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顧一切朝著欲望狂奔的時代,人們也在呼喚一種更平靜、更清爽、更原初的環境。
所以,即便暌違已久,11月12日傍晚,當李子柒連續更新兩條非遺大漆工藝、“森林衣帽間”的相關視頻,能迅速登上各大平臺熱搜。撇下“做農活居然恁般干凈”“鏡頭精致必有偌大團隊幕后支持”“一眼擺拍,太假了”等等爭議,去浮華、鄉野味,附加非遺傳承,還有依舊一言不發的那個她,足夠吸引滔天流量。
所以,11月15日,聯合國旅游組織執行委員會第122次會議上,我國申報的云南阿者科村、福建官洋村、湖南十八洞村、四川桃坪村、安徽小崗村、浙江溪頭村、山東煙墩角村入選2024年“最佳旅游鄉村”名單,能讓無數辦公樓里腰背酸軟大腦缺氧的打工人神魂激蕩仰天長嘆:久在樊籠里,何日返自然?
所以,12月中旬,看到黃山黟縣古村南屏“村支書喊您來吃年豬飯咯”、北京懷柔琉璃廟鎮泉水灣片區邀請“百年核桃樹下圍爐煮茶”“大山里一起‘貓冬’”的消息,《新民周刊》記者苦苦碼字的緊張心情能稍稍放松下來,只覺似有小麻雀跳出胸口,嘰嘰喳喳蹦跶著慫恿著“快去村里白相呀,快給自己放個假啊”!
“鄉村田園生活”在年底又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而現代人對其牧歌式的想象,主要來源于雙重力量的推動,一是城市化工業化進程所裹挾的消極力量——大都會的壓抑和束縛,導致人們尋求精神逃逸庇護所的訴求越來越強烈;另一個則是積極發現自我、崇尚人的情感的力量——未經雕琢的自然相當于“喚醒”的媒介,蘊藏著宏大的世界觀,推動人們更深度地進行“內部審視”。
谷色米鄉,心田之詩,何等爛漫。但欲辨個中真意,仍須強調現實主義的“耕耘”二字。
從羅馬奧古斯都時代的維吉爾到中國東晉的陶淵明,詩人筆下的田園意象古已有之。而今人理想的鄉村田園生活,實際上既沿襲了傳統的意境指向,也融入了新的內容,即處于自然與人工間的一種“居中狀態”,勿太過城市化、勿太過荒涼。
英國哲學家、啟蒙思想家約翰·洛克有過這樣的經歷:從牛津返回薩姆塞特的時候,他很快就感受到異樣的情緒。人們天天僅僅關心玉米多少錢,羊多少錢,僅僅談論如何養殖牲畜,如何耕地,然后僅僅想著今年吃的夠不夠。無獨有偶,出身湖區牧場家庭、讀過哈佛大學后又回歸鄉村的作家詹姆斯·里班克斯也曾在個人著作里帶領讀者反思:對很多人來說,鄉村存在的意義,仿佛只是供人漫步、凝望,或描摹、歌頌、期許的棲息地,此乃過往幾百年不可阻擋的現代化進程和工業體系社會所帶來的某種迷思??墒俏覀儏s忽略了,這種向往的心情,好像從來不是“這些在這片土地上勞作的人的夢想”,“造就湖區的是牧羊人一百萬件看不見的工作的總和”。
因此,想要真正呈現鄉村視野和它的肌理,人們應該切換更在地、更多元的視角,尤其應該動員“居民同志們”“親朋好友們”積極參與進來。當大伙兒一塊為鄉村建設做出具體、持久的努力,專注于扎根日常、促成新消費習慣下持續的體驗改善,打通文旅產業上下游且善用融合媒體“廣而告之”,鄉村田園生活才非鏡花水月、紙上談兵,而是樸素、立體、飽滿、可接觸的。

近幾年,小米集團黨委在鄉野調研與隨之而來的鄉村振興系列實踐中,逐漸完成了對前文所述觀點的精準“落地”——回歸鄉村基因,提煉鄉村IP,打磨IP及其內容,沉淀鄉村數字無形資產,使鄉村基因轉變為鄉村引擎,幫助鄉村更好地“被看見”,進而從“非去不可”到“一去再去”。
