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未來產業由重大前沿技術創新驅動,代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方向,是打造經濟增長新引擎、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先導力量。近年來,世界發達國家紛紛超前謀劃未來產業,利用國家戰略整合創新資源,不斷完善創新體系組織架構,推動重點領域系統性創新。我國順應國際競爭格局演變新趨勢,陸續出臺前瞻布局未來產業的支持性政策,因地制宜推進未來產業發展。當前,我國在原始創新能力、創新成果轉化、科技人才支撐等方面仍存在短板。應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提高科技創新策源能力;加強創新生態系統建設,推動科技創新成果轉化;創造多元應用場景,引導創新成果孵化落地;全方位培養和引進頂尖科技人才,建設高水平科技人才隊伍;加大“耐心資本”投入,健全科技金融容錯糾錯機制。
關鍵詞 全球科技革命 未來產業 新質生產力 科技創新
沈坤榮,南京大學商學院教授
金童謠,南京大學商學院博士研究生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我國高質量發展的能力基礎、能力結構與推進機制研究”(19ZDA049)的階段性成果。
一、引言
當前,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加速演進的背景下,重大前沿性技術創新、顛覆性創新持續涌現,催生出量子科技、類腦智能、人形機器人、元宇宙、腦機接口、人工智能(AI)等新產業。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要“加強關鍵共性技術、前沿引領技術、現代工程技術、顛覆性技術創新,加強新領域新賽道制度供給,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1],加快形成更適應新質生產力的生產關系。未來產業是由前沿技術驅動的,具有戰略性、引領性、顛覆性和不確定性的前瞻性新興產業,既是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新引擎”,也是重塑國際競爭新優勢、搶占科技競爭制高點的“先手棋”。
未來產業代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方向,黨中央高度重視前瞻性布局未來產業發展。2020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考察期間首次提出要積極部署未來產業,指出要“抓緊布局數字經濟、生命健康、新材料等戰略性新興產業、未來產業,大力推進科技創新,著力壯大新增長點、形成發展新動能”[1]。2023—202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四川、江西、東北、西北考察時多次強調要積極培育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增強發展新動能。2024年1月,工業和信息化部等七個部門聯合發布《關于推動未來產業創新發展的實施意見》,進一步對全面布局未來產業的發展目標、重點任務、推進路徑作了系統性闡釋。當前,以未來產業發展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圖景正徐徐展開。
二、未來產業的內涵特征與戰略意義
1.未來產業的科學內涵
未來產業概念誕生于各國產業政策和發展實踐之中,目前雖仍處于探索期、孕育期,但在現有的政策文件和學術研究中已有不少對未來產業內涵的界定。本文從技術創新驅動、產業生命周期、未來產業發展方向等視角出發,對既有研究中關于未來產業的界定性表述進行梳理。
