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城隍》《司文郎》本事考辨

摘要：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考城隍》是開宗明義的第一篇，《司文郎》則是思想藝術成就較高的一篇，學者對這兩篇小說的情節來源多有考證。葉德均、朱一玄等認為《考城隍》的情節可能源自筆記小說中人死后為神的故事，楊敬民認為《司文郎》中以鼻觀文的奇妙構思是受錢謙益“香觀說”的啟發。但從本事研究的角度看，《考城隍》的創作可能受到民間故事《城隍交代》的影響，而《司文郎》中以鼻觀文的情節明顯來自一則民間笑話《嘲學淺》。這兩篇小說是蒲松齡受民間文學啟發創作而成的，這一點對于審視民間文學與古典文學的互動，加強跨學科研究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考城隍》；《司文郎》；民間文學；本事

中圖分類號：Ｉ２０７．４１９" " 文獻標志碼：Ａ

《考城隍》是《聊齋志異》開首第一篇，主要描寫宋燾去世后為城隍的故事。宋燾病臥在家，忽然出現一位鬼卒催促他去考試，而考后諸神授予其城隍職位。宋燾以老母無人贍養，力辭而去。九年后，其母逝世，宋燾安排完畢后也安然去世。雖然《考城隍》藝術成就一般，但是思想意涵極為重要。但明倫評曰：“一部大文章，以此開宗明義，見宇宙惟仁孝兩字，生死難渝；正性命，質鬼神，端在乎此，舍是則無以為人矣。有心為善四句，自揭立言之本旨，即以明造物賞罰之大公。至有花有酒二語。亦自寫其胸襟爾。” ［1］３何垠也說：“一部書如許，托始于《考城隍》，賞善罰淫之旨見矣。篇內推本仁孝，尤為善之首務。” ［１］３《考城隍》對于解讀《聊齋志異》、研究蒲松齡人生思想十分重要。于天池和王振全就認為：“《考城隍》在《聊齋志異》中處于不尋常的位置，應該給予較高的重視。” ［2］２５

《司文郎》是《聊齋志異》中思想藝術成就較高的一篇，主要敘述了王平子赴試北闈期間發生的故事，其中又以瞽僧以鼻觀文的藝術構思最為巧妙。王平子和余杭生因為文章高下發生爭執，恰巧遇一瞽僧，宋生知其有以鼻觀文的異能，遂請他評判。最后王平子受到了瞽僧的肯定，但是鄉試的結果卻是余杭生高中。瞽僧不服，讓余杭生把他座師的文章找來一嗅，結果向壁大嘔，下氣如雷。通過這樣一個情節片段，蒲松齡表達了對科舉制度最尖銳的批判。

《司文郎》創作于蒲松齡晚年，積淀著蒲松齡對大半人生不如意的滿腔激憤，小說中描寫的王平子犯規被黜的情節，也暗含蒲松齡自己的人生經歷。① 趙愛華認為《司文郎》的內涵極為豐富，“包含了蒲松齡晚年最深摯的人生感觸，涉及了對科考錄取結果所導致的南北文化爭論、人生價值追求和命運窮通等問題的全面思考” ［3］５。所以《司文郎》對于研究蒲松齡晚年思想、心態具有重要意義。從文學創作的角度看，《司文郎》又是《聊齋志異》中最具藝術性的一篇。馬瑞芳認為，就意蘊深刻性、藝術成熟性而言，司文郎是蒲松齡創作的游魂形象的巔峰。［4］１０１尤其是《司文郎》以鼻觀文的情節設計最為奇特，聶紺弩說：“誰曾見過以鼻嗅文，而且嗅的那么有聲有色？但試想想，如果不用此法，怎能挖苦科舉，挖苦科舉下的得意者到這樣痛快淋漓的程度呢！真是奇想，極其可貴的奇想。” ［5］２７７所以，辨清《考城隍》和《司文郎》情節來源，對于《聊齋志異》研究乃至蒲松齡研究都具有重要意義。

一、《考城隍》本事考辨

葉德均最早提出：“《考城隍》本于明瞿佑《剪燈新話》卷四《修文舍人傳》，李昌祺《剪燈余話》卷四《泰山御史傳》。” ［6］２２２朱一玄在《〈聊齋志異〉資料匯編》中也認為《考城隍》本事為瞿佑的《修文舍人傳》和李昌祺的《泰山御史傳》：“《修文舍人傳》寫夏顏卒后在冥間為修文舍人，《泰山御史傳》寫宋珪卒后在冥間為泰山司憲御史；都是生前正直，死后在冥間任職，與《考城隍》的故事情節大致相同。” ［7］７而在蔡斌、王光福《〈考城隍〉考釋——兼談〈聊齋志異〉之創作始期》一文中則認為：

