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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的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探析

2024-06-12 17:38:51孫桂榮
山東社會科學 2024年3期
關鍵詞:國家

孫桂榮

性別詩學觀是一種基于性別維度的文學觀念、話語實踐與相關理論表述,意識形態變更、性別文化、文學體制、作家作品共同參與了這一知識生產的建構過程?!懊褡鍑夜餐w”是中國歷史發展中形成的民族、地域、性別等各要素間團結統一、兼容并蓄、互存互依、共擔共享的有機親緣體,是凝聚社會共識、鞏固社會互信的根本保障。現代意義上的性別詩學觀是晚清民國時期隨著現代中國的形成而逐漸生成的,內憂外患下,中華民族是一個具有共同歷史記憶、文明根脈、奮斗目標之社會實體的“民族國家共同體”的意識深深嵌入了性別詩學的現代性生成中。盡管目前性別詩學層面的民族國家話語研究已經展開,但對這種“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之歷史生成、傳統淵源、辯證張力和當代價值等進行整體辨析的研究還不多見,本文擬做這一嘗試。

一、“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與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歷史生成

共同體意識是現代主權國家的重要特征?!耙粋€國民可以采用異質性來反對西方,但是在該國民中,同質性必須占優勢地位。如果不建立黑格爾所稱的‘普遍同質領域’(universal homogenous sphere),就成不了國民。”(1)[美]酒井直樹:《現代性與其批判:普遍主義和特殊主義的問題》,白培德譯,載張京媛主編:《后殖民理論與文化批評》,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408頁。晚清民國時期,國家危機強化了整合一切因素推進民族國家發展的現代渴望。女性在男權社會中仰人鼻息的性別危機與中國在弱肉強食的世界格局中面臨的民族危機,在某種程度上具有相似性?,F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歷史生成就是建立在民族國家的現代愿景之上的,它既是在救亡圖存的需要下產生的,又在此過程中有所發展壯大,并且強化了民族國家的現代性力量。其歷史生成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層面:

首先,以現代民族國家構建為目的的女性解放思潮被大力倡導,進而壯大了女性的話語力量。與西方女性主義是在19世紀反抗資產階級國家的男權文化中誕生不同,中國的女性解放并沒有一個現代意義上已成熟的民族國家背景,而是“內生”于民族國家現代性愿景的一部分,發生期的女性解放幾乎全是以民族國家構建為目的的。像康有為從“吾國之民,尪弱纖僂,為其母裹足,故傳種易弱也”(2)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部編注:《康有為詩文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版,第96頁。的角度呼吁禁止女性纏足;杜亞泉從民族文明的角度對蓄妾制深惡痛絕,認為“我東洋民族果欲發揮其固有之文明,使家族制度益臻于圓滿,則蓄妾之制有不可不鏟除凈盡者矣”(3)杜亞泉:《論蓄妾》,《東方雜志》第8卷第4號,1911年5月。;民國政府從維護民族形象的角度禁娼,認為“娼妓是影響中國尊嚴的一個污點?!粌H有損于中國在世界上的形象,更有損于他們正在努力建設中的一個現代化的、穩固的政權形象”(4)[法]安克強:《上海妓女——19—20世紀中國的賣淫與性》,袁燮銘、夏俊霞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363頁。;梁啟超倡導女子獨立、興辦女學,旨在強國,他認為“吾推極天下積弱之本,則必自婦人不學始”(5)梁啟超:《論學校六(變法通議三之六):女學》,《時務報》光緒二十三年三月十一日。,“欲強國必由女學”(6)梁啟超:《論學校六(變法通議三之六):女學》,《時務報》光緒二十三年四月初一日。。晚清民國時期的女性解放思潮就是借助這些民族國家話語得以迅猛發展的,并得到民眾的積極回應。像晚清女權組織共愛會“以拯救二萬萬之女子……盡女國民之天職為宗旨”(7)《日本留學女學生共愛會章程》,《浙江潮》1903年第3期。;女界先鋒呂碧城亦言,“女子亦國家之一分子,即當盡國民義務,擔國家之責任,具政治之思想,享公共之權利”(8)碧城女士(呂碧城):《論某督札幼稚園公文》,《女子世界》1904年第9期。;秋瑾則不僅以“金甌已缺終須補,為國犧牲敢惜身”(9)秋瑾:《秋瑾詩文集》,郭長海、郭君兮輯校,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97頁。的激情投身革命,還以錚錚詩句探討了具體救國策略。借助民族國家的現代性構想,女性解放思潮在民國初年迅猛發展起來,有些地方在推進程度上甚至超過了西方。像男女同校問題,1921年時國立大學已紛紛招收女生,鼓勵男女公開社交,而同年“英國老校劍橋大學,卻還在為女子能否入學爭論不休”(10)楊聯芬:《浪漫的中國:性別視角下激進主義思潮與文學(1890—1940)》,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181頁。。如果不借助于革故鼎新、開啟民智的民族國家話語,這在當時是無法實現的。“男性是把女性作為實現國家主義目標的工具,而女性則把國家主義作為實現她們要爭取的平等目標的工具?!?11)王政、陳雁主編:《百年中國女權思潮研究》,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9頁。因此,“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與女性解放思潮的相互促進、彼此倚重是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歷史生成的前提和基礎。

