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國益,阮李全
(重慶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重慶 401331)
邁克·費瑟斯認為網絡泛娛樂化是后現代主義的產物,是自我、本我、超我長期人格壓抑中激起的一種反作用力。“泛”有著廣泛、泛濫的含義,“泛娛樂化”即過度娛樂化,超過正常范疇。泛娛樂化在“賽博空間”(Cyberspaced)中呈現多元化、多樣化和多形態等特點,具有給人淺嘗輒止的感官刺激、娛樂至上的欲望陷阱和算法編織的隱性牢籠等明顯的危害表征。它以“消費主義、享樂主義為核心,以現代媒介為主要載體,以內容淺薄空洞甚至不惜以粗鄙搞怪、噱頭包裝、戲謔的方式,通過戲劇化的濫情表演,放松人們的緊張神經,從而達到快感的思潮”[1]。網絡泛娛樂化背離了娛樂的本意。各種文化內容、元素和信息在娛樂化外衣的包裝下加速涌動、快速編織形成網絡泛娛樂化思潮,使青少年只能接受現象化或碎片化的信息,受到網絡泛娛樂化思潮的影響,形成“娛樂成癮”心理,離散主流意識形態,消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生態場域,將批判和認同都引向虛無意義和虛假反思。本文深入分析網絡泛娛樂化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消極影響及其成因,以期探尋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高質量發展之路。
網絡泛娛樂化的隱蔽傳播侵蝕著高校大學生的理性判斷,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影響體現在去中心化、圈層文化和信息繭房等場域。
“意識形態是自覺反映一定階級或社會集團經濟政治利益的系統化的思想觀念體系”[2]。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傳播著主流意識形態,以真善美鑄魂育人。然而,在網絡泛娛樂化的語境中,感性化、淺薄化的娛樂內容和快餐式、碎片化的形態營造著娛樂狂歡的鏡中幻想,一些僭越道德、法律和準則的網絡泛娛樂化信息甚至用色情、暴力和低俗等娛樂元素去換取學生的注意力、關注度,降低大學生道德認知水平,導致其娛樂心理“異化”。此外,網絡泛娛樂化作為一種“愚樂”,過度放大著網絡媒體的娛樂功能,善用戲虐、惡搞、吐槽和調侃等感性話語表訴對社會主流價值的挑釁、對宏大敘事的蔑視。其現象不僅會沖擊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話語體系,更會弱化大學生對馬克思主義信仰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認同,離散主流意識形態的引導力和凝聚力。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是黨的思想政治工作和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科學性、政治性、時代價值和社會綜合性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四重屬性,其并融共生為社會的發展提供了強大的理論支撐和智力支持。戰略學專家讓·諾埃爾·卡普費雷認為:“群體通過一個有效的交流網連接、組織起來,形成一個圈子”。娛樂化在網絡媒介的傳播中變一種娛樂圈層文化,并不斷“異化”,形成網絡泛娛樂化思潮,在虛擬和現實中不斷破壞著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生態。一是在傳播方式上,網絡泛娛樂化借助于各媒介平臺,通過“網、屏、端、微”和“圖、文、聲、像”等形式對大學生的生活進行全方位輻射,多角度地擠壓著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傳播空間,使校園充斥著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等不良思想。二是在傳播速度上,網絡泛娛樂化具有即時性、實效性等特點,并擅長以娛樂式說教、煽情式說教和潛隱式融入等方式對大學生進行高強度的“洗腦”,從而弱化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引導和精神涵養等作用。
美國學者凱斯·R·桑斯坦提出了“信息繭房”的概念,即“在信息傳播過程中,由于人們對信息的需求并不是全方位的,只會將注意力放在自己選擇的東西和令自己感興趣的領域,長此以往,便會將自身束縛于像蠶繭一般的‘繭房’中”[3]。信息繭房對“網絡泛娛樂化”起到強化、鞏固的作用,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場域起到制約、限制的作用。大學生網絡社交具有一定的封閉性,在網絡泛娛樂化的沖擊下,容易陷入互聯網大數據形成的“信息繭房”,造成個體思維定勢和群體間觀念極化等危害,嚴重阻礙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有效開展,并制約著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社會場域。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領域,存在大量“泛娛樂化”現象。這種現象是信息全球化發展的必然趨勢之一,它受到網絡泛娛樂化社會思潮的影響,并在商業資本運作、數字技術賦能和群體心理復魅的共同作用下得以存在和發展。