我們發現《聊齋志異》中的《考城隍》與《夷堅志》中的《孫九鼎》《城隍門客》《天臺取經》三則故事聯系密切。其相似之處主要表現為以下八點：一，敘述者和故事中之人物、故事中之人物之間，都存在一種姊妹姻親關系；二，故事中人物都騎駿馬；三，故事中人物都在城隍部門任職；四，故事中都有關于“有心、無心”的議論；五，故事中都是有人替代主人公赴任；六，故事中都有替代赴任者死亡的證明；七，故事中主人公都是死后三日復活；八，故事中主人公最后都是沐浴更衣、告別親人而死。二者有此八點相似之處，足可證明蒲松齡的《聊齋志異·考城隍》在創作之時受洪邁《夷堅志》中《孫九鼎》《城隍門客》《天臺取經》等故事影響甚深。［8］６２－６３

趙羽在《〈聊齋志異〉箋證初編》之《〈聊齋志異·考城隍〉小說故事源流及情節解讀》一節中又指出：寫人去世后為冥官之事，在《聊齋志異》之前并不罕見，徐渭的《祝僉事為神于南昌》就是描寫人死后為城隍神。［9］７７－９２

除了文人筆記小說中記載的人死后為城隍的故事之外，民間故事中也有人死后為城隍的傳說記載。萬歷三十年出版的民間通俗類書《新鍥燕臺校正天下通行文林聚寶萬卷星羅》中有一則故事名為《城隍交代》 ［10］２３１，與《考城隍》相類，都是主人公因病遇一使者。《城隍交代》是使者直接授予主人公官職，而《考城隍》則增加了考試這一情節，這可能與蒲松齡傾心于科舉有關。《城隍交代》中主人公等到期限，更衣沐浴而坐逝，而《考城隍》則增加了奉養老母之后，沐浴而逝。《考城隍》增加這一情節主要是為了突出“孝”，而“孝”是蒲松齡的重要的價值理念，他在《省身語錄》中說：“孝子百世之宗，仁人天下之命。” ［11］３３０在《聊齋志異》中也有很多至親至孝的故事。如果把《考城隍》科考和仁孝這兩個與蒲松齡切身相關的情節剔除，那剩下的情節架構與《城隍交代》基本相同（見表１）。

而且，蒲松齡本人也閱讀、創作民間通俗類書。在《柳泉蒲先生墓表》碑陰附記雜著五冊：《省身語錄》《懷刑錄》《歷字文》《日用俗字》《農桑經》各一冊。［12］９９６在王洪謀所撰的《柳泉居士行略》中稱：“所著有《聊齋詩集》六卷，《文集》四卷、《四六集》六卷、《志異》十六卷、《日用俗字》、《家政內篇》、《家政外篇》《省身語錄》、《懷刑錄》、《農桑經》、《時憲文》各一卷，俱藏于家。” ［13］３447二者都提到了他編纂的通俗類書。２０２０年齊魯書社出版了蒲松齡紀念館編《聊齋雜著》收入現存的《歷日文》《歷字文》《日用俗字》《家政外編》《家政內編》《農桑經》《藥崇書》《省身語錄》，查其內容均為民間類書常見內容，甚至可以發現與傳統的民間類書文辭上的一致性。如《家政外編·諸花譜》有梅一條云：“春分以桃、杏接之；移栽者，大其根盤，沃以溝泥，即活。凡桂、梅，皆可接以榴。” ［１０］２０１萬歷二十一年于永清刊本《便民圖纂·樹藝類（上）》也有梅一條，云：“春間取核埋糞地，待長三二尺許，移栽其樹，接桃則實脆。若移大樹，則去其枝梢，大其根盤，沃以溝泥，無不活者。” ［14］５３９

《修文舍人傳》和《泰山御史傳》雖然也是主人公入冥為官，但很大篇幅則是落腳在與朋友的交流對話上；《孫九鼎》《城隍門客》《天臺取經》《祝僉事為神于南昌》等故事，則僅僅是在細節上與《考城隍》相似。從人物、情節的整體性上來看，《城隍交代》與《考城隍》更為接近。所以，蒲松齡在創作《考城隍》時，可能受到《城隍交代》之類的民間故事的影響。

