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 黃小容
近年來“數字中國”建設穩步推進。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數字中國”。“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進一步部署 “加快數字化發展,建設數字中國”。《“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等重大規劃的出臺,勾畫了“十四五”時期數字中國建設的藍圖。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深入實施科教興國戰略,推進教育數字化,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明確提出要大力實施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1]。教育數字化既是數字中國建設的題中之義,也是中國式教育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化給職業教育發展帶來了深刻的變革,職業教育向數字化轉型是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的重點,是當前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內容,也是國際職業教育發展的必然趨勢。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不僅是策略問題,更是我國職業教育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戰略問題。
職業教育是我國人力資源建設和開發的重要組成部分,與社會經濟發展緊密聯系。數字化已成為社會經濟發展的加速器,與此同時,也給職業教育帶來了深刻變革,為職業教育實現高質量發展增添了新勢能。
數字化賦能職業教育治理體系變革深刻地體現在治理理念和治理模式兩個方面。一是治理理念革新。數字化技術所帶來的信息獲取的便捷性和完整性,使職業教育治理變得更加透明,社會大眾能夠更充分地了解到職業教育院校治理,參與治理的意識與積極性也逐漸提高。社會的參與能夠促進職業教育治理社會化協同,從而提高職業教育管理和決策的科學性。人們對于職業教育數字化的認識也逐漸由工具向理念轉變[2],將職業教育數字化更多地視為一種治理理念的轉變,而不僅僅只是治理工具的變革。二是治理模式變革。數字化給傳統扁平化、剛性化的職業教育治理模式帶來了大幅沖擊,要求職業教育治理要進行系統變革,利用數字技術實現院校、政府、社會等各層次、全方位治理數據采集與監測,促進數據跨層次、跨部門流動,提高數據分析廣度與深度,逐步構建職業教育“數字治理”新模式。
在數字技術和數字經濟的沖擊下,職業院校學生獲取知識不再局限于學校和工廠等固定場所,學生的學習越來越以數字信息和技術作為中介,數字化給職業教育的學習樣態帶來較大變革。一是學習方式變革。隨著數字技術的深入影響,“在線課堂”“云課程”等新型教學形式應運而生,沖擊著傳統實體學習方式,借助強大的數字網絡,學生搜集和獲取知識的方式變得更加多樣、靈活,能夠實現隨時隨地學習,個性化學習方式日益得到滿足。二是學習場所變革。數字技術虛擬性和職業教育實踐性的特點相結合,催生出虛擬仿真這一新的職業教育教學場所。借助虛擬仿真設備,能夠建立起一個高度真實的場景化、交互式教學環境,完成職業教育教學中難以實現的高危險、高成本、高消耗的實驗項目,同時給學生帶來沉浸式體驗,幫助學生加強對內容的理解和操作的把握,充分體現職業教育實踐性的特點。此外,借助虛擬仿真設備還能針對不同資質的學生設置不同難度梯度項目,滿足學生個性學習需求。
數字化與職業教育的逐步融合,使得職業院校的功能逐漸被解構重組,職業教育教師的角色也由此面臨著重新定義[3]。職業教育工學結合、注重實操的學習要求使然,數字技術的發展對職業教育教師的信息技術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教師需要及時學習和掌握新技術、新工藝,更新自身的知識體系,以向學生傳播最新的數字知識與技術,從這一意義上說,職業教育教師不僅是傳統的教育者,也是一個學習者。數字化所帶來的職業教育治理體系和學習樣態的變革,也對職業教育教師的角色提出了變革要求。“數字治理”新模式下的職業院校管理更具個性化、透明化,學生擁有更多參與管理的權力,學習樣態的豐富多樣,也使得學生擁有了更多的選擇,而職業教育教師在這一過程中需要承擔的角色更應該是學生參與管理的引導者、學習的組織者、能力培養的啟發者、交流互動的參與者。
