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騎錯路的那些事

王曼閣

一切的錯誤都要從我朝清華正門往北拐開始。

當時我看了一眼，貌似時間還不晚，就大搖大擺往北騎。騎到清華附中后，我誤拐入了一個小道。到了一個園門口剛想進，門前的掃臉機器威嚴而陌生。我抬頭一看，仨大字——清華園。

好嘛，我也進不去。這下我是無路可走了。

騎出去了之后，好不容易到了個可以及時止損、掉頭回家的路口，但我覺得，回去走同樣的道路太無聊，再加上懶得等紅綠燈……

我豪邁地右拐，繞過等紅燈的一大批人。坡度開始增大，風呼呼地從我臉頰邊擦過。我突然想起了這條路，是我初一放學后，興沖沖四處騎車時經(jīng)過的一條路。當時的我剛享受到騎行的樂趣，去哪兒都很新鮮。想著去清華門口繞一圈沾沾仙氣，就走到了這兒。還記得當時下坡時，我很高興，心跳和風一起大聲呼喊著自由。不過，由于騎車技術(shù)還不怎么好，想松開車把又怕車翻了，就縮著手使勁地蹬著。

但現(xiàn)在的我可沒當時那種感受，我的第一反應是：完了，估計要多走好長時間。事實證明，確實如此。我越騎越絕望，好不容易盼來個拐彎，還在向東走，但我的家在西面啊。風逐漸悶熱，天色變暗，云也陰沉了起來。我一邊祈禱著不要下雨，一邊暗罵清華旁邊這片鬼地方路都不分叉嗎？我飛速地蹬著車，尋找著下一絲希望。

然而騎了很久，還在那條街上。我想這都怪我當時拐彎不假思索，做事冒冒失失。想起初中有一次也是，我心血來潮偷偷騎到了奧森，結(jié)果前腳一停車后腳就下起了大雨，先前騎車賺取的快樂被雨水沖得一干二凈。我沒帶傘，奧森也沒什么避雨的地方。我一邊給我媽打電話聽著她罵我冒失，一邊哭著吃剛買來的烤腸。后來好像又買了一根，反正烤腸倒是很好吃。雖然從小到大，不少長輩都說我這個冒失的性格以后會吃虧，但我還是以我一次次冒失事件壓過了這一句句勸說。

現(xiàn)在也沒辦法了，跟我姥姥簡單說了一下基本情況，我決定放棄趕路，放慢步伐，走到馬路對面的美食街買水喝。清甜的檸檬紅茶一入口，我覺得整個人又脈動回來了。不就是騎錯了個路嗎！有什么，又不是回不去了，晚點就晚點唄。我豪邁地跨上了車，開始了后半段的騎行。

說起來奇怪，我喝的是檸檬紅茶不是酒，剛開始騎還一時失去了方向感。無奈之下求助了高德地圖，發(fā)現(xiàn)其實后半段的路都是熟的。而我此時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這幾片陰沉的云，它們好像湊得更近了。我感到不妙，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墨菲定律告訴我們，心存僥幸是要不得的。云沒有聽到我的祈禱，就在我飛奔過一個路口時，不幸的事還是發(fā)生了。我感受到胳膊上的一絲濕潤，接著腿上、臉上都落了雨點。我以為自己會很崩潰，但當一切真的發(fā)生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有點高興。這種感覺，像是剛學會騎車時一路迎風前行、順坡狂奔，又像是在奧森的雨中大口大口吃兩塊錢一根的烤腸。看著前面的路越來越熟悉，我笑得更高興了。

我在北大東門前仰頭拍了一張樹葉與云的合照，很普通，沒有構(gòu)圖，色調(diào)暗淡單一。

拍完照后我低下頭看著前方熟悉的馬路，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我繼續(xù)向著家的方向飛奔，路過了初中門口的林蔭路，和那個很爽的大下坡。路燈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那一刻我像是被世界擁抱著。暖黃的燈光照亮了道路，好像在迎接我回家。我縱身躍入了滿街的煙火氣，浸得滿身卻毫不覺得悶。就這樣一路，一直下去。

作者簡介：

王曼閣，女，作者單位：北京大學附屬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