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網絡生態呈現出高度智能化趨勢。算法話語權不僅處于網絡意識形態領域斗爭的前沿,直接關系到網絡空間意識形態話語權的安全,而且作為一種以“技術”形態出現的話語體系,其自身的運行規律也具有特殊的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算法話語權研究的目的在于通過構建全新研究視角對其基本內涵、運行模式和權能實現路徑進行分析,從而有效提升信息化技術環境下多模態空間架構話語形態運行規律認識,進而為網絡空間治理提供一定建設性建議與思路。
關鍵詞:算法話語權;解釋學;闡釋性;建構性
中圖分類號:D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4)07-0079-09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健全網絡綜合治理體系,推動形成良好網絡生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網絡已是當前意識形態斗爭的最前沿。掌控網絡意識形態主導權,就是守護國家的主權和政權。”[1]而取得網絡意識形態斗爭主動權的關鍵是“用主流價值導向駕馭‘算法’,全面提高輿論引導能力”[2]。從一定意義上理解,在數字信息技術迅猛發展時代“掌握了算法就意味著掌握了話語權和規制權”[3]。但從計算機科學角度解讀,算法“是一種有限、確定、有效的并適合用計算機程序來實現的解決問題的方法”[4]。在這種技術架構下,算法支配力、控制力和影響力只能對數據發揮作用,無法對數據所反映的現實對象產生直接性影響。那么,在現實世界轉化為數據對象過程中,承擔轉換中介工具的算法本質是否只是一種單純的編程活動呢?如果算法僅僅是一種數據處理工具的話,為什么當算法嵌入社會現實生活時會對人們的利益選擇和行為規范產生巨大影響,甚至成為一種滲透性如此強烈的權力運行模式呢?對于上述問題的回答,需要從算法本身基本內涵分析入手,對其權力運行基本特征進行系統闡釋。
一、算法話語權理論內涵的闡釋
權力運行本質是主體運用其擁有的地位和資源,對他人行為所實施的強制性影響與控制過程?!叭斯ぶ悄軙r代,算法迅速內嵌社會生活各領域的同時,脫離純粹的技術屬性,形成一種新型的權力形態——算法權力?!保?]算法話語權運行過程本身在于通過對數據調整的方式“指導個人(和個人所形成的組織)如何解釋他們的環境,選擇維持或改變環境方面的目標,以及確定達到這些目標的手段”[6]。而算法話語權的運行意義也在于其本身不僅是一種技術體系的建構方式,更是一種社會體系的建構工具,即“它有助于再造社會本身,也有助于改變社會”[7]。因此,如何在算法的技術體系與所調整的社會體系之間實現兩者有機銜接,成為算法話語權理論內涵建構的關鍵。
(一)算法話語權理論觀點梳理
目前學術界對于算法是否具有現實“權力”屬性存在一定爭議。持否定觀點的學者提出,算法本身是為解決數學問題或完成計算機程序而遵循的一組邏輯流程,其外在形態更多呈現出計算步驟或程序性特征,將其簡譯為“計算”更貼近“數據運算程序”[8]的含義。有學者進一步認為,在現實中公共政策無論是關涉經濟還是政治、社會,其治理對象均聚焦于社會領域,無法像自然科學領域那樣作精準的判斷和預測。由于現實社會和問題本身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任何計量模型都只能關注主要變量,忽略或簡化一些次要因素影響。此時,算法過程所依托的計算機器和數值運算,至多可以看作對符號對象所進行的形式邏輯操作,不可能對實在世界中一切事物實現“普遍解釋”[9],同時也無法承載社會權力運行功能。持肯定觀點的學者則認為,不能因為算法從形式上看是建立在抽象數學模型基礎上的“代碼”體系就否定其社會權力運行的特點。從功能主義角度理解,“算法不是純粹的數學結構和計算機代碼,它具有重要的社會性價值塑造功能”[10],因而算法本身具有了權力運行的基本特征屬性,即算法價值屬性涉及運行全過程。其所調整的對象體系架構并不僅僅是數據,而是數據要素背后所蘊藏和裹挾的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復雜權力關系的信息,即在技術理性背后潛藏著特定的意識形態內容和價值導向?!凹夹g的合理性展示出它的政治特性,這時它變成了更有效統治的得力工具?!保?1]17從目前學術界研究動態來看,持算法具有權力屬性的觀點正在獲得廣泛的支持。特別是基于多元語境“在算法理解所產生的差異化投射”[12]原理,使得算法本身所體現的意識形態偏好問題成為當前理論界討論的熱點。其中,主流意識形態如何嵌入算法運行機制之中、如何通過算法技術實現過程體現價值體系引領,成為算法話語權研究的焦點問題。