數字化明顯的特征之一就是數據的廣泛、深入應用。借助科學的數據,能為職業教育評價提供客觀的量化證明,變革職業教育評價方式。數字技術的迅速發展使得職業教育評價在評價指標、評價內容、評價途徑、評價主體等各個方面都發生了變革。職業院校可以借助更理性化、智能化的評價方法和手段,對學生的學習行為進行全方位檢測,采集學習數據,分析學習特征,測評學習成效,以便真實地反映學生的認知結構、能力素養、專業技能等方面的發展變化。數字技術在職業教育評價中的應用能夠幫助破解以往職業教育在實施評價的過程中難以測量學生實踐操作能力變化的難題。職業教育評價由關注學業成績轉變為考量學生綜合素質,評價結果為制定學生個性化培養方案提供了更加科學合理的依據。
準確理解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內涵,是實現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前置條件。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并非數字技術與職業教育的簡單結合,而是利用數字技術對職業教育進行系統性的數字化改造。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以其主動性、技術性、開放性和發展性等特征重新定義了職業教育的改革發展,是實現職業教育現代化的必由之路。
“信息”和“數字”是數字化的兩種基本屬性[4],但數字化并不等同于信息化。數字化是在信息化基礎上的躍遷,是一種更高級形態的信息化[5]。數字化轉型是指將數字技術整合到某一領域的各個層面,在數字轉換和數字升級的基礎上,建立一個高效且充滿活力的數字化運行模式,以數字賦能組織架構、思維方式、標準范式、技術方法等各維度,引發全方位的創新與變化,從而形成更具開放性、兼容性、適應性和持久性的新形態。教育數字化轉型是數字化轉型在教育領域的應用,是一種系統性的教育創新和變化過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指利用數字技術對職業教育進行數字化改造,推動職業教育教學目標、教育方式、課程建設、教學組織、人才培養、教育評價、資源配置等方面主動求新求變,形成開放包容的職業教育發展環境,實現職業教育理論與實踐的重塑,促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要在“數字中國”的頂層設計框架下,堅持育人為本、技術支撐、應用牽引,以數字技術作為推動現代職業教育持續改革創新的內驅力,按照“成熟先上、分步實施、持續完善”的思路,凝聚多方力量,穩步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
1.主動性。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主動性表現在適應外部發展和實現自身升級兩個方面。一方面,就外部發展環境而言,以數字革命為主導的第四次工業革命推動全球進入智能化和數字化。職業教育作為技術技能人才和應用技術創新的孵化地,承擔著提升勞動力人口競爭力和增強技術創新力的社會服務職能,在新的發展環境下,職業教育要主動響應時代發展訴求,主動求變,以數字化轉型賦能服務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就職業教育本身發展目標而言,要擺脫 “丑化”“矮化”和“窄化”的偏見,加快高質量發展,職業教育需要基于發展目標和特定利益驅動,主動尋求系統性的數字化轉型,不斷強化自身實力,革新內部管理和運作機制,以實現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升級改造。
2.技術性。職業教育注重學生技術技能的掌握與運用,與數字化轉型的內在要義高度契合。職業教育的數字化轉型要牢牢把握“技術性”的突出特征。數字化轉型通過系統性的數字化改造使職業教育更加凸顯其技術性優勢。數字技術作為轉型過程中的核心要素,其應用合理、充分與否決定了轉型的成敗。一方面,高度集成的技術基礎設施是數字化轉型最基本的前提[6],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要以“數字基建”為基礎,不斷加強和完善教學物理設備、實習實訓工廠、數字技術實驗室、數字化教育資源平臺建設,為開展數字化教學和培訓提供有力支持。另一方面,先進的數字技術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動力源泉,由計算機技術發展而來的數字孿生、區塊鏈、VR/AR/MR等智能數字技術所構建起來的教育元宇宙為職業教育創設了高度沉浸式的技術環境,使得數智集成、虛實相生的教學模式成為可能,突破了職業教育在“域”上的瓶頸。
