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語言習得中“なに”表間接否定功能

間接否定是不直接進行否定，運用其他表達來表示否定意義的語言行為。依據第二語言習得理論，探討“なに”表間接否定的功能，以及學習者習得過程中對于否定功能的辨別情況，從而探討二外教學中間接否定現象的統語特征和語用效果，并結合語例提出了在日語二外教學中如何處理好間接言語行為的理解和運用。

在語言交流過程中，一般否定是用否定的形式表示否定意義，但實際上更多情況下，都存在用其他形式表達否定意義的現象。例如“那有什么新鮮的”“何を言っている”等。在交流時，出于讓對話順利進行、照顧對方心情和維護對方面子等目的，如果不認可對方的意見，則盡量不直接提及，選擇間接傳達自己的意思。在要傳達否定的意義時，就會經常出現不使用否定詞，而使用周知的統語結構來表示否定意義的情況。

一直以來，關于漢語和日語間接否定現象的研究有很多，基本停留在語義論和語用論的理論角度進行考察，并沒有從第二語言習得理論的角度進行探討。對于第二語言學習者來說，間接否定是比較復雜的學習內容。在初級階段，學習者可以根據學到的詞匯、語法等知識來理解直接的言語行為。但是，如果不理解話語行為內所包含的含義、心情、對方的立場、語氣等，就不知道對方想要傳達什么內容。

利用“中日對譯語料庫”（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中的語料進行篩選分析，通過對“なに”表間接否定的現象進行研究，并對學習者對于“なに”表間接否定的功能區分進行調查，從而探討二語習得中間接否定的理解和運用規則。由于“なに”的寫法和用法多樣，為了合理進行語料篩選，日語例文的關鍵字查詢擴展到“なに”“何”和“なん”，以下統稱為“なに”。

否定的功能

塞勒認為，間接言語行為根據言語行為的功能可以分為斷定型、指示型、斷言型、表露型和宣言型5種。間接否定言語行為并非單純的上述種類的一種，而是屬于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種類。從很多例句中可以看出，中日兩國語言中疑問詞表間接否定言語行為有指示和表示的說話功能。指示性功能是要求或容忍聽者實現（或不實現）行為。委托、指示、許可、禁止等詞語雖然在性質上稍有不同，但都與聽者的行為發動相關，都被認為是行為指示的下位類。表露的說話功能主要表示否定的態度和否定的評價。

根據間接否定言語行為的說話功能，分為否定指示、否定態度、否定評價三種否定功能。否定指示：使對方停止某種行動的說話行為，否定性指示有禁止、制止等。否定態度：說話人使用疑問句，表明自己與對方不同的心理狀態和態度等，傳達與對方不同的判斷、意見、感想、感情，否定的態度有謙虛、驚訝、不滿、詰問、失望、憤怒、挖苦、催促等。否定評價：表明自己對對方的判斷、意見、事物的不同感想和反駁，否定評價分為沒什么大不了的、低評價、沒必要等。

“なに”表間接否定的統語結構及其否定功能

經從中日對譯語料庫中“なに”表間接否定的語料進行總結和分析后，發現可以通過其統語結構來進行分類。

なに（單獨）：例1「なに、遊んでる？」と細君はすこし聲を震わせて、「遊んでるものか。先刻から御子守をしていやす。そんなお前のような役に立たずじゃねえよ。」（破戒）

例1中“なに”表示驚訝及不可置信的否定態度，同時對對方的言語進行了否定，并對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解，表示自己并沒有在玩，而是一直在看孩子。

なんだ：例2「何だよ、今のヤツ。やっと、ビラを手渡されたと思ったら、オレの顔見て、引っ込めやがんの」（五體不満足）

例2根據語境，對對方的行為表達了否定和不解的態度，不理解對方為什么遞傳單時看到對方的臉就把傳單要回去這個動作。

なにが+（V/A/P）：例3あたり前さ。現実以外に何がある。君の言うことは左翼観念論だ。 （青春の蹉跌）

例3通過強烈疑問來表達否定態度，表示除了現實再沒有其他的了。

例4「何が嫌なんだ。相談があるって言うから、こうしてわざわざ出て來たんじゃないか」（青春の蹉跌）

“什么愿意不愿意。你不是說有事情同我商量，我這不就特地來了嗎？”例4對上文所說進行了否定，表示沒有不愿意的。

例5人が叮嚀に辭令を見せたら見向きもせず、やあ君が新任の人か、些と遊びに來給えアハハハと云った。何がアハハハだ。そんな禮儀を心得ぬ奴の所へ誰が遊びに行くものか（坊ちゃん）

