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理論視角下《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符號研究

摘 要：為了解近40年女性形象變遷，文章選取《大眾電影》1979～2019年的450個封面女性為研究對象，綜合運用符號學和凝視理論，對《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符合的能指和所指進行分析。研究表明中國女性的服飾、發型和妝容等女性形象符號在過去40年間都發生了階段性變化，妝容上由淡妝為主轉向濃淡兼有，且隨女性的個人風格進行變化；發型也隨西方思潮的涌入，從單一的燙卷演變至直發、染發百花齊放；配飾上淡化耳飾及項鏈，只將其作為點睛之筆搭配正式服裝；女性在他者的凝視下完成了自我意識的覺醒。本研究可為探究不同時期的女性形象變化及社會審美提供參考。

關鍵詞：大眾電影；女性形象；凝視理論；符號學；符號象征

中圖分類號：J901"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674-2346（2024）04-0077-09

Research on Female Image Symbol on the Cover of Popular Cinem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aze Theory

CHEN Zihao" " LUO Yuying" " HUANG Bei

（School of Art and Design，Guang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Guangzhou 51000，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e change of female image since 1979，this paper selects 450 cover women of Popular Cinema from 1979 to 2019 as the research objects，and analyzes the signifier and signification of female image on the cover of Popular Cinema by semiology method and Gaze Theory.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Chinese women’s clothing，hairstyles，makeup and other symbols of female identity have undergone periodic changes over the past 40 years.The makeup changes from light make-up to both heavy and light make-up，while undertaking changes with the women’s personal style. Hairstyles also change with the influx of western ideas，evolving from single curly hairstyle to straight hair and dyed hair and other various hairstyle.As for accessories，women downplay earrings and necklaces，which were only used as finishing touch with formal clothing.Women realized the awakening of self-consciousness under the gaze of the other people.This study can provide reference for exploring the changes of female image and social aesthetics in different periods.

Key words：Popular Cinema;female image;Gaze Theory;semiotics;symbolism

改革開放至今，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中國女性形象發生了巨大變化，這種變化可以從近40年間的《大眾電影》雜志封面的女性形象的變遷中感受到。“凝視”一詞是法國心理分析學家拉康通過描述一種被觀看狀態下的主體性焦慮而引入電影批評的精神分析理論[1]。凝視理論認為：自我的完形是通過觀看、通過鏡像的凝視完成的[2]。主體在另一個主體等“小他者”凝視下的他者認同；主體在社會背景等“大他者”凝視下的身份認同。國內的凝視理論研究中，大部分從文學[3]或影視作品[4]中解讀人物形象，以雜志封面人物形象為研究對象的并不多見。結合凝視理論研究，能更好地了解形象變遷背后女性在他者凝視下的主體意識形態。

符號學是研究符號的學說。瑞典語言學家索緒爾和美國哲學家皮爾斯被認為是現代符號學研究的奠基者，前者對組成符號的能指和所指展開研究[5]，后者講究實用性，將研究范圍進一步拓寬至整個社會文化活動中[6]。羅蘭·巴特在索緒爾的研究基礎上，提出意指的概念，并探討了符號理論與視覺傳播的關系。在符號學視角下，雜志封面是一種視覺傳播符號，也是吸引讀者的首要條件。國內有學者基于符號學視角，解讀雜志封面的設計[7]、探究封面形象所表達的政治立場[8]及背后的社會歷史背景[9]等。

本文研究對象為《大眾電影》1979～2019年間450張女性封面圖像。綜合運用符號學方法和凝視理論，構建《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符號體系，并在此框架基礎上，對符號表現特征中變化較規律的妝容、發型和配飾特點進行分析、歸納，初步剖析其中所體現的人們的觀念、審美等精神特點。嘗試用凝視理論對這些封面女性形象的演變過程進行解讀，進而剖析社會的審美變遷以及女性在特定社會背景下的成長路徑。