3.開放性。數字化轉型為職業教育營造了開放包容的新生態。一是實現了資源共享。借助數字化轉型,職業教育資源突破了專業、課程、校際、時間、地域等邊界,實現設施、系統、課程、師資、服務等教育資源的在線共享。借助于在線數字教育資源,不同地區、不同學校、不同專業的學生都能平等地擁有獲得同等教育資源的機會和渠道。二是推進了混合教學模式改革。數字技術使網絡教學空間逐步拓展,教學目標、環境、內容、評價等基本要素在網絡和現實相融合的空間進行優化重組,教師可以借助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模式開展混合教學,學生學習的時空更加廣泛,育人模式更加包容,教學形式更加靈活。三是重塑了實習實訓與技術的關系。依托虛擬現實、人機交互和網絡通信等技術構建起來的高度仿真虛擬實驗環境和對象,打破了傳統職業教育實訓的邊界,實現了真實實驗不具備或難以完成的教學功能,對不同地理條件、工作場景和實踐操作的要求更具兼容性。
4.發展性。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根據數字化發展戰略重點布局的變化,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至少要經歷初步發展、戰略布局和高質量推進三個階段。自國家開啟教育信息化戰略行動以來,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建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進展,在基礎條件升級、數據系統整合、教育資源匯集、優質平臺搭建等方面取得了重大進步,為我國的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奠定了堅實基礎。隨著數字設備和技術的不斷更新換代,職業教育在教學目標、教學方式、課程建設、教學組織、教育評價、資源配置等方面也要及時跟進,以保持數字化轉型的持續性。2022年的國家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將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推入了戰略布局階段,職業教育緊跟不斷升級優化的數字技術,增加職業教育管理模式、辦學模式、教學模式和人才培養模式的彈性,最大化地利用數字技術來放大、倍增職業教育創新和改革的成果。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職業教育將實現數字技術的深度應用,職業教育內部教學、管理、服務等全體系將完成升級再造,職業教育數字化更加注重“以人為本”,向著更高質量的發展目標深入推進。
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國際職業教育發展的普遍共識,各國都將數字化轉型作為職業教育發展的核心戰略,謀劃未來職業教育格局。澳大利亞以頂層設計為引領,德國以企業選拔為導向,美國以課程建設為關鍵,歐盟以數字素養提升為核心,推動本國或本地區的職業教育實現數字化轉型。 我國實現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需要從其他國家的實踐中汲取經驗。
澳大利亞職業教育的起步雖落后于其他發達國家,但現階段職業教育的發展已經追平乃至超越了許多歐美國家,成為當前被多國借鑒的優秀典范。在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政府積極參與并發揮主導性作用,通過加強頂層設計來開展全方位的數字戰略布局。2018年,澳大利亞政府出臺了《數字轉型戰略:2018—2025年》,聚焦政府服務的數字化轉型[7]。2020年,澳大利亞教育、技能和就業部發布《數字素養技能框架》,通過國家政策手段明確數字人才培養標準,引導數字教育發展方向。澳大利亞政府通過對素質標準、課程開發、資格認定等方面的宏觀把控,始終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發揮主導作用。技術與繼續教育學院(TAFE學院)是澳大利亞職業教育的中堅力量,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主要陣地,通過設立數字素質技能框架、開發數字技能培訓包、豐富數字能力認證內容與形式等措施,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取得巨大成效[8]。
