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政府已接近尾聲,其對華經濟戰略的意圖、邏輯、布局已比較清晰,某些政策也已落地。如果哈里斯能成功上位,政策延續是大概率事件。如果特朗普重返白宮,美國對華經濟戰略不可能完全推倒重來,更大的可能性是有破有立,但會更具攻擊性。
2022年2月,拜登政府發布“印太戰略”,稱不尋求改變中國,而是塑造中國的戰略環境。這幾年的事實表明,這種塑造在經濟層面的意愿最強烈,力度也最大,對中國的影響也會更深刻。需要指出的是,美國所稱的“塑造”絕非中性詞,本質上是遏制的代名詞。
無論明年誰入主白宮,這種塑造給中國造成的影響都會持續。如何看待美國的“塑造”,是思考中國外部經濟環境繞不開的話題。
2018年特朗普政府挑起貿易戰,是中國外部經濟環境開始發生變化的標志性事件。如果以2018年為時間節點,可以看出“變化”背后更多值得關注的現象。比如,以國家為衡量標準,2017年中國排名前三的貿易伙伴分別是美國、日本和韓國。2023年,這個排名依然沒變。
美國依然排名第一,除了中國主動穩定雙邊貿易,還因為中美貿易“存量”大。根據美方的數據,美國在中國進出口總額中的占比,已從2017年的27.5%下降到2023年的24.5%。未來幾年,占比的降幅可能進一步擴大,這與誰待在白宮關系不大。
日本和韓國的情況則不一樣。無論是特朗普著眼雙邊但有外溢影響的貿易戰,還是拜登更具針對性的脫鉤斷鏈,都沒有改變中國依然是日本和韓國最大貿易伙伴的事實。2017年,中國在日本貿易總額中的占比是18.3%,2023年這一比例是21.5%。
拜登政府推動的脫鉤斷鏈,在東亞表現得最為明顯。如果從白宮推出的供應鏈、產業鏈、科技鏈等具體的政策來看,日韓是最具分量的參與者,在某些領域甚至沖在第一線。那么,美國幾番折騰后,日韓與中國的經濟關系為何還“留在原地”,東亞的經濟格局為何沒有“翻天覆地”?
關鍵的原因在于,東亞經濟格局的演變有其自身的邏輯,并不全然受大國戰略意圖的“塑造”。這個邏輯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東亞依然是堅持經濟全球化、支持區域經濟融合的高地。沒有美國參與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都在穩定運行,而且看不出任何分崩離析的跡象。
相比之下,拜登政府“塑造”的旗艦項目印太經濟框架(IPEF),經歷高開低走后,如今已走得悄無聲息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哈里斯成功“轉正”,她也很難讓IPEF變得活力滿滿。而特朗普已經放話,IPEF就是TPP(CPTPP的前身)的2.0版,甚至比TPP還糟糕。不難想象,如果特朗普重返白宮,IPEF的命運很可能是似曾相識的爛尾。
2017年特朗普入主白宮,在東亞激發了地緣政治擔憂。拜登待在白宮期間,這種擔憂在持續甚至強化。這意味著,東亞國家對經濟問題的思考,不得不更多地帶有地緣政治的維度。但同時也應看到,東亞國家也進化出了更強的適應能力。這種適應能力,指向的是脫鉤斷鏈的反面。
當然,這并不是說美國“塑造”了個寂寞,但的確能說明沒有達到其所希望的效果。對于美國來說,效果與希望之間的距離,會永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