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剛

徐悲鴻出生于江蘇宜興一個民間畫師之家,在父親的教導下,他六歲開始學習中國傳統文化,九歲開始學習繪畫。因為家貧,他不僅要和父親走街串戶賣畫、寫對聯、刻圖章,還要從事農業勞動。
徐悲鴻隨父親在太湖沿岸賣畫的時候,接觸到大量的民間文學藝術。中國傳統文化經典和民間文藝的熏陶,也讓徐悲鴻懷有仁愛之心和俠義精神。
在中華民族面臨危亡時刻,徐悲鴻憂國憂民,在自己的畫作上署名“神州少年”,同時鈐蓋“江南貧俠”的印章,他立志用藝術來報效祖國。他曾對人說,他學習西方繪畫,就是為了發展中國畫。
1919年,徐悲鴻公派考入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校,留學歐洲八年。在學習了西方寫實美術的優秀技法后,他回到祖國,潛心創作,以表現中國的現實之美。同時,徐悲鴻還忘我地投入到興辦美術學校、開展美術教學、舉辦美術展覽、發表美術文章和美術談話、進行美術交流等美育活動中去,為展示美、傳播美而努力不懈。
創作于1943年的《會師東京》是徐悲鴻鼓舞抗戰的一幅力作。“獅”與“師”諧音,怒吼著的群獅代表了中國和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畫中的獅子身姿威猛,雙目似噴射著憤怒的火焰,它們渾身緊繃的肌肉、粗糙的鬃毛和身體厚重的質量感,都充溢著逼人的雄強之氣。畫面的灰暗色調表示著戰云密布,緊張的氛圍襯托了群獅的雄壯氣勢。群獅會聚于日本的富士山巔,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升起,向世人宣告正義的力量不可戰勝,抗戰勝利的曙光已經到來。
徐悲鴻的動物繪畫,具有托情比興的思想內涵,動物也有擬人化的表現特征,這使得徐悲鴻的動物繪畫有著引人入勝的藝術表現力。作于1953年的《奔馬》,畫面題字:“山河百戰歸民主,鏟盡崎嶇大道平。悲鴻。一九五三年。”從題款可以看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面對新舊社會翻天覆地的變化,徐悲鴻難掩心中的激動,揮毫創作了這幅四蹄騰空的奔馬,用奔騰的駿馬,象征祖國建設一日千里的嶄新面貌,表達自己對民族崛起的興奮之情。
除了在動物繪畫上不同凡響的藝術表現,徐悲鴻在人物繪畫上更是具有卓越的藝術成就。《徯我后》是一幅大型油畫,畫面以寫實技法描繪了貧瘠的鄉村、瘦弱的耕牛以及一群衣不蔽體的貧苦百姓。這幅作品是20世紀30年代中國廣大民眾生活的真實寫照,這也是徐悲鴻“立至德、造大奇、為人類申訴”藝術思想的具體體現。
創作于1940年的國畫《愚公移山》,也是具有強烈悲劇美的大幅作品。徐悲鴻創作這幅作品時,中國正處在抗日戰爭非常艱苦的時期,徐悲鴻用“愚公移山”的故事鼓舞國人艱苦奮斗,團結一心,以求取得抗戰的最后勝利。作品通過對開山壯士人物群像的精彩刻畫,向世人展示了中華民族不畏艱險、堅忍不拔的品格之美。徐悲鴻的這類大型主題性創作,帶給觀眾悲劇美的審美感受,是一種關于崇高精神和進取精神的美感教育。
徐悲鴻為了推動中國文化藝術的進步,長期致力于建設國立美術館以對民眾普及美育。他認為美育光有學校教育不夠,還要興辦美術館。他多次倡議并親自著手設立中國的國立美術館。他說:“國家唯一獎勵美術之道,乃設立美術館。因其為民眾集合之所,可以增進人民美感;舒暢其郁積,而陶冶其性靈。”為實現自己建立國立美術館的理想,徐悲鴻不僅積累了自己創作的大批繪畫作品,也收藏了中國歷代的繪畫珍品,以作為未來國立美術館的藏品。
在抗戰時,徐悲鴻于1939年攜帶1000余件自己的作品和收藏,先后到新加坡、吉隆坡、檳城、怡保等地舉辦畫展,將賣畫所得的大筆款項全部寄回國內,用于救助國內的難民和為國捐軀將士的遺孤。徐悲鴻的這些行為,不僅用實際行動支援了偉大的反法西斯戰爭,其所體現的仁愛情懷,也是一種對廣大社會公眾的美德教育。
徐悲鴻的美術創作和人生實踐,充分展現了他對美的探求、對美的創造、對美的踐行和對美的傳播的美育精神。1933年,徐悲鴻曾說:“吾認為藝術之目的與文學相同,必止于至美盡善。”他認為文學藝術工作者從事文藝創造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人和社會的“至美盡善”。
“至美盡善”是徐悲鴻的藝術理想,也是他對人生之美和社會之美的不懈追求。悲鴻美育精神可以用“至美盡善”四個字來概括。悲鴻美育精神有如下幾個特點:一、求真尚美。徐悲鴻對美孜孜以求,他的作品通過形象塑造使人得到藝術美感,并展現了比一般優美的藝術作品更深層次的美。二、以美儲善。徐悲鴻的作品和他的藝術人生蘊含高尚的氣節和風骨,有著心靈向善和襟懷坦蕩的優秀品質。傳承和弘揚悲鴻美育精神,有助于社會公眾通過對徐悲鴻藝術作品的欣賞和藝術人生的領悟,加強自我人格的完善,做一個美的踐行者。三、悅目怡情。徐悲鴻繪畫作品的寓意和形式美感,使觀者產生會心、愉悅、振奮的心理體驗。徐悲鴻的美術觀念和美育思想,也對今天的人們具有深刻的啟示,使人們能夠認識真正的美,增強在生活中創造美的能力。■
(作者系徐悲鴻紀念館副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