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風舞蹈,風和風私語
風拉著風向遠方奔跑
它們那么快,不給我追趕的時間
先生曾說我命中缺金
其實我真正缺的,是風
盡管我多次走在風中,卻始終
無法交換到你指尖的信息
去高檔餐廳吃飯和鉆下水道疏通
都可以是一個人的風景
迎著風,或者,逆著風
已經多年未見的我們
依舊不擅長寒暄
也沒有學會如何把現在的自己
描繪給曾經熟悉的對方
但好像有一種歲月的慣性
快速引導我們達成共識:
我們都偏愛偏僻的小館,夠烈的酒
謹慎的語氣隨著筷子
觸碰盤碟的微響,慢慢向四周傳遞
舌尖多次攪動出杯子里的波浪
直到酒瓶里長出了立體月光
我們才想到要一飲而盡
這些錯過了清晨的古老露珠
會不會再一次錯過我們?
我們慢慢看不清對方的臉
那些酒精賜予的紅光,浪費著什么?
我們盡量保持沉默
好像這些年,誰也不曾到遠方奔波
好像都沒有經歷過身體的陣痛
對于道別,我們很坦然
像兩個潛水者,面對沒有盡頭的人海
沒有猶豫地一頭扎進去
腳步雖然很穩,也還是
會被沸騰的人潮推來推去
內心已近坦然,卻總是
羞于在陌生的人群中抬起頭來
一身倔強的骨頭,還是沒能扛住
梓花下落的力量
高鐵以時速三百多公里的堅決
讓一個男人的身體,沿地平線
與飛翔無異。本應撲面而來的風
現在只剩下向著故鄉順流的方向
晃動越來越內在
每一次,仍能傾泄出許多個自我
一只雄鷹從高空俯沖直下
波浪般的尖嘯,隔著密閉的車廂
仿佛也能被聽見
也仿佛只有他,不僅聽見了
也看見了那只鷹濕漉漉的身體
過去的日子里,他經常躲在
擁擠的小格子里
看遼遠的天空,那里
仿佛有一個歸宿般的深處
那里,他也是一只鷹
身體里正滲出曲曲折折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