(二)算法話語權形態特征的轉換
綜合上述觀點可以看出,算法技術體系的內在規則屬性決定了算法話語體系運行從一開始就不可避免地預設了某種價值導向和意識形態立場,即在高度抽象的技術體系內部“算法也是政治的,并會賦予某些人、對象更高的權力、地位、可見性”[13]。但無論是技術萬能主義模式下的算法烏托邦主義,還是技術批判主義體系下的算法利維坦主義,算法權力運行實現關鍵在于如何彌合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之間的鴻溝。此時,如果缺乏一種有效銜接渠道,將影響彼此之間運行體系和結構形態轉換和耦合過程的實效,同時也無法正確認識和把握算法話語權運行基本規律特征。
1.算法話語體系的技術形態特征。作為物質世界內在信息體系的外在表征,數據通過算法工具處理能夠將“隱藏在結構網格下的世界,抑或隱藏在世界中的結構網絡同源衍生(Filiation)”[14]并與現實世界實現高度耦合。特別是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算法已不再是一種單純技術工具,而逐步演化為與社會權力結構高度融合的“自生性”體系。例如, ChatGPT等人工智能算法的決策邏輯隨著對訓練數據自主“學習”能力不斷增強,經過計算機算力加持能夠實現對外部實體形態和結構體系的高度仿真性模擬。此時,算法作為“一套被精心抽空了意義內容的符號形式編碼,這一編碼規則既是一種意識形態結構也是一種技術結構”[15],只有通過數據要素符號化結構形式與外部客觀事物耦合才能夠達到對現實事物運行規律的深度理解和把握。因此,正如技術哲學基本觀點認為的,“人們嘗試用一些科學理論解釋或解決現實問題時,也可能創造出新的工具”[16],此時算法話語體系的技術形態性意義在于“將數學與經驗、法則與事實協調起來的中間地帶,獲得了介于具體與抽象之間的形象化的數量關系的模型分析工具”[17],從而將人類主體和行為過程之間關系的直接認識過程轉換為以技術工具為中介的解釋和建構性過程。
2.算法話語體系的意識形態特征。從技術哲學角度理解,所謂技術完全中立性是對技術本身基本屬性和運行規律的誤讀,即“技術‘中立性’傳統概念不再能夠得以維持”[11]7。作為“人工物”形態出現的技術并不直接呈現出其所承載的價值屬性和意識形態特征,而一旦技術與現實社會體系運行相結合,技術對于現實行為和個體活動的調整就無法避免地具有強烈的價值導向和意識形態性。因此,從運行過程機理角度理解,算法作為一種內嵌式的代碼預設著意識形態的傾向性,并在對數據的調整中通過持續的精準推送影響認知對象的價值立場。而算法技術作為一種與個體行為高度關聯的“社會性產物”,通過特定的編碼要素設置和結構性調整, 在一定意義上可以“作為隱形意識形態技術統治論的命題”[18]而存在。換言之,算法本身并非單純地呈現出技術性體系特征和理性化狀態,而是蘊含著深刻價值意義體系的邏輯性表達。此時,“特定的權力結構、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已經事先被嵌入其中”[19],即意識形態早已在算法技術的設計及運用過程中以及以數據為對象的調整運行過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現實個體的思維方式、價值取向和行為選擇。
3.算法話語體系的解釋形態特征。作為現代解釋學技術形態轉向的產物,算法本身以符號和數碼為操作對象,通過算法自身結構的體系性調整實現對數據集合的處理和分析,從而達到對數據對象進行解釋的目的。具體到“算法解釋”形態,其本身雖然是用數學的語言寫成的,但其本質是通過對問題所進行的抽象數學分析,從而達到以抽象的結構體系對現實事物形式化建構的目的。此時,以算法為工具所進行的數據處理過程,其原理是通過改變數據要素排列組合、內在結構和呈現方式實現算法話語運行的技術理性與現實社會體系的高度耦合。而這種關系本身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為“算法與人類之間的技術支配關系”[20],即前文所述的算法權力屬性。此時,社會關系經過算法的處理,權力的擁有者和實施者能夠以較為隱蔽的技術手段來實現其目標,將主體要素轉換為可計算、可預測、可控制的客體,而“人的主體性不斷喪失與消解,成了可以被計算的數據源”[21]。經過上述轉換過程,使得對于數據結構的處理和分析能夠凸顯出其價值選擇性和意識形態影響性,這就是算法解釋技術性闡釋的特征形態重要現實意義之所在。