以南屏村為例展開討論。都是徽文化發祥地,隔壁的宏村和西遞越來越知名,被游客譽為“中國古祠堂建筑博物館”、《菊豆》《臥虎藏龍》等多部影片均取景拍攝過的南屏卻呈式微之相。2023年,小米集團黨委奔赴當地,與三鄉人(原鄉人、返鄉人、新鄉人)共同探究鄉村發展的困境與解法,規避經驗主義和同質競爭,找到“被看見”的破題點,決定將“影視村”南屏升維“影像南屏”,放大獨屬這一隅的山水、記憶和人情。提煉辨識度之后,就是加強傳播力。從“影視村”南屏到“影像南屏”,南屏不再是電影里漫漶遙遠的淺淡像素,而是人人可以身臨其境、參與其中、游玩打卡、拍照分享的鄉村IP,產生了“符合故鄉定義”的slogan及其延伸內涵?!坝跋衲掀痢盜P是一整套服務體驗、視覺形象、品牌理念的聚合物,為“非去不可”“一去再去”奠定基礎。值得一提的是,鄉村市集、節慶營銷、文創周邊、非遺體驗……全過程運營和轉化鄉村IP價值,難度大、成本高、周期長,但能夠積累鄉村數字無形資產(包括口碑、方法論、曝光量與關注度、品牌溢價與增值等),為鄉村可持續發展源源不斷地供給動能。

清明,萬松橋上聽雨水叮咚,月下古巷覓迷離幽夢。流云在山邊聚攏又散開,貓狗慵懶,雛鳥初啼。一條小徑蜿蜒,滿目金黃的油菜花。背倚南屏山、相依武陵河的南山集,攤位用竹子搭建,竹葉鋪滿篷頂。“南山悠品、自然有食、非遺手作、村上嘗鮮、徽州故事”是主線,熱熱鬧鬧逛一圈,領略徽州風物之美。
五六月則是耕讀與歌唱的時節。一家人徒步漫游,微風輕輕地吹拂在臉上。動手勞作,采茶、制茶,細細識別不同類別的草木。讀讀書,編編竹篾,唱唱黃梅戲。待水稻種子長成青翠的秧苗,會開始期待自己與一杯有機米酒結下親密的契約。林間蟬鳴聒噪起來了,葉氏支祠內《悠春小敘》演出便應和著奏響生命的韻律?!赌掀镣盹L》聲調溫柔:濃霧茫茫,青山蒼蒼,歸來依稀少年郎……

帶上風雅頌的《詩經》“野一夏”,同雞鴨牛羊親近親近,寓教于樂詠而歸。睜大“收割好物”的雙眼滿載沿途的風景,稻田藝術節打通了里與外、城與村、自然與人文的界限。于是,在南屏的懷抱中,來訪者被療愈了,喧囂與煩擾被暫時拋下,人們的每一寸呼吸都變得清透、悠長。
春播、夏種、秋收、冬藏;四時流轉,年復一年。
《新民周刊》記者注意到,程家祠堂從大門緊閉,到空間展示利用方案修改12版、報審2次,于今年4月原則性通過。前不久,“影像南屏”IP又啟動了攝影師駐留計劃,旨在聚焦民宿攝影創作,通過提高南屏民宿圖像質感,提升民宿在美學上的附加價值,增加入住率;除此之外,還將開設空間/影像美學課程,帶動民宿主理人學習如何在視覺表達上優化空間,以點帶面促進文旅產業。雞鳴犬吠、粉墻黛瓦使兒時回憶全面蘇醒,攝影師麥克把工作室從上海搬到了南屏村。
合理規劃、整合資源、精心籌備、孜孜不倦。實踐證明,小米集團黨委攜手社會各界,運用互聯網產品思維創立并運營鄉村文旅IP,有效帶動了鄉村文旅的熱度,增加了村集體的收入。據南屏村村委會統計測算,2024年1至10月,南屏村旅游人數突破19.5萬人次,村集體經營性收入達60.92萬元(同比增長19.37%)。其中,“影像南屏·南山集”相關報道在新華社等客戶端瀏覽量超300萬,“小娟&山谷里的居民演唱會”線上直播觀看人數超30萬,“影像南屏·稻田藝術節”獲央視及相關重點媒體報道。
取得一定成功的鄉村IP模式,能否借鑒、推廣?
