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資源分布上各有優勢。大學在學術研究創新方面資源豐富，家庭在情感支持、習慣養成、成長路線等方面影響深遠，社會則在創新探究場景上更加豐富多彩、更加貼近創新應用與需求。為此，實現創新人才的貫通式培養，中學應善于鏈接多方主體，整合、利用區域豐富的創新資源，在政府指導下，妥善處理各方利益訴求，構造好學校實施、家庭配合、社會支持的協同育人網絡，以科教創新資源的共建共享，實現中學與大學創新教育的有效銜接，促進教育高質量發展。

（四）組織機制要改革

拔尖創新人才的選拔與貫通式培養是一個長期的系統性工程，其中對拔尖創新學生的識別和連續性跟蹤培養是根本，全體教職工教育觀念的更新與工作上的協同配合是基礎，高素質師資隊伍支撐帶動是核心。而在傳統的辦學組織下，存在著學生各學段培養難以打通，中高考與強基計劃培養取向沖突下部分教職工對拔尖創新人才的新型培養模式不認可、不配合，教師對于拔尖創新人才培育能力有待加強等問題，這些都制約著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培養教學改革的全面推進，直接影響人才一體化培養的探索與實踐。因此，要保障拔尖創新人才的一體化貫通式培養高效落實，需要從學校辦學層面進行組織體制上的改革。

三、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培養的實踐策略

針對當前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培養面臨的挑戰，中學可以從課程體系、教學模式、協同育人、組織體制四個方面進行應對。

（一）以學科核心素養為綱，研制校本課程體系

學生核心素養作為各學段教育教學主線，貫穿人才培養始終。從學科核心素養出發，實現中學與大學階段人才知識學習和素質能力培養的銜接貫通，有利于實現對拔尖創新人才由成長到成才、由基礎扎實到創新成果層出過程的有序推進。考慮到學生創新發展規律和實際認知能力分布，校本課程體系的設計可以充分發揮學校優勢、利用區域資源、緊貼學科前沿，分三個階段由淺入深、由表及里、層層遞進。第一階段，面向低年級學生結合國家課程開設校本必修課，普及學科基礎知識和前沿創新熱點應用，建立學科意識，拓寬前沿視野；第二階段，根據學生的能力和興趣分化，以選修課、社團、社會實踐等形式，開設基礎應用能力提升課程，進一步發現和挖掘學生的興趣和潛力；第三階段，面向學有余力且興趣濃厚的學生，以競賽系列課程為主，課程在知識廣度、課程難度、思維深度上都有所進階，提升學生的學科專業能力。

廣泛精深的課程內容、靈活多樣的課程形式，既滿足學生普遍的創新素養培養需要，也滿足拔尖學生對于更高深層次訓練的需求，充分發揮學生的主體性、能動性，激發學生創新潛能，培養綜合素質優秀、基礎學科拔尖的創新人才。

（二）以學生身心發展為本，進行動態分層的教學設計

以學生身心發展為本，本質上是要求教學以學生為主體，關心學生，充分遵循學生身心發展規律、學習認知規律，促進學生健康、積極地成長。落實到具體的教學中，就是充分考慮學生的身心發展情況，關注個體差異，實施動態分層教學。

一是課程內容設計。建設分層遞進的內容體系，對應的教學實施計劃依據學生學習速率、能力掌握等情況進行動態化分流調整。注重學生身心融合協調發展，保障體育鍛煉，滿足學生身體鍛煉的需求，實現人才身心持續健康發展。二是教學組織設計。針對不同層次階段的學生，采用不同授課形式，通過小班化、啟發式、探究式、討論式、參與式教學，逐步提升學生在學習中的主體地位。三是教學環境設計。營造松弛有度、自由探索、勇于創新的學習氛圍，從而更好地激發學生的創造力，增強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自主探究能力、交流合作能力，滿足其心智發展需求。四是教學評價設計。借助學科競賽、創新大賽等對學生的綜合素質能力進行考核認證，與高校強基計劃、綜合評價等自主選拔方式相呼應，對學生拔尖創新性的識別、評價與篩選體現過程性、持續性、動態性，而非簡單直接的篩選、拔苗與掐尖。五是職業生涯設計。系統地貫通拔尖創新人才由中學到大學的素質培養與考評升學路徑，整體上引領創新人才為高等教育階段的專業選擇與學術進修打下扎實基礎。六是育人場景設計。借助智慧校園建設，設計環境教育價值列表，全面更新學校的生活環境。

