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英譯及傳播研究

[摘" 要] 在全球化背景下，對外宣傳的重要性日益突出，民族文化英譯及對外傳播研究可有力促進民族文化走出去，具有重大研究意義。本文基于筆者自身英譯實踐，以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為研究對象，運用Sperber與Wilson的關聯理論對其展開英譯研究，探討相應翻譯方法，為土家族文化英譯提供參考；同時探討儺面具文化的對外傳播路徑，以期促進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

[關鍵詞] 儺面具" 關聯理論" 對外傳播

[中圖分類號] G0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33-0110-04

一、引言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不斷推進，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作為中國少數民族非遺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逐步走向國際舞臺，而翻譯在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也逐漸引起學界的關注。然而，通過調研發現，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的英譯與傳播研究仍然缺乏深入的理論分析。一個原因是系統化源語資料獲取難，該類文化尚未形成完整的資料體系；另一個原因是該類英譯文本少，零星譯文讓相關理論研究陷入無例可用的尷尬之境。本文基于關聯理論，分析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英譯面臨的困境，并探討具體解決方法，為文化領域翻譯提供行之有效的翻譯方法。同時，將儺面具文化推介給更廣泛的受眾，促進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

二、關聯理論

關聯理論是由語言學家Sperber與Wilson（1986）提出的認知語用學的重要理論，它強調語言交際是一種明示—推理的過程[1]。在語言交流過程中，說話者明確傳達交際信息，而聽者則利用其認知能力，分析兩者之間的關聯性，構建語境假設，從而推斷出說話者的交際意圖，并據此作出回應。

1991年，Sperber和Wilson的學生Gutt（1991）將關聯理論運用進翻譯領域，提出了著名的關聯翻譯理論。他認為，翻譯是一種不同語言之間進行轉換的過程，可以將其看作一種明示—推理的語言交際[2]。同時，譯文的內容與語言表達取決于最佳關聯，優秀的翻譯者為讀者構建了這種譯文與原文之間存在的最佳關聯，從而給讀者提供最優的語境效果，即讀者付出最少的認知努力獲得準確豐富的認知信息[3]。因此，英譯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時，通過運用關聯理論，譯者可以有效處理文化差異，為讀者準確傳達源語信息。

三、關聯理論指導下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的英譯方法

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英譯不僅能展示民族特有歷史底蘊，還能傳承與創新優秀民族文化，因此探究其英譯方法具有重大意義。受限于不同語言文化的差異，民族文化英譯往往容易內容缺失、風格異變。文本從關聯理論，從詞匯、句子與語篇三個層面出發，通過具體實例分析，探討如何有效處理語言文化差異。

1.詞匯層面

在翻譯的過程中，我們常常會遇到由于歷史背景、社會制度以及傳統習俗等文化差異所帶來的挑戰。這些差異導致了源語與目的語之間對等詞匯的稀缺，使得直譯方法往往無法有效地傳達原文的意義。直譯可能會導致目的語讀者無法理解譯文與原文之間的關聯，難以推測原作者的交際意圖，更難以把握源語詞匯的真正內涵。因此，譯者在進行英譯時，需要綜合考慮源語信息，尋找源語語境與目的語語境中信息的最佳關聯，通過音譯、注釋或變譯等多種方法來準確傳達詞語的意義。

例1：儺公儺母[4]（楊亭，2014）。

譯文1：Nuo Gong Nuo Mu.

譯文2：Nuo Gong Nuo Mu （The ancestral deities believed by the Tujia， similar to Adam and Eve in Western cultures）.

以“儺公儺母”這一術語為例，它是土家族儺面具文化中的關鍵神祇，被土家族人視為人類始祖神。在英文中，并沒有直接對應的詞匯來描述這一概念。因此，譯文1采用了音譯的方法，保留了中文的特色發音，但未能提供具體的文化信息，使得目的語讀者難以在譯文與原詞匯之間建立有效的關聯，無法構建完整的認知語境，從而難以理解“儺公儺母”在源語文化中的內涵。而譯文2通過添加注釋，不僅保留了音譯的特色，還在目的語文化中尋找了類似的文化形象進行對比，這樣既補充了目的語讀者的認知空缺，又使得讀者能夠將陌生的土家族文化與熟悉的文化形象聯系起來，形成了源語語境與目的語語境的最佳關聯，從而直觀地體會“儺公儺母”在儺面具文化中的形象內涵與文化地位，并減少了讀者在理解上的認知努力。

例2：藏魂[5]（高倫，1987）。

譯文1：Shelter three souls.

譯文2：Shelter three souls （symbolizing the desires of existence， thinking and life ） of a mortal.

