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胎

蔡和容

楓林鎮(zhèn)上的醫(yī)院里，陳家人正圍在床邊，笑得合不攏嘴。他們家剛添了一對龍鳳胎。

“咱家終于有了大胖小子呀！”他們盯著床上的男嬰，稀罕得不得了。女嬰躺在一旁的搖籃里，似乎沒有一位老人想起去看上一眼。

男嬰取名叫陳典，女嬰是姐姐叫陳琳。

后來他們上了小學，陳典和陳琳分在同一個班。

二年級時學校要他們報社團，一回到家，媽媽就問陳典：“乖小典，你要報什么呀？”“籃球。”“好好好，男孩子就要多運動。再給你報個電腦吧！”“行。”陳典點點頭。“媽，我想報舞蹈。”陳琳小聲地說。“舞蹈有什么用？學這個干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況，我們供你上學，哪是讓你學沒用的東西的？報這個一節(jié)課要兩百塊錢呢，有什么用？”“可是弟弟那兩個加起來……”“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

陳琳知道，這句話如同撒手锏。她只能習慣性轉身走開。姐姐要讓著弟弟，陳琳就得讓著陳典。

再后來，家里很多家務活都得陳琳幫著媽媽或奶奶做。奶奶說，女孩子學習不好沒關系，會干活就行。“小琳，學習有什么用？快去干活！”陳典好幾次看見陳琳半夜在被窩里看書。

高考成績出來了，陳典和陳琳都考得很好。全家都很高興，陳琳知道，大家都是在為陳典考得好而高興。爸媽早就說過，家里只能供一個去上大學。

第二天，陳琳就和其他落榜的姐妹一起去城里打工了。漸漸地，家里人似乎都把她給忘了，只有陳典還記得姐姐，他試圖給姐姐打電話，可之前的號碼已是空號了。

兩年后的一天，突然有同學說有人要找陳典。不等陳典走出教室，姐姐陳琳就沖了進來，她很激動也很憤怒。陳琳把兩張發(fā)黃的紙遞給了陳典，他瞟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那兩張紙是他們的出生證，白紙黑字，陳典比陳琳早三分鐘出生，也就是說陳典才是大的一個。陳琳轉身走了，留下陳典僵在那里，大腦一片空白。

回家后陳典質問媽媽，她支支吾吾：“這……這個……”原來是奶奶出的主意，爸爸登記戶口前，奶奶說：“讓小琳當姐姐，她就不得不讓著咱小典了。”

后來陳典聽一個遠方的親戚說“姐姐”在外地一所培訓學校當舞蹈老師，很有名。陳典結婚時，意外收到了一個從外市寄來的包裹，落款是：你的妹妹——陳琳。

老師評

“龍鳳胎”是一個能給人帶來莫名圓滿感的詞，意味著家里同時得到了一兒一女。“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一類的話語，差不多是中國式家庭話語體系中的“口頭禪”，雖不太公平但也無可厚非，畢竟體現(xiàn)了人性中關愛弱者的本能。作者將這兩者建立關聯(lián)，并以此為抓手，精心構思故事，對有些人家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進行批判。

（指導教師：師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