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J827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9436(2024)24-0010-03
本文引用格式:.木偶戲表演中的性別角色建構研究[J」.藝術科技,2024,37(24):10-12.
0 引言
泉州提線木偶戲作為中國古老的戲劇藝術形式,在世界藝術史上占據獨特地位。它憑借豐富的劇目與多樣的表演形式,承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是民眾精神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木偶戲表演中,性別角色建構不僅是藝術創作的關鍵環節,更是社會文化的生動映照[1]。不同歷史時期和地域的木偶戲,在性別角色設定與表演方式上呈現出鮮明差異,這些差異既反映當時的社會性別觀念,又對觀眾的性別認知產生反作用。然而,當前學界對木偶戲表演中性別角色建構的研究缺乏系統性與深人性[2]。基于此,本研究旨在深入剖析這一藝術現象,進一步挖掘木偶戲的藝術內涵,同時為其在當代的傳承與創新提供新的思路。
1木偶戲中性別角色建構的歷史溯源
1.1古代木偶戲性別角色的萌芽與初步形成
木偶戲的起源可追溯至先秦時期的巫文化,當時木偶主要用于祈福儀式,尚未形成明確的性別角色區分。到了漢代,木偶戲遂漸從祭祀儀式走向百戲舞臺,開始具備戲劇表演屬性。這一時期,木偶戲中的性別角色開始初步分化,出現簡單的男女形象參與演出。在出土的漢代陶俑中,便能發現姿態各異的木偶形象,部分被推測為早期木偶戲的角色原型。隨著唐宋時期戲曲藝術的繁榮,木偶戲迎來快速發展階段,其性別角色建構愈發精細,不同性別的木偶在服飾、造型、動作等方面呈現出明顯區別,各自承擔不同戲劇功能,初步形成較為固定的性別角色模式[3]。
1.2明清時期木偶戲性別角色的成熟與固化
明清時期,泉州提線木偶戲在民間廣泛傳播,劇種不斷豐富,表演形式日益多樣化。這一時期,木偶戲的性別角色建構臻于成熟,角色行當劃分更加細致,形成生、旦、北、雜四大行當體系,每個行當都遵循嚴格的性別規范。例如,旦角通常由女性木偶扮演,展現女性的柔美與溫婉;生角則由男性木偶扮演,體現男性的陽剛與英武[4]。這種性別角色的固化,不僅反映了當時社會的性別秩序,也受到戲曲表演傳統的深刻影響,進一步強化了觀眾對性別角色的固有認知。
2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的影響因素
2.1社會文化因素的深刻影響
社會文化是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的重要基石。在傳統社會,男尊女卑的觀念盛行,這種觀念反映在木偶戲中,表現為男性角色往往占據主導地位,承擔重要的戲劇任務,而女性角色則多處于從屬地位,作為男性角色的陪襯出現。同時,不同地域的文化傳統也對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產生影響[5]。例如,在一些文化氛圍較為開放的地區,木偶戲中的女性角色形象更加豐富多樣,性格更加獨立;而在文化傳統較為保守的地區,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更為明顯。
2.2 藝術表現形式的內在要求
木偶戲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對性別角色建構提出了內在要求。木偶的操縱技巧、表演風格與性別角色的塑造密切相關。為了更好地展現不同性別的特點,木偶戲演師在操縱木偶時,會采用不同的手法和技巧[6]。例如,在操縱女性木偶時,通常會運用輕柔、細膩的動作,表現女性的柔美;而操縱男性木偶時,則會采用剛健、有力的動作,突出男性的陽剛之氣。此外,木偶戲的舞臺布置、音樂伴奏等元素,也會根據性別角色的特點進行設計,營造出相應的氛圍。
2.3觀眾審美需求的導向作用
