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爽 張佳偉


摘要: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數字中國建設。數字鄉村是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也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西藏作為邊疆少數民族聚集區又極具地方特色,研究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模式,具有重要意義,但根據西藏的具體情況來看,其他地區經驗對于西藏數字鄉村建設可參考性有限,因此,本研究通過選取西藏多案例進行比較研究,探析西藏不同數字鄉村建設模式的特點,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模式優化策略。
數字鄉村是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之一,也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是“數字中國”建設中一個重要且特殊的組成部分。西藏緊跟黨中央工作部署,相繼提出《關于加快推進數字西藏建設的意見》《西藏自治區“十四五”時期信息化發展規劃》等文件,對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提出具體要求,西藏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中預估2023年西藏數字經濟增加值增長15%以上。在看到我國數字化建設不斷取得進步的同時,也應看到西藏數字化建設起步晚,與其他省市關于發展數字經濟、加快推進新舊動能轉換、實現高質量發展要求方面相比,仍存在不少差距。此外,《西藏自治區加強數字政府建設方案(2023—2025年)》中明確提出,“2023年底,西藏復制可推廣的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模式基本形成,通過試點示范帶動,數字鄉村進入“推廣普及”階段。”因此,挖掘西藏數字鄉村建設的典型案例,在此基礎上提出模式優化策略至關重要。
文獻綜述
《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年)》明確指出要“圍繞農業農村現代化目標,進一步深化農業農村改革,發揮新一代信息技術創新引領作用,推動制度、機制、模式和技術創新。”與傳統鄉村建設相比,數字鄉村建設最大的特點在于把新興數字技術運用到鄉村管理、服務、生活等方方面面。區分傳統鄉村建設和數字鄉村建設的不同特征,當前學者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關于傳統鄉村建設模式的研究。國內學者對傳統鄉村建設的模式研究成果較為豐碩。梁漱溟早年間談到“鄉村建設,實非建設鄉村,而意在整個中國社會之建設”,其理念在傳統鄉村建設中具有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費孝通(1948)在《鄉土中國》一文中提到,中國傳統鄉村具有鄉土性,由血緣、業緣、地緣不同契約形式表現的鄉村結構,從自己推出去的和自己發生社會關系的那一群人里發生的一輪輪波紋和差序,表現出差序格局的特點[1](費孝通,1948年)。比如,經過長期農業生產活動和空間自然生長而形成的聚落形態的傳統鄉村模式,以多代同堂、直系旁系同族長者管理、宗族為主要管理主體,這是中國獨有的獨特模式。可見,傳統鄉村社會自主建造模式主要是以“血緣”“地緣”為主要聯系紐帶,相互交織影響,進而形成穩定的社會組織。國外研究多關注某個案例。