二、《司文郎》本事考辨

對于司文郎以鼻觀文的情節來源，楊敬民在《錢謙益“香觀說”與蒲松齡“以鼻觀文”論之比較》一文中認為：“通過對兩位作家之間的淵源、文論思想的比較，可以看到‘香觀說’對《司文郎》的小說情節產生了影響。” ［15］１８４趙伯陶先生在《〈聊齋志異〉新證》中贊同楊敬民的觀點，認為“以鼻嗅文作為《司文郎》中的點睛筆墨，受到錢文啟發當非臆想。” ［16］４３3丁修振在《從〈司文郎〉看蒲松齡的文學批評意象》也認為：“與蒲松齡同時代的文壇領袖錢謙益在《有學集·香觀說書徐元嘆詩后》的論述與蒲松齡的觀點有著驚人相似之處。” ［17］３９錢謙益的“香觀說”理論主要集中在《香觀說書徐元嘆詩后》：

余老懶不耐看詩，尤不耐看今人詩。人間詩卷，聊一寓目，狂華亂眼，蒙蒙然隱幾而臥。有隱者告曰：“吾語子以觀詩之法，用目觀，不若用鼻觀。”余驚問曰：“何謂也？”隱者曰：“夫詩也者，疏瀹神明，洮汰穢濁，天地間之香氣也。目以色為食，鼻以香為食。今子之觀詩以目，青黃赤白，煙云塵霧之色，雜陳于吾前，目之用有時而窮，而其香與否，目固不得而嗅之也。吾廢目而用鼻，不以視而以嗅。詩之品第，略與香等。或上妙，或下中，或斫鋸而取，或煎笮而就，或熏染而得。以嗅映香，觸鼻即了。而聲色香味四者，鼻根中可以兼舉，此觀詩之便法也。”余異其言而謹識之。［18］１５６７

楊敬民據此提出《司文郎》以鼻觀文的情節構思是受錢謙益“香觀說”啟發而創作的。但是這一說法不能證明錢謙益“香觀說”影響了蒲松齡《司文郎》的創作。

楊敬民說：“我想闡明的是從錢謙益對王士禛和施閏章的獎掖，以及蒲松齡與王士禛和施閏章的關系，能否推測蒲松齡的‘以鼻觀文’理論受到了錢謙益的影響。”而下文通過“錢謙益著作宏豐，作為一代文宗，作品流傳海內，‘幾于家置一編’” ［１５］１８５－１８６，推測致力于詩、古文辭的蒲松齡極有可能讀過錢謙益的文集，這是非常武斷的。雖然蒲松齡與王士禛、施閏章都有交往，但是目前學界沒有發現其與錢謙益有直接交流，在其創作的詩文作品中也沒有明顯流露對錢謙益的推崇。所以，楊敬民在論證上是有缺陷的。

而且，以鼻觀詩并非錢謙益首創。宋代黃庭堅《與洪甥駒父書》就有：“大體作省題詩，尤當用老杜句法，若有鼻孔者，便知是好詩也。” ［19］１４３３在《答王觀復》中也曾言：“往嘗佐東坡考試于禮部，其所極口稱許新進諸生，往往面從而背非，某告之曰：‘其他在間伎倆，諸君或勝東坡，至于評論文章，東坡鼻端一嗅，可定優劣。’其后諸生亦多以為然。” ［１９］１６１７黃庭堅的這種“鼻觀”比錢謙益“香觀說”早五百多年 ① 。早川太基在《詩人之嗅覺——從黃庭堅筆下的“香”談起》一文中也提到：

在《聊齋志異·司文郎》中，從燒文稿的氣味即可識別文章的優劣的怪僧出場，可以說是最極端的逸話。雖然很難證明這些例子與黃庭堅有直接的影響關系，但無論如何，這種將文學評價方法付諸嗅覺的獨特見解，屬于北宋以來“六根互用”的思想范疇。［20］２９

蒲松齡在創作《司文郎》時，到底是受到錢謙益“香觀說”的影響，還是受到黃庭堅“鼻觀”的影響，抑或是受到其他人的“六根互用”思想的影響，似乎很難說清楚。楊敬民的觀點及論證有明顯的缺陷，不能說明《司文郎》以鼻觀文的情節來源。

筆者認為《司文郎》創作明顯受到一則明代笑話《嘲學淺》的影響。這則笑話出現在明萬歷四十二年出版的通俗類書《新刻搜羅五車合并萬寶全書》卷二十一：

嘲學淺

一個瞎子眼患不見，鼻子能辨真假。一秀才拿一本《西廂記》與他鼻聞，瞎子云《西廂記》，秀才云：“何以知之？”答曰：“有些脂粉氣。”秀才又將《三國志》與他聞，瞎子云《三國志》，秀才又問：“何以知？”答曰：“有些刀兵氣。”秀才以為異，卻拿自己做的文章與他聞，瞎子云：“想是你的佳作？”秀才曰：“你怎知？”答曰：“有些屎氣。” ［21］３０５-306