其次,民族矛盾激化的嚴峻形勢下底層勞工女性的覺醒,打破了早期性別解放中女性無差別參政議政的“女國民”神話,推動了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底層”意識的發展。“女國民”主張暗含了一種將“女性”視為無差別群體的意涵,參政議政、興女學等也更偏向于受過教育的中上層婦女,對底層女性不無漠視。秋瑾就曾形容這些底層女性“足兒纏得小小的,頭兒梳得光光的……一生只曉得依傍男子”(12)秋瑾:《秋瑾詩文集》,郭長海、郭君兮輯校,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154頁。。五四后底層女性借助勞工神圣思潮逐漸浮出話語地表,并由此推動了性別詩學的具體化和制度化建設。陳獨秀將婦女問題和勞動問題相勾連,認為“討論女子問題,首要與社會主義有所聯絡”(13)陳獨秀:《婦女問題與社會主義》,《民國日報·覺悟》1921年2月14日第2版。。中國婦女解放被認為是“由知識女性……領導、以廣大無產階級女性為主體、有各個階層婦女參加”(14)丁琪:《中國近代以來民族國家建構與婦女解放的互動》,《山東社會科學》2011年第2期。的解放運動。丁玲、蕭紅、白薇、謝冰瑩、馮鏗、草明、白朗等大批女作家深入農村、工廠進行底層文學創作,正是對這種女性解放議題向前推進的文學回應。

再次,將女性解放與人性/個性解放結合起來,從單純的“女國民”召喚轉向參與民族國家構建的女性主體意識激發。如果說歐洲女性解放的興起是對啟蒙運動中“人”(依然是以男性為主體的“人”)的發現的不徹底批判,那么中國的啟蒙運動則是“從爭取婦女的平等權利開始的”,女性解放“是中國啟蒙運動包括女性的結果”。(15)王政:《“女性意識”、“社會性別意識”辨異》,《婦女研究論叢》1997年第1期。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女性解放思潮與人性解放、個性解放的時代潮流相融合,改變了女性只聽命于“女權之興,歸宿愛國”(16)呂碧城:《呂碧城集》,李保民校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457頁?!芭畬W之興……有強國強種之益”(17)呂碧城:《呂碧城集》,李保民校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459頁。等民族國家需求的局面,而是從人格、自由、個性等層面出發,在民族國家建構的過程中實現自我價值與尊嚴。周作人說:“希望將來的女子不復如此,成為剛健獨立,知力發達,有人格,有自我的女人;能同男子一樣,做人類的事業,為自己及社會增進幸福?!?18)周作人:《可愛的人·譯序》,《新青年》第6卷第2號,1919年2月。境遇困苦的底層弱勢女性也開始探索個人解放之路。像丁玲在《我在霞村的時候》中揭示了新政權農村中的男權文化痼疾,同時賦予了被日本人抓去做慰安婦的貞貞堅強不屈、敏感熱情的性格,她拒絕了愿意娶她的夏大寶,與“活動分子”來往密切,而“我”也贊同她的選擇,“仿佛看見了她的光明的前途”。(19)丁玲:《我在霞村的時候》,《中國文化》第3卷第1期,1941年6月。貞貞這一形象展示了革命活動對備受宗法倫理壓抑的鄉村女孩的吸引力,建構了底層女性參與社會主義民族國家建設的想象(與師法歐美的國族構想形成鮮明對比)。