再以“藏魂”這一概念為例，它是儺儀式中的一個重要環節，意在將主持儀式的儺法師的凡俗之魂隱藏起來，以便神靈附體。在這里，“藏”不僅僅是指隱藏，還帶有庇佑的意味，因此“shelter”這個單詞在英文中既有隱藏又有庇佑的含義，能夠較好地傳達原文的內涵。而“魂”在中文文化中指的是三魂，即天魂、地魂與命魂，分別代表人生來對生存、思考與生命的欲望。在英文中，并沒有直接對應的概念，因此譯文1的直譯“three souls”無法為目標讀者提供一個清晰的文化認知語境，使得讀者難以理解“藏魂”所蘊含的文化內涵。譯文2通過增譯和注釋的方式，將“三魂”的具體含義顯化出來，使得目的語讀者能夠更容易理解這一概念。

通過這些例子可以看出，在翻譯具有豐富文化內涵的詞匯時，譯者需要靈活運用多種翻譯策略，以確保源語文化的意義能夠被準確、有效地傳達給目的語讀者。這不僅要求譯者具備深厚的語言功底，還要求其對源語和目的語文化都有深入的了解和敏銳的洞察力。

2.句子層面

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中存在大量具有文化獨特性的句子，若忽略語言差異直譯，會導致目的語語境混亂，源語關鍵信息難以獲得，譯文錯漏百出。為盡可能幫助目的語讀者理解陌生文化，與其本土文化建立語境聯系，可以通過變譯的方法對句中難譯成分的語義進行適當變通，使得譯文更加便于理解。

例3：一魂藏在上洞天，二魂藏在九霄云，三魂藏在君王水碗下[5]（高倫，1987）。

譯文：The first soul is sheltered in a promised land， the second in the empyrean and the third under the protection of royal authority.

例3是“藏魂”環節中的誦詞，表明儺法師希望將自身離體的三魂藏于三處神秘安全之地，即“上洞天”“九霄云”與“君王水碗下”。在英譯時，譯者需要充分了解源語文化內涵，幫助目的語讀者建立熟悉的文化語境?！吧隙刺臁迸c“九霄云”在土家族儺面具文化中分別表示神秘的福地與遙遠的天外領域，語言轉換時需盡可能構建目的語與源語文化的關聯性，以獲得對等表達，“a promised land”與“empyrean”正好能傳其意。句末的“君王水碗下”則不能硬譯為字面意義“under the monarch′s water bowl”，譯者需要顯化“君王水碗下”的隱含信息。在中國古代社會，“君王”象征著權威與力量，所以“君王水碗下”象征著強大力量庇護的神秘空間，也就是儺法師希冀的自身魂靈棲息地。因此，譯文首先將源語句中明示語義“靈魂棲于君王水碗下”變通為“靈魂處于君王皇權的庇護下”，然后通過變譯的方法清楚傳達句子信息。

例4：在整場法事活動中，尤其是在戴面具前，都必須嚴格遵守禁忌，需要洗手、凈身、焚香、化紙、燃炮、行禮等，有的儺法師甚至在儺戲的表演前數天，就要凈身、打卦、禱告與占卜，甚至是禁房事、禁亂說話等[4]（楊亭，2014）。

譯文：During the religious ceremony， strict taboos must be observed， especially before wearing the masks. They involve hand washing， ritual bathing， offering sacrifices by burning incense and paper money， setting off firecrackers and bowing in respect... Some Nuo masters （people who conduct Nuo ceremonies） even must bathe， divine by casting lots （a way of seeking divine guidance by using divination tools）， praying and predicting several days before the performance of Nuo opera. Moreover， there are constrains on special words and deeds， like sexual activities and improper speeches.

例4是對儺面具表演前準備事宜的描述，內容復雜，不能按照原文直譯，需要調整句子結構并進行適當的增譯，使句子更加連貫，進而增強語境效果。例如，譯文開頭對源語結構進行了調整，這是因為英文習慣開門見山，將句子信息重點放在前面，點明句子主題，以引起讀者注意。然后，通過連接詞對源語信息進行分句處理，使得句子之間過渡順暢，與源語邏輯基本一致。同時，譯文對部分成分做了增譯補充，增強源語與目的語文化的關聯效果，使讀者能快速構建語境。例如，在翻譯“儺法師”與“打卦”時注釋具體信息，填補讀者的文化空缺。此外，對于具有文化內涵的難譯部分，可以采用變譯的方法在目的語中尋找盡可能貼合的表達，如此處的“行禮”，根據儺法師的具體狀態變譯為“bowing in respect”，使得讀者能通過熟悉的文化概念與陌生文化建立語境聯系，接受與理解源語信息。

3.語篇層面

關聯理論強調翻譯是一種跨語言明示—推理的交際活動，即從源語與目的語語境中找到最佳關聯性，使目標讀者獲得與源語讀者相似的交際信息與意圖，因此語篇層面的英譯研究主要從譯文連貫性以及源語與譯文的關聯性兩方面出發，構建最佳關聯，增強語境效果，提升讀者處理信息的認知能力，準確理解交際意圖。

例5：“秦童”面具略成歪斜之形，給人以幽默滑稽的感覺[5]（高倫，1987）。

譯文：The mask of “Qing Tong” tend to be slightly askew in shape， showing a humorous and comical impression. （This shape is deliberately designed to evoke a sense of humor.）

