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市產學研從協同創新聯盟到創新聯合

廣州在探索產學研協同發展的道路上一直走在前列，組織形式多樣的產學研聯盟的組建已經成為廣州產學研協同的有力抓手，聯盟內成員強強聯手，合作共贏，強化高校院所機構創新資源向產業轉化，提升創新綜合實力。在此背景下，本文系統梳理了廣州市產學研聯盟的發展歷程，分析高質量產學研聯盟的締結模式，指出現存模式下僅依靠產學研聯盟對創新發展的不足之處，闡明廣州市在當前國際國內環境下支持組建創新聯合體的重要意義，最后對如何創新聯合體建設提出相關意見建議。

一、廣州市產學研聯盟發展歷程

廣州市產學研聯盟的發展歷程體現了該市在科技創新和產學研合作方面的積極進展。以下是其發展歷程的幾個關鍵時刻。

1.產學研聯合開發工程的實施。1999年，廣東省開始實施產學研聯合開發工程，廣州市作為高校與科研院所的資源大市，成為省部產學研工作開展的重地。

2.產學研創新聯盟建設。（1）2005年，教育部、科技部和廣東省以“兩部一省”名義，聯合啟動實施省部產學研結合工作，廣州市簽署了省、部聯合推進產學研結合試點協議，推進省部產學研創新聯盟建設工作。（2）2013年，開始建設校地協同創新聯盟，圍繞廣州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戰略性需求，以產業為導向、技術為紐帶，整合創新資源，搭建協同創新平臺。同時開始實施產學研協同創新重大專項。

3.科技計劃項目的實施。2010年，在科技計劃項目中設立產學研結合專項，明確在市科技和信息化局新的“三定”方案中明確專門處室負責推進產學研工作，擬定產學研結合政策措施，實施產學研專項。

4.政策體系的完善。（1）2015年，廣州市發布了“1+9”科技政策體系，包括主政策《關于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決定》和9個配套政策，創新驅動戰略成為全市工作的主導戰略。（2）2021年，《廣州市科技創新條例》正式施行，為廣州的科技創新政策環境提供了明確指引，涵蓋了研究布局、人才培養機制、資金扶持等方面，為廣州產學研發展奠定了良好的政策基礎。今年，廣州市首個區域類創新聯合體——環五山協同創新聯合體正式成立。聚集天河區科研、人才、產業、金融等創新資源和創新要素，立志將天河區的環五山片區打造成“廣州硅谷”。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要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如今，廣州市作為珠三角的核心地區，國家中心城市和創新型城市試點，正在努力構建具有廣州特色的產學研聯盟體系：以企業為主體，以教育部、省屬重點高校和科研院所為重點，建設綜合性創新服務平臺，強化創新服務，建設產學研創新服務體系。這些舉措表明，廣州市在產學研合作方面正朝著更為緊密、高效和創新驅動的方向發展。

二、廣州市產學研聯盟合作模式

經過長期的探索與發展，廣州市依托廣州產學研協同創新聯盟，形成了創新資源與產業的對接，涌現出許多優質的聯盟，產生了優秀的科技成果：截止2022年底，全市備案運營聯盟共 168 家，涵蓋先進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現代服務業、現代農業等領域打造的21條重點產業鏈。建立了名優中成藥產學研技術創新聯盟、廣州生物技術外包服務技術創新聯盟、新型顯示協同創新聯盟等優質聯盟組織，優質成果不斷涌現。廣州干細胞與精準醫療產學研技術創新聯盟牽頭單位廣州賽萊拉干細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人臍帶間充質干細胞治療膝骨關節炎”成為廣東省第一個獲得臨床默示許可的干細胞國家1類創新藥；廣州工程減災與結構安全產學研技術創新聯盟牽頭單位廣州市建筑科學研究院集團有限公司獲批“國家企業技術中心”，在此次認定名單中，該集團是唯一一家入選的建筑業企業，也是廣東省新認定的 5 家國家企業技術中心之一，標志著廣州建科院集團技術創新體系躋身“國家隊”；廣州工業微生物發酵產業產學研技術創新聯盟、新型顯示協同創新聯盟等14家聯盟擁有獨角獸企業， 廣州市氫能應用技術創新聯盟發起單位廣州鴻基創能科技有限公司、廣鋼氣體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入選2021廣州市未來“獨角獸”創新企業榜單。華南綠色工業技術創新聯盟牽頭單位廣東捷瑪節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入選 2022年廣州擬上市高企百強榜單。據不完全統計，聯盟內企業獲得國家技術發明獎、國家科技進步獎、中國專利獎 、廣東省科學技術獎等高水平獎項百余項。經過分析，廣州市產學研協同創新優秀的聯盟，往往來源于以下三種組織運作模式。

