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新興產業發展的立法經驗

近年來，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更迭突破，全球新興產業發展呈現出空前活力與巨大潛力，以綠色低碳、數字經濟、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興產業正加速傳統產業的升級變革并催生新的產業模式，為世界經濟發展注入強勁動能。為把握時代發展新機遇，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開始探索針對新興產業的立法規制模式，希望通過法律途徑進一步保障境內新興產業發展。

新加坡加速產業綠色化轉型

綠色經濟是全球經濟發展的重要趨勢，綠色產業是全球產業轉型的關鍵方向。綠色經濟被認為是新加坡經濟的關鍵增長點，綠色產業則是新加坡加速培育的重點新興產業，對于新加坡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近年來，新加坡加速國內立法進程，接連出臺數項具有指導意義的法規及政策，從不同方面為國內綠色產業發展提供制度支持。

2021年2月，新加坡政府出臺了《2030年新加坡綠色發展藍圖》，對接下來10年的綠色發展作出系統且詳細的部署規劃。這份規劃由新加坡國家發展部、永續發展與環境部、貿易工業部、交通部和教育部等多部門共同協調制定，涵蓋基礎設施、交通工具、教育、經濟和氣候變化應對多方面內容，旨在進一步闡述新加坡綠色發展理念，探索綠色發展模式，并促進綠色產業發展以提高國家競爭力。規劃主要包括5個方面的舉措：一是建設大自然中的城市，包括開發新公園，提高綠地覆蓋面積等措施目標；二是打造具有韌性的未來，旨在保障新加坡海平線安全和糧食安全等；三是能源策略，包括推廣電動汽車、環保型建筑，發展綠色技術、能源等；四是綠色經濟，包括推出新的企業可持續發展計劃，發展碳市場和綠色金融；五是可持續性生活，旨在促進社會公眾在日常生活中踐行綠色低碳理念。這份規劃作為新加坡短期內經濟、社會綠色發展的綱領性文件，提出的部分具體目標、措施對于傳統產業的綠色化轉型具有指導意義。

在綠色產業發展的具體政策層面，2022年11月，新加坡貿易工業部推出綠色經濟監管創新倡議，可視作落實前述綠色發展藍圖的一次積極嘗試。該倡議希望在現有計劃基礎上，鼓勵企業把握綠色發展新機遇，探索產業綠色化轉型方式，開發更多綠色產品和服務。為提高企業發展綠色產業的能力，倡議規定，企業可以通過一站式平臺提交項目計劃書，有關機構將在30天內給出審查意見，計劃一旦被采納，將會作為新的綠色方案被正式推出。該倡議目前涉及對包括電動車輛、可持續航空、海事及旅游業在內的多個綠色產業領域的創新探索，對于協助企業進行綠色創新、發展綠色產業具有積極意義。

除針對企業制定利好綠色政策外，碳稅是新加坡長期關注的重點綠色立法對象，碳稅通過提高傳統能源燃料的使用成本，能激勵企業發展并使用綠色能源、技術，從而推動傳統產業的綠色化轉型。新加坡是東南亞地區首個實施碳稅的國家，該制度于2019年1月正式實施。2024年3月，新加坡通過《2022年碳定價法案（修正案）》，旨在進一步有序提高碳稅征收力度，激勵企業在更大范圍上使用綠色能源、技術，降低碳排放。

日本著力布局數字產業賽道

數字經濟作為當前全球經濟增長的新引擎，為經濟和產業發展注入新的活力，是國際經濟競爭合作新的戰略高地。從產業變革與發展角度出發，數字產業將催生新的產業業態，創造新的產業部門，是多數國家重點聚焦的新興領域。作為傳統發達經濟體的日本，近年來亦開始著力布局數字產業賽道，強調“立法先行”，不斷完善國內針對數字產業發展的頂層制度設計，并圍繞社會、經濟的數字化轉型進行多項具體立法工作。