德國成為職業教育強國,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發揮企業的重要作用。企業的深度參與是德國職業教育的典型優勢,依靠企業數字化轉型向職業院校傳遞勞動力市場對于人才素質需求的變化,企業積極參與職業院校的數字化改造,是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順利推進的關鍵因素。德國職業教育通過將企業的人才輸入需求對接職業院校的人才輸出,為企業提供高數字素養和高數字技術技能的職員,服務企業長遠發展;同時,企業將自身先進的數字技術、豐富的數字資源和較為成熟的數字化轉型經驗輸入到職業教育領域,為職業教育推進數字化轉型開辟了關鍵通道。利用“雙元制”人才培養模式,德國許多職業院校與企業進行深度合作,以數字化標準作為學徒招聘的風向,以數字化意識的滲透作為職業教育教師隊伍建設的目標,以前沿的企業數字化資源拉動職業教育創新與變革,推動整個職業教育領域往數字化方向轉型。
美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在于院校在課程設置方面具有很強的靈活性和適應性。以德克薩斯州休斯頓社區學院為例,社區學院專業的雛形是按社會上的職業要求、行業知識和技能水平開設的課程,在條件具備時再正式形成專業,因此,課程設置具有較強針對性、交白性和能用性[9]。社區學院作為美國職業教育的主體,利用課程設置上的靈活性優勢,加速了美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在課程內容上,借助自身敏銳的洞察力,快速實現課程內容設置與市場需求轉變的對接,以數字化轉型意識指導數字化轉型實踐,加速提升人才數字素養。在課程形式上,社區學院借助先進的數字技術,結合課程內容和教學要求的調整,開發在線和混合課程模式,突破教學時空圍墻,滿足學生靈活學習的需求。在課程質量保障上,德克薩斯休斯頓社區學院重視利用教師隊伍數字素養的提升來保障課程教學質量,社區學院投資了一個由20名教學設計師組成的中央團隊,幫助教師設計數字化課程,包括個人課程和將由多名教師授課的課程[10]。
歐盟將提高全民數字素養作為優先目標,通過提升公民的數字素養來實現整個社會的數字化創新與變革,提升歐盟在國際上的競爭力。2013年歐盟發布了第一版的《歐洲公民數字素養框架》,2016年和2017年相繼發布了修正后的2.0版本和2.1版本。2022年,COVID-19催化和加速了全球數字化改革進程,歐盟發布了2.2版《歐洲公民數字素養框架》,將數字素養分為信息和數據、溝通與合作、數字內容創作、安全、問題解決等五個主要素,每個主要素都由若干子要素構成,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數字素養框架,為數字素養人才培養、質量評價提供了較為規范的方向和標準[10]。在職業教育階段,歐盟建構了完整的數字素養框架,注重培養學生的數字化創新、保護自我安全和解決問題等能力[11],積極以數字化賦能職業教育的教學和培訓,教學組織、實訓、目標、評價等人才培養過程都緊緊圍繞著培育學生的數字素養這一核心展開。
黨的二十大首次把“推進教育數字化”寫入了報告內容,明確了我國教育數字化未來發展的行動綱領。數字化轉型是我國各級各類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內容,職業教育責無旁貸。當前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建設已經取得重大突破,數字化轉型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了我國職業教育提質培優。
2022年,《關于深化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改革的意見》強調要做大做強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建設職業教育專業教學資源庫、精品在線開放課程、虛擬仿真實訓基地等重點項目[12]。為更好地支撐我國教育數字化建設,加快推進職業教育現代化,要以建設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為抓手,進一步完善標準、提升質量、聯通數據、拓展應用和試點探索,深入實施職業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13]。近年來,我國圍繞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人才培養,不斷探索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新路徑和新模式,在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建設、數字教育基建、數字化教學改革、師生數字化意識和素養培育、數字資源服務平臺搭建、院校數字化管理等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提升了我國職業教育的數字治理和服務能力。目前我國職業教育的數字化轉型之路仍然處于探索階段,未來仍需要繼續以數字化轉型作為發展主線,不斷完善職業教育數字化建設,以數字化轉型推動職業教育實現高質量發展。