1" " 凝視理論視角下圖像符號系統構建

1.1" " 雜志封面的圖像符號系統

完整的圖像符號系統構建主要包括圖像的符號化和指示行為兩個部分[10]。圖像的符號化指圖像符號的構建，由圖像的表征屬性（能指）和社會屬性（所指）共同作用形成。雜志封面的圖像符號“能指”是封面設計中能夠直接體現雜志風格的視覺元素，屬于象征表皮層，是符號形成中最直觀的視覺識別形式[11]。除了人物形象等視覺符號，“能指”還包括導讀、刊期、出版日期、條形碼等必要的出版信息，但這些出版信息并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圍內。“所指”包含直接所指和間接所指兩個層次[12]，屬于象征核心層，是大眾認知其理念的核心。直接所指能夠直觀地與封面圖像的“能指”相匹配，而間接所指是“能指”所體現的思想、觀念、情感等深層次表達。具體到雜志封面的圖像符號“所指”，包括特定時期的社會發展狀況、文化背景等。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是研究不同時期社會文化背景及發展的有力例證，既有妝容、發型、配飾等能指表征，又有社會審美變遷以及女性在特定環境下的成長路徑等所指表意（圖1）。

1.2" " 凝視理論與女性形象

封面女性形象作為一種視覺文化的表征方式，已逐漸成為現代文化傳媒中的重要內容。拉康[1]指出：主體的看并非主體自身的看，而是由他者的凝視結構出來的。雜志封面的女性形象特征是封面女性和讀者共同作用的結果。從封面女性的角度看，雜志利用視覺欲望吸引讀者，將讀者視作“他者”，并以“他者”眼中的理想形象觀察自己，展示讀者喜歡的形象，進而獲得讀者的認可。從讀者的角度看，其“他者”為封面女性，讀者被封面形象所吸引。男性讀者會以“他者”的形象為標桿，塑造自我對女性的審美觀念；而女性讀者則將“他者”的形象作為審美標尺審度自己，進而緊隨當下時尚潮流。將凝視理論引入，能更好地解讀出能指符號變遷背后，女性自我意識的蘇醒和改變。

2" "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的能指分析

通過對1979～2019年《大眾電影》封面的收集和整理，從659張封面中整理出450張女性封面圖像。總體看，《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的演變過程與中國電影的發展軌跡是相契合的。一般認為，改革開放40年中國女性形象的變化存在4個時期：1979～1985年探索形成期；1986～1995年迅速崛起期；1996～2006年鞏固發展期和2007～2019年全面發展期[13]。

對于外在形象，主要體現在人物的妝容、發型和配飾當中。本文從女性形象的建構角度對所研究的問題進行探討，對450張女性封面圖像中的能指，包括妝容、發型和配飾進行分類，并結合符號學方法和凝視理論對其演變過程進行分析。

2.1" "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妝容符號演變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妝容細分為眉型、腮紅、眼妝和唇妝（表1）。其中，眉型的能指包括粗濃眉、細彎眉、細挑眉和微挑眉。傳統的勞動女性相對粗糙、質樸，較少對原生眉型進行修飾，眉型也以粗濃眉居多；細彎眉使女性看起來溫柔賢淑，是溫婉小女人的代表；細挑眉、微挑眉顯得強勢，象征獨立自信的大女人。腮紅分為蘋果肌腮紅和顴骨腮紅，將腮紅打在蘋果肌上的女性顯得羞赧，而顴骨腮紅的畫法源自西方，突出顴骨。眼妝方面，通過對上下眼線、眼影進行排列組合，可總結出較為常見的4種眼妝畫法，包括僅畫上眼線和上眼線加眼影的組合、半包圍或全包圍式下眼線加眼影。唇彩顏色可簡單分為日常和艷麗，日常的顏色以豆沙、淡粉色為主；而艷麗的顏色則多為較鮮艷的正紅、玫紅色等。

