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善的選擇

大家都聽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句話，但不一定知道這句話出自先秦時期的一首歌，名叫《擊壤歌》。

什么是擊壤？它是一種古時的投擲游戲，玩家將一塊木片放在遠(yuǎn)處，然后用另一塊木片扔過去打它，擊中者為勝。《擊壤歌》則講述堯帝時期，有老人在路邊擊壤，旁人見他有閑情玩樂，贊嘆天下太平實乃堯帝行德政之果，但老人聽了不以為然，唱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老人的意思是，他每天早出晚歸辛勞工作，自己鑿井才有水喝，自己耕種才可以飽腹，一切日常自給自足，付出了辛勤的勞動才換來空暇玩樂，實在不明白這跟堯帝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這個典故，后人以“擊壤”歌頌太平盛世，而唱《擊壤歌》的老人，也被視為蒙受堯帝恩澤而不自知的純樸百姓。老人的無知，在于他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自給自足，是因為堯帝行德政以至天下太平。同時，他也不理解自己工作的目的。

老人的勞動實踐與想法，跟現(xiàn)代都市人的沒有兩樣。老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辛勞，為的是溫飽，而勉強(qiáng)說他要追求的目的是換來閑情，這樣的想法雖沒有錯，只是“以辛勞換閑情”的矛盾本質(zhì)，太容易叫人迷失于勞動本身。

在此，我們可以參考一下古希臘哲學(xué)家亞里士多德的觀點。亞里士多德認(rèn)為，工作是追求幸福的一種運動，也就是將自己的“潛在”轉(zhuǎn)化成“現(xiàn)實”的過程，而這樣的轉(zhuǎn)化是為了讓我們可以做“更善的選擇”。

老人自給自足的勞動，或許有善于自己，但如果他能夠明白工作的本質(zhì)，是以工作來創(chuàng)造更多的善——正如堯帝的工作，就是創(chuàng)造了一個善的世界，讓百姓好好生活——那么，工作就不只是勞動。

如果你發(fā)現(xiàn)自己正迷失于無休止的忙碌，不妨想一想：你的工作，有善于誰？你的工作，又是如何讓你做出“更善的選擇”呢？

（望舒摘自《大公報》2024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