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標志視域下湘繡保護與發展研究

摘要：湘繡是我國第一批加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的傳統美術工藝，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幾經沉浮，其傳承和發展一直面臨嚴峻的挑戰。文章以地理標志政策為出發點，剖析地理標志如何賦能湘繡發展，探索湘繡如何通過地理標志體系應對面臨的困境，列舉地理標志體系下湘繡產業的發展策略，并以此作為延伸，總結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以及知識產權保護實踐過程中的經驗。研究發現，地理標志保護制度有助于開發湘繡的經濟價值、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擴大了湘繡的生存發展空間。然而，湘繡地理標志保護和發展仍然有很長的路要走，雖然湘繡借助地理標志標簽，在實踐中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未來還需要不斷進行資源優化，努力挖掘更多的可能。基于此，文章提出五條舉措：搭建權威的普及平臺，提高對地理標志體系的認可度；不斷完善相關法律，健全地理標志保護體系；守正創新，在質量和信用保證方面下功夫；各類主體各司其職，共同推動湘繡產業發展；講好品牌故事，樹立別具一格的產品形象。湘繡的成功案例能夠為其他文化產業提供參考，文化產業要繁榮發展，應當拋棄單一的創新模式，除了向內突破、精益求精，還需要向外發展更多的優質伙伴，實現共贏甚至多贏。

關鍵詞：地理標志；湘繡；保護；發展；知識產權

中圖分類號：J52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4）22-0-03

現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對地理標志（Geo-graphical Indication，GI）的定義如下：“地理標志是指標示某商品來源于某地區，該商品的特定質量、信譽或者其他特征，主要由該地區的自然因素或者人文因素所決定的標志。”湘繡作為湖南省的地理標志產品，至今已有2 000多年的歷史，與蘇繡、蜀繡和粵繡合稱“四大名繡”，是以長沙為中心的刺繡工藝品的總稱。湘繡融合了蘇繡和粵繡兩大名繡的優點，強調寫實，具有色彩鮮艷、形神兼具的特征，精品湘繡是我國工藝美術領域的亮麗名片，其中以“鬅毛針”獅虎繡、雙面異繡等最有名。文章以湘繡為例，探索地理標志保護和發展路徑，為中國傳統工藝的知識產權保護和非遺發展提供寶貴的經驗借鑒。

1 我國地理標志保護制度的建立與完善

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sation，WTO）1995年第一次將地理標志作為獨立的知識產權客體類型予以保護，簽訂了《TRIPS協定》，并在第22條明確了地理標志的定義：“本協定所稱的地理標志是識別原產于一成員國境內或境內某一區域或某一地區的商品的標志，而該商品特定的質量、聲譽（Reputation）或其他特性主要可歸因于其地理來源。”《地理標志法學》總結出地理標志的三個基本特征：一是地域指示性，二是產品特有性，三是因素關聯性［1］3。目前，歐盟已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地理標志制度，致力于通過嚴格的法律規范踐行對地理標志的保護。

隨著知識信息化進程的加快，知識產權成為資本設置貿易壁壘、攫取利潤的常用手段，技術、商標的取得成為在知識產權體系中制勝的關鍵。因此，我國政府鼓勵、支持、引導生產消費過程中的各部分主體尊重知識產權保護。中國于1985年加入《保護工業產權巴黎公約》，擁有保護原產地名稱的權利，并履行相關的保護義務［2］。此后，我國展開了一系列的地理標志保護立法實踐：國家質量技術監督局在1999年發布了《原產地域產品保護規定》，初步確立了有中國特色的地理標志產品保護制度；2001年10月27日，我國對《商標法》進行了修訂，明確了地理標志的定義，地理標志由此成為法律層級保護的知識產權；2005年，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發布了《地理標志產品保護規定》，正式建立了我國地理標志產品保護制度；2008年，農業部制定并實施《農產品地理標志管理辦法》，隨后頒布《農產品地理標志登記程序》和《農產品地理標志使用規范》，在此基礎上啟動農產品地理標志登記認定工作。至此，我國形成了工商部門注冊地理標志商標、質檢部門認證地理標志產品保護、農業部登記農產品地理標志三種并行的地理標志保護模式。目前，我國通過該“三元模式”，搭建了完整的地理標志保護體系法律框架［1］28。