1.產業鏈資源整合模式——縱向聯合。該模式的牽頭單位可以為在產業鏈中的企業、高等院校、科研院等所有相關方，沿推動產業鏈發展的道路，聯合產業上下游，縱向組建協同創新聯盟，從技術（研發）支持—產品生產—成果轉化—市場推廣—服務支撐全鏈條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增強單位的競爭力，推動整個產業的發展。典型案例為由華南師范大學信息光電子科技學院主辦，廣州市光機電技術研究院、暨南大學、上海福斐科技發展有限公司、深圳市大族激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國家超級計算廣州中心協辦的廣州3D打印協同創新聯盟。該聯盟聯合材料研制——設備研發——技術支持——應用推廣等多個3D打印產業鏈上重要環節的相關單位，形成集聚效應，以核心材料、部件的研發，帶動裝備的研制，研制成功后交由專業的單位進行成果轉化與市場推廣，培育3D打印服務新業態，推動3D打印全產業鏈快速發展。

2.產業技術服務模式——橫向聯合。該聯盟的牽頭單位往往為服務型企業，聚焦于產業全鏈條中某一環節的難點問題，例如成果轉化、政策服務、標準制定等。聯盟內各單位充分利用自身在各自領域的專業資源與優勢，組建解決該共性問題產學研協同技術（服務）聯盟。例如廣州科技成果轉化服務創新聯盟、廣州智能住宅與樓宇技術創新聯盟和廣州工程減災與結構安全產學研技術創新聯盟等。廣州科技成果轉化服務創新聯盟聚焦于成果轉化問題，通過整合資源，以成果庫、專家庫、企業庫等為載體，構筑共建共享、線上線下、供需互動的平臺，形成技術成果與企業技術需求匯集、對接擴散的樞紐，有效降低信息不對稱，暢通供需銜接，提高技術轉移轉化效率。同時，輔以中試、評價、登記、培訓、服務等技術轉移服務鏈條，提供較為完整的技術轉移轉化服務。該聯盟組織舉辦了多種形式的科技成果對接會，每年按時舉行涵蓋科技成果與技術合同等內容的科技創新政策宣講活動與成果轉化技術經紀人培訓。聯盟聯合廣州地區高校、科研院校、行業協會、科技服務機構等實力機構數十家，推動資源渠道共享、信息服務互補，提升區域成果轉化服務能力。

3.核心共性問題導向模式——以點聚合。該模式往往由具有強大研發實力的龍頭企業統籌，根據所在行業細分領域組建技術創新聯盟，重點針對發展的共性難題，聯合高校、科研院所以及其他業內企業進行聯合技術攻關。具有極強的示范和帶動作用。典型案例有為廣州醫藥集團有限公司和廣州賽萊拉干細胞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作為廣州生物醫藥健康產業龍頭企業，廣藥集團搭建了多個產學研合作體系，包括牽頭成立了國家名優中成藥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廣州名優中成藥產學研技術創新聯盟等多個具有行業引領與示范作用的創新聯盟，并在澳門設立國際總部，與香港大學、澳門大學、澳門科技大學等建立了多層次合作關系。聯盟集中廣州市中成藥研究開發優勢科技資源，針對廣州醫藥集團現有的眾多產值超億元中藥大品種，聯合各單位進行名優中成藥物質基礎、作用機理、質量標準提升等二次開發，并開展中成藥生產過程質量控制、在線檢測技術以及中成藥上市后再評價等關鍵技術研究，創制了一批具有較高技術含量、符合國際質量標準的現代中藥和天然藥物。

三、產學研聯盟走向創新聯合體的必要性

產學研協同創新聯盟的開啟極大程度推動了廣州產業發展。通過廣州產學研協同創新聯盟針對不同問題的多種組織運作模式，有效激活了聯盟單位內生動力，擴大所在領域的綜合影響力，強化高校院所機構創新資源向產業轉化的動力，提升創新綜合實力。聯盟內成員交互資源，聯動申報國家、省科技項目，聯合制定行業標準、申請知識產權，共同舉辦具有行業影響力的交流活動，強強聯手，合作共贏。但產學研協同創新聯盟模式發展到今天也顯現出了部分聯盟體制機制相對固化、聯盟結構松散等問題，逐漸暴露弊端。經過調研，因為廣州目前的協同創新聯盟不設相關的運營經費，且聯盟組織管理相對松散，沒有對內部成員的義務約束，且對參與者的投入產出沒有硬性要求，因此部分產學研合作有流于形式的趨勢。尤其是針對第三種針對核心共性問題導向建立的聯盟，隨著科技的發展，核心共性問題只會變得越來越復雜與重要。企業如果只追求眼前利益，沒有追求對核心問題的攻關的勇氣和決心，就會導致合作的主動性差，投入不足，使互信和利益分配難以長期保持穩定。此外，國際競爭形勢日趨緊張，越來越多的復雜的“卡脖子”技術出現，如果聯盟沒有更加強有力的協同機制，將很難在重大問題上產生更大的突破。

綜上，現存產學研協同創新組織形式越來越難以滿足重大產業技術創新的需要，然而隨著技術的發展，國家之間的競爭日趨激烈，重大產業技術的革新是引領國家走向科技強國的必要手段。對于部分規模不大的企業、復雜程度和緊迫程度相對不高的產業技術問題、或是需要較為專業的技術服務的相關工作，以靈活、快捷的產學研組織形式進行短期合作或以聯盟形式進行技術上的交流合作仍然是必要且有效的，然而重大的技術項目需要穩定的組織形式，以及擁有強大實力和責任心的牽頭企業。另外現有聯盟機制無法突破區域（地域）的限制，針對需要凝聚區域力量聯合突破的問題將無從下手。

