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空間三元辯證法的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價值生成模式

摘要：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承載國家記憶，匯聚多元文化符號，在承續國家文脈、堅定文化自信、形塑文化認同等方面意義重大。巴渝文化是重慶特色地域文化，集中代表了長江文化的精神特質，在長江文化共同體的形成過程中發揮了交匯融合的樞紐作用。該文探究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價值的生成模式，將其放在空間三元辯證法的視角下加以論證，為公園建設提供思路。研究結果表明：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場景具體分為自然生態、文化存續、支持體系三種模式，各場景模式內部亦形成不同的維度組態，與空間生產維度下的物理空間、精神空間、制度空間，三位一體，共同組成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價值生成模式。

關鍵詞：國家文化公園；長江；重慶；空間生產；三元辯證法；文化價值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9（c）-0175-06

Cultural Value Generation Model of Chongqing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Based on Spatial Ternary Dialectics

ZHANG Zhelin， ZHOU Xiaohe， ZHANG Yunyao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Tourism，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1331， China）

Abstract： The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carries national memories and gathers diverse cultural symbols，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carrying on the national cultural lineage， firming up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and shaping cultural identity. The Bayu culture is the characteristic regional culture of Chongqing， which centrally represents the spiritual qualities of the Yangtze River culture， and plays a pivotal role of convergence and integration in the formation of the Yangtze River cultural community.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generation mode of the cultural value of Chongqing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puts it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triadic dialectics to argue， and provides ideas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park. The results of the stbd637685dd1b10fc8aeedb8fbcfdf4c7udy show that the cultural scenes of Chongqing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are divided into three modes： natural ecology， cultural survival， and support system， and different dimensions are formed within each scene mode， which， together with the physical space， spiritual space， and institutional space in the spatial production dimension， constitute the cultural value generation mode of Chongqing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Key words： National Cultural Park; Yangtze River; Chongqing; Space production; Spatial trialectics; Cultural value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加大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力度，加強城鄉建設中歷史文化保護傳承，建好用好國家文化公園。建設國家文化公園，是新時代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堅定文化自信和大力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重要論述、強化中華民族精神標識、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革命文化的重要舉措，是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的重大文化工程[1]。2017年，《國家“十三五”時期文化發展改革規劃綱要》[2]中首次提出“國家文化公園”的概念，以打造集教育、服務、旅游、消費、科研于一體的中華民族代表性公共文化空間[3]。近年來，重慶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將長江國家文化公園（重慶段）建設寫入中國共產黨重慶市第六次代表大會報告，將長江國家文化公園（重慶段）建設成品牌樣板[4]。作為我國原生性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概念，其理論研究與實證分析均存在廣闊的空間與價值。但從目前的研究現狀來看，有關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空間結構、運行機制、價值生成模式的理論探索與建設路徑的研究較少。空間生產理論的結構與維度分析可以用來解析文化空間構成、文化空間生產過程中的關鍵因素與維度。本研究具體分析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生產的結構與維度，探討文化空間價值模式的生成，以此為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與空間優化提供案例與理論支持。

1 空間三元辯證法文獻綜述

20世紀以前，空間概念的主流解釋具有形而上學性質，直到20世紀中后期，一批新馬克思主義者開始意識到現代理論過于偏重時間而缺少對空間相關問題的解釋，其中列斐伏爾提出的空間生產理論引起社會學研究“空間轉向”的熱潮[5]。20世紀70年代，列斐伏爾提出空間生產理論的重要分析認知框架——空間三元辯證法[6]，主張將馬克思的社會歷史辯證法變為歷史辯證法的“空間化”[7]。隨著城市社會關系研究的不斷發展，西方學者進一步解析了空間生產的機理，并認為資本、權力和階層是影響空間生產的主要經濟、政治和社會因素，從根本上豐富和拓展了列斐伏爾空間生產理論的內涵和外延[8]。在此基礎上，蘇賈[9]從哲學層面圍繞空間本體論與辯證法視角進行理論研究，福柯[10]則從微觀尺度對日常生活實踐和規訓政治進行理論分析，進一步完善了空間生產理論。

空間生產理論引入我國后，應用研究主要從城市、旅游和鄉村三個方向展開。首先，城市的研究關注空間生產的影響主要由政治力量、資本流動與權力階層構成[11]，并提出基本價值取向要以人民為中心[12]。其次，旅游的研究詮釋了城市周邊旅游型鄉村公共空間的生產機制和內在邏輯[13]，針對國內旅游發展權益分配的不公平和不公正現象[14]，強調要重視旅游空間正義并提出針對性實施建議[15]。最后，鄉村的研究側重于關注空間生產視角下的旅游村落空間轉型過程、特征與機制[16]。綜上所述，空間生產理論的研究應用已成為當今國內外學術界研究的一個熱點，并取得了較多成果，但目前鮮見利用空間生產理論對區域可持續發展或是大尺度空間地域范圍內方面的相關研究。