“娛樂的本源意義上是人們趨樂避苦、向善尋美、豐盈生命本體的重要方式,是人的存在價值與人生意義的重要體現,是沒有外在功利目的”[4]。隨著互聯網信息技術的發展,資本的社會支配權不斷擴大,娛樂產業成為資本增值的重要載體。商業資本依托網絡技術平臺,使得網絡娛樂成為資本積累的工具,把互聯網“當作追逐利益的‘搖錢樹’”[5],最大限度地去攫取網絡市場上的經濟利益。商業資本根據“流量變現”的運用法則,對用戶的網絡數據進行分析和定向信息投送,并對其進行加工和包裝,將青少年束縛于認知網絡化、風格娛樂化和推送精準化等算法編織的隱性牢籠中,使網絡泛娛樂化。網絡文化產品的消費屬性與娛樂功能隨之走向極端化,讓文化內容及形式變為套路化、可復制化和媚俗化,使之成為泛娛樂化的現實圖景,淪為青少年娛樂消遣的“精神鴉片”。
數字技術賦能各網絡媒介平臺,催生了以影像為核心的網絡視覺符號表達,塑形著社會新文化“景觀”,拓展了泛娛樂化的延展空間。在數字技術賦能的算法推薦和娛樂狂歡性的推動下,抖音、快手、小紅書、b站、微視等視頻類娛樂平臺“井噴式”的發展塑形著虛擬“鏡像世界”,并以直播、游戲、動漫、彈幕和表情包等視覺影像符號侵蝕著青少年的精神世界和現實感知能力。網絡泛娛樂化范式借助于云計算、大數據算法和區塊鏈等智能技術不斷發展,在“數字技術+數字符號+全息影像”下形成泛娛樂化思潮,通過萬物聯動、實時互動、線上線下等多向聯動,建構著“萬事皆可娛樂”的話語環境。網絡泛娛樂化空間拒斥除了娛樂化外的所有“異質”內容,并根據高校大學生的喜好偏向為其提供個性化定制信息,去拓展網絡泛娛樂化的寬度和深度,在最大限度上去遮蔽大學生的理性思考范疇,使其習慣于以“視覺實證”去盲目追捧,自縛于“娛樂繭房”中成為“單向度的人”,進而帶來大學生主流價值觀認同危機。
作為“Z時代新青年”,高校大學生的社交娛樂生活被各類網絡應用平臺“同質化”,“在表面上享受著各大平臺帶來的‘娛樂自由’和‘娛樂狂歡’,但卻在不自知的狀態下接受著平臺資本力量的持續規訓和隱蔽誘導”[6]。網絡泛娛樂化的衍生主要通過群體的兩種心理:一是獵奇心理。各媒體平臺和商業資本為了博取眼球、賺取流量,炒作緋聞隱私、炫富享樂、低俗網紅和負面熱點等社會現象,以此來滿足青少年獵奇心理,讓青少年陷入“游戲人生”“玩世不恭”等困境。二是避世、恐懼心理。在后工業社會,人在社會中被不斷異化。在壓抑性、原子化的社會環境中,泛娛樂化成為青少年紓解情緒、宣泄壓力和逃避現實的“烏托邦”,使其可以在網絡泛娛樂化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和安全感。“‘日常融入式’傳播模式‘復魅’網絡泛娛樂主義,這種魅惑‘既是感官的刺激,又是心靈的沉迷,它帶給人們一瞬間的銷魂,具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7]沉溺于去中心化、圈層文化和信息繭房等空間內,高校大學生會“集體無意識”陷入“娛樂狂歡”并逐漸麻痹,進而喪失理性思考能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不懈傳播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抓好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為學生一生成長奠定科學的思想基礎。”[8]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作為社會核心價值觀、中國力量和中國精神的集中展現,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網絡泛娛樂化”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產生的消極影響,并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積極應對這一挑戰,努力探索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有效路徑。
麥克盧漢曾提出:“媒介即信息”。尼爾·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陳述:“每一種媒介都為思考、表達思想和抒發情感的方式提供了新的定位,從而創造出獨特的話語符號。”[9]面對娛樂至上、流量為王的網絡泛娛樂化的霧霾生活,需從兩個方面凈化網絡空間。一方面是網絡新媒體行業的管理部門需要完善和健全具有可操作性、可行性的政策法規,更好地提升網絡生態文化環境,提高對網絡泛娛樂化的治理水平,努力依法踐行好、管理好和治理好網絡生態環境,為青少年使用網絡新媒體營造良好氛圍。另一方面是在數字化賦能網絡媒介信息傳播過程中,高校要做好娛樂信息的質量“把關人”,利用好學校的防火墻、安全管理、網絡警察等技術,夯實關于網絡新媒體的監督和治理,做到全方位、全面化的管理,減少網絡新媒體平臺信息傳播過程中的劣質化內容。