根據表1，1979～1985年封面女性形象相對保守，多數女性會在蘋果肌上打腮紅，并主要用日常色系的口紅提升氣色，眉型也以保留原生眉型的粗濃眉為主。細眉，由于突出女性嫵媚特質，在當時較為少見（圖2）。除了眉型，這一時期的女性對眼妝著墨不多，多數女性僅以睫毛膏、眼線使眼睛更加有神，畫眼影的封面女性甚少，僅1985年第6期的方舒一人（圖2d）。且這些畫細眉、涂眼影的女性角色多數被認為是極具魅惑性、危險性的，比如杜十娘（圖2b）是青樓女子、繁漪（圖2c）是淪為偽君子玩物的少婦、陳白露（圖2d）是追求奢華物質生活的交際花。這反映了處于改革開放初期的80年代初，主流女性形象仍以傳統質樸的賢妻良母型為主，清純、樸素且不施粉黛，而極其美艷的女性形象在大眾眼中并不受歡迎。

到了1986～1995年，受到西方開放文化的影響，女性逐漸擺脫對濃妝的偏見，將濃妝作為表達女性氣質的途徑。眉型產生較大變化，在1986年第3期開始出現夸張的細挑眉（圖3a）。此外，眼妝變化最大，根據表1，這一時期流行半包圍甚至全包圍式眼線，搭配大面積的大地色和深色眼影，女性的整體氣質更顯嫵媚。腮紅的畫法也開始發生了變化，于1987年第10期出現更加西式的顴骨腮紅，用腮紅突出顴骨、更顯霸氣（圖3b），并逐漸流行開來（圖3c）。

1996～2006年，強調高眉峰的西式挑眉開始流行，形象看起來顯得凌厲。與1986～1995年強調溫婉、嫵媚氣質不同的是，這一時期女性的整體氣質更偏干練、中性。眉型多為細彎眉、細挑眉，此外，眼妝也產生了明顯的變化。比起1986～1995年的濃眼妝，這一時期封面女性的眼妝較淡，80年代末流行的全包圍式眼線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且深色、亮色眼影幾乎不受女性青睞。

2007年，隨著朋克風在中國的風靡，極具代表性的黑灰色煙熏妝開始受到年輕女性的追捧。由于亞洲人眉骨較平，并不能很好地駕馭偏西式的挑眉，女性的眉型也逐漸調整至更貼合平眉骨的微挑眉，強調眉峰、增強氣場。直到2010年，夸張的朋克煙熏妝才逐漸被淘汰，用小面積深色眼影打造的小煙熏眼妝開始受到女性青睞，并流行至今。由此可見女性妝容逐漸往多元化發展，大眾對審美的包容度也越來越高。

2.2" "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發型符號演變

為了更好地研究封面女性的演變過程，根據樣本特點，對《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發型進行分類，并從中細分出劉海、披發、扎發和染發（表2）。劉海中的招手停劉海、內扣劉海和齊劉海代表溫婉的傳統女性形象；無劉海和斜劉海則顯得大氣、瀟灑。長發詮釋了女性氣質，短發更顯中性；卷發嫵媚時髦，直發看起來清爽自然；染發又自帶叛逆氣質，加上扎馬尾、辮子，不同發型既反映了當時的流行，也體現出女性對自我意識的訴求和表達。

20世紀80年代初，隨著外來文化的涌入，日劇《血疑》中山口百惠的短卷發成為女性發型的新風尚，劇中的“招手停”劉海也因此成為風靡一時的流行范本。所謂“招手停”（圖4a），指將額前的劉海吹起，并用發膠固定，因頗像正在招手的浪花而得名。

受國家政治意識形態的影響，在《大眾電影》1979～1985年的84張封面圖像中，有64張為電影劇照，且劇照多來自反思時代的“傷痕”電影。除了卷發，部分女性的發型為流行于60年代的“柯湘頭”（圖4b）。“柯湘頭”源自電影《杜鵑山》的黨代表柯湘，是發腳略帶彎曲的短發。在60年代的政治環境下，“柯湘頭”是進步的表現。流行于50年代的麻花辮也出現在《大眾電影》復刊初期的封面上（圖4c）。盡管“柯湘頭”、麻花辮仍代表傳統女性清純、質樸的形象，但絕大部分女性已開始追隨外來文化帶來的時尚潮流。