小米集團黨委的回答是:繼續實踐——持續調研,不斷走動,滾動決策。
今年7月30日,二臺子棲鄉里臨時黨支部成立。8月初,小米集團黨委聯合琉璃廟鎮人民政府與二臺子棲鄉里臨時黨支部,發起“泉水灣手藝人駐留計劃”。9月,“SU7走親戚”活動從二臺子村出發一路南下到達南屏村,兩個村莊因小米集團黨委而建立鏈接,新舊共生,生生不息。
泉水灣位于北京懷柔琉璃廟鎮,因此地群山環繞、花草蔚然,隨處可見山泉水涓涓淌過,故而得名。其包含8個村落,最小的村落常住居民不足百人。這里距離北京城區150公里,在上世紀70年代前,泉水灣的村民們需要耗費10個多小時才能下山,不過,位置相對偏僻,也從側面保護了自然生態環境。在泉水灣棲息的野生鳥類達 200 余種,野生植物達上千種,包含黃岑、穿山龍、苦參等100多種中草藥。天然泉眼中汩汩流出清泉,最深處達460米,這些清泉灌溉了二百余畝農田,亦系烹飪斂巧飯供奉鳥神、制作漿水豆腐修五臟廟的重要原料。
對比其余“網紅村”,泉水灣顯得默默無聞。小米集團黨委卻在調研后認為,恰如影像南屏這個IP是影視村南屏的戰略升級,泉水灣也可以成為二臺子村連片發展的IP。10月19日至20日,“泉水灣手藝人駐留計劃”第一期體驗活動的順利舉辦,為小村莊注入了蓬勃的匠心,注入了一股新鮮的生命力。
首期“泉水灣手藝人駐留計劃”邀請了4位在各自領域有知名度的手藝傳承人。“古酉今渡”的主理人霍芊樺信奉“用琴棋書畫詩酒花的態度,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上了一堂輕松幽默的米釀制作課。非遺傳承人楊帆的面塑課堂,則更多幾分嚴肅與認真——她在意的是,村民們能否學以致用,拓展收入來源。青草山人姚繼忠是皖南古法傳統美食的守護者,他的古法飴糖制作課程讓學生們快快樂樂“甘之如飴”,舌尖心頭都甜甜蜜蜜。最后一堂手工藝體驗課由北京仿古瓷第五代傳承人張亞樂、黃宇兩位老師聯袂演繹,村民們在細膩的陶瓷釉上繪制出絢麗的圖案。

此外,“泉水灣手藝人駐留計劃”還為琉璃廟鎮孤兒院的22個孩子帶來了關于色彩與夢想的公益美術課,呵護著童真心靈的秘密花園。月牙泉、斂巧飯博物館、金夢礦山公園……幾位手藝人在轉村的過程中與村民共話桑麻,深入發掘泉水灣淳樸清麗的景物,試圖捕捉手工藝與當地特色的完美契合點。
2024年北京的第一場雪悄悄落下,純白一片的泉水灣等待著掀開新篇章。來自琉璃廟鎮20余個村莊的第一書記、村民代表總計70余人與手藝人近距離交流,埋下日后創收的種子。天氣再冷,也擋不住眾志成城的熱氣騰騰。
第一期“泉水灣手藝人駐留計劃”落幕的同時,下一期的內容與形式已著手醞釀。12月14日,第二期“泉水灣手藝人駐留計劃”的參與者們前往棲鄉里·米福星之家腌制辣白菜、設計墻繪,歡聲笑語不停歇。而琉璃廟鎮“鳳棲鄉泉”黨建品牌的啟動,或徹底點亮泉水灣的未來。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收獲的田野,是一粒粒金色的稻米組成的;提出“村落生態共同體”及其“四融四交”(融通、融智、融匯、融洽、交流、交往、交集、交情)的內涵后,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與二臺子棲鄉里臨時黨支部的成立,無疑為基層鄉村振興戰斗力的“升值”提供了機制保障。兩個臨時黨支部,將小米集團黨委與兩個鄉村連接起來,充分發揮組織的引領作用,并在共議共創共建中,將小米黨建助力鄉村振興的思索付諸實踐。
0 像素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將三鄉人擰成一股繩,打造了影像南屏數字IP,創立了黟縣五都旅游發展有限公司,實現了村集體經營性收入從0到1的突破。