《司文郎》與《嘲學淺》相似之處則更加明確。在以鼻觀文的角色設定上，《嘲學淺》和《司文郎》中以鼻觀文的實施者都是他者，而且都患有眼疾，人物的設定有相似性。同時，人物設定的指向目標也具有相似性，《嘲學淺》是通過盲人的三次以鼻觀文批判秀才文章淺薄，《司文郎》則是通過瞽僧四次以鼻觀文來批判余杭生及其座師的文章惡劣。雖然楊敬民也認為：在反對科舉流弊方面，錢謙益與蒲松齡也能找到共鳴。［１５］１８６但顯然這種共鳴沒有《嘲學淺》和《司文郎》來得直接。而在整個故事情節上，《嘲學淺》與《司文郎》也具有高度的一致性（見表２）：

《嘲學淺》《司文郎》中的前兩次均為試探，待確信盲者確有異能之后，則把批判對象的文章拿來檢驗。不同的是，《嘲學淺》到第三次戛然而止，而《司文郎》中則穿插了受到瞽僧肯定的王平子落榜和余杭生高中的情節，于是添加了第四次，更加突出地批判考官有眼無珠、不識真才。《嘲學淺》《司文郎》都是通過層層累積、前后對比產生一種幽默色彩，而幽默的背后卻隱含著對科舉制度的批判。“香觀說”僅僅就以鼻觀文這一種判斷方式來講，顯然不如基于故事情節相似的《嘲學淺》可信。

諸如在《新刻搜羅五車合并萬寶全書》等通俗類書中，有很多“笑謔門”“談笑門”“笑談窓客”等笑話門類。這種日用類書互相轉抄，反復再版，極易造成“共同文本”。以笑話《嘲學淺》為例，《搜羅五車合并萬寶全書》與《鄴架新裁萬寶全書》中的內容完全一致，即使乾隆二十六年寶仁堂重刊本《（新鐫）笑林廣記》中還存有這則笑話。所以，蒲松齡完全有可能接觸的這則笑話。《司文郎》以鼻觀文的奇妙構思并非來自錢謙益的“香觀說”，也不是源自北宋以來的“六根互用”思想，而是出于對民間笑話《嘲學淺》的創造性轉化。

結語

《考城隍》的情節可能源于民間故事《城隍交代》，《司文郎》以鼻觀文的奇妙構思則來自民間笑話《嘲學淺》。目前學界對于這兩篇小說存在一些錯誤認識，對于其藝術手法和思想內涵的分析還有一些不足。這都提醒我們：文學研究一定要把考證和批評密切地結合起來。１９５４年，程千帆和沈祖棻明確提出批評要建立在考據基礎上 ［22］２６３。１９９６年，程千帆進一步提出兩點論：“要學好文學，一方面要注重文學理論，一方面要注重材料；也就是說，一方面要注意文藝學，一方面要注意文獻學。文藝學能使我們看問題看得深，文獻學能使我們看問題很具體、很扎實。” ［23］１３３同時，這也提醒我們要重視民間通俗類書中的文學材料。早在２０世紀９０年代，日本學者小川陽一就開始運用日用類書中的材料來研究明清小說。劉天振在《明代通俗日用類書研究》中也提到民間通俗類書對明清小說研究的重要性。通俗類書內容龐雜，包括廣泛，保留了很多民間文學素材。蒲松齡不僅文學創作取材于通俗類書，還親自編寫民間通俗類書。所以，他與民間通俗類書的關系更值得我們深入研究。最后，蒲松齡創作中雅俗結合的特點，也要求我們在對古典文學進行研究時需要引入民俗學視角。鐘敬文先生曾經建議民俗學研究與古典文學研究應該相互參照，聯系起來考慮。他認為：“民俗學和古典文學研究都屬于人文學科，兩者都是研究人類社會的文化現象。人類社會本是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這就決定了兩種學科之間是可以乃至應該相互溝通的。” ［24］３０我們既要重視蒲松齡創作中所體現的民俗文化，也要關注民俗文化、民間文學對蒲松齡創作的影響。對于古典文學的研究，我們既要重視文藝學與文獻學的結合，又要廣泛吸收民俗學等多學科成果，不能滿足于對古典文學作品做平面圖解，而要從各個角度揭示中國文學的真正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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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ｏｎ 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ａｌ 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Ｋａｏ Ｃｈｅｎｇ Ｈｕａｎｇ