2020年12月，日本內閣會議批準通過了《面向實現數字社會改革的基本方針》，提出推動《數字社會形成基本法》制定等具體立法目標。2021年9月，日本正式通過了《數字社會形成基本法》，旨在“建立讓國民感到幸福的數字社會”，通過構建數字社會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在建設日本理想化數字社會的過程中，遵循公開透明、公平倫理、安全安心等十項基本原則，并充分認識和發揮數據的價值功能，通過發展數字技術創造更多的產業、服務價值。

日本政府認為，培育和發展數字產業是實現數字社會的關鍵環節。2021年6月，日本經濟產業省發布了“半導體和數字產業發展戰略”，指出數字化是經濟活動的基礎，應提高對于數字化的重視程度。發展戰略從半導體產業、數字產業、數字基礎設施3個方面闡述了發展目標和具體措施。在數字產業方面，戰略重點強調發展“云產業”，推廣“優質云”服務，同時加強同數字企業的合作，培育數字人才，構建“數字行業指數”以展示數字產業發展圖景與成功經驗。

在保障數字產業發展的具體法律制度層面，2020年5月，日本國會通過了《關于提高指定數字平臺透明度和公平性的法律》，要求包括亞馬遜、蘋果、谷歌在內的大型互聯網平臺提高透明度，接受監管，并定期向經濟、貿易和工業部提交信息報告，同時規定有處罰措施以規制大型互聯網平臺的壟斷行為。這項法律的制定反映出日本加強數字市場監管的趨勢，為日本本國數字產業的發展打造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就具體的數字產業支持政策而言，以汽車產業為例，2024年5月，日本經濟產業省公布了日本汽車產業數字化轉型戰略方案。這一方案認識到數字技術的發展已經為汽車產業的價值鏈和產業結構造成深遠影響，應加速汽車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同時，該方案強調應重點針對軟件定義車輛、移動服務和數據利用等領域強化官方與民間的合作協調，并在各領域制定指導戰略。

歐盟重視人工智能產業立法

人工智能被視為全球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驅動力量，由人工智能催生的新興產業模式將促進傳統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帶來巨大經濟效益。據貝恩咨詢公司預測，當前人工智能相關產品的全球市場正在迅速膨脹，預計到2027年達到9900億美元。在此情形下，世界各國家、地區著力推動人工智能產業發展，而歐盟在全球范圍內積極探索人工智能領域的法律規制手段，并率先出臺全球首部《人工智能法》，為境內人工智能開發、運用、監管等一系列活動提供法律指引，保障人工智能產業的健康發展。

實際上，早在2018年歐盟委員會便出臺了《歐洲人工智能戰略》，旨在從整體層面為歐洲人工智能發展設定戰略框架，促進歐洲人工智能產業發展并提升歐盟國際競爭力。歐盟委員會在戰略中指出，人工智能是“工業數字化戰略”和“新產業政策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歐洲保持競爭力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確保人工智能技術在其工業經濟中的應用。從產業發展可能面臨的關鍵問題來看，包括隱私保護、倫理道德、安全風險在內的一系列問題是人工智能產業需要妥善兼顧的重要利益，如不能對人工智能的開發、運用進行合理監管與規制，或引發包括道德、社會、經濟風險在內的諸多矛盾。在此背景下，歐盟出臺了全球首部《人工智能法》，以期為境內人工智能產業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有效的法律保障。

歐盟《人工智能法》旨在打造“可信賴的人工智能”，保障歐盟境內人工智能的安全性，使其符合歐盟現行法律與社會價值標準。同時，該法案的關鍵目標之一為建立統一的歐盟人工智能單一市場，防止市場分散，并為歐盟人工智能產業的創新和投資創造有利環境。在監管方式上，歐盟《人工智能法》基于不同的風險等級構建橫向的監管體系，爭取實現適當的監管，同時確保規制的靈活性，為產業、技術的創新發展保留空間。

歐盟《人工智能法》的制定實施將對全球人工智能產業鏈帶來深遠影響，同時掀起了針對人工智能立法的熱潮。例如，英國于2023年11月向議會提交了《人工智能（監管）法案》，要求設立專門的人工智能管理局，并為人工智能企業設定監管原則，使人工智能產業能夠惠及社會不同群體，并充分兼顧產品服務、風險水平、實施成本等多重因素。

（作者單位系上海對外經貿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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