2022年是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發展的關鍵之年,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平臺建設取得了矚目成就,其中最大的成果是2022年3月28日正式上線的 “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平臺主要由“專業與課程服務中心”“教材資源中心”“虛擬仿真實訓中心”“教師能力提升中心”四大板塊構成。“專業與課程服務中心”旨在為職業教育學習者提供優質便捷的數字化職業教育資源,主要包含專業資源庫、在線精品課、視頻公開課三項內容,截至目前,平臺專業資源庫已收納來自不同地區、院校、產業、專業的1 175門課程,其中包括201門國家級課程,409門省級課程和565門校級課程;平臺在線精品課共7 243門(部分課程正在進行平臺數據同步對接),其中包含國家級精品課1 052門,省級精品課1 132門,校級精品課4 999門;視頻公開課共2 213門,包括國家規劃教材數字課程257門,課程思政示范項目課程508門,公共基礎課37門,教學能力大賽獲獎課程1 357門,以及班主任大賽獲獎課程54門。“虛擬仿真實訓中心”旨在服務職業教育教學實訓、技能鑒定和考試競賽等需求,包含實訓中心、模型中心、機構空間三部分,其中實訓中心已提供1 105門在線實訓課,模型中心展出4 887個模型,機構空間已吸納231個有關機構加入。“教師能力提升中心”旨在幫助職業教育教師實現數字素養提升,共包含272門課程。“教材資源中心”旨在滿足職業教育教材使用、開發、評價、監管等,目前平臺共收納688本職業教育教材資源①。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建設進一步提高了我國職業教育的數字化服務能力,為我國順利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奠定扎實的基礎。
2020年,《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強調以提質培優和增值賦能為主線,旨在通過加強內涵建設,深化機制改革,完善體系建設,達到使“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對接更加緊密、同人民群眾期待更加契合、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更加匹配”的目標[14]。在數字化轉型趨勢的助推之下,我國職業教育提質培優取得了階段性成果,步入了新的發展時期。一方面數字化轉型賦予了職業教育新的時代意義,信息時代的到來需要職業教育不斷進行系統性、創新性改革,增強自身的適應性,數字化轉型作為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的重要支撐,使職業教育在新時代有了更加豐富的內涵。另一方面數字化賦能職業教育通過重構專業群建設、推進教學平臺創新、深化教師教育評價、創新人才培養模式等方式,推動體制機制改革,提高了我國職業教育的數字治理和服務能力,提高了職業教育“能級”的內涵和水平[15]。
數字化轉型為我國職業教育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機遇,與此同時也帶來了諸多挑戰,主要體現在職業教育與數字化的融合、職業教育數字化的發展、數字化資源的共建共享以及職業教育教師的數字素養提升等方面。
當前,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主要集中在單一技術和硬件的升級和應用,難以打造聯通、開放、敏捷、個性化的新型數字化教育形態,難以為教育數字化轉型實踐提供支持與動力[16]。其根本原因在于數字化與教育的融合程度有待深化,突出表現在兩方面:一方面是數字化思維尚未深入到職業教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成功與否的關鍵并不完全在于技術的應用與融合,更重要的是數字化思維的滲透,缺乏教育思維和認識上的轉變,數字化轉型將只會是一句口號。當前許多職業院校打著“數字化轉型”的旗幟,迅速地展開一系列變革行動,但收效甚微,主要原因在于缺乏科學合理的數字化轉型思維和框架的引領。另一方面是數字化與職業教育教學活動的融合性不高。就職業教育數字教學平臺的使用來看,當前大部分職業院校與學生個人僅限用于查找資料、提交作業、考試檢測等,尚缺乏深度的應用挖掘,更少有基于數字技術支持的優質教學模式的產生,而數字孿生、虛擬仿真、智慧教室等數字技術和設備更是存在被閑置的現象,其使用率不高造成了職業教育數字資源的浪費。