(三)算法話語權基本內涵的界定
綜合上述分析,作為一種技術化的手段,算法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超越現實的存在,對現實社會形態的運行給出預測性的結果。這種算法建構性功能,使得其話語權本身作為一種工具性權力形態,必須依附現行社會運行體系,其本身是對現存實體關系形態的數字化賦能與數據化處理。此時,算法本身雖然呈現出特定編碼形態的架構體系,但隱藏于算法技術合理性背后的因素則是基于技術存在的意識形態調整機制,即“算法不能提交不受意識形態影響的結果”[22]。因此,算法話語權的核心要義在于使其“成為網絡空間話語權建構的無形支配者,并可以根據信息內容進行分類、匯集、整理、取舍和加工,改變話語信息的影響對象和范圍”[23]。從某種意義上可理解為,誰控制了代碼編輯與設計權力誰就擁有了網絡應用架構設計與運行支配權力,即區別于將算法本身作為對數據體系的單純數值分析工具,算法話語權不僅從根本上重構了人類的話語表達形式,同時也改變了話語權調整具體方式。此時,作為一種“技術性”的話語體系,如何從運行模式角度將現實社會運行過程轉換為算法信息篩選和處理的技術對象,成為算法話語權體系建構的核心問題。
二、算法話語權運行模式的轉向
傳統話語權調整和規制過程基于以語言學為核心的敘事場域,而算法工具形態則是為“實現某個任務而構造的簡單指令集”[24]。信息化工具體系的介入,使得數字空間話語權運行過程呈現高度離散化和代碼化趨勢。這種價值體系通過層次化的數據要素賦值和轉換,使得其運行過程呈現出區別于傳統現實社會模式特殊的運行規則,即借助算法本身的符號化體系轉換,能夠“通過影響世界的表象來影響世界”[25],從而驅動算法的話語權運行模式實現從“場域形態”到“運行機理”再到“運行方式”的體系性轉換。
(一)算法話語權運行場域的延展
技術哲學觀點認為,技術體系與現實世界的原型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并不是指與物質載體要素的完全相同性,而是實現了所表達的關系的相似性建構。此時,與外部事物的物質載體緊密相連,通過技術所建構的結構體系能夠以更加豐富的細節呈現出系統內部的組成形式、聯系和秩序的形態?;诩夹g工具的中介作用,無論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相關領域的主要工作和方法都是用各種符號化的抽象對象所表征的事物本身進行分析和解讀。而在數字空間場域形態中,算法利用數據集合屬性來解釋目標對象的基本要素構成,數據對象和現實對象之間在結構本質上具有了結構體系同構性,可以通過抽象的表征性空間建構來模擬和探尋表象背后所隱藏的秩序模式,從而實現算法話語權運行場域的動態性建構。
1.擬態化場域。隨著算法技術的介入,強大的算力和極為復雜的架構可以實現對數據對象的技術化分析、挖掘、研判與處理。此時,基于數據要素與算法體系塑造出了一個全新的擬態環境,對于事物認知的內容、主體、客體逐漸擺脫物理真實性而趨向于擬態化存在。這就是說,算法處理能夠實現運用符號化體系對現實環境的描繪、摹寫、重構和再現。而上述過程中,算法處理加工的對象不是單純的事物信息,而是有關模擬體運行特征屬性的數據化信息形態,即不同事物的特征所表現出的以離散化的數據集合所體現的現實對象信息“孿生對象”。換言之,這種解釋社會關系模式的過程,是以一組對社會關系結構的數據形態上所存在的“變量”的差異,來實現對現實世界運行過程的系統性模擬與建構。經過上述轉換過程使得現實對象“服從于數量(Sub Specie Quantitais)的世界”[26],并最終通過與現實世界運行體系的耦合實現彼此之間的關聯體系建構。
2.孿生化場域。結構主義認為,現實世界“事物”組成形式是由結構“關系”所決定的,在紛繁復雜的事物體系外衣下是抽象的關系體系形態。而結構所表現出的基本特征是物質系統主體要素之間的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方式。算法結構本身也是一種邏輯嚴密的對象體系,并能夠以更高維度的抽象體系演繹并呈現出所表征現實對象的運行特征。從運行機理和過程來看,結構的主體要素是結構之間建立起的相互聯系的功能形態。而算法話語權運行過程本身,就是通過數據要素及其結構關系體系的建構,選擇和構建出具有內在一致性的“數字孿生”的相應形態體系,并在深度和廣度之間形成新型“關系實在”。這種基于算法工具所形成的數字孿生體并非脫離現實物質性的獨立性存在,而是按照一定處理模式和運行規則所獲得的對于現實世界的模型化構建,其核心是在現實世界和數字世界之間實現以信息方式進行的轉換過程。
