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現狀與趨勢
——基于CiteSpace的知識圖譜分析

冷妍茹,柳 穎

(齊齊哈爾大學教師教育學院,黑龍江齊齊哈爾,161003)

游戲是幼兒的天性,自主游戲作為一種重要的游戲形式,備受人們關注。[1]《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指出,幼兒的學習以直接經驗為基礎,是在游戲和日常生活中進行的。[2]《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同樣強調幼兒園教育以游戲為基本活動,保教并重,關注個別差異,以促進每個幼兒富有個性的發展。[3]在此背景下,學者開始從理論和實證等方面對自主游戲進行研究。運用知識圖譜軟件系統梳理該研究領域的脈絡和熱點,展望其未來研究趨勢,有利于為后續研究提供新思路。

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領域的研究數量龐大,利用CiteSpace進行可視化分析可以揭示研究機構、作者和研究方向之間的內在關系,并反映研究的發展變化。通過大規模的文獻分析可以發現該領域的研究規律,并了解最新的研究熱點和趨勢。借助CiteSpace的聚類功能,分析當前自主游戲領域的研究現狀與最新趨勢,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其發展方向,為未來的研究提供重要參考。

鑒于此,本研究采用CiteSpace可視化分析軟件作為研究工具,基于中國知網數據庫,以“自主游戲”為主題詞在數據庫中檢索,將文獻發表時間限定為2006—2023年,共檢索出相關文獻772篇。經過數據篩選,去除新聞稿、書評、會議論文等文獻,最終得到有效文獻620篇。

一、研究脈絡

(一)年度發文量

如圖1所示,2006—2023年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領域的發文量波動幅度較大,但總體呈現上升趨勢。這表明隨著時代的發展與政策的引領,幼兒園自主游戲的研究熱度在逐步提升。具體而言,2006—2012年,年發文量不足5篇;2013—2015年,年發文量為10篇左右,并呈現出逐漸增加的趨勢;自2015年起,發文量迅速增加。以2015年為臨界點,將研究跨度劃分為探索期(2006—2015年)和發展期(2015—2023年)兩個階段。對從2006年開始的幼兒園自主游戲進行初步研究,發現探索期階段發文數量較少,各學者對該領域的研究也都處于探索階段。然而,從2015年至今,該領域的研究發展迅速,發表論文的數量在不斷增加。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幼兒園工作規程》正式實施,強調游戲是對幼兒進行全面發展教育的重要形式、游戲是幼兒園的基本活動。[4]自此,越來越多的教育者開始關注并研究自主性游戲,以期促進幼兒園自主游戲的發展。

圖1 年度發文量

(二)發文學者合作

對核心研究者論文發表情況進行分析,可以初步了解研究者在自主游戲領域的研究成果。在620篇樣本文獻中,發文量排名前四的學者分別是何敏、盧斯薇、沈怡和單平姣。排名第一的何敏發表了四篇論文,內容涉及自主游戲質量、游戲時空等方面。排名第二的盧斯薇主要關注自主游戲中低結構材料的投放、自主游戲對幼兒綜合能力發展的促進作用,以及構建高質量的室內自主游戲等方面。沈怡的研究重點包括戶外自主游戲的材料投放、指導策略及幼兒的交往能力等方面。而單平姣則關注自主游戲中教師的觀察記錄、自主游戲對幼兒社會性發展的促進等問題。這表明我國長期致力于自主游戲研究的學者數量相對較少,目前的學者群體尚未產生顯著的影響力。因此,需要更多的學者加入研究,并展開更深入的自主游戲研究,以推動該領域的可持續發展。