2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生產結構與維度

長江流域上分布著的文化圈叢，相互之間各有不同，但卻相互聯系與交叉，居于上游核心地位的巴渝文化圈叢在其中起著至關重要的文化引力作用[17]。通過對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生產的內涵、結構與維度分析，有助于明晰文化價值生成模式中的關鍵因素。

2.1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生產內涵

重慶全域8.24萬平方千米，均屬長江流域地區，沿線自然資源豐富、文化積淀深厚，是長江文化的重要空間載體。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立的基礎是長江流域重慶段的自然及文化資源，凸顯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的價值。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指的是長江流域重慶段內的自然生態物質與物理基礎設施，以及當地居民在生產生活中建立的社會場所，共同組成“人—自然—文化”三者的鏈接載體，構建起專屬于長江流域重慶段的公共文化空間系統。

從具體內涵來看，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可以分為“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4個內容。第一，“重慶長江”從整體上進行了場域界定，也說明了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符號的核心本源。第二，“國家”層面，空間范圍內的人群、設施組成“場景”，并以歷史古跡、組織機構、代表性標識、文化遺產等的組合來體現[18]，而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過程本質上是文化場景標識建構的過程，具有明顯的國家意志性。可以說，“國家”層面是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基石，始終指導著公園的建設。第三，“文化”層面，文化建設是經濟發展的“精神動力”，繼承與弘揚優秀傳統文化更是區域文化建設良性發展的必備條件。長江流域重慶段文化資源豐富，具有巴渝文化、陪都文化、紅巖文化等[19]。因此，公園建成后可顯著增強當地人民的集體意識，共同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第四，“公園”層面。作為一種全新的公共文化空間形態，也是一種強調公益性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具有全民屬性。

2.2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空間生產結構

根據長江流域重慶段的地域空間現狀，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空間形態可分成物理空間、精神空間、制度空間三個維度，如圖1所示。物理空間包括地域范圍內的物質文化介質與行為文化介質，即長江流域重慶段內的自然景觀、人文景觀；精神空間是公園的文化核心，在制度文化與精神文化上，將流域范圍內眾多的文化標識有機地結合起來，共同組成公共文化系統；制度空間基于文化價值認同建立物質與文化要素實現深度融合的保障體系，包括與公園建設相關的政策法規、參與主體、管理保障，有效統籌協調各方利益，進而促進社會生產和諧發展。

圖1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的結構

2.3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生產的維度

文化空間的生產結構展現了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生成的過程，而文化空間的生產維度可以揭示在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價值生成模式中發揮重要作用的關鍵因素。本研究根據列斐伏爾的空間三元辯證法理論，將空間維度分為空間表征維度、空間實踐維度、表征的空間維度[20]。

2.3.1 空間表征維度

空間的表征是指邏輯的與形式化的抽象精神領域，是空間塑造的主體力量，支配著空間要素與生產關系[21]。政府將長江流域重慶段劃定為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范圍，該公共空間作為核心區域以管控保護、主題展示、文旅融合、傳統利用為主題，以功能分區的方式來規范和塑造公共空間形態，形成具有政策法規、普適開放、人地互構的制度空間。

2.3.2 空間實踐維度

空間實踐是指自然與物質性的物理領域，反映社會對空間的利用、控制和創造，凸顯了特定的社會生產方式[22]。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構成了空間生產的物理介質，貫穿于長江流域重慶段的自然空間，為沿岸區縣的自然生態、文化遺產提供了空間載體，形成具有生態保護、地域特色、資源密度的物理空間。

2.3.3 表征的空間維度

表征性的空間是指為了達到某種象征性目的而通過符號、意向來使用的空間，是精神文化表達的場域，也是本地居民與外來游客共享的空間[23]。長江流域重慶段是具有文化意義與消費意義的符號象征系統，參與到當地民眾個體的身份構建、集體的身份認同與符號價值生產中，形成具有原真符號、活態傳承、文化記憶的精神空間。

3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價值的生成

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給世界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文化治理視角，作為大尺度、高等級、高定位、高品質的公共文化空間，注定要肩負起更多的文化使命。在新時代的發展背景下，人民對于國家的集體感與認同感，不能被淹沒在同質化的一般性特征之中，必須尋找并定位一種“具有獨特性的共同性”[24]，使其能夠在特定地理空間上構建“物理空間—精神空間—制度空間”相融合的平臺機制。