3.符碼化場域。以信息為中介解釋現實事物的關鍵在于如何以符號化的外化形式對事物本質性的結構形態與功能體系進行表達。算法本身的外在表現轉換成為一種代碼化的符號體系,這種轉換過程與傳統解釋活動中轉化為文本符號的過程原理相同。這種編碼形態之所以能夠獲得現實意義在于其符合某種編程規則。從根本上理解,算法編碼的規則性與其他符號進行表達的規則體系之間并沒有本質區別,而是呈現出相似的運行規律。只不過數據信息表征過程是將文本的解釋性過程轉換為已有的數學或者其他解決問題的程序處理模式。因此,在數據空間體系中,算法意義在于通過數字化符號蘊含的一定內容和意義,表征一定的事物;符號自身具有確定的物理的或形式的特征,使得其本身可以被算法工具進行處理的同時,實現對外在現實社會運行活動的模擬和表征。
(二)算法話語權運行機理的演進
從上文分析可以看出,數據作為表征具體事物和事物之間關系的解釋體系,其本身是通過一種抽象的數學形式對事物的內在關系信息進行表達,其所形成的解釋體系并非指涉該事物本身。此時,數據空間與真實世界之所以能夠形成彼此之間的緊密耦合,關鍵在于數據能夠有效描述和解讀現實世界內在運行機理,并通過它們之間的共同屬性和共同特征來進行協同分析處理。因此,從數據角度理解的現實社會對象與算法數據體系之間的差別,即純數學化意義上的“數字存在”與數字化了的實體模型表征形態之間的相互差別。而算法技術體系的話語表達,雖然從形式上看是基于某種技術體系對現實社會運行模式和方式的調整,但本質上分析其運行效能和過程基于的還是對主體思想認知的技術化調整。
1.主體意志的集中體現。技術哲學觀點認為,所有技術形態本身都是人的主體性的延伸,是主體功能體系的外化顯現與實現過程。算法運轉本身的規則體系建構,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呈現出不受主體行為影響的技術理性特征,但因為其中有人工的參與使得算法機制呈現出一種技術與意識活動“混合”運行的基本特點。也就是說,“隱藏在算法背后的權力可以通過不斷調整算法參數來執行自己的意志”[27]。算法本身雖然沒有偏見和主觀性,但是編寫算法的主體卻掌握了算法功能選擇和目標建構的實質性權力。因此可以看出,對于算法權力從形式上理解只是一種代碼的編寫和自動運行過程,并非直接對現實行為產生調整和影響;但從主體意志的角度理解,算法權力運行本身是權力體系的嵌入,是一種隱含于現實權力運行關系背后的技術性表達,此時“算法權力是一種以技術為表象的新型權力形態,并且隨著人工智能的不斷發展極有可能演變成對人類的技術優勢甚至是霸權”[28]。
2.技術意向的集中呈現。技術哲學觀點認為,“技術意向性”(Technological Intentionality)(技術意識形態性)思想核心理念強調“人們在將自然邏輯輸入機器的同時,也把技術邏輯帶到了生命之中”[29]?;诩夹g本身視角算法在技術的設計和實現過程中所體現出的結構形態具有高度意向性特征,而這種意向結構的直觀表現就是價值性取向。任何算法的產生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無根之木,而是蘊含著豐富多元的信息要素與架構體系的邏輯表達。雖然數字化語言本身只能通過機器的運算進行電信號處理,但在這種“0/1”的數字信號背后蘊含著算法話語權運行基本規則與方式。其本身只是一種符合邏輯架構的代碼化程序,發揮算法的功能依賴于諸多共同因素影響。也就是說,一切算法系統皆是社會—技術系統的具體體現,在引入技術性與非技術性要素的過程中都有可能嵌入價值的引導作用。作為一種技術化的產物,算法的話語體系建構必然是算法開發者與目標制定者共同意志博弈選擇后的實踐性產物。因此,即使是通過人工智能自動生成的代碼體系,其本身的數據分析對象選擇及其處理過程也具有高度的個體性價值影響特征,是一種現實權力博弈的技術意向性轉換結果。