觀眾的審美需求是推動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發展的重要動力。不同時代的觀眾對木偶戲的審美需求有所不同,這促使木偶戲演師不斷調整性別角色的塑造方式[7]。在當代社會,觀眾對藝術作品的審美更加多元化,對性別平等的關注度不斷提高。這就要求木偶戲在性別角色建構上更加注重角色的真實性、立體性,打破傳統的性別刻板印象,塑造出更符合當代觀眾審美需求的角色形象。
3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的表現形式
3.1木偶造型與服飾設計中的性別區分
木偶的造型與服飾設計宛如一扇直觀的窗口,清晰展現出性別角色的建構。在木偶造型創作上,其尺寸、比例和面部特征,均是塑造性別差異的關鍵要素。男性木偶通常體型高大健碩,四肢線條較為粗壯,旨在凸顯男性的強壯體魄。以泉州提線木偶戲為例,其男性角色的木偶身高可達80厘米;在五官刻畫上,眉骨高聳,鼻梁挺直,嘴唇線條剛硬,眼神深邃銳利,盡顯陽剛之氣[8]。與之相對,女性木偶體型小巧玲瓏,身高一般在 5 0 ~ 6 0 厘米,面部圓潤,下巴線條柔和,眼晴大而明亮,眉毛細長如彎彎月牙,透露出陰柔之美。
在服飾設計方面,男性木偶常身著長袍、鎧甲等充滿男性特質的服裝。在戲曲中,蟒袍是男性角色的經典服飾,木偶戲在借鑒這一傳統的基礎上,為男性木偶打造類似的蟒袍造型,色彩以黑色、深藍色、深紫色等深色系為主,這些顏色不僅凸顯出男性的穩重,更賦予角色威嚴感。鎧甲設計注重細節,采用金屬質感材料,通過精細雕刻和裝飾,展現出鎧甲的堅固與華麗,使男性木偶在舞臺上盡顯英武之氣[9]。而女性木偶的服飾則多為裙裝、襦裙等極具女性特色的服裝,顏色鮮艷奪目,常用粉紅、桃紅、翠綠等色彩,營造出活潑、艷麗的視覺效果。同時,服飾上的刺繡、珠飾等裝飾極為豐富,繡工精致,圖案多為花鳥魚蟲,進一步展現女性的美麗與優雅。
發型設計同樣是區分性別角色的重要標志。男性木偶多采用束發方式,將頭發整齊地束在頭頂,搭配冠帽,顯得精神抖擻。在一些歷史題材的木偶戲中,男性角色常戴盔帽,更增添幾分英氣[10]。而女性木偶的發型則豐富多樣,有發髻、披發等多種形式。在表現年輕女子時,常采用雙髻發型,給人一種俏皮可愛的感覺;塑造成熟女性形象時,高發髻搭配發釵、步搖等飾品,盡顯端莊大氣。
3.2操縱技巧與動作設計中的性別差異
操縱技巧與動作設計作為木偶戲表演的核心,是性別角色建構的重要途徑。操縱男性木偶時,演師需運用更強的力量和更穩健的手法,以此展現男性的力量感和果斷性[\"]。在泉州提線木偶戲表演中,操縱者通過手指操控手中絲線,手臂需具備較大的力量和靈活度,使木偶動作剛勁有力,從而展現出男性角色的豪邁氣質。在表現戰斗場景時,男性木偶揮劍、劈砍的動作迅猛有力,幅度較大,通過快速的動作切換,營造出緊張激烈的氛圍,凸顯男性的勇敢無畏。與之不同,操縱女性木偶更注重細膩的動作和柔和的力度,以體現女性的溫柔與細膩。在提線木偶戲中,操縱者通過控制多根提線,實現女性木偶的細膩動作。女性木偶的舉手投足都需輕盈優雅,如抬手時手臂微微彎曲,動作緩慢柔美,仿佛微風拂柳。在行走時,采用蓮步輕移的方式,腳步細碎輕盈,配合身體的微微擺動,盡顯女性的嬌羞與婀娜。蘭花指是女性木偶表演中極具代表性的動作,操縱者通過巧妙控制手指動作,使木偶的手指呈現出優美的曲線,生動地展現出女性的柔美姿態。
在動作節奏方面,男性木偶的動作幅度較大,節奏明快,多采用大步流星、揮拳踢腿等動作,展現男性的豪邁與勇敢。在表現行軍場景時,男性木偶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節奏緊湊,體現出軍隊的威嚴與紀律[12]。而女性木偶的動作幅度較小,節奏舒緩,如在表現女性賞花、撫琴等場景時,動作緩慢優雅,通過細膩的動作變化,傳達出女性豐富的情感。
3.3 臺詞與唱腔設計中的性別特色
臺詞與唱腔設計是塑造性別角色的有力手段,能夠生動地展現角色的性格與情感。在臺詞創作上,男性角色的臺詞通常簡潔明了、剛勁有力,體現男性的果斷與自信。在一些歷史題材的木偶戲中,男性角色在面對重大決策時,其臺詞堅定有力,如“丈夫胸襟闊,男兒當自強!”,這類臺詞展現出男性的擔當與責任感。而女性角色的臺詞則委婉含蓄、細膩動人,反映女性的溫柔與敏感[13]。在愛情題材的木偶戲中,女性角色在表達愛意時,常采用含蓄的方式,如“燕雙飛,鶯聲啼,東風送,綠柳垂枝”,通過細膩的語言,傳達出女性內心深處的情感。
