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ed衰弱表型和Tilburg衰弱指數對社區老年人生活質量的評估研究*

王 怡,王靜宇,鄧輝勝

(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全科醫學科,重慶 400016)

隨著老齡化進程加快,社區老年人的生活質量越來越受重視。生活質量與老年人整體健康的各個方面均存在相關性,其中衰弱與生活質量密切相關[1]。基層全科醫生需要合適的衰弱量表來早期識別老年人衰弱情況,通過對衰弱進行早期干預和有效護理,達到提高其生活質量的目的,最終實現健康老齡化[2]。因此,從衰弱角度來預測老年人的生活質量有重要意義。本研究擬通過Fried衰弱表型(Fried frailty phenotype,FP)和Tilburg衰弱指數(Tilburg frailty indicator,TFI)了解社區老年人的衰弱現狀,并比較兩種衰弱評估量表對社區老年人生活質量的預測價值,為基層全科醫生選擇合適的老年人衰弱及生活質量評估量表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采用便利抽樣法,于2023年4—7月選取重慶市上清寺、石橋鋪、楊家坪3個社區的638名老年人為研究對象。年齡65～93歲,平均(72.13±6.18)歲,男287例(45.0%),女351例(55.0%);文化程度方面,文盲68例(10.7%),小學163例(25.5%),中學194例(30.4%),高中及中專148例(23.2%),大專及以上65例(10.2%);婚姻狀況方面,有配偶者462例(72.4%),無配偶者為176例(27.6%);體重方面,BMI<18.5 kg/m25例(0.8%)、18.5～<24.0 kg/m2345例(54.1%)、24.0～<28.0 kg/m2256例(40.1%)、≥28.0 kg/m232例(5.0%);居住情況方面,與家人居住者561例(87.9%),獨居者77例(12.1%);未患慢性病者254例(39.8%),患1～2種慢性病者310例(48.6%),患3種及以上慢性病者74例(11.6%)。納入標準:(1)年齡≥65歲;(2)能正常溝通并能配合完成問卷調查;(3)知情同意,愿意參與研究。排除標準:(1)認知障礙或精神疾病者;(2)疾病終末期者;(3)合并慢性疾病的急性加重期者;(4)有其他無法完成調查的疾病及身體狀態者。本研究方案經本院倫理委員會審查批準(2023-145)。

1.2 方法

1.2.1調查工具

1.2.1.1一般情況調查表

內容包括性別、年齡、BMI、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居住情況、慢性病種數等。

1.2.1.2FP

由FRIED等[3]于2001年提出,內容包括以下5項,(1)體重:近半年內有無意外出現體重下降>5 kg或>5%的體重;(2)行走速度:測量步行6 m所需的時間,計算步速,有無步速≤0.8 m/s;(3)握力:使用電子握力器測量優勢手的握力,根據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握力標準進行判斷;(4)軀體活動量:調查研究對象在過去1周內的活動量,有無男性<383 kcal/周或女性<270 kcal/周;(5)疲乏:使用以下2個問題中的1個進行評估,①我感覺我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經過努力,②我不能向前行走。FP計分方法:“是”計1分,“否”計0分,總分范圍為0～5分。FP評價標準:0分為無衰弱,1～2分為衰弱前期,≥3分為衰弱。FP在多個國家、不同語言環境中廣泛使用,有良好的預測能力與準確度。

1.2.1.3TFI

該量表從身體、心理和社會3個方面進行衰弱整體評估[4]。由15個項目組成,其中8個項目對應生理衰弱(自我意識健康狀況、體重、行走、姿態、聽力、視力、握力和疲勞),分值0～8分;4個項目對應心理衰弱(應對能力、認知能力、抑郁和焦慮癥狀),分值0～4分;3個項目對應社會衰弱(獨居、社會關系和支持),分值0～3分。TFI評價標準:≥5分為衰弱,得分越高,衰弱程度越重。中文版TFI具有較好的信度與效度,Cronbach’sα系數為0.71[5]。