3.工具形態的集中表達。算法話語權運行過程本身,是技術性與社會性博弈的必然結果,使得對于算法本身的解讀既要基于平臺、軟件、程序而形成的技術環境形態的分析,同時還要包括對于設計、意圖、關系與使用對象的社會范式的解讀[30]。此時,算法不僅僅是一種技術架構 (Technical infrastructure),也是與周邊社會系統密切相連的嵌入社會運行的調整機制,即在算法所處的技術規制、技術調整和技術重組的復雜場域中,技術與價值、程序與道德在算法的編制和運行過程中相互博弈?!熬W絡形態也是權力關系劇烈重組的來源。連接網絡的開關機制是權力的特權工具。如此一來,掌握開關機制者成為權力掌握者?!保?1]此時,“解釋的內容應當包括算法系統的編程規范、預定義模型、訓練參數、輸入數據摘要、運行邏輯、模型測試、訓練或篩選等相關信息”[32],以及在算法運行中決策過程及其對數據的處理實現過程。由此,算法的話語權運行過程可以被進一步視為基于社會現實運行核心理念與價值訴求的工具表達路徑,只有進一步明確解釋權的主體、對象與范圍,以及明確現實行為運行的技術化實現路徑及其機理,才能彌合虛擬與現實、技術與人文之間的鴻溝,構造出兼具人文理性與技術理性的算法話語權制度[33]。
(三)算法話語權運行方式的創新
沒有數據支持的算法體系是抽象空洞的,不經過算法解釋的數據體系是無實際意義的。將社會事實納入世界的數據化解釋框架的本質特征在于,通過去語境化而獲得的關于對象的各種認識會被整合進新的語境并被重新解讀。通過社會對象的數據化轉換,使得各種社會存在通過這種量化過程轉換為可觀測、分析、解釋、預言與調控的對象體系,從而實現對社會關系數字化工具調整的可能。從微觀層面理解即是人依托于數字化和符號化中介系統所進行的、對數字化空間活動對象行為的調整;而從廣義理解則是指信息時代生存方式、思維方式和生產方式的符號化呈現。
1.對象體系數據化。從本質理解,數據空間的組織形式、結構、意義與功能都不是空間所固有的,而是社會建構和賦予的。在數字化解釋形態的構建體系中,當我們把它們用作記號解釋的時候,實際上其已經作為一種符碼(code)形態影響到日常事物的運行過程。而算法形態所形成的特定抽象架構使得“數字技術架構了一種數字坐標,將全部社會生活納入到數字坐標中去并具化為邏輯的自動化,同時還會生成以數字坐標為軸心的意識形態的智能主義”[34],即經過上述對象體系的整體轉換,現實豐富多樣的社會關系轉變為形式高度統一的數據關系,并成為一種建立在量化分析方法層面上的控制機制。此時,現實主體被數據化的信息形態所解構,被重新賦予和界定形態特征,并在數字化形態轉換中被重新組合和描述。經過上述轉換過程而形成的數據對象體系可以視為是現實世界的數字化反映,其本身不能被自身所收集、整理以及解釋和處理,只能通過算法的運算機理才能對數據所蘊含的特定價值信息進行分析解讀。經過上述體系性轉換,對于現實事物的認識及其分析模式轉變為對信息數據的數字化程序處理以及算法化體系建構。在此過程中,只有把問題對象轉換為標準化的數據處理結構,借助算法對數據的處理,才能依據算法所構建而形成的數據要素體系關系,通過對數據的解釋和分析,深度揭示這些量化數據對象背后所蘊含的深層邏輯關聯,進而有效降低直接對現實社會運行調整過程中的認識對象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從而以更加科學有效的方式和手段干預和塑造社會現實體系的運行秩序。
2.方法體系模型化。從前文論述可以看出,無論是傳統認識過程還是算法化認識路徑,人類都是通過構造不斷逼近原型的解釋體系來逐漸對認識對象進行剖析。此時,模型化作為一種能夠在認識主體和解釋對象之間建立有效銜接的橋梁和紐帶,通過符號化要素體系和邏輯性處理實現對現實世界的狀態及其動態演化過程的簡化表征,從而達到解釋體系對真實世界的模擬化表達。而作為以數據為分析對象的算法模型,其本身具有高度抽象化的數理邏輯運行特征。正如現代分析哲學思想認為的,數學是一種普遍的符號語言,“在數學思想支配下,根本就沒有什么不可思議的殘余物;根本沒有什么隱晦的性質,亦即沒有一些相對于量和數等純概念而言的自足而不可化約的東西”[35]?,F代數學模型分析方法在現代人文社會科學中的廣泛應用,使得數理模型本身不只是一種簡單的分析過程,其內在邏輯體系是對現實社會復雜運行過程的有效模擬和重構。也就是說,算法模型實際上是將設計者的想法通過數字化形式轉化為計算機系統對數據存儲空間的讀取和分析,這種轉換的關鍵是將現實社會運行活動轉換為代碼形態,在此基礎上通過設置參數變量實現對現實對象的算法模擬。因此,以算法為工具體系的模型化處理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把一切外在存在物聚集于算法體系處理過程,以計算模型為工具實現對數據對象的控制與操縱,從而開辟了現代信息社會認識和改造事物新的路徑與體系方式。