最后,從將女性視為民族國家現代性構建中的弱勢一方,轉變為挖掘她們在新的社會制度生成過程中的巨大潛能。民族國家的性別文化隱喻是現代中國的一個特有現象,晚清時期民族危亡、國家衰落的“病態”往往以傳統性別認知中女性的“弱質”來比附指涉。像梁啟超曾言:“一國之人,鬼脈陰陰,病質奄奄,女性纖纖,暮色沉沉……有女德而無男德……吾不知國之何以立也。”(20)梁啟超:《新民說五·論進取冒險》,《新民叢報》光緒二十八年三月一日。陳獨秀亦說:“余每見吾國曾受教育之青年……白面纖腰,嫵媚若處子,畏寒怯熱,柔弱若病夫。以如此心身薄弱之國民,將何以任重而致遠乎?!?21)陳獨秀:《今日之教育方針》,《青年雜志》第1卷第2號,1915年10月。這種將女性的陰柔與民族國家的頹敗弱勢相聯系的國家“女性化”修辭,體現了民族性自審后的深重焦慮,同時也暴露出晚清國人對女性力量的盲視。然而,隨著革命形勢和文學觀念的發展,這種情況發生了變化。孫犁寫道:“在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的十幾年里,有多少妻子送走丈夫,多少母親送走兒子,擔負起養家度日和教養孩子的責任……抬擔架,做軍鞋,看護傷員,掩藏戰士……”(22)孫犁:《孫犁文集》第4卷,百花文藝出版社1982年版,第223頁。如果說晚清民國時期的女性集結在民族救亡和國家振興的旗幟下尋求解放之途主要是一種“觀念”革命的話,那么在解放區中這種觀念已經轉化為持久的行動實踐。趙樹理的《孟祥英翻身記》《傳家寶》和孔厥的《一個女人翻身的故事》等作品所表現的就是:女性并非民族國家的“他者”,而是應對災荒戰爭、建設新政權的主體力量,宗法制下高高在上的鄉紳等反而成了退居女性背后的附屬角色。在丁玲的《夜》中,鄉村積極分子侯桂英當了婦聯委員、議會候選人,有了一定社會覺悟后,比作為男人的何華明更加積極追求心目中的愛情。這表明,民族國家并非想象的共同體,革命與建設的熱情也沒有阻擋住女性的主體性追求。“女人從來就不是孤立存在的,女性的苦難和女人的解放都不過是‘大歷史’的組成部分?!?23)李小江主編:《讓女人自己說話:親歷戰爭》,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3年版,“總序”第7頁。女性解放是“民族國家共同體”建設的一部分,這不僅適用于政治經濟領域,在文學創作實踐中也有所體現。

二、“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傳統淵源

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也有著獨特的中國傳統性別文化印記。重視西方文化的“壓迫”是研究界的一大特色,很多學者認為“中國近現代女性的解放,是西方文化壓迫的結果”(24)王富仁:《從本質主義的走向發生學的——女性文學研究之我見》,《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2期。,卻普遍忽略了中國傳統性別倫理向現代性別詩學轉換的內生動力與二者之間的價值聯系。在筆者看來,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是建立在千百年來傳統文化資源的基礎之上的。

首先,共同體意識深深植根于中華傳統文化。哲學家陳來將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總結為四點:責任先于自由,義務先于權力,群體高于個人,和諧高于沖突。(25)參見陳來:《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國學流變與傳統價值觀》,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5年版,第51—57頁。注重“個人關系的立場”,而非“個人本位的立場”是傳統中國文化的一大特色。前者認為責任是社會實踐的重要動力,強調人要從社會性、整體性的角度出發,而不能單純追求個人或小團體的利益,這在“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舍生而取義者也”等傳統文化名言中有著鮮明的體現?,F代中國性別詩學觀與此一脈相承,像梁啟超在“群”的意義上倡導人格獨立,認為“人者固非可孤立生存于世界也,必有群然后人格始能立”(26)梁啟超:《服從釋義》,《新民叢報》1903年5月25日。;陳獨秀將女性解放目標視為“社會的福祉”,認為“集人成國,個人之人格高,斯國家之人格亦高”(27)陳獨秀:《一九一六年》,《青年雜志》第1卷第5期,1916年1月。。即使在高揚個性解放旗幟的五四時期,面對與女性情感聯系最緊密的婚戀自由問題,茅盾也會從“族群”角度看問題,認為“離婚問題不是少數新青年的問題,是全社會的問題”(28)沈雁冰:《離婚與道德問題》,《婦女雜志》第8卷第4號,1922年8月。。由此可見,中華傳統文化中“兼濟天下”的原則,在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依然有所體現。

