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夢之愛無盡

韓國電影《夢境》（Wonderland）由金泰勇導演，湯唯、孔侑等多位中韓著名演員主演，講述了人們可以通過視頻電話與離去的人再續前緣的故事。夢境的工作者可以將逝者的人生數據保留上傳到系統里，用AI技術生成虛擬鏡像。逝者在虛擬的世界里“復活”，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還會一直和活著的親人、愛人保持在線聯絡。

影片由幾個相對獨立的故事單元構成。比如：考古工作者、單親媽媽白李因病去世，女兒白佳由姥姥撫養。姥姥擔心孩子無法接受媽媽去世的事實，便定制了“夢境”服務，告訴小白佳說媽媽只是去沙漠出差了。白李便經常在視頻電話里與女兒溝通，給她講故事。再如：空姐正仁的男友泰柱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成為植物人，她定制了“夢境”服務并把虛擬男友的生活和工作環境設置到外太空，他每天在太空中打來電話和她聊天，對她進行無微不至的關懷。

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生離死別，相信這個“夢境”的設計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它令人們無處安放的愛有所寄托。然而，這個“夢境”的致命問題在于，它不是純粹的AI幻境。因為“夢境”里虛擬人的意識是真的，那就意味著他們除了沒有現實世界里人的肉身，其他和活著的人們完全一樣。進而，悖論就出現了，盡管“夢境”工作者刪除了他們的死亡記憶，但是他們完全可以利用與真人毫無二致的智力與邏輯思維，推斷出自己的肉身已死——這可稱為“AI的覺醒”。

白李通過母親的反常表現開始懷疑“人生”，在電話里得知女兒在機場走失后，失控地駕車返回尋找女兒。可她發現不管自己怎樣狂踩油門，結果都是在昏天黑地的沙塵暴中繞圈子。在她瘋狂地沖撞下，“夢境”的系統險些崩潰。她終于明白，自己的肉身早已死去。最終她在“夢境”工作者的幫助下來到機場，通過電話坦然告訴女兒真相。

在“夢境”里，更加考驗人性的是，有時服務訂制者必須確定AI虛擬人與那個被拷貝的主人公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現實中的泰柱蘇醒了，正仁當然很開心。可是，“夢境”里的泰柱過于完美，對他無微不至的體貼與關懷與真實世界的泰柱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她在虛擬男友那里得到滿滿的情緒價值。在虛擬與現實之間，正仁迷茫了……

看到這里大家不免產生疑問，當科技發展到近乎無所不能的“未來文明”階段，人真的會隨之更加幸福嗎？生命存在與否的依據到底是什么？亞里士多德曾經提出，肉體與靈魂不必統一。肉體消亡，只是實體形式的轉換。與他同時代的東方哲人——莊子也有類似的看法。莊子死了妻子，卻鼓盆而歌。他的說法是，人的生命原本來自于無，是道的運行產生了氣，氣演化出形體，生命依托于形體而生，所以死亡其實是回歸，這就像春夏秋冬四季的運行一樣自然。

神、夢，甚至AI，我們真的都盡在掌握嗎？如果不能，那我們如何面對那些讓我們欲罷不能的悲哀、苦痛乃至絕望？其實，先哲早已告訴我們：天地之間，生命永恒，愛無盡。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