3.價值體系物性化。技術哲學基本觀點認為,由技術帶來的很多問題可以通過技術本身的進一步優化和完善而得以解決。算法話語體系運行的治理體系建構首先就是要從技術維度規制算法,通過技術手段應用實現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有機平衡。這是因為,算法價值形態運行本身是一種“道德物化”(Materialization of Morality)的過程,這種理論范式為實現基于技術形態的價值體系運行模式分析提供了重要理論工具。其基本觀點認為,算法本身是一種技術的“人工物”,是通過代碼和函數轉換、輸入與輸出來建立一種數字化映射關系,而算法運行過程則通過預測、評估、設計等手段,賦予技術一定的道德引導功能。但這種基于物化形態的價值運行,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數據和信息窄化會逐步蠶食人類的主體性,同時還會引發群體極化和社會分裂”[36]。此時,人雖然是算法權力的主導因素,但在現實中反而成為算法權力之下可被預測、計算和被操縱的對象性存在。這種主客體之間的地位反轉,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算法權力運行的異化現象。雖然這種異化現象客觀存在并在現實中表現出其運行軌跡,但這種異化本身有一定的前提因素和運行界限,即行為主體被算法調整和規制的對象只是其數字形態的“數據孿生”存在。無論這種數據形態存在如何逼真或詳盡,其本質上依然是自然人存在形態的表征和描述。因此,在算法體系中“嵌入”相應的道德物化性規范,可以通過技術規范形態對個體行為選擇進行規制和調整,在數字空間體系中依靠技術引導來規范人類決策和行為,進而彰顯其自身價值取向及道德約束。
三、算法話語權權能實現的路徑
算法作為一種技術解釋模式,其發展不僅逐漸改變著話語體系運行邏輯,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社會運行模式。現實事物的數字化過程本身從本質理解是一種符號化的抽象與表征過程,即復雜現實對象形態能夠用簡單技術形態來解釋并且可以最終歸結為簡單觀念符號。而算法本質特征在于以編碼化的形態對數字要素進行結構化處理,使其呈現出對于現實世界關系的一種“映射”形態。因此,在數字化傳播空間體系中,話語權是人類交往活動中以特定符號和言語表達建立起的價值體系和行為規范。其經由算法驅動傳播形態的轉換,不僅在技術體系上重塑了話語傳播的模式,同時在空間和內容維度上拓展了話語體系對社會生活解釋的廣度與深度,從而對話語體系運行產生重大影響。
(一)算法話語權的解釋性權能
綜合前文論述可以看出,算法話語權的解釋過程本身在于把數字空間的權力對象內化到一個秩序井然的符號系統中去,“不僅僅是被還原為物,在這個物的外殼破裂之后,我們進一步被還原為一種數值關系”[37],從而使對象體系與算法體系之間形成系統性關聯和耦合。算法代碼的運算過程不能簡單理解為一組規則的純粹的數學運算過程,即簡單的數字符號的處理,而是通過為一個對象找到一個確實可靠外在表征結構來實現對其內在認識對象的深層次把握和解讀,是通過抽象的數學語言精確解釋復雜現實世界過程的關聯,用數據集將現實事物信息進行抽取和重組的過程。此時,算法代碼各種組成部分之間的內部關系具有一種抽象的規約性(conventionality),這些符號的組合在一定表征意義和信息編碼條件下,可以通過對一定數據規模即比特量的信息進行的各種關系重構,形成一個新的解釋和實踐性維度,即“內在性質在一層層轉變為關系存在的同時,關系性質也一層層影響和規制現實內在存在”[38]。此時,以數據作為表征對象和以代碼作為分析工具的技術組合體,使得算法的解釋作用的運行與實現在技術上成為可能。
(二)算法話語權的介入性權能
解釋過程的介入性本身是一種具有建構性的塑形和體系的格式塔轉換,使得解釋對象與解釋體系之間的潛在性與現實性、表達與操作、結構與功能實現整合。在這種體系架構中權力與空間彼此雙向建構、雙向生成,即作為技術形態的算法本身“權力被建構在我們組織空間的方式中,而空間的組織結構正表達著權力的行使、分布和存在”[39]。通過算法對數據的解釋過程,人類能夠在抽象的符號系統中重新構造和模擬現實世界,并以此構成實踐領域人類所能把握事物的可能性空間。這不僅促成人類實踐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現實的物理性邊界束縛,而且使其實踐能力實現了更高維度拓展和延伸。在算法與數據所構成的虛擬空間中,現有的抽象性、理論性、規范性的符號系統和話語體系所進行的解構和重組,使得數字空間為主體行為活動提供了一個高度抽象化的關系架構。這樣的調整過程不但能夠提供更強的邏輯力量,更為重要的是能夠對現實對象體系發揮強有力的建構作用。其作用的最終意義在于通過信息編碼結構的過程體現,不對原有實體的存在狀態進行影響與破壞,就能夠使人的主觀意識以編碼結構的形式實現對原有物質形態的編碼改進,從而達到算法權力運行的建構性目標,即“每個事物不斷向他物內部擴張以建立事物之間的內在聯系,并在內在聯系中生成和表達自身”[40]。