其次,中國古代獨特的“家國同構”觀念以其對傳統性別范式的深重影響,為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提供了一定文化資源。中國傳統社會的性別等級制不是男性徹底壓制女性的二元對立,而是在“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君為陽,臣為陰;父為陽,子為陰;夫為陽,妻為陰”(29)[漢]董仲舒:《春秋繁露》,周桂鈿譯注,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161頁。等儒家范式下形成的家族制內的男尊女卑,男女共同從屬于父系家族,并服務于家國同構的政治目的。像“昏禮者,將合兩性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后世”(《禮記·昏義》)、“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周易·家人·彖傳》)等。男女關系被置于家族、天下等更“高”一級的社會關系中,男主外、女主內是父系家族的基本性別分工模式。“正家”才能“天下定”,主持中饋、相夫教子、活動范圍以家庭為主的中國婦女在古代并未被完全排除在國家建制之外,她們的實際社會地位由其所在家族的社會地位而定。女性不僅“是社會勞動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就連她們的道德規范、行為舉止也都成了關乎家國存亡之大事”(30)汪兵:《陰陽和合——論中國婦女社會性別角色及其社會地位的特殊性》,《中共寧波市委黨校學報》2001年第6期。。這種家國同構觀念的深厚傳統,亦滋生、助長了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晚清民國時期的“女國民”言說可視為家國同構傳統的現代轉換:一方面,民族國家的現代性期盼中依然沿襲家國同構理路,像呂碧城曾言,“民者,國之本也;女者,家之本也。凡人娶婦以成家,即積家以成國”(31)呂碧城:《呂碧城集》,李保民校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462頁。;另一方面,這一轉換又暗含了女性從通過父系、夫系家族間接參與社會治理,轉向走出家庭、直接參與社會治理的精神,如《女界鐘》中所說,“豈獨匹夫然哉,雖匹婦亦與有責焉耳”(32)金天翮:《女界鐘》,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5頁。。中華傳統文化中男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政治權利被賦予女性,使她們由“正家而天下定”轉向直接負“天下興亡”之責。這不僅是當時女性走出深閨的最主要的合法途徑,也是滋養男女平等平權這一現代理念的制度性土壤。

再次,男性參與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建構,也能從中國古代陰陽和合的傳統性別范式中找到一定文化淵源。男性參與強化了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而這也有著傳統性別范式中陰陽和合精神的文化因子。與西方《圣經》等對男性力量的一味強調相比,中國傳統典籍更看重陰陽和合觀:“一陰一陽謂之道”(《周易》);“陰陽合德而剛柔有體,以體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易·爻辭》)。中國古代的男權文化內生于這種知雄守雌的陰陽和合觀中,“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漢書·志·食貨志上》),性別分工協作是中國傳統經濟結構的特點。與西方文化中“男性和女性的性(sexual)差異傾向于建立在二元分類的基礎上,而且這種差異被認為決定了性別(gender)差異”(33)[美]安樂哲:《和而不同:中西哲學的會通》,溫海明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262頁。不同,古代中國的君臣、父子、夫妻三綱體制下,“主從雙方結成的是被血緣與擬血緣差序等級編織在一起的共生互動關系”(34)汪兵:《陰陽和合——論中國婦女社會性別角色及其社會地位的特殊性》,《中共寧波市委黨校學報》2001年第6期。,男女之間是夫妻一體的榮辱與共,而不是對立與抗爭。男性參與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建構,也在一定程度上承襲了這種兩性之間相對“溫和”的陰陽和合精神。像五四風潮中的個性解放、自由結婚、自由離婚等,雖然通常被認為是女性解放的重要內容,但事實上更像是邊緣化的女性攜手同樣居于弱勢位置的“子”一代向父系權威的挑戰。男性在女性解放中的參與和領導作用得到了民眾的廣泛認同,這與陰陽和合的傳統觀念有著一定聯系。同時,這種參與又強化了兩性一道在內憂外患中尋求新的社會建制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

三、性別意識與“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的辯證張力

“民族國家共同體”并非一個固定不變的概念;相反,它是一個相對寬泛的指涉,涵蓋了以民族國家為中心的利益一致、心理依存、身份歸屬和文化認同。每個個體對共同體的認知和需求有著微妙差異,共同體有著流動性(不斷變化)、交互性(互為主體)、協商性(不乏張力妥協)、建構性(實踐中生成)等屬性。同樣地,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也是這樣一種與民族國家利益、目標并非完全一致或在不同時段并非完全一致,但總體上同生共在、互構共益的“共同體”。性別意識與國族觀念之間的辯證關系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首先,將對女性個人性、獨立性、主體性的渴盼與實現這種個人性、獨立性、主體性的社會條件與現實基礎聯系起來,實現性別詩學觀“文化效用”與“實踐效用”的統一。“文化效用”指的是女性地位在社會文化層面上的提升,如邊緣化的女性被社會關注,原本“不可見”的女性議題得以公開化、命名化等;“實踐效用”則涉及女性在現實政治經濟利益上的獲得。這二者理論上應是相互推進的,但事實上卻并非如此。像五四時期以自由戀愛、自由結婚表征的女性解放,研究者反而發現這種個人“狂歡”式解放“無處不體現人類原初的單純肉欲,以及實質的男權主義”(35)楊聯芬:《浪漫的中國:性別視角下激進主義思潮與文學(1890—1940)》,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42頁。,不少史料表明女性在其中是最大的受害(而非受益)群體。茅盾曾指出,五四文學中過度強調戀愛至上、個人至上,例如《小說月報》1921年第二季度的戀愛主題小說幾乎占到98%,是“因了個人主義的趨勢,特流于強烈的享樂主義的傾向”(36)郎損(沈雁冰):《評四五六月的創作》,《小說月報》第12卷第8號,1921年8月。。當“感性的個人”與“社會歷史的個人”相互割裂而非統一時,生命就會失去穩固的支撐而走向破碎與虛無,被壓抑太久的女性并沒有真正獲得幸福。《傷逝》中子君以擲地有聲的自我解放開始,卻沒有逃脫被拋棄的命運,魯迅在稱頌“娜拉出走”的年代偏偏書寫“娜拉走后”的悲劇,表面看來只是強調女性婚戀自由的物質基礎,實際卻是為脫離社會支持語境的女性解放唱一曲挽歌,這也是現代性別詩學觀從來沒有在純粹個人主義、性別本位主義基礎上倡導女性解放的根本原因。將性別作為特定的、核心訴求的身份政治思維,并非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基礎。