2 地理標志體系下的湘繡發展

研究發現，地理標志標簽對消費者溢價支付意愿有顯著影響［3］。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首先，地理標志產品一般產自特定地區，有得天獨厚的生產條件和獨具特色的生產方法，有助于激發消費者的地域情結；其次，地理標志產品作為勞動成果結晶，有地理標志相關法律的質量、信譽保證，消費者更愿意為這樣的產品支付額外的費用；最后，作為消費符號，地理標志將琳瑯滿目的商品打上商業標記進行區分，有助于相關產品生產的良性循環，方便相關產品在市場供需中尋求平衡。作為文化符號，地理標志側重展現文化的魅力，保護文化獨特性。地理標志體系為相關商品的生產、營銷保駕護航，與湘繡保護與發展的需要不謀而合。

要想使湘繡作為消費品流入市場，就需要解決產品的供應、需求平衡問題。一方面，湘繡雖然有較高的美學價值和文化價值，但實用性有限，在競爭中存在薄弱之處；另一方面，湘繡產品存在單一化問題，需要延長產品鏈，但是研發投入缺乏動力。與此同時，地理標志的標簽有兩大優勢，一是幫助打造品牌名片，從產品的產地即生產端入手，為產品樹立立體形象提供平臺，提高產品附加值；二是作為商業標記，為通過了內部篩選的產品就質量、信譽進行擔保，肯定產品的獨特價值。面對創新和守正的雙重風險，深耕地理標志體系的助推模式，有助于湘繡產業展現出更蓬勃的生命力。

地理標志制度不僅肯定了湘繡的實用價值和經濟價值，還為其附加了文化價值和品牌價值。同時湘繡附加值的提升，將反哺地理標志的建設。就文化和美學價值而言，湘繡作為具有中國特色的民間工藝美術產品，具有難以替代的獨特文化品位，有助于提升地理標志品牌產品的文化審美；就反哺品牌價值而言，在湘繡產品不斷輸出的同時，地理標志品牌產品的影響力也在逐漸擴大，這有助于推動地理標志體系的建設和發展，提高地理標志品牌在國際社會的知名度，擴大地理標志品牌的傳播范圍。

近年來，整合地理標志資源發展湘繡的實踐卓有成效，其中，湖南省長沙市開福區通過推進地理標志產品保護示范區建設，將地理標志保護與湘繡產業結合，推動了當地經濟的發展。2023年，沙坪湘繡地理標志相關產值達到2.207億元，推動了區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3 地理標志賦能湘繡產業的發展策略

第一，搭建權威的普及平臺，提高對地理標志體系的認可度。當代年輕人對地理標志的關注度有待提高，識別相關特色產品的意識薄弱，產權歸屬意識的薄弱會弱化文化認同感，不利于形成“生產—消費”良性供需循環。一些消費者不了解什么是地理標志，支付溢價的意愿不強［4］。因此，政府要鼓勵、支持、引導相關主體積極參與平臺搭建，平臺的信息傳播功能能夠反饋給生產端更多的產品附加值，并且借助平臺可以背靠地理標志資源，規避形式復制的惡性競爭。

第二，不斷完善相關法律，健全地理標志保護體系?！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將地理標志列為獨立的知識產權客體后，選擇哪種地理標志保護模式、如何完善制度設計的問題逐漸顯現出來，成為重大課題［5］。商標法和專門法（《地理標志產品保護規定》和《農產品地理標志管理辦法》）作為兩類并行的法規，給地理標志的申報、使用帶來了很大困擾，給地方政府帶來了一大難題。專門立法應采用產品保護模式，以此為基點區分兩類性質不同的制度，并合理劃分、調整領域，可建立起規范有序的銜接配合機制，從而形成有機統一的保護制度［6］。地理標志的認證應當突破產品保護范圍的局限性，考慮到人類主觀意識造成誤解的可能，充分激發地理標志在保護知識產權中的創造性運用，為知識產權保護提供更多可遵循的判例。通過不斷完善地理標志法律法規，加入這一體系的產品將獲得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賦能文化產業發展。