(三)算法話語權的調整性權能
算法話語權運行過程要求把權力的調整對象轉換為可計算、可數據化的對象形態,并通過對數據體系進行最優化計算實現對現實事物運行的調整和規制。究其本質而言,“數據+算法”解釋模式在于將數據視為某種物質世界的外在實現形式,而數據本身的接收者能夠以適當的方式解釋并利用數據提供的信息進行決策或處置。此時,以數據庫形式出現的算法體系,其自身的數據結構形態是以信息要素的形式對實體對象自身存在的表達。這種基于高度抽象化數據結構的更高維度范疇體系的重建,使得對于現實對象的解釋分析具有更加突出的靈活性和可能性。也就是說,基于抽象的算法代碼化方法,通過內部重建增加其自身的結構和邏輯復雜度來適應與現實對象要素和體系的差異?!皬年P聯關系到信息結構的變化,強調既定的信息結構的改變可以理解為某種動態組織整合的過程,正是信息結構將不同的組成要素整合為統一的系統?!保?1]在這個過程中,信息方式的諸多層面以數據庫的方式形成對現實的支配,即通過對整個社會基礎結構在數據庫作用條件下所進行的重新校準,在一定程度上實現“與信息方式的數據庫保持同步”[42],從而達到通過算法規則(Regulation)來調整現實社會運行的目標,并最終達到通過算法體系的運作實現“物質、符號和生活的空間被等級化地有秩序和生產”[43]的目的。此時,在這種重新“定義了代碼的數碼空間”[44]中,算法對于數據的運算過程不再是運算符號的簡單介入,而是成為一種對外部世界新的調整工具和介入模式。數據庫體系的話語特征在于“它導致了一種主體建構,即以一種書寫形式,把書寫的基本原則延伸或延異”[45]。換言之,可以通過數據庫的調整特征使得主體獲得在數字空間更加技術化的權力實現方式。雖然從形式上看,這種運行本身還局限于數字化運算的范疇,沒有脫離計算體系本身的空間形態,但算法體系與外部對象之間可以通過結構耦合關系實現外部系統固有邏輯與內部自身系統固有邏輯的結構性關聯,從而達到算法對信息空間底層運行架構的調整和操控,進而凸顯出算法話語權運行權力屬性和實現調整目標。
結語
綜合以上論述可以看出,算法作為一種話語權力運行的技術載體,其運行機制在于通過影響人的話語邏輯,潛在滲透和塑造人的思想認知。話語體系的算法規則規程實現以技術形式進行解釋和轉換,其所具備的精準智能價值匹配特性,將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關系進行嶄新方式升級重構。因此,算法運行過程改變了話語互動的模式,將基于自然語言的文本闡釋轉換為基于數據的話語解釋工具。這種解釋體系的運行方式的調整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解釋權力配置的體系性調整和方式性轉換,但并非完全削弱了話語權的主體性特征。如果技術力量運用得當,相關權力主體可以通過高效的技術手段對數據化的信息進行有效的篩選、整合、詮釋、解讀,進一步拓展話語權力運行的空間、重構話語場景的機制形態,從而更加鞏固對于話語權的引導作用??傊?,算法話語權體系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過程本身,優化的是算法,但更是對話語權的現實行使效能的聚焦;駕馭的是算法,但更是對話語權的現實權力運行規則的關注;規訓的是算法,但更是對話語權運行現實活動的規范,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算法話語權運行的基本邏輯、模式特征和實現路徑。
參考文獻:
[1]習近平關于網絡強國論述摘編[G].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54 .
[2]習近平.加快推動媒體融合發展 構建全媒體傳播格局[J].求是,2019(6):4-8.
[3]馬長山.智能互聯網時代的法律變革[J].法學研究,2018(4):20-38.
[4]塞奇威克·韋恩.算法[M].謝路云,譯.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2012:114.
[5]趙一丁,陳亮.算法權力異化及法律規制[J].云南社會科學,2021(5):123-132.
[6]莫里斯·博恩斯坦.比較經濟體制[M].胡鐵生,譯.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1988:9-10.