例5對對方的大笑行為進行了反問，表示否定的評價。

なにに+V：例6「禪寺の子弟に兵隊ごっこ教えて何になる。けしからん中學や」（雁の寺）

例6對對方讓當兵的來教禪林子弟這種行為表達不解及輕微的否定。

なにを+V：例7「さあ、なにをぐずぐずしているんだ！いますぐ上げてくれれば、訴えるのはやめて、見のがしてやってもいい」（砂の女）

例7通過催促，對對方磨磨蹭蹭的行為表示否定，間接命令對方加快速度。

N/P+なんて：例8言いかけると，「今日は失禮する」きっぱりと昔の友達は言った「あいにく夜勤でだめなんだ」「夜勤なんて休めよ」（あした來る人）

例8對于對方所提的值夜班行為不屑一顧，進行否定評價。

N+なんか：例9「履歴なんか構うもんですか、履歴より義理が大切です」（坊ちゃん）

例9通過對資歷表示輕蔑或沒什么大不了的來加強否定。

將語料庫語料進行篩選和統計后，根據語境對語料進行逐一分類，并按照否定的功能進行分析，發現個別統語結構的否定功能并不是單一的，有可能是兩種（見表1）。

在寧夏某高校英語專業2022屆和2023屆學生中，以日語為第二外語的學生共115名作為研究對象，在學生大四第一學期期末（即第二外語學習的最后一學期），分別就間接否定的現象進行了調查問卷，統計學生對于日語“なに”表示間接否定現象的理解程度，以及表達的否定功能辨別度。

采用“超星泛雅在線課程平臺”上的問卷功能，設置100道問題，問卷內容是從中日對譯語料庫中選取具有前后文語境的會話100條，涉及每一項統語結構10條語料，讓學習者分別對其進行否定功能的判定。

“なに”否定功能的區分情況（見表2）。

根據不同的統語結構，學習者對于其否定功能的判別情況不同。學習者對于“なに”“なんだ”這類單獨在句首作為感嘆詞使用的現象，掌握度較高；對于“なに+助詞+賓語”的否定功能掌握較差。對于“なにを+V”表否定指示功能的辨別正確率較高，對于“なに”的統語結構表否定評價的功能辨別中未有明顯差異，對于“なにに+V”的否定功能判定正確率最低。

“なに”表否定的統語結構越復雜，學習者對于否定功能的區分度就越低。對于名詞結構的區分度要比動詞結構的區分度要高。

在對“なに”的否定功能進行辨別時，學生對于否定態度、否定指示和否定評價功能的區分較為清晰，只有個別同學在個別結構的否定態度和否定評價區分上稍有偏差。“なにに+V”的否定功能辨別成功率較低，學生根據語境進行判斷的正確率也較低。

學習者較好地掌握了“なに”表示否定的相關功能，但對個別統語結構的否定功能并沒有完全習得。學習者在不同結構表否定功能上的掌握度有差異。

通過分析，造成以上結果的第一個原因為“なに”是疑問詞，不是否定詞，不能直接表示否定的意思。從語用論的層面來看，疑問詞本身也不包含否定的意思，與一般的否定表達不同，屬于語用否定的一種。在交流的時候，談話在很多情況下有兩種意思：一個是字面上的意思，即習慣的意思；另一個是隱藏的意思，即含義。直接否定表現是顯性的，有“沒有”“不”等否定詞。間接否定表現是潛在的，沒有否定詞，由對話或談話標志推測。“なに”在表示否定時屬于間接否定表現。有疑問的形式，但不是提問的功能，而是和否定詞一樣，具有否定的功能。疑問詞非常抽象，可以分為有指用法和非指用法。有指用法是指事物的用法，非指用法是指不指事物，在具體的語境中表達說話人的態度和感情的用法。學習者在判斷過程中已經忽略了其自身的疑問功能，自動轉向其否定功能的推理。

第二個原因是疑問功能的消失。疑問句根據疑問程度的不同，疑問的強度也不同。疑問程度弱的時候逐漸過渡到非疑問用法。疑問程度的減弱會削弱疑問功能。通過感情和情景的結合，這種虛指功能也變成了反語的語感，由此產生否定的意思。需要說明的是，對否定的判斷是根據說話人的心理預設來判斷的，即“什么”不是表示否定，而是情景或句子結構表示否定的意思和功能。疑問詞的疑問功能消失現象在大部分語言中都存在，故學習者在學習疑問詞時，對于疑問詞非疑問功能的掌握與母語沒有太大差別，而且結合語境推理，都可以判斷其是否具有否定功能。

第三個原因是母語遷移。學習者在日語習得中，漢語對學習者的影響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現象，已引起學術界越來越廣泛的關注和重視。根據“母語遷移”理論，學習者在日語習得過程中，漢語的使用習慣會直接影響日語的習得，并對其起到積極促進或者消極干擾的作用。

漢語中“什么”表示間接否定時，與日語有很多相似之處，故學生在習得中進行了大量正遷移，所以對于日語疑問詞“なに”的否定功能掌握上難度不大。漢語中也有“什么”“V+什么”“什么+N”“什么+P”“A+什么”等這樣的統語結構表示否定功能的現象，而且與日語中的用法和意義相似度很高。漢語中還會出現“V1+什么+V1”“V1+什么+V2”和“離合動詞中+什么”這樣的現象，是日語中沒有的結構。所以漢語的疑問詞表間接否定要比日語相對統語結構多、用法多，以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在學習日語的間接否定時，會利用到母語的積極促進作用，根據語境，就會較為容易地掌握其用法。

但由于日語中存在“なにに+V”既表示否定態度，也表示否定評價，漢語中沒有類似統語結構，故學生在學習中無法進行母語遷移，對于其否定功能的判定正確率不高。且由于學生對于日語助詞掌握程度不同，對于“なに”的統語結構掌握不同，即使依靠語境，也很難正確分辨其否定功能。

作者簡介：

郭靜，1990年出生，女，漢族，講師，碩士，研究方向：教育學、日語教育，本文受寧夏回族自治區高校高水平本科教育項目資助。作者單位：寧夏理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