譯文語篇的連貫性主要在于語義與語用的連貫。語義連貫，一是譯文詞匯選擇與搭配上必須準確一致，如“儺戲”選取“Nuo opera”的譯法，就不能再出現“Nuo drama”等用法。在譯文中還應多運用代詞，以避免語言重復。二是語法邏輯必須清晰，可以選擇合適的連接詞來增強句子的連貫性，使其過渡更加自然。語用連貫則主要考慮源語語篇的具體語境與交際意圖，如例5，在英譯儺面具外形特點時，通過注釋等方法幫助讀者構建儺面具形象，增強語境效果，使讀者能夠準確把握源語意圖，進而領會儺面具文化的藝術美與文化美。

譯文與源語最佳關聯性的求得在于譯文對源語明示信息的傳達與推理過程的引導，即目的語讀者能夠付出最少的認知努力獲得與源語讀者相似的語境效果。傳達源語明示信息既要準確呈現源語字面意思，不出現含糊、遺漏甚至歪曲原意的譯文，也要將其隱含意義顯化出來，比如儺面具的文化形象。在英譯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時，譯者需要提供更多的文化背景與歷史典故等，為讀者提供充足的語境效果，引導他們推理源語意圖，在盡可能保留儺面具文化特色的同時對源語文化進行適當調適，使譯文具有可讀性與可接受性，使讀者深刻體會儺面具文化的內涵與美感。

四、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的對外傳播

土家族儺面具，作為一種深植于土家族人精神世界的文化符號，它不僅僅是一件藝術品，更是一段活生生的歷史，承載著土家族數千年的文化內涵與歷史底蘊。土家族儺面具文化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獨特而神秘的藝術形式，不僅在國內備受推崇，也在國際上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的對外傳播，不僅能夠讓國際受眾領略到土家族文化的真實面貌和獨特魅力，還能夠推動這一傳統文化與時俱進，不斷吸收其他民族文化的精華，從而為土家族儺文化的傳播與創新注入新的活力。

為了將這一寶貴的文化遺產推向世界舞臺，我們首要的任務是實現儺面具文化的“走出去”。這需要我們線上線下同步發力，積極開展各類儺面具宣講與展演活動，以增加國際社會對土家族儺面具文化的認識和理解。我們可以建立土家族儺面具文化的專業網站，通過國內外媒體的廣泛宣傳報道，提升其在全球范圍內的知名度。同時，我們應當積極參與國際知名的藝術展覽活動，通過生動的儺面具表演，讓國際受眾能夠直觀地感受到儺面具文化的藝術之美。此外，我們還應當鼓勵和支持國內外學者深入土家族地區進行實地調研，促進儺面具文化的學術研究，深入挖掘其文化內涵與傳播價值，從而在國內外學術界擴大其影響力。

另一方面，民族文化的對外傳播在一定程度上也取決于國際受眾“引進來”后的體驗。我們將儺面具文化與當地旅游緊密結合，開發具有國際吸引力的旅游項目，不斷豐富新時代儺面具文化的內涵，以吸引國際受眾并讓他們愿意留下來深入體驗。在土家族聚居地，我們可以開設儺面具文化館，通過豐富多樣的互動活動，讓游客親身體驗儺面具文化的趣味性和藝術美，確保他們能夠獲得深刻的旅游體驗。同時，我們可以設計精美的儺面具周邊產品，通過游客的購買和攜帶，將儺面具文化傳播到更廣闊的領域。對于那些對儺面具文化有著濃厚興趣的國際游客，我們可以開設儺面具制作與表演的培訓課程，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系統性地傳授土家族文化知識，為儺面具的傳承與傳播培養出更多的人才。通過這些綜合性的措施，土家族儺面具文化將得以在全球范圍內得到更廣泛的傳播和認可。

五、結語

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蘊含著豐富的歷史與精神內涵，是寶貴的精神財富。運用關聯理論，英譯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資料，可以幫助目的語讀者用最少的認知努力，理解儺面具的文化內涵與情感色彩，但仍無法完全避免源語與目的語文化差異帶來的翻譯困難。因此，要不斷拓展與創新土家族儺面具文化藝術的傳播路徑，將其推介給更廣泛的受眾，加強其與國際其他文化的交流與融合，讓土家族儺面具在世界文化領域綻放出瑰麗的文化之花。

參考文獻

[1] Sperber D，Wilson D.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2] Gutt E-A.Translation and Relevance： Cognition and Context[M].Oxford：Blackwell， 1991.

[3] 嚴小雨.關聯理論在詩歌典故英譯中的應用——以魯迅《自嘲》為例[J].名作欣賞，2024（20）.

[4] 楊亭.土家審美文化研究[M].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5] 高輪.貴州儺戲[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87.

（特約編輯 范" 聰）

作者簡介：黃椏埡，湖北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為民族文化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