到了1986～1995年，“柯湘頭”和麻花辮徹底銷聲匿跡。根據圖4，燙卷仍是中國女性追求時尚的標桿之一。隨著流行樂、搖滾樂的迅速發展，叛逆的“爆炸頭”（圖5b）成為時尚青年的代表，來自香港的影視明星更是年輕一代爭相模仿的對象，“富城頭”在此期間風靡大陸，不少女性對其模仿（圖5c）。

1986年開始，封面女性的發型逐漸趨向多樣化，直發開始風靡，“招手停”式的高劉海被自然下垂的齊劉海取而代之，并于1996～2006年迎來流行的巔峰。短發擺脫了中規中矩的標簽，開始打出層次感，搭配斜劉海，女性形象更顯青春活力。隨著時代的發展，卷發也產生了變化。1986～1995年流行大卷甚至爆炸卷，但1998年第6期開始有女性僅對接近發尾的局部進行燙卷，且為卷曲幅度較小的小卷。90年代末至今，女性對自我個性的表達也愈加強烈，染發在此期間流行。最初，女性染發選擇的發色比較接近原發色，直到2003年第16期，封面人物黃奕打破陳規，將頭發染成了醒目的橙黃色（表2），女性形象也由此變得肆意、張揚。2007～2019年，封面女性的發型更趨向多元化發展，女性在不斷地嘗試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發型，自我主體身份也逐漸在探索中得以構建。

2.3" "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配飾符號演變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的配飾極具多樣性，主要包括耳飾和項鏈。可將封面女性佩戴的耳飾分為粗獷的和精致的，粗獷的耳飾凸顯女性張揚的個性；精致的耳飾則讓女性更有小家碧玉的氣質。此外，項鏈也可分為張揚的和含蓄的，佩戴粗項鏈使女性有種雍容的貴氣感；而細項鏈含蓄低調，更突出女性溫婉的氣質（表3）。

根據表3，1979～1985年佩戴項鏈的封面女性甚少，僅1982年第8期的斯高琴娃和1985年第9期的潘虹，且佩戴的都是金銀制成的細項鏈。佩戴耳飾的女性也相對較少，所戴耳飾多為存在感較弱、款式簡單的耳環、耳釘，顯得委婉含蓄，足見這一時期女性低調、不張揚的個性。

1986年，佩戴項鏈的女性人數逐漸增加，多數封面女性都會選擇用寶石、珍珠等制成、表達張揚個性的粗項鏈。且這一時期的女性無論著裝如何，都喜歡佩戴粗獷的環狀、線型等多邊形耳飾。存在感較強的項鏈和耳飾，成為這一時期女性彰顯自我的途徑。

20世紀90年代末至今，社會思潮呈現出異彩紛呈的復雜狀況，大眾文化勃然興起。女性不再依賴夸張的首飾凸顯自我存在感，配飾主要以精致小巧的耳飾和含蓄的細項鏈為主，僅作為提升外在形象的點睛之筆。粗獷的耳飾、張揚的粗項鏈不再是日常必備，往往被用來搭配禮服等服裝，用于出席正式、隆重的場合。可見，新時代女性逐漸摒棄僅靠個性張揚的外在形象引起他人注意的想法，轉而憑其內在氣質和涵養吸引他者，這也是女性進步的標志之一。

3" " 《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的所指敘事

3.1" " 凝視理論下的符號解讀

薩特強調說，他者的凝視不一定是一種實際的看，而是存在于主體的想象中[2]，自我主體可以從他者的凝視中發現自己。在凝視理論中，他者又被區分為“小他者”和“大他者”。“小他者”源于凝視理論體系中的象征界，是區別于自我的客體。簡單來說，生活中接觸到的彼者以及主體想象關系中的客體，都屬于“小他者”。“大他者”則為這些想象關系制定規則和邊界，是主宰并影響個體的意識形態、是被社會化的符號秩序，也是我們生活其中的社會秩序[4]。