第三，守正創新，在質量和信用保證方面下功夫?？v觀目前市場的流通情況，可以發現資源滯塞問題頻發，在老店經營舉步維艱的情況下，新店還在源源不斷地出現，要縮短留住消費者的周期，就要提高產品的質量，以此為支點撬動訂單數量提升。以淘寶湘繡店鋪王的手創為例，該店自入駐電商平臺以來，一直在更新主頁動態。由于產品種類豐富，并且有成熟的售后保證，該店目前擁有良好的口碑，積攢了一大批穩定的客流。地理標志產品的生產者只有嚴格管控生產線，堅守產品優質的理念，在保證質量口碑的同時堅持創新理念，與時俱進，才能獲得更好的發展。

第四，各類主體各司其職，共同推動湘繡產業發展。一是政府可以通過報銷項目經費、提供專項稅收優惠、加強保護性基礎設施建設等舉措，引導各類主體積極生產、有效經營，如在湖南長沙設立的湘繡保護基地將項目作為切入口，通過項目合作整合湘繡資源，建立了成熟的產銷體系，產品經銷國內外；二是湘繡企業和湘繡保護單位要以政策為導向凝聚向心力，依托政策扶持排除市場阻礙，同時應當注重產品創新，可以結合現代元素、時尚元素開發具有市場競爭力的湘繡新品，此外還可以尋求跨界合作，將湘繡元素與日用品、飾品等結合，拓寬市場渠道；三是高等院校、高職院校等教育單位可以和湘繡相關企業、相關保護單位合作，通過產學合作助力工藝升級，在創新創業項目的牽頭下，開發湘繡的更多可能［7］。

第五，講好品牌故事，樹立別具一格的產品形象。故事是品牌的話語。地理標志產品用故事將自然和人聯結起來，在潛移默化中影響消費者的認知和評價。此外，隨著產品電商化進程加快，品牌故事的廣泛傳播將為品牌帶來關鍵詞、高頻詞、主題分類搜索的額外熱度。以平陰玫瑰為例，講述平陰縣玫瑰種植的故事，能使更多人愿意了解這一產品，最終有效提高產品的銷量。地理標志產品的形象也會影響地理標志品牌的形象，因此在通過故事講述打造品牌形象時，要保證產品的真實性。以產品監管保障為基礎，加上深入人心的好故事，湘繡產品將獲得更大的市場競爭優勢。

4 結語

湘繡幾經沉浮，如今還在尋求轉型突破。部分手藝人已經轉移目光，跳出傳統的實體店框架，借助互聯網平臺，運用直播等形式傳播湘繡的文化價值和工藝；部分單位開始重視信息網絡的動態作用，逐漸完善“生產—展覽—消費”三位一體的完整設施建設，吸引了一批批游客和消費者。政府居于重要位置，要明晰定位、明確職責，充分發揮各主體的優勢，為實現有序融合工作添磚加瓦。生產者和傳承者處在生產的起點位置，要共同肩負起使湘繡產業更加繁榮的責任，為新發展模式破除壁壘。地理標志在知識產權領域的標記區分作用和知識產權歸屬的劃分作用，有利于湘繡打造品牌優勢，排除市場競爭障礙。利用地理標志保護制度推廣湘繡，將文化價值與消費需求結合起來，能使湘繡既是展覽品，又是消費品。湘繡的保護既要守正，培養合適的傳承者，又要創新，尋找新的機遇，為湘繡產品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占據一席之地創造更多的有利條件。

參考文獻：

［1］ 陳星，胡剛.地理標志法學［M］.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23：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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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張鋼仁，李林竹，包玉澤.心理所有權和鄉愁視角下產地對地理標志產品溢價支付意愿的影響路徑研究［J］.華中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2）：57-66.

［4］ 孫葆春.中國地理標志產品發展運行機制與完善［J］.社會科學戰線，2017（2）：262-266.

［5］ 鄢嫦.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策略研究：以湘繡為例［J］.紡織報告，2023，42（7）：114-116.

［6］ 王笑冰.真正地理標志保護的實質與我國地理標志統一立法［J］.法學研究，2023，45（6）：94-115.

［7］ 潘立軍，朱春輝，劉喜梅.湘繡產業創新發展的再思考：基于對長沙市湘繡企業調研［J］.湖南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28（2）：1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