3.1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價值生成機制分析

文化認同是在一定的時空場景之中，通過個人文化身份建構與國家民族身份建構共同形成而產生的。鐘晟[25]認為國家文化公園構建起了一個宏大的國家文化空間體系，要將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時空場景化，通過文化時空場景的 “國家性” 表達，才能充分喚醒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認同。因此，本研究將文化場景理論作為分析視角，使文化意涵更加具體化、文化價值變得可量化。作為一種文化消費，“場景”是指一定區域內蘊涵特定價值觀的城市設施組合[26]，可以用來區分不同地方內外部所呈現的美學特征。而舒適物是構造場景的核心要素，是指使用或享受相關商品和服務時所產生的難以量化的滿足感。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特定的文化空間結構與生產維度是形成場景的前提，而場景作為文化空間的表征，能夠實現人的具體感知與體驗，是文化價值生成的關鍵。對此，有學者基于長江流域重慶段的自然生態特征、歷史文化底蘊及休閑消費設施，通過與場景理論分析視角相結合，設計生態性、文化性、社會性3個主維度和15個次維度的文化場景體系，統計流域沿岸區縣的文化舒適物數量，計算不同區縣的場景得分，并通過實證分析進行模型驗證，最終得到同一流域下、不同城市的場景模式，共分為自然生態、文化存續、支持體系三類模式。本研究根據該研究成果，結合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空間生產結構，提出特色文化場景模式下的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空間生產機制，如圖2所示。

在該空間運行系統中，盡管三者具體指向各不相同，但是在公共文化空間內互相連通、互相影響，共同推動文化空間系統的生產與運轉，能夠實現不同場景模式下的功能分區，實現空間內各文化資源的空間整合，從而促進文旅融合，促進區域經濟、社會和文化的綜合可持續發展，提高當地居民與外來游客的消費體驗，構建完善且高效的跨區縣合作的管理體系。

3.2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價值模式

文化場景組成了公園文化價值生成的內生動力，從公園內部結構來看，“物理空間”與“自然生態”相對應，側重于長江流域重慶段的生態環境改善與自然資源保護；“精神空間”與“文化存續”相對應，側重于巴渝文化符號的歷史傳承與延續發展；“制度空間”與“支持體系”相對應，側重于“人—自然—文化”的關系互動與民族認同。從公園外部運行結構來看，特色文化場景下形成的跨區域的大尺度的空間，讓公園內的資源得到協調發展，這樣不僅提供了不同層次的文化消費體驗，還通過客觀物質文化載體的傳播產生文化共鳴，在文化活動中反饋于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管理運行，最終形成一套科學開放的文化價值生成模式，如圖3所示。

在“自然”維度中，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能夠起到長江流域重慶段生態環境涵養、基礎設施優化的作用；在“文化”維度中，體現著重慶文化符號表征與歷史活態的存續；在“人”的維度中，能夠形成自我身份構建并喚起文化共鳴與地方歸屬感。結合場景的分析視角來看，“自然生態”場景是生產、保護、改造自然過程中的物質文化的集合；“支持體系”場景對物質元素和精神元素進行深度融合且提供保障與延伸；“文化存續”場景可以喚起文化記憶，作為構建文化認同的符號來源。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提供文化價值體驗，使得民眾獲得集體家園認同感，并形成山城兒女的身份認同，最終形成文化共同體意識。

4 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價值的體現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化認同是最深層次的認同，是民族團結之根、民族和睦之魂。”[27]。從文化價值角度分析優秀傳統文化對民族身份的認同作用，能進一步深化對“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28]這一論斷的認識。據此，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價值體現在以下4個方面：

第一，改善自然生態環境，加強自然資源的保護力度。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立在長江流域重慶段的自然生態環境系統下，不僅考慮對原有生態的保護還能夠形成可持續發展的保障機制，從而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實現長江三峽水源涵養、生態維護、科考調研等功能，真正意義上達到“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

第二，建立全新公共文化空間，形成巴渝文化的重要標識，打造人民幸福生活、社會持續發展的公共文化服務系統，把“好看”與“好用”結合起來。將公園內的文化舒適物與基礎文化設施高效搭配，并通過文旅融合的形式最大程度地開發地域文化景觀，打造外來游客與本地居民便捷、開放、均等的文化消費服務場景，發揮公園的經濟輻射作用。

第三，確立重慶長江沿岸區域的社會經濟發展保障體系，形成科學完善的公園管理運行模式。構建公園的管理范疇，作為未來發展的重點，有助于區域內部各要素間的協同，即通過強化區域內經濟、社會、技術、文化和生態等子系統的相互關系，兼顧多樣、公平、協同的發展原則，從而促進區域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

第四，打造長江流域重慶段標志性文化符號，加強文化認同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立，建構了一種宏大的文化敘事結構，利用“核心、主題、空間、功能、銜接”串聯起地方和國家的精神文明面貌與核心價值觀，以文化景觀等方式展現。因此，充分利用好長江作為中華文化代表性與標志性的象征效果，才能從空間跨度、時間維度與內涵深度上讀懂長江，賡續長江文化，堅定文化自信。

5 結束語

深化民眾的文化認同是培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關鍵，其中價值認同是文化認同中最根本的認同，是文化認同的核心和靈魂，有了價值認同才有穩定的文化認同體系。本研究通過探討得出：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空間形態分成物理空間、精神空間、制度空間三個維度。其中，物理空間是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物質載體，對應自然生態場景；精神空間是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核心，對應文化存續場景；制度空間是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物質與文化要素實現深度融合的保障體系，對應支持體系場景。空間生產結構與文化場景共同組成文化價值產生的內生動力，形成重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價值生產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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