在唱腔方面,不同劇種有著各自獨特的表現方式,但總體而言,男性角色的唱腔多采用高亢、洪亮的音色,展現男性的陽剛之氣[14]。泉州提線木偶戲的愧儡調高亢激昂,男性角色的唱腔音域寬廣,旋律起伏較大,通過強烈的節奏和高亢的音調,表現出男性的豪邁與激情。而女性角色的唱腔則多采用婉轉、柔和的音色,旋律細膩,通過豐富的裝飾音和細膩的行腔,生動地展現出女性的溫柔與嫵媚。
3.4角色關系與情節設置中的性別定位
角色關系與情節設置是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的重要內容,深刻反映出社會的性別觀念。在傳統木偶戲中,男性角色往往處于主導地位,是故事的核心推動者。在許多英雄題材的木偶戲中,男性角色作為主角,肩負著拯救國家、保護百姓的重任,女性角色則多為配角,圍繞男性角色展開情節。在一些愛情題材的劇目中,男性通常扮演勇敢追求愛情的角色,而女性則扮演被動接受愛情的角色。如經典劇目《白蛇傳·驚變》中,許仙聽信法海饞言,在重陽之日備下雄黃酒,白素貞無奈飲下后現原形,許仙驚嚇而亡。這一情節生動展現出白素貞悔恨交加的復雜情感,同時也體現出傳統劇目中女性角色在情感關系中的被動處境。
隨著時代的發展,木偶戲在角色關系與情節設置上逐漸發生變化,開始出現女性角色主導情節發展的劇目,體現了社會性別觀念的進步。在一些現代題材的木偶戲中,女性角色不再局限于傳統的性別角色定位,她們展現出獨立、自信的一面,成為故事的核心推動者。這些女性角色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克服重重困難,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打破了傳統的性別角色束縛,為木偶戲的性別角色建構注入了新的活力。
4結語
木偶戲表演中的性別角色建構,是歷史文化、藝術表現、觀眾需求與演師創新多維交織的復雜過程。回溯歷史,這一建構經歷了萌芽、成熟與變革的發展歷程,每一階段都鐫刻著鮮明的時代特征。在影響因素上,社會文化、藝術形式、觀眾審美以及演師傳承創新相互交織,共同塑造了木偶戲中的性別角色。從表現形式來看,從木偶造型到舞臺呈現的各個環節,都巧妙融入了性別元素。在當代社會,隨著性別平等觀念日益深人人心,觀眾審美需求趨于多元,木偶戲性別角色建構需在傳承傳統的基礎上進一步創新,挖掘木偶戲的多元價值。這不僅有助于推動木偶戲這一古老藝術在新時代煥發生機,還能通過藝術作品傳遞先進的性別觀念,助力構建更加和諧、包容的社會文化環境。
參考文獻:
[1]康海玲.守正開新:福建木偶戲的當代傳承與創新[J].中國戲劇,2022(12):75-77.
[2]董雋.淺談閩西客家木偶戲文化價值和活態傳承[J].中國民族博覽,2023(18):61-63.
[3]黃文君.木偶戲表演的擬人化藝術特征[J].中國民族博覽,2023(24):44-46.
[4」劉彩霞.合陽提線木偶戲的歷史、特征與保護傳承[J」.戲曲藝術,2024,45(2):126-132.
[5]石燕萍,張艷玲,唐錦媛.合浦縣山口杖頭木偶戲的困境與發展[J].戲劇之家,2024(32):9-11.
[6]雷一菲,朱玉福.合陽提線木偶戲田野調查與現狀分析[J」.佳木斯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5,43(1):160-162
[7解曉娜,張燕楠.木偶藝術的現代“復興”與文化賡續[J].文藝論壇,2024(5):86-91.
[8」宋小慶.山西廣靈木偶戲的傳承與生存現狀研究[J」:國際公關,2024(12):142-144.
[9]李榮坤,黃文娟.泉州提線木偶戲如何成為文旅界現象級事件[J].福建藝術,2024(4):6-12,2.
[10」方鳴飛,歐小元.意大利木偶戲歷史與現狀研究[J」.戲劇之家,2024(18):12-14.
[11]陳瓊娜.木偶演員的技藝提升與角色塑造路徑探究[J].黃河之聲,2024(15):128-130.
[12]張玉琴,王迪凱,蘇郡婷.布袋木偶戲角色形象設計[J」.印染,2024,50(10):117.
[13」莊麗娥.淺談提線木偶戲《嫦娥奔月》的構思與創作[J].戲劇之家,2024(30):16-18.
[14」邱丹,林曉芳.非遺文創設計研究與實踐:以泉州木偶戲為例[J].新美域,2024(10):83-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