以一年為切片,對2006至2023年間的發文學者進行共現分析。結果顯示,本研究選取的樣本文獻中心性值均為零。這表明目前尚未出現明顯突出的研究成果,也沒有學者在該領域取得較為突出的研究成果。如圖2所示,發文學者共現圖譜中節點數N=265,節點之間的連線數E=8,網絡的整體密度Density=0.0002。網絡密度值較低表明學者之間雖存在一定的共現關系,但共現度較低,無法構成具有影響力的合作團體。發文學者共現圖譜的網絡較為零散,各作者節點之間幾乎沒有連線,較為獨立,這表明該研究領域學者之間的合作較為有限,即使存在合作,也是規模較小的合作,如劉永鑫與陳琳之間的合作。在該研究領域內,大多數學者是一線教師,缺乏對該領域的專業了解,需要加強與相關領域的研究學者之間的合作,以提升研究的專業性。

圖2 發文學者共現圖譜

(三)發文機構合作

對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的620篇樣本文獻發文機構進行分析后發現,山東師范大學、山東省威海市環翠區機關幼兒園、華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四川師范大學等單位發文量較多。其中,山東師范大學發文量最多,其次是山東省威海市環翠區機關幼兒園、華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廣州市人民政府機關幼兒園、廈門市松柏第二幼兒園。這從側面說明,師范院校較為重視該領域的研究,幼兒園次之。

圖3發文機構共現圖譜顯示,相關單位之間的合作較為有限,大多數都在進行獨立研究。各單位之間的協作程度不高,也未形成具有影響力的協作組織機構,只有個別幼兒園間的合作較為緊密。因此,在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領域,發文單位之間需要加強合作與交流,以促進高質量研究的產出。

表1 發文機構排名

圖3 發文機構共現圖譜

二、研究熱點

(一)關鍵詞共現、聚類和突現知識圖譜分析

在圖4關鍵詞共現圖譜顯示,關鍵詞共現頻率最高的是“自主游戲”,其次是“幼兒”“幼兒教育”“幼兒園”“教師”“策略”“區域游戲”“教師支持”“學習品質”等。關鍵詞的共現頻率反映了研究者的關注程度,共現頻率最高的關鍵詞通常即是該研究領域的重點內容。自主游戲研究日益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話題,與之相關的區域游戲、教師支持、學習品質、策略等關鍵詞的共現頻率也逐漸變高。

圖4 關鍵詞共現圖譜

如圖5所示,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關鍵詞聚類的平均輪廓值S為0.93,達到了大于0.7的較高標準,聚類結果信度較好,聚類模塊值Q為0.57,符合大于0.3的標準要求,聚類結構顯著。在圖5所顯示的關鍵詞聚類圖譜中,還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領域共有14個聚類。其中,#0、#1、#2、#4、#5、#11、#12主要反映了自主游戲研究的主體對象及自主游戲在學前教育領域發展的趨勢和研究熱點,關鍵詞包括“幼兒教育”“幼兒”“幼兒園”“大班幼兒”“教師”“幼兒教師”“幼兒發展”;#3、#5、#6、#9、#10、#13則聚焦于自主游戲中教師指導策略與內容的研究,關鍵詞包括“指導策略”“培養”“環境創設”“師幼互動”“幼小銜接”;#7、#8、#14、#13自主游戲開展的形式,關鍵詞包括“區域游戲”“游戲”“區域推進”。

圖5 關鍵詞聚類圖譜

根據CiteSpace的Burstness繪制出2006—2023年發文排名前15的關鍵詞突現列表,如圖6所示。“個性發展”(2013—2018年)成為持續時間最長的關鍵詞,其次是“社會性”(2014—2016年)、“深度學習”(2021—2023年)、“培養策略”(2021—2023年)、“教學策略”(2021—2023年)。這四個關鍵詞成為突現術語的持續時間均為2年。近期的突現詞為“深度學習”“自主學習”“有效策略”,這是當前自主游戲研究的熱點。其中,“深度學習”在2021—2023年成為研究的熱點主題,可能的原因之一在于相關研究需要貫徹實施《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提到的“重視幼兒的學習品質”理念。[2]這意味著在開展自主游戲時需遵循幼兒的游戲需求,支持幼兒深度學習。2022—2023年“自主學習”的研究熱度迅速上升的原因可能與教育部于2022年印發的《幼兒園保育教育質量評估指南》有關。該指南強調教師需要善于發現各種偶發的教育契機,能抓住活動中幼兒感興趣或有意義的問題和情境,能識別幼兒以新的方式主動學習,及時給予有效支持。[5]自主學習意識對幼兒一生的發展至關重要,教師要正確理解幼兒的自主學習過程,認識到幼兒通過自主游戲獲得認知、動作、情感等方面的學習經驗和發展。教師在自主游戲中應發揮作用,進行適時的指導。教師提供的有效策略既有利于推進幼兒游戲、促進發展,也有利于自身專業提升。因此,教師提供的有效策略對于活動的開展具有重要的意義與價值。由于突現詞代表了一段時間內的研究熱點,因而未來幾年內,幼兒園自主游戲的相關研究可能會持續為學界所關注。