三鄉人的肩上,多了沉甸甸的信任和責任:南屏村黨總支書記、村委會主任,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副書記程露新增黟縣五都旅游發展有限公司董事長的職務;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書記助理(第一任)周濤濤新增黟縣文化旅游體育局副局長的職務;碧陽鎮負責對接南屏村宣傳的胡曉璐調入黟縣縣委組織部;南屏照相館主人、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設計委員葉靜成了“鄉村經紀人”;東田別野民宿主理人、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宣傳委員張昱負責起“影像南屏·南山集”,還被推薦為黟縣政協委員;七約聯合創始人邵如意則負責起“影像南屏·南山悠游”;南屏學館主理人、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設計委員柏格格也是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婦女委員……另,自去年葉靜獲得南屏村首個榮譽村民以來,今年張昱、邵如意、柏格格亦皆獲得這個榮譽稱號。三鄉人沉浸在“被需要的幸福感”里,愈發有干勁。依托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小米集團黨委與這批被發現、激勵的“新質三鄉人”一起“干中學、學中干”,走出了“干中學黨?!钡娜瞬刨x能路徑,在實踐中積累經驗,在共創中破解難題。

小米集團黨委常務副書記、工會主席、婦工委主任,擔任影像南屏臨時黨支部書記的施艷對《新民周刊》記者總結道:“要選對的人,激活人,培養人,使之成長,在重要的崗位上發揮更大的才干,賦能鄉村,共同探索‘村落生態共同體’的可能性?!?/p>
“鄉村文旅有很多種發展方式,鄉村IP的模式可以作為一種方案參考。鄉村IP的初衷是希望鄉村‘被看見’,并在IP運營的過程中,沉淀‘非去不可’的理由和‘一去再去’的底氣。”
“首先,‘被看見’的應該是鄉村的獨特性,所以鄉村IP的第一步是提煉鄉村基因,再在此之上挖掘鄉村IP。鄉村基因包括歷史地理、傳統文化、自然稟賦以及三鄉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這樣的基因必然是鮮活的,也是鄉村IP最為關鍵的基礎。其次,‘非去不可’‘一去再去’的文旅內容需要系統的運營轉化,這個過程需要所有參與者‘干中學、學中干’,能力(用戶視角、運營思維、合作共贏等)、決策與實踐的效率、適應性與創新性都是重點‘科目’。如,‘影像南屏’就是考慮到南屏村原本是‘影視村’,活態古村本身就適宜以影像作為傳播點,也是黟縣南屏區別于其它‘南屏’的地方,影像又能夠讓游客自發地體驗打卡和傳播,當文旅內容系統化運營起來,IP的無形資產就能夠持續積累,在這個過程中還需要持續回歸鄉村基因,獨特性需要貫穿鄉村IP的始終。”
11月6日,黃山市首個村級黨校中共南屏村委員會黨校正式掛牌成立。談及對“干中學黨?!钡倪M一步理解,施艷表示:“‘干中學黨?!褪窃趯嵺`中學習,實踐是備課人、出題人、閱卷人,學員是‘共富合伙人’?!?/p>
要選對的人,激活人,培養人,使之成長,在重要的崗位上發揮更大的才干,賦能鄉村,共同探索“村落生態共同體”的可能性。
“鄉村人才激活是在促進鄉村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磨練技能素質。首先是‘找到對的人’,即為‘有活力先動起來的’和‘有意愿要動起來的’,有活力有意愿就能開展共創實踐。能‘干’起來,就能在‘干中學’,以‘用’來‘育’。干事創業有效果,就可以帶動更多人參與,激活一兩個帶動一大批,大家有信心有活力,就能推動更多實踐。比如最近的攝影師駐留計劃,攝影師拍攝獨特的鄉村風貌,鄉村民宿餐廳也從美學視角提升運營能力,這個計劃之后我們問卷調研了南屏的民宿和餐飲商戶,十之有八愿意加入到‘影像南屏’一票制里面來,真的干過才會知道需要什么,有需要就有動力學,學完了才能更好地干?!?/p>
“‘干中學黨?!膶嶓w也是‘干中學、學中干’的一部分,重點仍然是向實踐學習,促實踐發展,可以探索更多符合實際需求的課程出來。”
“文旅”“鄉村田園生活”是數年來的熱詞,但如何掌握古與今、道與術的平衡,始終考驗著實干家的心性與智慧。企業跳出鄉村視角、在村緊貼城市需求彼此默契配合,或將開辟出雙贏的新賽道。讓我們保持關懷,共赴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