其次,“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強化了性別平等訴求,強調女性獨特性的性別差異雖被忽視,但并未被擠出性別詩學空間,性別平等與性別差異的辯證張力是現代中國性別詩學探索的主要內容。女性與男人一樣參與國族建構,被視為女性打破長久以來男女不平等地位的象征,但對這種平等權的過度關注有時可能會陷入“女性向男性看齊”的危險,即將女性解放誤解為“以男性價值準則來要求自己,同男人一樣在社會領域里運作”(37)王政:《“女性意識”、“社會性別意識”辨異》,《婦女研究論叢》1997年第1期。。但事實上,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并不缺乏對性別差異的論述,只不過具體語境中文化指向有所不同而已。像近代女性批評者對男女平權的理解是“性有所近,才有所長。政治、從軍,男宜優于女;教育、美術,女宜優于男。相輔而行,不可事事相提并論也”(38)龔圓常:《男女平權說》,《江蘇》1903年第4期。,這與晚清時的“女國民”思維并不一致,而是在尊重兩性生理不同、性別差異基礎上的言說,并沒有將性別平等簡單地等同于兩性“均齊”?!缎虑嗄辍分幸灿袑ε陨眢w、女性氣質、性別特殊性等問題的關注,像“由人類學生理學之見地觀之,婦人之性的生活為最要,且合乎自然之事理”(39)[日]小酒井光次:《女性與科學》,孟明譯,《青年雜志》第1卷第4號,1915年12月。等。內憂外患中,女性需要在一個更加歷史化、時代化的語境中構建自己的性別認同,這與以“無性”的主體投身民族國家建設是兩回事。冰心在抗戰背景下假托“男士”之名所寫的《關于女人》中說:“假如抗戰提高了中國的地位,提高了軍人,司機,乃至一般工人的地位,則我以為提得最高的還是我們那些忍得住痛耐得住苦的婦女?!?40)男士(冰心):《關于女人》,《星期評論》1941年第8期。這表明,女性通過投身民族戰爭而獲得社會地位“提升”,使其更容易葆有一份自我認同的底氣。

再次,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體現了女性作為受益群體、實踐主體和男性作為倡議群體、領導群體的辯證統一。囿于女性文化教育資源匱乏的事實,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提出者、引領者以男性精英為主,男性對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建構的參與強化了其“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并以雙性共在的方式探索女性解放之途。以男性為主體的知識精英在當時的性別詩學觀建構中發揮了主導作用,性別平等的“人性”解放也包含了男性自我意識、個人倫理和感性肉身的解放,而其“代婦人言”的性別平等倡導不僅源于對婦女“非人”處境的不滿和人道主義義憤,還反映了長期封建統治和權力壓迫下男性自身被壓抑的情感。周作人在《貞操論》譯序中說:“女子問題,終究是件重大事情”,“女子自己不管……總有極少數覺了的男子可以研究”。(41)周作人:《貞操論·譯序》,《新青年》第4卷第5號,1918年5月。這表明,關于女性解放的很多呼吁事實上也是男性心聲。這種文化心理并非周作人所獨有,很多民國時期的男作家都取了女性化筆名,像郭沫若(安娜)、茅盾(冬芬)、郭安仁(麗尼)、巴金(馬琴)、沈從文(若琳)、劉半農(范奴冬女士)、周作人(碧羅女士)等。(42)參見趙亞明:《男作家的女性筆名》,《閱讀與寫作》2000年第4期。有的男作家會在寫作中擬代女性身份、口吻和視角來發聲,像老舍的《月牙兒》以感傷、自憐、自虐風格(一改老舍標志性的俗白、幽默、諷誕特色)所寫的“我”在黑暗社會中不得不沉淪賣笑的悲痛,折射出創作這一作品時老舍為生計所困不得不從事自己不喜歡的職業的現實情態,以女性的沉淪凄怨表達了男性文人在黑暗社會中同樣無法自主的命運,以至于有人稱之為老舍的“精神自傳”(43)王春林、王曉俞:《〈月牙兒〉:女性敘事話語與中國文人心態的曲折表達》,《文藝理論研究》1996年第3期。。這種“愛/哀婦人”也是“愛/哀自己”的性別曲衷,進一步鞏固了因反映了歷史轉折中包括男性在內的人性解放訴求而形成的女權與人權共在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