ａｎｄ Ｓｉ Ｗｅｎ Ｌａｎｇ

Ｆｕ Ｙｏｎｇｑｉａｎｇ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ａｎｄ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Ｅａｓｔ Ｃｈｉｎａ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２００２４１，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Ｋａｏ Ｃｈｅｎｇ Ｈｕａｎｇ ｉｎ Ｐｕ Ｓｏｎｇｌｉｎｇ＇ｓ Ｌｉａｏｚｈａｉ Ｚｈｉｙｉ ｉｓ ｔｈｅ ｆｉｒｓｔ ｗｏｒｋ ｔｏ ｃｌａｒｉｆｙ ｔｈ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ｂｏｏｋ，ｗｈｉｌｅ Ｓｉ Ｗｅｎ Ｌａｎｇ ｉｓ ｔｈｅ ｍｏｓｔ ａｃｃｏｍｐｌｉｓｈｅｄ ｉｎ ｉｄｅ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ａｒｔｉｓｔｉｃ ａｃｈｉｅｖｅｍｅｎｔｓ. Ｓｃｈｏｌａｒｓ ｈａｖｅ ｃｏｎｄｕｃｔｅｄ ｅｘｔｅｎｓｉｖｅ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ｏｎ ｔｈｅ ｐｌｏｔ ｓｏｕｒｃｅｓ ｏｆ ｔｈｅｓｅ ｔｗｏ ｓｔｏｒｉｅｓ. Ｙｅ Ｄｅｊｕｎ，Ｚｈｕ Ｙｉｘｕａｎ，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ｓ ｂｅｌｉｅｖｅ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ｐｌｏｔ ｏｆ Ｋａｏ Ｃｈｅｎｇ Ｈｕａｎｇ ｍａｙ ｈａｖｅ ｏｒｉｇｉｎａｔｅｄ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ａ ｐｅｒｓｏｎ ｂｅｃｏｍｉｎｇ ａ ｇｏｄ ａｆｔｅｒ ｄｅａｔｈ ｉｎ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ｓｋｅｔｃｈｅｓ. Ｙａｎｇ Ｊｉｎｇｍｉｎ ｂｅｌｉｅｖｅｓ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ｗｏｎｄｅｒｆｕｌ ｉｄｅａ ｏｆ ｒｅｖｉｅｗｉｎｇ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ｎｏｓｅ ｉｎ Ｓｉ Ｗｅｎ Ｌａｎｇ ｗａｓ ｉｎｓｐｉｒｅｄ ｂｙ Ｑｉａｎ Ｑｉａｎｙｉ＇ｓ ＸｉａｎｇＧｕａｎｇ Ｔｈｅｏｒｙ. Ｈｏｗｅｖｅｒ，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ｓｏｕｒ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ｓｔｏｒｙ，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Ｋａｏ Ｃｈｅｎｇ Ｈｕａｎｇ ｍａｙ ｈａｖｅ ｂｅｅｎ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ｄ ｂｙ ｔｈｅ ｆｏｌｋ ｓｔｏｒｙ Ｃｈｅｎｇｈｕａｎｇ Ｊｉａｏｄａｉ，ｗｈｉｌｅ ｔｈｅ ｐｌｏｔ ｏｆ Ｓｉ Ｗｅｎ Ｌａｎｇ，ｗｈｉｃｈ ｕｓｅｓ ａ ｎｏｓｅ ｔｏ ｒｅｖｉｅｗ ｔｈｅ ａｒｔｉｃｌｅ，ｃｌｅａｒｌｙ ｃｏｍｅｓ ｆｒｏｍ ａ ｆｏｌｋ ｊｏｋｅ Ｃｈａｏ Ｘｕｅ Ｑｉａｎ. Ｔｈｅｓｅ ｔｗｏ ｓｔｏｒｉｅｓ ｗｅｒｅ ｃｒｅａｔｅｄ ｂｙ Ｐｕ Ｓｏｎｇｌｉｎｇ ｉｎｓｐｉｒｅｄ ｂｙ ｆｏｌｋ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ｗｈｉｃｈ ｉｓ ｏｆ ｇｒｅａｔ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ｆｏｒ ｅｘａｍｉｎｉｎｇ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ｒａｃ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ｆｏｌｋ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ａｎｄ ｓｔｒｅｎｇｔｈｅｎｉｎｇ ｉｎｔｅｒｄｉｓｃｉｐｌｉｎａｒｙ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Ｋａｏ Ｃｈｅｎｇ Ｈｕａｎｇ；Ｓｉ Ｗｅｎ Ｌａｎｇ；ｆｏｌｋ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ａｌ ｓｔｏｒｙ

（責任編輯：李漢舉）

收稿日期：２０２3－02－21

作者簡介：付永強（1996- ），男，山東泰安人。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俗文學、書籍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