1.2.1.4簡明健康調查問卷(SF-12)

常用于老年人的生活質量評估,Cronbach’sα系數為0.828[6]。該量表是從SF-36中提取12個條目衍生而得,有12個問題、8個維度,包括一般健康狀況、生理功能、生理職能、軀體疼痛、心理健康、活力、社會功能、情感職能。經計算可得兩個方面的總分,即軀體健康總評分(physical component summary,PCS)與心理健康總評分(mental component summary,MCS)。得分越高,表明生活質量越好。

1.2.2資料收集

調查前對調查員進行統一指導與培訓,以掌握問卷填寫及評估方法。調查員向老年人告知研究目的,獲得知情同意后進行逐條詢問和記錄,采用統一的方法和設備測量被調查老年人的步速、握力情況。本次調查共發放653份問卷,一份問卷包含上述一般情況調查問卷、FP、TFI、SF-12 4個量表,最終收回638份有效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7.7%。

1.3 統計學處理

2 結 果

2.1 社區老年人衰弱及生活質量情況

FP總分(1.06±1.17)分,篩查出無衰弱、衰弱前期和衰弱老年人分別為275例(43.1%)、265例(41.5%)、98例(15.4%)。TFI總分(3.43±2.36)分,其中生理衰弱(2.19±1.77)分,心理衰弱(0.99±0.78)分,社會衰弱(0.24±0.55)分,篩查出無衰弱和衰弱老年人分別458例(71.8%)、180例(28.2%)。社區老年人SF-12兩個方面得分:PCS為(45.51±10.01)分,MCS為(55.66±6.84)分。

2.2 兩種衰弱評估量表的一致性比較

按照無衰弱組(無衰弱+衰弱前期)和衰弱組進行兩種衰弱評估量表的一致性比較,結果顯示,FP與TFI之間的Kappa值為0.569(P<0.001),兩個衰弱評估量表具有中等一致性。

2.3 兩種衰弱評估量表間的相關性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FP與TFI呈正相關(P<0.01)。FP、TFI與SF-12的PCS、MCS均呈負相關(P<0.01),PCS與FP的相關性高于PCS與TFI的相關系,MCS與TFI的相關性高于MCS與FP的相關系,見表1。

表1 各量表之間的相關性(r值)

2.4 衰弱對生活質量下降預測的Bayes判別分析

以生活質量是否下降為因變量(Y),兩種衰弱評估量表的得分為自變量(X),進行Bayes判別分析,結果顯示,FP對PCS水平下降預測的交叉驗證準確率較TFI高,而TFI對MCS水平下降預測的交叉驗證準確率較FP高,見表2。

表2 FP和TFI對生活質量預測的Bayes判別分析

3 討 論

生活質量是個人在生活的文化和價值體系背景下對其生活地位的認識,以及與其目標、期望、標準和所關心的事物的關系[7]。多年以來,不同學者已經開發了許多工具來評估生活質量。如歐洲生活質量問卷、世界衛生組織生活質量量表和SF-36等[8],但這些調查問卷通常存在條目繁瑣、記分方式復雜等問題,且不能提供早期干預建議,達到改善個人生活質量的目的,因此并不適用于基層全科醫生對社區老年人群的篩查。本研究擬為基層全科醫生探究一種簡便、實用的量表,既能評估社區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又能為早期干預提供建議。衰弱是指由于多個系統功能的累積性減退,而導致機體生理儲備能力及對壓力源的抵抗力喪失的綜合征[3],FP和TFI是臨床上篩查衰弱的常用量表。有研究表明,衰弱老年人的生活質量明顯低于健康老年人[9],而且衰弱相關的生理和心理功能下降可以預測老年人的生活質量水平[10]。一些用于減少衰弱的干預措施,亦能改善老年人的生活質量[11]。因此,對比FP和TFI兩種衰弱評估量表對社區老年人生活質量評價的有效性,了解哪種量表可以更好地預測老年人生活質量的下降,以此替代復雜的生活質量量表開展健康篩查,可幫助基層全科醫生早期識別并積極規劃和提供干預措施,從而提高社區老年人的生活質量。