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是一項長期性、系統性、高成本的工程,需要先進的數字技術和設備、專業的技術人員、雄厚的經費財力以及良好的行業前景,對于區域經濟的依賴程度較高。區域之間以及區域內不同地區之間的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呈現顯著的不平衡性,突出表現在東西部之間、南北方之間、發達和欠發達省份之間、中心和非中心城市之間以及城鄉之間,其本質是經濟社會數字化發展的不同步。一方面,原有經濟實力差異造成轉型發展差異。由于受到資源、技術、經費等方面的限制,并非所有地方政府和院校都有能力承擔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經濟發達地區憑借其原有優勢快速推進,經濟發展相對緩慢的地區轉型遲緩。不同地區院校間的職業教育數字鴻溝越來越大,甚至“強者越強、弱者越弱”。另一方面,地區間數字經濟、數字社會建設進度差異進一步拉大職業教育轉型差距。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與地區數字化發展建設程度息息相關,不同的發展進程導致認識理解和重視程度的差異,進而導致對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的規劃、投入等均不盡相同,這一差異突出表現在職業教育數字資源建設的數量和質量上。
我國大部分職業院校的數字化資源建設偏重專用資源的分散建設,尚未形成基于大資源服務的數字資源共建共享機制,從而制約了開放資源的匯聚共享和大數據的采集和分析[17]。一是多元主體造成多方共建的困難。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需要政府、行業、企業、院校等多方協同建設,但由于不同主體的參與程度和所追求的利益均不相同,如何界定不同主體在職業教育數字化共同建設中所擔負的責任問題,是職業教育數字化建立共建共享機制的第一道障礙。二是共享所帶來的威脅有待化解。數字化共建的必然結果就是數字教育資源的共享,然而由共享過程所衍生出來的知識產權問題、投入成本效益問題、平臺資格準入問題以及網絡安全問題等都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質量產生重大威脅。三是專業性較強的數字技術和設備的共建和共享仍存在較大壁壘。由于虛擬仿真實訓等技術和設備存在實踐性、針對性、專業性的特征,且一旦建立便相對固定,難以轉移和調整,要實現共享存在較大困難。
教師是高等職業教育理念和內涵的傳播者,也是連接教育鏈和產業鏈的主力軍[17]。面對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加速與深化,立足職業教育教師數字化轉型的現實基礎和發展訴求,能為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豐富的實踐樣態和持續的內生動力。然而在部分地區,許多教師存在著無力應對數字化轉型的狀況,多數教師是被迫接觸數字設備、技術,且大多數處于邊學邊教的狀態,尚無法完全熟練地掌握和利用數字化技術和設備開發優質課堂教學,職業教育教師的數字素養難以支撐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雖然高職院校專任教師在態度上支持且有意識地應用數字化教學,但尚不具備數字資源使用與開發的能力,數字教學技能也相對較弱,呈現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數字素養現狀[18]。提升職業教育教師數字素養仍然是未來一段時間職業教育實現數字化轉型需要破解的主要問題。
數字化轉型已成為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之一。在我國職業教育數字化和實踐的基礎上,借鑒國外轉型經驗,進一步探索符合我國國情的轉型路徑,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穩步向縱深發展。