圖6 關鍵詞突現圖譜

(二)研究熱點分析

基于上述三個關鍵詞知識圖譜的分析,結合相關學者的研究成果,經整理和歸納發現,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大致涵蓋三大熱點。對相關學者的代表性論文進行評述,有助于為未來研究提供重要的參考和借鑒。

1.社會變革的背景下自主游戲研究主體觀念的轉變

根據圖5關鍵詞聚類圖譜顯示,“幼兒教師”“幼兒”“幼兒發展”是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的主體對象。分析具有代表性的論文發現,自主游戲與以往傳統意義上的游戲活動的側重主體有所區別。實際上,從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幼兒園自主游戲的主體觀念發生了重大轉變。

在傳統的觀念中,幼兒的自主游戲通常是由其發起者來界定的,自主游戲被定義為由幼兒自主發起和控制的游戲,與之相對應的是由教師發起和主導的結構性游戲和控制性游戲。然而,這種觀念限制了教師對游戲、幼兒和教師介入之間關系的理解。事實上,在傳統社會中,自主游戲更多的是由教師主導游戲的發展,甚至是完全由教師替代幼兒進行操作。而在現代社會中,自主游戲更多強調幼兒根據自己的興趣和需要自主發展、自主進行,這種活動不受外界環境限制,體現了幼兒的主體性。二者的區別在于現代自主游戲更加尊重幼兒的主體地位,遵循幼兒的身心發展規律,教師能夠給予幼兒更多自由空間與時間。與過去由教師發起的傳授性游戲活動不同,現代自主游戲具有明確的目的性、組織性和結構性,是為了達到一定目的而進行的游戲活動。近二十年來,幼兒主動學習的教育觀念已經深入人心。同時,這也是學前教育教學改革的一個方面,關注幼兒主動學習也就是關注幼兒主體性的發展。[7]盡管自主游戲強調幼兒的主體性,讓教師放手,但此處所說的放手是指最小限度的介入,并不是說完全放任,不進行任何指導。“最小限度的介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教師的引導與指導,改變過去以教師為主導的游戲活動。因此,并非教師不能發起游戲,而是教師介入、指導、引導的程度發生了變化。

2.教師指導策略對自主游戲質量的影響

如圖5關鍵詞聚類圖所示,教師指導策略對于幼兒園自主游戲質量的提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通過仔細閱讀具有代表性的論文發現,隱性指導、觀察指導、評價與交流等與自主游戲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對于自主游戲質量的提升具有深遠的影響。

自主游戲的質量往往與教師指導的水平相關。教師在自主游戲中的介入時機、使用材料、環境創設等隱性指導及指導方法等顯性指導都是影響指導水平的關鍵因素。在自主游戲中,教師扮演著引導者和支持者的角色,他們的介入有助于幼兒主動構建知識體系。維果茨基的游戲和最近發展區理論都強調了成人在幼兒自主游戲中扮演著重要角色。[8]沒有成人的介入,幼兒的自主游戲可能會停滯,對幼兒的成長產生阻礙。

在教師的引導下,幼兒逐漸展現出自主游戲的天賦。他們在游戲中表現出的創造力和想象力讓人嘆為觀止。教師耐心地觀察每個幼兒的表現,并根據他們的特點和需求給予指導和鼓勵。在這樣的環境中,幼兒的成長不再受到束縛,展現出無限的可能性。他們的自主游戲不僅是娛樂,更是學習和成長的過程,讓他們在快樂中茁壯成長。