四、成為“問題”的“民族國家共同體”與“‘性別壓抑’說”迷思

性別詩學與民族國家觀念的密切聯系在學界目前已達成了一定共識,但在如何界定、闡釋和評價“民族國家共同體”時仍存在諸多分歧。中國婦女運動者往往高度認同二者的同一性,如蔡暢曾言:“中國婦女運動,如能與整個革命斗爭緊密結合前進時,婦女運動就有發展,對人民革命斗爭就有貢獻;反之……就使婦女運動遭受挫折。”(44)蔡暢:《中國共產黨與中國婦女》,《人民日報》1951年6月27日第1版。李小江也指出:“中國的婦女是為解放國家出了力的……作為這個民族整體中的女人,她的群體利益和個人利益與這樣的民族國家有契合之處?!瓔D女在‘民族’的旗幟下與國家結盟。”(45)李小江、白元淡:《階級、性別與民族國家》,《讀書》2004年第10期。但在中國現當代文學理論界,對民族國家話語的疑慮卻頗多,并形成了這樣幾種觀點:一是把民族國家本身當作一種凌駕于性別之上的意識形態宰制的宏大敘事,像“民族主義……成為一種霸權統識(hegemony),是因為在政治上,它的涵蓋性把民族/國家凌駕于其他范疇如性別、階級、宗教等之上;在敘述上,它提供一套整合性的‘語法’和‘修辭’,把性別、階級、宗教等統攝其下”(46)陳順馨、戴錦華選編:《婦女、民族與女性主義》,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版,“導言一”第2頁。,女性解放被視為“現代民族國家意識覺醒的一部分,卻在尋找自己的話語方式中與元敘事構成一系列的沖突”(47)郭冰茹:《女性解放話語建構中的悖論——關于現代女性寫作的一種考察》,《文藝理論研究》2010年第5期。。二是質疑民族國家的男權主體性及其對女性的壓抑,像“‘本土女性主義’的再現,如果放在國家的架構內時,則有一個‘男性’的源頭”(48)劉人鵬:《近代中國女權論述——國族、翻譯與性別政治》,臺灣學生書局2000年版,第85頁。,“對于男性文明視野中有著既定性別身份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想象來說,女性話語某種程度上就成了一種……異質力量”(49)孫桂榮:《新時期以來民族國家話語的女性表述》,《學術月刊》2008年第6期。。三是在民族國家中女性解放的“失敗說”“悖論說”,像“我們無法斷定,享受著平等公民權的女性在多大程度上獲得了‘解放’意義上的自主和自由,女性是否是婦女解放中的‘主體’”(50)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河南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緒論”第25—26頁。,“中國女權話語發生期的‘婦女問題的可見性’,與‘女性主體的不可見性’悖論性地結合在一起,最終固化為一種‘女性是受害者’的‘五四婦女史觀’”(51)馬春花:《女性主義的發生與現代中國——評劉慧英〈女權、啟蒙與民族國家話語〉》,《文藝研究》2013年第11期。。

女性研究界對性別主體性的焦慮和渴求是可以理解的,但民族國家的現代性建構對于救亡圖存中誕生的性別詩學來說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為什么不止一個研究者在女性文學研究中會有一種近乎“受害者”(不但是男權文化的“受害者”,也是民族國家的“受害者”)的思維呢?筆者認為,要真正認清這種民族國家話語面前的“‘性別壓抑’說”迷思,西方女性主義的身份政治思維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目前存在于中國女性研究界的一些概念,不少來自西方,西方主導的性別觀念對中國的強勢影響是不言而喻的。而民族國家言說則牽涉兩個問題:一是民族國家何以在西方身份政治思維下成為女性解放的“麻煩制造者”;二是針對西方的言說何以成為中國的話語資源,以致“民族國家共同體”本身就成為“問題”。