實現數字化與職業教育深度融合,關鍵在于創設數字化情境,構建數字化職業教育發展新生態。一是要樹立數字化轉型意識。職業院校作為數字化轉型的主陣地,需要發揮引領作用,指導教師和學生提高數字化運用意識和能力,通過開展專家講座、技術培訓、作業設計、校園競賽、宣傳欄建設等形式,創設數字化校園文化,打造泛在的數字教育智能環境,于無形中向教師和學生滲透數字化意識。二是要運用數字化技術重塑職業教育治理體系。職業教育實現數字化轉型需要協同政府、行會、企業和院校等多方力量,共同制定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發展標準,改革人才培養方式,優化數字教育形式與內容。借助數字技術,建立不同主體間的數據中心,實現不同層級、部門間的數據治理共建共享,構建起多方協同治理的職業教育數字化體系。三是要完善并落實數字技術、設備等使用和管理規范。職業院校、企業要樹立應用意識,利用先進數字技術、設備支持教學模式革新,提高虛擬仿真、智慧教室等資源利用率。政府、相關協會要發揮其監督管理職能,成立職業院校數字化管理專門機構,協助職業院校構建良好數字校園生態。
在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中,促進普惠公平是重要發展目標。實現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成果惠及全民,需要進一步統籌推進區域職業教育數字建設,縮小地區間轉型差距。一是完善職業教育經費支持體系,加快職業教育薄弱地區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更新。教育經費分配可以有針對性地向職業教育數字化建設滯后地區傾斜,著力解決數字化建設硬件、軟件不平衡問題,做好職業教育數字化基礎設施配置,保障各個地區都有機會接觸到優質職業教育數字網。二是建立地區之間、職業院校之間的數字化轉型幫扶機制。由優先開始數字化轉型且取得較大成就的地區和院校為轉型速度相對較慢的地區和院校提供規劃、框架、模式、技術等方面的指導和支持,以“先轉型帶動后轉型”,實現職業教育數字化總體水平的提升。三是地方政府要充分聯動企業發揮作用,鼓勵優質企業及其他社會力量參與地區職業教育數字化建設,持續深入推進數字化的產教融合、科教融匯,鼓勵企業積極參與職業院校在技術、數據、設備、空間、人才等方面的數字資源共建共享,努力縮小與先進地區的數字化建設鴻溝。
推進職業教育數字資源共建共享,有利于構建職教數字大資源格局,為轉型提供強力支撐。一是構建省部共建職業教育數字資源庫和數字實踐基地。由中央有關部門和省級政府共同牽頭,平衡不同主體間的利益,聯動企業、院校發揮各自優勢,充分整合優質數字技術、課程、虛擬仿真實訓基地等數字資源,打造省域職業教育數字化資源建設服務平臺和實踐基地,通過資格認證準入體系,各建設主體既要參與平臺和基地的開發建設,用好各項資源,也要承擔維護平臺和基地的義務。二是加強國際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交流與合作,構建全球職教數字資源共同體。構建國際間職業教育數字化開放共享的合作機制,推進數字化轉型經驗和優質資源的共享,增強各國共同應對數字化轉型帶來的風險和挑戰的能力,實現多方共贏。充分發揮國際組織特別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建立國際職業技術教育與培訓(TVET)資源中心,更好地協調全球各國職業教育的數字化轉型[19]。
教師隊伍建設的數字化轉型是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職業教育要著力提升職業教育教師的數字素養,建設一支高水平的擁有數字素養的教師隊伍,突破數字化轉型瓶頸。一是成立國家或省級職業教育數字教師專業小組,打造跨地區、跨校際、跨專業、跨技術的復合型協作團隊,形成職業教育數字教學研發共同體,合作開發職業教育數字化教材和優質教學課堂典范。二是建立職業教育教師數字素養考核標準,將教師的數字教學勝任能力納入考核評級,激發教師應用數字化的意識和學習數字化技術的動力。三是要積極貫徹落實《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通過數字化意識、數字技術知識與技能、數字化應用、數字社會責任、專業發展五個一級維度及其下設的若干二級、三級維度,指導教師借助數字技術變革,實現教學能力和教學水平的躍遷。四是定期對職業教育教師開展精準化、一體化、協同性、生成性培訓,多措并舉深化精準培訓改革,提升職業教育教師數字化培訓的生命力[20],鼓勵職業教育教師積極參與企業研修、跨區域跨院校訪問交流等能力提升項目,持續穩健發展職業教育教師數字化素養。
注釋:
①文中所列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在線課程數,由作者通過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相關數據統計匯總所得。國家職業教育智慧教育平臺[DB/OL].(2022-03-28) [2023-04-11].https://vocational.smart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