關于數字鄉村建設模式的研究。國內學者對數字鄉村建設的模式研究還需進一步探索。有學者從微觀提出單種建設模式,如內生動力機制模式、建設主體協同合作模式、整體性治理的鄉村建設模式、農村網絡發展的外延式發展模式和內涵式發展模式、德清縣的“數字鄉村一張圖”模式、社會治理的“信息傳播+公共服務”模式等;也有學者從宏觀角度提出多種建設模式,滕歡和李聰聰(2021)提出了包括文化理念型、綠色發展型、政策機制型、戰略轉移型、主體變換型和多元參與型的六種鄉村建設模式[2]。梅燕等(2021)則總結與比較分析了美國、英國、法國等發達國家數字鄉村發展模式。張城愷(2022)提出中國在數字鄉村建設方面開展了大量探索,形成了多主體聯合共建發展模式、多部門協同推進發展模式、政策與技術聯動發展模式、政府與市場協調發展模式等[3]。謝文寶(2023)等分析安徽省六安市數字鄉村建設,基于政府、村集體和市場三個主體,提出了政府主導型、村集體主導型和市場主導型三種模式[4]。
研究設計
方法與樣本選擇
按照潘善琳等的觀點,若在案例研究中,某個典型案例所蘊含的數據信息就能夠說明研究內容之間的邏輯關系,可以選擇單案例研究。從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主體參與度的不同,當前數字鄉村建設可分為政府主導模式、市場主導模式和多元主體協同共建模式三種。文章進行如下案例選擇:探究政府主導模式選擇的是日喀則市白朗縣的“雪亮工程”;探究市場主導模式選擇的是乃東區宏農藏雞產業園;探究多元主體協同共建模式選擇的是山南乃東區的社區基層治理。
數據收集
案例數據來源主要包括一手數據和二手數據。一手數據通過深度訪談和非正式訪談獲取,二手數據通過文獻、新聞等多方資料收集等,通過多樣化的數據來源,有效確保研究資料的信效度。2022年7月和12月,筆者通過實地調研和電話訪談對案例項目相關人員進行了半結構式訪談。2023年7月和12月,再次通過電話和微信對案例樣本進行補充調研。
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模式特征分析
日喀則市白朗縣“雪亮工程”:政府主導模式
第一,政府為核心主體。白朗縣“雪亮工程”項目建設由縣委政法委牽頭,政府部門購買市場中的數字產品及服務,從而實現數字化項目建設的成功推進。由縣網信辦協調組織,縣發改委、縣委政法委、縣公安局、各鄉鎮派出所等政府多層次組織共同參與,著力完善立體化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切實增強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的整體效能,確保“雪亮工程”全面建成。第二,縣級部門自籌資金。白朗縣“雪亮工程”項目建設資金主要是縣級部門自籌資金。第三,人才供給靠政府。白朗縣成立“雪亮工程”項目建設工作領導小組(工作專班),通過政府采購的方式,由中國移動通信集團西藏有限公司相關技術人員實施項目建設。第四,以政府購買為實現渠道。白朗縣政府對于“雪亮工程”建設工程單位多次招標,每一年都發布日喀則市白朗縣“雪亮工程”建設項目設備采購招標公告,由政府購買數字技術、人工服務、數字平臺及監控系統相關設備,中國電信集團有限公司日喀則分公司多次中標成為供應商,負責白朗縣“雪亮工程”項目網絡鏈路傳輸服務。
山南市宏農藏產業園:市場主導模式
第一,企業為核心主體。在西藏宏農百萬羽全智能化藏雞產業園發展過程中,企業始終處于最重要的主體地位。宏農藏雞產業園自確定成為山南市招商引資項目后,在政府支持下,項目立項并獲得項目建設用地。此外,企業與當地合作社聯動,吸引帶動當地農牧民就業。第二,企業投資建設。湖北九批援藏工作隊積極與西藏山南地方政府進行討論和商議,最終確定湖北龍頭企業宏農農牧有限公司與山南市政府簽約,由企業投資建設西藏乃至整個西南片區單體規模最大的全智能化藏雞養殖企業。第三,人才供給靠市場。山南市宏農藏產業園從市場中尋求專家、就業學生、管理人才、技術型村民等。最初,邀請了40多名專家進行現場技術指導。后期,公司多次組織乃東區村民赴武漢參與考察,吸納山南籍大學生赴武漢就業。選派了60余人的隊伍長期駐藏工作,包括管理團隊、技術團隊、熟練工人等。第四,以市場購買和企業自研為實現渠道。企業聘請專家團隊,針對在高原氧氣、濕度及極寒天氣下養雞進行科研攻關;面對運輸環節中保證雞苗存活率以及運輸過程中增濕、加溫、補料等的挑戰,企業指派專家跟車指導,出現問題及時處置。此外,企業引進德國全智能化蛋雞飼養設備,極大地提高了雞群的生存條件和工人的工作條件。