因此，創新聯合體應運而生。創新聯合體作為我國新提出的聯合攻關組織，是充分發揮企業作為技術創新的主體地位和主導作用，政府作為創新組織者的引導推動作用，以關鍵核心技術攻關重大任務為牽引的一種任務型、體系化的創新組織。與產學研聯盟相比，創新聯合體擁有強制性的協同機制，要求有明確的領軍企業為牽頭方，擁有清晰的使命、背景，通過深度融合的組織模式與現階段的供應鏈與技術創新鏈跨產業、多領域交叉，開展復雜的技術研發任務攻關。正是由于其復雜性和緊迫性，政府部門在創新聯合體的組建起步階段起著關鍵的作用。廣州市具有文化底蘊深厚、對外開放程度高、教育資源聚集、產業資源豐富等創新基礎的優勢，科技創新成果對產業發展的貢獻還有很大空間可以釋放。

四、廣州市組建創新聯合體的相關建議

廣州市組建創新聯合體，應充分發揮政府部門的重要作用，建立在長期優質產學研協同創新聯盟建設打下的根基之上，總結經驗，解決發現的問題，嘗試建立適應于不同領域不同問題的創新聯合體組建路徑。當然，還應仔細選擇需要聯合體來解決的核心問題，確定其是否屬于“共性需求”、重大“卡脖子”問題，畢竟不是所有的問題都需要聯合體來解決，避免“事倍功半”或“流于形式”。

1.認真謀劃，總結經驗。對如何在市級層面組建創新聯合體進行深入思考，做好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國家鼓勵龍頭企業牽頭組建創新聯合體，期望以“強聯合”的產學研協同創新解決制約產業發展的 “卡脖子”技術，具有明確的國家戰略需求導向。應充分理解并實踐國家對地市級、尤其是廣州這座有著地緣位置、教育等諸多資源優勢的城市開展創新聯合體工作要求的要求。從現有實踐來看，各地對創新聯合體工作的認識存在一定共識，但并不完全一致，廣州市要充分結合實際情況，深刻總結已有的產學研工作的相關經驗，發揮政府在其中起到的積極促進作用，在資金、土地、稅收、人才、科技成果轉化等方面給予政策保障和支持，幫助建設大型基礎設施和大型裝置，為創新聯合體提供優良的發展環境。

2.發現問題，全力解決。在產學研聯盟建設過程中已發現的問題，組建創新聯合體的過程中應盡力避免。支持創新聯合體的方式不應陷入單一的項目方式，支持創新聯合體的角度不應限制在給予財政支持，當問題上升到一定難度，創新聯合體可不一定是“錢能孵化出來的”。以解決松散的合作機制為例：應重建合作機制，解決穩定性不足的問題，不要讓聯合體的組建流于形式與表面。作為一個可以承接重大科技項目的單元，創新聯合體首先是一個基于市場機制運作的社會組織，其建立與發展既需要遵循市場規則，也需要強制的制度規范，明確的政策指導，從而保障創新聯合體能夠有效地將參與單位粘合在一起，發揮關鍵核心技術研發突破的作用。合作機制的建立需要非常多細節的考量，以知識產權歸屬為例，需要政府引導建立知識產權可共享機制，明確在聯合體運行期間形成的知識產權、關鍵技術等歸創新聯合體成員單位共享，可以一定的轉讓費和專利使用費向聯合體外單位開放。針對聯合體各成員單位存在規模大小、實力強弱的實際情況，引導聯合體建立利益共享制度，明確分配標準，建立利益分配公開制度，保證利益分配信息的公開化和透明化。

3.因地制宜，大膽嘗試。與產學研聯盟一樣，創新聯合體雖然有更明確的問題導向性，強調企業作為出題者，但其依然可以有多種創新組織模式。針對不同領域不同問題，創新聯合體可以有差異化的組建方式。在對廣州醫療器械公司的幾次調研中，各公司均有提到，目前醫療器械產業目不夠集聚，沒有形成最佳的創新生態。點狀的創新難以支持其中的每個人、每個單位潛心研究十年甚至幾十年來取得一個未知的突破性創新成果。因此，對于該產業，創新聯合體的重要意義就在于“同舟共濟”，推動點狀的創新逐步走向系統的創新，助力每一個科技成果轉化從偶然走向必然。而在一些高精密科技制造產業中，組建聯合體的目標更在于整合資源，每位參與者提供各自的“單元部件”，連通產業鏈的上下游。人工智能產業則更看重成果應用場景、轉化平臺的提供。因此，針對不同要求的聯合體，政府可通過協助其設計不同模式的創新聯合體，以最優的資源配置形式達成創新目標。

（作者單位：廣東省廣州市科學技術發展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