身份政治強調身份認同與尊重差異,是文化多元主義的理論基礎,其“以基于特定身份的訴求為目標,或以特定身份為優先考量乃至政治判準,或以特定身份的表達本身為動力”(52)譚安奎:《身份政治:根源、挑戰與未來》,《探索與爭鳴》2020年第2期。。這種理念有別于國民或公民認同,后者更側重于社會整體的公共利益。身份政治往往以特定的、小眾的身份議題為價值核心,并在這種“特定身份”訴求下結成身份群體、開展身份活動。身份政治思維目前在西方政治生活中十分強大,似乎已成為不容置評的“政治正確”。西方女性主義便是以對女性“特定身份”的強調為中心的,從誕生之初就追求“差異政治”,即身份認同建立在與男性的差異及社會對這種差異的不公正對待之上。它要求社會承認并尊重這些差異,建立一個“允許差異存在”(difference-friendly)的世界,其所追求的并非西方啟蒙運動所宣稱的普遍意義上的公民權,而是將“差異”作為本源的、以“特定身份”為核心訴求的“女權”。

女性與民族國家的二元對立理解就是這種“差異政治”的排他性思維向前發展的結果。弗吉尼亞·伍爾芙(Virginia Woolf)曾說:“作為女人,我沒有祖國。作為女人,我不需要祖國。作為女人,我的祖國是整個世界?!?53)喬繼堂等主編:《伍爾芙隨筆全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1141頁。對民族國家的批判是西方女性主義的一個重要內容,并融合愛德華·薩義德(Edward Said)、佳亞特里·斯皮瓦克(Gayatri Spivak)等人的“東方學”理論,形成了后殖民女性主義,將民族國家視為“凌駕于(如果不是取消)婦女的政治之上……的‘大傘’(overarching umbrella)”,“在這樣的壓制底下,婦女問題似乎只有兩種出路:要么被迫從民族主義運動中脫離開來,要么尋求一種‘關系—綜合政治(relational-integrative politics)’的另類方式,以免重蹈民族主義的覆轍”。(54)陳順馨、戴錦華選編:《婦女、民族與女性主義》,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版,“導言一”第3頁。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想象的共同體》(ImaginedCommunitics)中的民族國家“‘想象’說”亦為女性主義所借用,以更強有力地向民族國家發難,并將其推及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女性解放問題。蘿拉·內德(Laura Nader)指出,第三世界國家在現代化的革命過程中,幾乎一致地采取了“性別霸權”立場,根本原因在于“改變傳統上對婦女的掌控勢力,是把這權力從親族轉移到國家的步驟的一部分”(55)轉引自宋素鳳:《多重主體策略的自我命名:女性主義文學理論研究》,山東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96頁。。中國女性在民族國家面前的“壓抑說”,正是這種思潮的體現。

此外,這種對民族國家的“他者化”理解也與身份政治是個體化社會的政治表征相關。身份政治的差異倫理不僅涉及女性與男性之間的差異,而且貫穿在女性群體內部,催生了多樣化、碎片化的主體訴求,甚至出現了個體化、原子化的趨勢,因為身份政治的核心訴求就是自我賦權。西方女性主義的口號“個人的就是政治的”,將個體性生活感受和社會經驗上升到政治的高度。這樣一種個體倫理與西方崇尚的自我、自由精神相契合,卻造成了集體認同的缺失,“女性”被分解成碎片化的身份團體,女性主義分化為黑人/有色人種女性主義、同性戀女性主義等多種“復數”女性主義派別。這與應對社會整體需求的公民政治相疏離,愈發加劇了與民族國家之間的緊張關系。有人認為身份政治“追求的不是普世涵蓋的國家認同,而是(在國家之內各個不同的)社群的認同,這樣的認同是多元而分化的,更不以什么解放的目標自詡”(56)轉引自吳理財:《身份政治:意涵及批評》,《云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4期。,這對女性解放來說或許有點絕對,但指出了身份政治與民族國家之間存在深刻鴻溝的事實。