（三）以資源共建共享為基，構筑協同育人網絡

首先，在理念層面，要樹立正確理念共識，積極宣傳引導，使各方認識到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目的是適性揚才[6]而非拔苗助長，導向是更加普惠、開放、公平的創新素養教育[7]而非小部分被選者的專屬教育。

其次，在實踐層面上，通過線上信息化平臺應用、線下交流實踐、學生走出去、師資引進來等方式構建區域拔尖創新人才培養資源共建共享機制，在課程資源、師資力量、科教設施等方面形成育人合力，打造多元化教育場景，豐富人才培養路徑，形成普惠開放、機制靈活、渠道互通、選擇多樣的協同育人體系，支撐學生開拓科技前沿視野、樹立創新意識、參與創新實踐、培養創新能力、激發創新潛能，充分發揮育人效能，讓人才在全方位創新土壤滋養下茁壯成長。

（四）以組織體制改革為先，保障培養措施高效落實

學校組織體制改革是建立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培養體系的必由之路，可自上而下分為三個層面：

一是建設現代化的學校辦學體制，加強各學段教育信息互通機制，為拔尖創新人才從早期開始的連續性跟蹤培養與動態持續識別提供穩定土壤，同時有利于擴大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覆蓋面、惠及面。二是適應性地調整組織架構，統籌搭建創新中心，保障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工作的高效落實。三是建立高素質師資隊伍，抓好教師創新教育能力培訓，引進高校優秀畢業人才，加強與高校教師的指導交流，結合融入創新教育成效的評估方法，從源頭上增加科教創新元素、增添學校創新教育活力與動力。

以組織體制改革為先，方能形成拔尖創新人才貫通式成長土壤、凝聚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理念共識和育人力量、增大教學改革動能，從而保障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探索與實踐的高效落實，解決經濟社會發展對高質量多樣化人才需要與教育培養能力不足的矛盾、人民群眾期盼良好教育與資源相對短缺的矛盾、教育活力與體制機制約束的矛盾，為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強大動力。

參考文獻：

[1]郝克明.造就拔尖創新人才與高等教育改革[J].遼寧教育研究，2003（12）：5-9+1.

[2]陳平，溫元凱.歷史上的科學人才——科學家成長因素的調查報告[J].人民教育，1979（4）：16-20+35.

[3]耿超，褚宏啟.基礎教育階段創新人才培養與教育方式轉變[J].創新人才教育，2015（4）：21-26.

[4]閻琨，吳菡，張雨頎.構建中國拔尖人才培養體系：現狀、方向和路徑[J].中國高教研究，2023（5）：9-16.

[5]林崇德，胡衛平.創造性人才的成長規律和培養模式[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1）：36-42.

[6]褚宏啟.如何看待拔尖創新人才培養及路徑[J].教育科學研究，2023（9）：1.

[7]REIS S M， RENZULLI J S. Research related to the schoolwide enrichment triad model[J]. Gifted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2003， 18（1）： 15-39.

責任編輯：石萍

*本文系廣州市教育科學規劃課題重點項目“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中學與大學貫通式培養創新人才的路徑研究”（202213965）、廣州市教學成果重點培育項目“長線統整·貫通實施：學習場域視野下高中拔尖創新人才育人體系的重構”（2023128690）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歐衛國，廣州大學附屬中學校長，廣東省名校長工作室主持人，高級教師，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學教育管理和中學語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