山南市乃東區社區基層治理:多元主體協同共建模式
第一,多方主體共同參與。堅持將黨的領導植根在基層,將黨支部建在網格上,規范設置16個網格黨支部,黨支部書記均由黨員骨干組成。深化社區“大黨委”聯席會議制度,強化社區對轄區資源的統籌調配,構建街道、社區、網格、散戶區 (小區)、聯戶單位五級管理服務架構,推動多方力量定期進社區、進網格開展志愿服務,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基層治理綜合體。第二,多方資金投入。充分利用數字技術,為基層治理“聚智賦能”。依托“基層綜治網格中心”規范化建設,投入126萬元在社區試點搭建“黨建引領基層治理”一體化平臺,全量整合信息數據,做到“一網采集、資源共享、聯動處置”。群眾利用自己的手機終端,下載手機APP,反映存在問題,參與基層治理。第三,人才供給靠多方。乃東區各層級政府共駐單位、在職黨員、社區群眾等主體積極參與基層治理,持續加強數字化平臺運用。落實“大黨委”聯席會議制度,強化社區對轄區資源的統籌調配,注重將轄區內單位企業、兩新組織以及物流快遞員等群體納入城市大黨建范疇,推動構建黨建綜合體。第四,實現渠道多元。配備16名專職網格員和32名網格民警通過開展分類提能業務培訓,網格管理服務的專業化水平明顯提升。構建“采集-上報-分流-處置-反饋-核查”閉環處置機制,處理辦結民生事務、解決居民實際困難。依托信息平臺“決策分析”功能,精準分析“一標三實數據”,破解出租房屋和流動人口管理服務難題。
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模式比較分析
1.重要主體
從三種模式的參與主體看,數字鄉村項目建設過程中需要政府主導,需要市場主導,有些項目也需要多元主體廣泛參與建設。雖然在此過程中不同的主體都有參與,但是不同特點的項目,各主體在不同的模式中扮演的角色和重要程度不同。
2.資金投入
從三種模式的資金投入來看,政府主導模式中,無論政府中哪個部門負責相關項目建設,政府都是處于最主要的主體地位,因此,項目資金主要是由政府財政來承擔;市場主導模式中,企業是市場主體,由于企業發展受市場影響和利益驅動,因此,企業會根據自身資金情況,選擇資助研發創新或者購買市場中的技術;多元主體共建模式中,由于項目建設需要多方協調,因此,參與主體可能較多,在此情況下,資金渠道也可能會進一步拓寬,融資方式增多。
3.人才供給
從三種模式的人才供給來看,政府主導模式中,所需人才主要是來源于政府部門中自己組建的專題工作小組或者專門的科研機構部門,當以上方式不能滿足項目建設需求時,則通過政府購買咨詢市場中的專業技術機構尋求幫助;企業主導模式中,主要是企業自主研發機構的工作人員和市場購買兩種方式,當企業自身人才不足或者沒有技術創新人才基礎時,就需要通過市場購買幫助自己實現數字化轉型目標;多元主體共建模式中,科研機構、市場購買、基層組織培養、高校支持、企業資助等多種方式,均可以實現項目建設中的人才供給。
4.實現渠道
政府主導模式下,數字鄉村建設項目主要通過政府購買來實現。政府根據各個領域的需求,制定統一的規劃和目標,合理安排項目的實施和運營,統一采購數字技術產品和服務,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避免重復建設和浪費,以實現優化資源配置和協同發展。在市場主導模式下,一方面,企業可以通過市場購買已經存在的數字化項目解決方案或者相關的技術產品和服務來進行項目建設。另一方面,企業也可以選擇自主研發數字化項目與技術,根據自身的業務需求和特點來設計和開發項目。多元主體協同攻堅模式下,政府可以提供資金、政策、土地等支持,以推動數字鄉村建設項目的實施;企業可以提供資金、技術、設備等資源,幫助項目的實施和發展;農牧民群眾購買數字鄉村建設項目所需的產品或服務。
5.建設目標
從三種模式的建設目標來看,均是為了實現數字化轉型。數字化項目建設的最終目標是實現數字化轉型和提升組織或企業的整體效能和競爭力。具體而言,政府側重于實現治理現代化,市場側重于經濟增長和產業升級,多元主體共建模式的項目惠及多方,最終實現民生改善、共同富裕。
6.適用情境