馬克思認為:“人創造環境,同樣,環境也創造人”[10]。高校作為學生成人成才的重要場域,是各種文化思潮相互碰撞的活躍地方。在面對網絡泛娛樂化下的海量般信息,一是需要加強主流媒體的建設與引導,發揮輿論引領作用,培養學生的主體意識。在這個“流量為王”的“Z時代”,主流媒體該重點著眼于報道國家時事和民生熱點等問題,對于過度泛娛樂化的行為要即時矯正和守正引導,將微博、抖音、微信公眾號、網絡短視頻等作為引導輿論的催化劑,搶占輿論傳播的制高點,有意培養學生的思想意識形態和主體意識,讓學生面對網絡泛娛樂化語境下,可以實現理性娛樂價值回歸;二是需要運用辯證唯物主義武裝頭腦,增強學生的甄別能力,增加對網絡泛娛樂化思潮的提抗力。以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實踐相結合,以辯證唯物主義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去辯證認識網絡泛娛樂化思潮,加強學生對于網絡泛娛樂化傳播中海量信息的辨別、分析和運行能力,減少網絡泛娛樂化對學生精神文化生活的滲透力。
互聯網既是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價值引領的重要場域,又是直接影響學生價值判斷的信息來源。在去中心化的“網絡泛娛樂化”社會思潮中,學生的甄別能力弱化、思辨能力減退、精神受到侵蝕。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者要加強對大學生的思想理論教育和價值引領,全面貫徹落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一方面,推進思想政治工作傳統優勢與信息技術高度融合,厚植紅色基因,打好中國底色,加強主流意識形態的輿論引導。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弘揚以偉大建黨精神為源頭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用好紅色資源,深入開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宣傳教育。”[11]互聯網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講好中國故事”資料來源的重要信息庫,也是彰顯中國精神、中國價值和社會面貌的現實標本。另一方面,在“網絡泛娛樂化”的沖擊下,高校必須加強大學生傳媒素養教育,減少新媒體道德失范對學生的不良影響,引導學生從國家、社會、公民三個層面去把握好、落實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構筑中國精神和中國力量。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精神,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價值觀念。”[12]為了更好地優化網絡泛娛樂化的環境,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者應多采取幽默風趣、通俗具體的話語方式來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針對性,增加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感染力和吸引力,更貼近大學生生活實踐,促進思想政治教育高質量發展。一是調整對話的方式,運用音頻、短視頻、快閃、動漫、直播、廣播、校園劇等多元化形式將傳統文化內容和現代化因素相結合,也可通過打造一批“思政IP網紅”,吸引學生的注意力,提升學生對社會核心價值的認同感,同時破除網絡泛娛樂化對思想政治教育的桎梏,探索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新路徑。二是巧用娛樂素材,使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寓教于樂”,結合運用符合社會核心價值觀、中國精神和優秀傳統文化的內容和娛樂因素,如選秀節目中的成長勵志故事、影視演員抗震救災公益事跡、勵志表情包和流行用語等,把那些值得歌頌、贊美和發揚的閃光點加以提煉,豐富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話語體系,切實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數字信息技術的進步,“網絡泛娛樂化”成為商業資本支配下的大眾媒體傳播產物,變為受眾需要和資本利益間遮蔽的聯結點,在海量傳播市場中最大限度地去挖掘受眾的娛樂需要,不斷滲透于經濟、政治和社會各個場域。在“網絡泛娛樂化”社會思潮的范式影響下,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遭受了多維度、多領域和全方位的沖擊,面臨著許多層出不窮的新情況、新問題。“網絡泛娛樂化”在高校中易離散主流意識形態的引導力和凝聚力,消解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生態,弱化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為此,高校亟需加強對網絡新媒體的監督和治理,積極幫助學生提高信息甄別能力,增強主體意識,以適度、健康的娛樂方式獲得全面發展。此外,在以信息技術媒介為引擎的“網絡泛娛樂化”沖擊下,高校應積極利用數字信息技術賦能思想政治教育,加深學生對社會各個領域的了解與認知,令其提高思辨能力,從而促進學生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