[7]諾曼·費爾克拉夫.話語與社會變遷[M].殷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59-60.
[8]劉建明.智媒研究的“算法”是個偽概念:兼論“新聞生產”話語的誤用[J].新聞愛好者,2021(3):4-8
[9]俞海山,周亞越.公共政策何以失?。阂粋€基于政策主體角度的解釋模型[J].浙江社會科學,2022(3):34-40.
[10]譚九生,范曉韻.“算法權力”的異議與證成[J].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21(6):11-21.
[11]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發達工業社會意識形態研究[M].劉繼,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12]師文,陳昌鳳,呂宇翔.邏輯、發現與局限:近五年來智媒研究的六種算法話語[J].編輯之友,2022(4):82-89.
[13]宋鍇業.“算法”與國家治理創新[J].科學學研究,2022(3):401-409.
[14]弗朗索瓦·多斯.從結構到解構(上):法國20世紀思想主潮[M].季廣茂,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25.
[15]讓·波德里亞.消費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6:95.
[16]王迎軍,鄒旸.管理工具的演化進程:一種基于進化論的解釋[J].南開管理評論,2018(5):10-15.
[17]巴什拉.科學精神的形成[M].錢培鑫,譯.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1.
[18]哈貝馬斯.作為“意識形態”的技術與科學[M].李黎,郭官義,譯.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63.
[19]張淑玲.破解黑箱:智媒時代的算法權力規制與透明實現機制[J].中國出版,2018(7):49-53.
[20]張凌寒.算法權力的興起、異化及法律規制[J].法商研究,2019(4):63-75.
[21]陳姿含.人工智能算法中的法律主體性危機[J].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2019(4):40-47.
[22]盧克·多梅爾.算法時代[M].胡小悅,譯.北京:中信出版集團,2016:38.
[23]陳聯俊,張寶麗.算法技術推動網絡空間意識形態話語權變革及其治理[J].理論學刊,2022(5):77-86.
[24]邁克爾·西普塞.計算理論導引[M].段磊,唐常杰,等譯.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15:76.
[25]皮埃爾·布迪厄.實踐與反思[M].李猛,李康,譯. 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37.
[26]奧克肖特.經驗及其模式[M].吳玉軍,譯.北京:文津出版社,2005:160.
[27]喻國明,楊瑩瑩,閆巧妹.算法即權力:算法范式在新聞傳播中的權力革命[J].編輯之友,2018(5):5-12.
[28]陳鵬.算法的權力:應用與規制[J].浙江社會科學,2019(4):52-58.
[29]凱文·凱利.失控:全人類的最終命運和結局[M].張行舟,等譯.北京:電子工業出版社,2016: 5.
[30]孫萍,劉瑞生.算法革命:傳播空間與話語關系的重構[J].社會科學戰線,2018(10):183-190.
[31]曼紐爾·卡斯特.網絡社會的崛起[M].夏鑄九,等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571.
[32]李婕.公共服務領域算法解釋權之構建[J].求是學刊,2021(3):110-120.
[33]許可,朱悅.算法解釋權:科技與法律的雙重視角[J].蘇州大學學報,2020(2):61-69.
[34]鄧伯軍.數字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邏輯批判[J].社會科學,2020(8):23-31.
[35]卡西爾.人文科學的邏輯[M].關子尹,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39.
[36]尤紅.媒體融合智能化演進中的算法權力與風險防范[J].南京社會科學,2019(7):120-125.
[37]藍江.數字異化與一般數據:數字資本主義批判序曲[J].山東社會科學,2017(8):5-13.
[38]張華夏.實在與過程:本體論哲學的探索與反思[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7:62.
[39]約翰·肖特.城市秩序[M].鄭娟,等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454.
[40]冉思偉.當代空間問題的辯證向度研究[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8:111.
[41]鄔琨.信息哲學:理論、體系、方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69.
[42]馬克·波斯特.信息方式:后結構主義與社會語境[M].范靜曄,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72.
[43]愛德華·蘇賈.后大都市[M].李鈞,譯.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 :493.
[44]讓·波德里亞.象征交換與死亡[M].車槿山,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6:103.
[45]馬克·波斯特.第二媒介時代[M].范靜曄,譯.南京: 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120.
【責任編輯:雨蕙】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后期項目“算法政治學體系特征與運行機制研究”(23FZZB008);天津師范大學橫向基金項目“新時期文化交流路徑探索與算法實現研究”(53WE2302)。
作者簡介:田菊(1981—),女,河北蔚縣人,天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后),英國劍橋大學訪問學者,研究方向:傳播學;褚爾康(1981—),男,太原人,天津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后),研究方向:計算政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