從三種模式的建設內容特點來看,項目工程工作量大、資金要求高,需要政府統籌與財政支持的數字鄉村建設項目,適宜采取政府主導模式;企業有資金、處于市場發展前沿,技術要求高,企業有創新能力,符合企業發展利益,且對社會經濟發展明顯有益的項目,適宜采取市場主導模式;項目需要群眾廣泛參與,政府、市場等多方協調的項目,廣泛涉及民生,適宜采取多元主體共建的模式,吸引多主體參與其中。
7.存在挑戰
政府主導模式也存在一些挑戰,如政府決策的效率和靈活性較低,容易產生行政主導和依賴等問題。市場主導模式下,回報周期較長,投資回報不確定性高,技術的更新換代速度快,企業可能面臨巨大風險。多主體協同共建的數字鄉村建設模式需要統一協調各方利益。無論哪種模式,都存在著不同的挑戰和風險。
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模式優化策略
縮小城鄉數字鴻溝,實現城鄉一體化發展
一是要在農村地區大力普及互聯網知識,提高農村網民對于農業信息的使用率。二是要提高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加強信息網絡建設、推動智能設備應用等。同時,還要結合西藏地區的特點,考慮如何因地制宜地發展數字鄉村建設。三是要注重培育發展數字經濟產業。鼓勵和支持鄉村發展數字農業、數字旅游、電子商務等數字經濟產業,促進農產品線上銷售、旅游線上預訂等業態的發展,提升鄉村經濟的競爭力和創新力,增加農民收入,實現鄉村振興。
培養數字技術復合型人才,加強人才隊伍建設
在推進數字鄉村建設的全面進程中,首要任務在于激發基層黨員干部的示范引領作用,加強農村基層黨組織的建設,鍛造一支政治堅定、能力卓越、作風優良的鄉村干部隊伍。高等教育機構則應承擔起培養重任,著力培育一批掌握先進技術、熟悉科技創新的高精尖人才,為數字鄉村建設提供專業化的人才支持。同時,構建人才引進的激勵機制,可以通過建立健全的培訓機制、積極開展交流與合作等方式加以實現。
加強多元主體協同,提升數字化建設協作效率
要加強政策支持和跨部門合作。政府應出臺更加有利于數字鄉村建設的政策措施,推動資源整合,促進不同部門間的協同配合,形成政府主導、市場運作、社會參與的良好發展格局。一是要建立清晰的溝通機制。有效的溝通是協作的基礎,為了提升協作效率,必須建立清晰高效的溝通機制。這包括明確的溝通渠道、規范的溝通流程和及時的信息傳遞。二是要建立有效的協作平臺和工具。通過建立專門的協作平臺、利用項目管理軟件、云端辦公工具等,可以實現跨地域、跨組織的協同辦公,提高工作效率。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對協作過程進行智能化管理和優化,提升協作效率。三是要建立良好的協作機制和激勵機制。多元主體協同需要建立相互信任、良性互動的協作機制,促進合作共贏。同時,也需要建立合理的激勵機制,激發各方的積極性和創造力,使得各方都能從協作中獲得實際收益,從而更加積極地參與到協同合作中來。只有政策支持和跨部門合作緊密配合,才能實現數字鄉村建設的良性循環和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1]費孝通.鄉土中國[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1.
[2]梅燕,鹿雨慧,毛丹靈.典型發達國家數字鄉村發展模式總結與比較分析[J].經濟社會體制比較,2021(03):58-68.
[3]張城愷,楊麗麗,張彥軍.數字鄉村建設的主要模式及發展趨勢[J].農業工程技術,2022,42(24):18-19+31.
[4]謝文寶,曹沖,宋浩楠,等.數字賦能六安市鄉村振興的發展模式與實現路徑[J].安徽農學通報,2023,29(14):121-125.
西藏大學研究生“高水平人才培養計劃”項目資助“西藏數字鄉村建設模式優化研究”(2021-GSP-S085)的階段性成果;拉薩市2023年度哲學社會科學專項資金項目“拉薩市當好全區創建高原經濟高質量發展先行區排頭兵研究”(23ALSGL00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西藏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