在自主游戲開展前,教師的隱性指導對游戲的發展起著導向作用;在自主游戲進行中,教師的觀察指導及介入時機影響著自主游戲發展的動向;在自主游戲結束后,教師的評價與分享交流影響著幼兒對整個游戲的認知及后續游戲發展。因此,教師的指導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幼兒的游戲體驗和自主游戲的進展。

3.深度學習與自主游戲融合發展的趨勢

如圖6關鍵詞突現圖譜所示,深度學習關鍵詞的Strength值為4.34,表明近幾年深度學習成為研究熱點。通過分析論文發現,在自主游戲中,幼兒不斷嘗試、觀察、反思、總結,在持續的探究中進行深度學習。

深度學習這種主動、反思、探究的高階學習方式被認為是發展幼兒良好學習品質的有效途徑,其最終目的是促進高層次思維能力的發展,并在此基礎上達到有意義學習的目的。[9]幼兒的深度學習離不開自主游戲,因為這讓他們在游戲中自主地感受這個世界。通過自主游戲,幼兒可以培養解決問題的勇氣與能力,利用游戲萌發自我認知,從而獲得高水平思維的發展。[10]為踐行“雙減”政策對學前教育發展的新要求,深入貫徹《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精神,教師可以在自主游戲中適當融入深度學習的理論框架,進一步促進幼兒在自主游戲中的學習效果。在設計游戲時,首先,可以關注幼兒的興趣點,為他們提供具有挑戰性和趣味性的任務;其次,要注重培養幼兒解決問題、同伴合作探究的能力,創設一些需要團隊合作、引發幼兒思考的游戲情境;最后,要注重反思與總結的過程,在游戲中設置一些反思和總結的環節,讓幼兒在完成游戲任務后,與同伴交流自己的表現和策略是否有效,并提出改進的建議,積累經驗,為后續的游戲做鋪墊。

深度學習與自主游戲相結合,為幼兒提供了一條通往全面發展的道路。自主游戲的樂趣激發著幼兒的好奇心,他們愿意主動探索、嘗試,從中汲取知識,也是發生深度學習最適宜的環境。因此,自主游戲更能引發和支持幼兒的深度學習。這種學習方式不僅僅局限于課堂,更融入他們的生活,成為一種習慣,潛移默化地塑造著他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讓幼兒在自主游戲中積極主動聯系生活、嘗試探索,并遷移與運用新經驗解決更復雜的實際問題,從而在最近發展區內獲得高階思維能力的發展。

三、研究展望

(一)形成專業的學術共同體

研究力量的聚焦性和多元化可以助推研究的深化與成熟。通過對核心研究機構與學者的分析發現,核心機構之間以及學者之間的聯系較少,未能形成較為聚焦的研究熱點。因此,急需形成學術共同體匯聚多方力量。在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中,多數文獻集中在學前教育領域,較少有其他領域參與進來。因此,亟需以跨學科視角以及形成研究成果,促進學術共同體的形成。

(二)把握研究發展趨勢

從關鍵詞共現圖譜可得知,相關研究主題亦日漸豐富和深化。如區域游戲、教師支持、學習品質等主題的形成。隨著我國《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幼兒園教育指導綱要(試行)》以及課程游戲化項目的推進,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的主要趨勢表現為關注自主學習、深度學習及教師指導策略。例如,自主游戲與自主學習的融合。在遵循幼兒身心發展規律的基礎上,讓幼兒通過自主游戲進行深度學習,以幼兒的自主參與為主、教師的有效指導為輔,讓幼兒進一步融入自主游戲的氛圍,并實現自我發展。同時,區域自主游戲、戶外自主游戲、環境創設亦是近年被關注的熱點,勢必成為新的研究趨勢。因此,幼兒園自主游戲研究需要進行多學科、多角度的探索,隨著研究的深入,相信未來會出現更多的新趨勢與新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