作為電影期刊，《大眾電影》的封面形象與中國影史的發展息息相關。《大眾電影》所塑造的封面女性形象是社會主流意識對女性的隱形詮釋，與當下的經濟、政治、文化等因素密切相關，直接或間接地反映了社會現實。將凝視理論代入《大眾電影》封面女性形象的研究中，父權制下的男性凝視為“小他者”，而封面女性所處的社會背景環境則構成了“大他者”。

3.2" " 妝容顛覆傳統：女性逐漸擺脫他者的凝視

20世紀80年代初期，國內的電影題材逐步從單一的革命主題朝更加多元的改革開放主題方向發展。但影片中塑造的女性形象仍呈模式化和臉譜化，妝容以淡妝為主，復刻了傳統女性善良、溫柔、堅韌、孝順的典型形象，滿足了父權制下的男權意識形態。在男性的凝視下，女性是較弱且需要被保護的一方，男性則是女性的啟蒙者和拯救者，女性在“小他者”的凝視下仍較被動。這一時期的社會環境對女性形成了刻板印象，女性不敢在妝容上大膽嘗試，可見這一時期的女性尚未在社會環境構成的“大他者”凝視下重新定義自己。

80年代中后期，隨著國民思想環境開放包容程度的不斷提升，女性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封面女性的妝容也產生了突破性改變，女性開始顛覆父權制凝視下傳統女性應有的樸素，開始化艷麗的濃妝，在“小他者”的凝視下打造性感、嫵媚的形象，大膽展現自己。此外，社會環境也日益寬容，女性得以在“大他者”的凝視下不斷顛覆傳統，進而對自我進行構建。

到了90年代，女性不再刻意用濃妝吸引他者的眼球，轉而尋找適合自己的妝容，會更青睞精致、自然的妝容。進入21世紀，無論濃妝還是淡妝，女性的妝容都逐漸從單一走向多元，不同風格的女性均能找到與之相對應的妝容。女性徹底擺脫男性以及男權社會的凝視，不斷顛覆傳統、大膽嘗試，進而成為理想的自己的女性形象。

3.3" " 發型多元化：女性在他者凝視下重塑自我

改革開放初期，來自日本的“山口百惠頭”“招手停”劉海在國內風靡一時。外來文化沖擊下的社會環境構成了“大他者”，大環境下的部分女性故步自封，保持著改革開放前流行的麻花辮、“柯湘頭”等男性凝視下傳統女性應有的發型，但絕大部分女性已開始追隨外來文化涌入的潮流，嘗試擺脫父權制下“小他者”的凝視。不過，卻鮮有女性跳出大環境，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潮流，并未在“大他者”的凝視下真正做到重塑自我。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隨著收錄機和電視機在大陸的普及，港臺文化隨即登陸。燙卷仍是這個時期的主流發型，有不少女性在燙卷的基礎上，追求更加夸張的“爆炸頭”發型，在男性等“小他者”凝視下，女性面對外來文化的涌入，不再故步自封，開始摒棄傳統形象。在港澳新潮文化這個“大他者”的凝視下，盡管女性仍以時下潮流為導向塑造自我形象，但隨著發型的逐漸多樣化，也可窺見女性自我意識的萌芽。

自20世紀90年代，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女性的發型歷經多次演變，已逐漸趨向多元化。到了21世紀，女性在電影中呈現的形象更加多樣化，女性形象逐漸從“家庭女性”過渡至“職場女性”。在男性凝視下，女性形象實現了徹底的轉變，不再拘泥于“小家”陣地，而將目光轉向更廣闊的世界，成為主宰自我的大女人，女性不再以“小他者”凝視下的標準審度自己的發型是否到位，而是從自我的喜好角度出發，重新定義自己的造型。女性對發型的個性化追求也日益凸顯，在社會環境構成的“大他者”凝視下，女性更有意識地借助外在形象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