本研究顯示,FP與TFI篩查出社區老年人的衰弱發生率分別為15.4%和28.2%,其中TFI篩查出衰弱的比例更高,與以往研究相似[12-14]。國外文獻報道的總體衰弱發生率在12%～24%[15]。與本研究結果的差異可能與年齡、社會人口學特征、經濟水平等因素有關,其中不同的衰弱理論模型是多數學者考慮的一個關鍵點[16]。目前主流的衰弱模型有兩種,一種是單維度的軀體衰弱模型,注重身體健康的評估,如FP、衰弱篩查量表(FRAIL量表)[17]等;另一種是多維度的生物-心理-社會整合概念衰弱模型,強調個體的整體性評估,如衰弱整體概念模型(ICFM)[18]、TFI等。TFI作為多維度的衰弱評估量表,包含了老年人多種機能狀態,所以篩查率較高,一項關于老年人衰弱患病率的研究也證明了這一點[19]。

本研究結果表明,就SF-12的MCS,TFI較FP有更好的相關性,對心理健康的預測更有優勢,而FP更適合對軀體健康進行預測。也有類似的研究顯示,TFI是預測生活質量的決定性因素[20]。由于生活質量是一個廣泛的概念,涉及個體的身體健康、心理狀態、獨立水平、社會關系、生活環境等領域[21],其既是主觀性的也是多維的。社區居住的老年人處于不斷變化的大環境中,除了身體機能下降外,孤獨感增加、社會關系減少也是社區老年人面臨的重大問題。因此,多維度的衰弱評估量表更能反映老年人生活質量情況。一項使用TFI進行衰弱整合概念模型的研究表明,身體衰弱可以預測不良后果,即使在控制身體衰弱之后,心理衰弱和社會衰弱也與生活質量有關[2],并強調在中國社區應廣泛應用多維度的衰弱概念。作為整合概念的衰弱模型,TFI各維度與生活質量均有相關性。ZHANG等[22]的研究探討了5個國家社區老年人的衰弱與生活質量間的關系,結果顯示,TFI的生理衰弱與軀體健康的相關性最強,心理衰弱與心理健康的相關性最強。當控制生理和心理衰弱時,社會衰弱與生活質量間仍有明顯關聯。此外,只關注身體衰弱可能會導致護理的片面性[4],進而降低衰弱老年人的生活質量,故而運用多維度的衰弱評估工具更能體現社區老年人的衰弱情況及生活質量的高低。

本研究所采用的兩種衰弱評估量表中,TFI更適合用于社區老年人衰弱與生活質量的評估。FP雖然是廣泛運用的衰弱評估量表,但使用時需要測量步速和握力,操作較為復雜。而TFI作為一種簡潔的自評量表,短時間內可以完成評估,并可通過面對面訪談、郵件或電話等方式進行靈活的管理。一項關于衰弱評估量表的研究顯示[23],在眾多衰弱評估工具中,只有TFI同時擁有多維性、快速簡便及有準確的風險預測價值3個特征,是初級衛生保健場所的最佳篩查工具,這與本研究結果一致。GOBBENS等[24]認為,TFI非常適合篩查居住在社區的老年人,其篩查結果可為社區醫生下一步的干預措施提供方向。因此,推薦中國基層全科醫生優先選用TFI進行老年人衰弱及生活質量篩查,從而對老年人進行早期干預與護理,以延緩衰弱和不良健康結局的發生,進一步提高其生活質量。

綜上所述,社區老年人衰弱發生率較高,TFI篩查出衰弱的比例較FP高。同時,FP與TFI兩種衰弱評估量表均對社區老年人生活質量下降有預測能力,但TFI具有多維度、簡潔方便的特點,建議基層全科醫生對社區老年人進行生活質量篩查時,可優先選擇TFI作為評估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