在西方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文化傳統的影響下,西方女性主義對“民族國家共同體”倫理持有偏見和抵觸的態度。這種態度在中國女性研究界的流行,則與西方文化在中國的強勢傳播有關。目前,女性研究界似乎還擺脫不了“西學東漸”的影子。有人由衷說道:“我們對西方婦女學和女權主義在各個學術領域中的發展有所了解。它們開拓了我們的思路,使我們能從不同的角度思考分析問題,甚至改變了我們的思維方式。”(57)王政、杜芳琴主編:《社會性別研究選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8年版,“序言”第2頁。女性在民族國家面前的“受害者”言說與西方身份政治觀念開拓思路、改變思維方式的知識“再造”不無關系。“在經典女性主義的立場上看來,民族主義、尤其是它的典型形態:國家民族主義,無疑是父權結構的集中體現,是社會壓抑與暴力之源?!?58)陳順馨、戴錦華選編:《婦女、民族與女性主義》,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年版,“導言二”第27頁。這種觀點顯然是將西方后殖民女性主義理論奉為圭臬?!爸袊鴭D女,如同其他父權‘第三世界’國家的婦女同胞一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要求為了更遠大的民族主義與愛國主義犧牲、延宕她們的需求與權益?!?59)轉引自宋素鳳:《多重主體策略的自我命名:女性主義文學理論研究》,山東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97頁。這一觀點與中國學者在西方長期浸潤所受到的身份政治思維有關,或者可以說,中國女性研究本身就是建構身份政治思維的一個組成部分。

五、“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當代價值

可以說,“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的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既有著救亡圖存的歷史背景,也有著中國傳統性別范式的歷史淵源;既植根于“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的馬克思主義土壤中,也隨著中國革命與實踐進程不斷進行動態調整。它打破了性別/民族國家、女權/人權、女性/男性等的二元對立思維,為女性以性別在場的方式參與民族國家的宏大敘事提供了學理支持,是與中國女性解放的社會歷程與文學實踐相契合的歷史化產物,具有不可或缺的當代價值。

時至今日,“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的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已不再是20世紀初那種直接而強硬的意識形態倡導,而是輔之以更加柔性、彈性的價值空間,并以在世界之林中壯大崛起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為女性解放提供了堅實的制度保障。新時代中國對女性個體多樣性的選擇表現出了更高的尊重,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以為女性個體賦予“婦女夢”為前提、以“中國夢”賦權“婦女夢”為基礎、以“婦女夢”賦能“家國夢”為目標的系列倡導,充分展現了個性化和人性化的特點,在“中國夢”與“婦女夢”之間架起了溝通的橋梁。

民族國家敘事是20世紀中國女性文學的一個重要命題,已為中國一個多世紀以來的文學實踐所證實。20世紀20年代,丁玲面對《真善美》雜志的約稿擲地有聲地說:“我賣稿子,不賣‘女’字?!?60)丁玲:《寫給女青年作者》,《青春》1980年第11期。半個多世紀后,被譽為女性主義代表人物的張潔,也被視為“熾熱的馬克思主義者和愛國主義者”(61)何火任編:《張潔研究專集》,貴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5頁。?!安町悺眰惱硐律怼⑿睦韺用娴摹芭砸庾R”并未成為20世紀中國女性文學創作的核心要素,甚至有的女作家堅決反對性別視角的局限,直言不諱地說:“就算性別寫作不是反文學,也到底是對文學的窄化?!?62)張莉:《當代六十七位新銳女作家的女性寫作觀調查》,《南方文壇》2019年第2期。女性文學創作界的這種性別姿態與研究界義憤填膺的“‘性別壓抑’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燭照了后者尚缺乏深厚文學實踐支撐的歷史虛無主義姿態。與既往某些因為過強的政治性而顯得“神性”有余、“人性”不足的紅色經典相比,近年來逐漸日?;?、溫和化、個人化的民族國家敘事為性別詩學觀中的“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增添了具有更多時代質感的亮色。像《無字》《笨花》《額爾古納河右岸》等家族史的溫情敘事與個人史的日常敘事,提升了性別話語與民族國家共生互動的親和力、包容力。

在身份政治思維愈來愈向激進化、極端化發展的今天,過分強調差異政治、性別優先、女性本位主義的現象時有發生,甚至成為挑起性別對立、引發社會矛盾的溫床,這愈發凸顯了在性別詩學觀中樹立“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的必要性和緊迫性。例如,2022年4月2日,共青團中央微博以“每一代青年都無愧于時代”為主題發布的六張圖片,就因其中沒有女性形象而遭受了大量質疑和網絡暴力,原本歌頌青春力量的初衷被誤解為“性別對立”。(63)針對此次論爭,共青團中央微博、北京晚報微博發布了《“極端女權”已成網絡毒瘤》《豈任“女拳”興風作浪肆意播毒》等評論文章,微博、網易、虎撲、知乎、觀察者網等眾多平臺用戶卷入其中。性別議題引發的社會問題不容忽視,這也凸顯了回顧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中“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性,其是堅守性別詩學主潮、凝聚社會共識的需要。本文的研究目的亦在于此,希望通過對“民族國家共同體意識”下現代中國性別詩學觀的分析,為破除性別/民族國家、女性寫作/宏大敘事的二元對立式零和思維提供有益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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