3.4" " 配飾從低調到張揚的輪回：女性在他者凝視下實現自我成長

20世紀80年代，封面女性的主流形象仍以保守的傳統女性為主，這一時期佩戴耳飾和項鏈的女性極少，風格以精致、含蓄為主。在相對保守的社會環境下，女性仍以低調質樸為美，沒有大膽展現自我的勇氣，在“小他者”的凝視下仍以弱者自居，不敢大膽張揚地展現自我，在社會大環境的凝視下也尚未擺脫他者的束縛。80年代中期，隨著外來開放文化的涌入，女性開始跟風時下的潮流先鋒，佩戴張揚的耳飾及項鏈，女性在“小他者”凝視下也逐漸擺脫弱者自居的心態，用張揚的配飾凸顯內在的自信。同時，隨著社會愈加開放包容，大環境下對女性形成的刻板印象也得到改觀，女性的獨立意識開始蘇醒。

佩戴裝飾物是女性在強化“嬌美柔弱”的形象，并以此在男性社會中求得立足生存的措施和手段[14]。進入90年代中后期，女性開始淡化配飾，到2007年后，除穿著禮服等相對正式的服裝款式外，封面女性鮮少佩戴耳飾及項鏈。這一舉措并非女性沒有展示自我的勇氣，相反，女性是在強調自我的人格獨立，不再需要夸張的配飾來突出自我的存在感，女性徹底擺脫“小他者”凝視下的種種對女性的束縛和規定，并最終在整個大環境的凝視中完成了自我的成長。

4" " 結 語

《大眾電影》自1979年復刊至今，封面女性形象的不斷演變，映射了大眾審美的變化和女性自我意識形態的變遷。本文利用符號學方法，分析了不同時期封面女性在妝容、發型、配飾和著裝方面的差異，女性在妝容上不斷演變，淡妝、濃妝均平等地受到時下不同女性的追捧；發型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逐漸向多樣化發展；配飾上不斷精簡，只將其作為整體形象的點綴。從保守的傳統女性形象到后來有自我獨立意識的現代女性形象，女性形象不斷重塑自我、追求自我的解放，并最終在他者的凝視中完成了自我的成長。

參考文獻

[1]王田.論《了不起的蓋茨比》電影中凝視的意義[J].電影評介，2014（05）：45-47.

[2]吳瓊.他者的凝視：拉康的\"凝視\"理論[J].文藝研究，2010（04）：33-42.

[3]馬翔.《道林€犯窶椎幕瘛罰閡恢擲凳降慕舛羀J].浙江社會科學，2014（06）：136-141，97.

[4]孫峰.\"凝視\"理論與女性主義電影研究[J].電影文學，2018（24）：22-24.

[5]Saussure F. Cour de Inguistic Generale （Coursein General Inguistics）[M]. New York： McGraw Hill，1969：29-30.

[6]Peirce C. Collected papers of Charles Sanders Peirce[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1934：944.

[7]李硯祖，何靖.科學之美的視覺呈現：2017年《Nature》雜志封面設計研究[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2018（04）：155-159.

[8]何靖.《經濟學人》封面設計與中國形象建構研究[J].現代出版，2017（01）：12-15.

[9]龍宋軍，彭健民，王金穩.《人民畫報》60年封面體育內容及特征研究[J].南京體育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3（06）：55-58.

[10]吳靜，馬大力.中國服飾圖案符號學研究[J].天津工業大學學報，2005，24（03）：85-88.

[11]陳子豪，鐘子瑩，柴麗芳.廣東湛江儺舞面具的符號學研究[J].絲綢，2019，56（04）：98-106.

[12]張舒予.論網絡時代民族文化的發展與傳播[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04）：39-44.

[13]王淏清.改革開放40年中國女性電影的嬗變[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9，35（07）：116-117，158.

[14]黃繼剛.從“新女性”到“封面女郎”：由女性期刊封面看現代性話語之嬗變[J].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37" " （04）：131-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