一是從技術創新驅動角度界定未來產業。產業的新生、分化、派生和融合體現了技術進步的過程,產業也是社會分工背景下具有相同基礎但存在顯著區別的業態的總稱。因此,既有研究通常從技術驅動維度對未來產業的概念界定展開分析。余東華認為未來產業是基于重大科技創新和高新技術產業化形成的前瞻性戰略新興產業[2]。楊丹輝將未來產業界定為重大前沿科技創新成果商業化的產物,是具有發展活力和市場潛力的,能夠對生產生活、經濟社會發展產生全局帶動作用的先導性產業[3]。李曉華認為未來產業是由前沿技術突破和顛覆性創新推動的新興產業,推動未來產業發展的技術不是增量型、漸進性的技術創新,而是具有突破性、顛覆性和前沿性的技術創新[4]。二是從產業生命周期角度界定未來產業。李曉華等認為未來產業代表科技和產業長期發展方向,其當前仍處于孕育階段,隨著創新成果不斷與應用場景融合,會在未來發展成熟,并對國民經濟產生巨大的支撐和引領作用[5]。三是從國家戰略和發展方向界定未來產業。從各國的政策文件和具體實踐來看,未來產業的發展方向主要集中在未來通信、未來健康、未來制造、未來材料、未來能源、未來空間等領域,聚焦人工智能、新一代通信技術、先進制造、量子科技、類腦智能、腦機接口、生物醫藥、新材料、深海空天等。前瞻性謀劃未來產業發展方向也成為各國鞏固科技地位、奪取國際競爭新優勢的戰略重點。
基于各國政策文件和國內外學者的觀點,結合對未來產業發展方向的認識和研究,未來產業的內涵可概括為:由重大前沿性技術創新驅動,具有強引領性和高成長潛力,能夠對國家安全和經濟社會發展產生凈正向溢出效應,未來可能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甚至是主導產業、支柱產業的新興產業。
2.未來產業的基本特征
未來產業具備以下幾個典型特征:一是在任何時點都具有戰略前瞻性。盡管現階段未來產業的核心技術仍處于探索期,一旦進入發展中期便可實現群體性的快速迭代和成長,推動后發經濟體實現“換道領跑”或“彎道超車”[1]。因此,推動未來產業發展需要“走一步、看三步”。二是以重大前沿技術創新驅動。區別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漸進式技術創新驅動,未來產業的快速發展基于顛覆性、突破式技術創新,如信息技術、生物技術、類腦智能、量子信息等。三是具有高成長潛力。盡管現階段未來產業仍處于萌芽期,但一旦其核心技術在全產業鏈實現群體性滲入,將發揮顛覆性技術帶來的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等賦能效應,也將成為國家科技實力和綜合國力的重要支撐。四是發展的過程具有持久性。從投入角度來看,培育和發展未來產業離不開原創性、突破性、顛覆性的科技創新,這類技術創新往往需要更大的前期投入和更長的研發周期。在發展的過程中,這類通用型技術的擴散可以拉動不同產業和不同領域融合發展,技術成果的轉化和應用以及其與實體經濟融合的過程同樣具有持久性。五是發展過程和發展結果均具有不確定性。顛覆式創新更多地依賴企業對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早期開發的新技術產品在尋找市場用戶需求和消費群體方面存在滯后性,導致前期新技術研發和后期新產品市場化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2]。此外,前瞻性布局未來產業發展需要預判未來技術的突破方向,而未來的發展方向往往難以把握,對其瞭望、預判和探索過程均具有較高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3.未來產業的戰略意義
未來產業發展是應對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時代命題。從歷史維度看,歷次工業革命都孕育了新的產業,并助推引領科技進步的國家實現經濟快速增長。第一次工業革命,以蒸汽機為代表的機械化技術突破性誕生,產生了以紡織、交通運輸等為代表的輕工業和以煤炭、鋼鐵為代表的新資源型產業。第二次工業革命,以電力為標志的電氣化技術誕生,形成以汽車、輪船、飛機等為代表的重工業。這期間全球化進程不斷加速演進,美國憑借強勁的科技創新實力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強國。第三次工業革命,原子能技術、航天技術、電子信息技術等技術突破,推動了新通信、新材料、新裝備、新醫藥、新能源等高新技術產業興起。日本、韓國等國憑借先發優勢實現經濟快速增長,躋身全球工業強國行列。現階段,我們經歷的是第四次工業革命,世界主要發達經濟體高度重視對未來產業的戰略布局,積極探索重大前沿技術的研發、未來產業發展的推進路徑[3]。前瞻性謀劃未來產業既是我國搶占全球科技競爭制高點的“先手棋”,也是避免再次陷入“卡脖子”困境的關鍵所在。
未來產業發展是推動經濟增長動能轉換的內在要求。一是未來產業具有高成長潛力特征。產業成長性即產業的增長潛力,未來產業的高成長潛力和發展空間讓未來產業可能成為支撐和引領經濟增長的支柱型產業。二是未來產業可以通過促進產業融合實現高質量發展。一方面,顛覆性技術與傳統產業結合,賦能傳統生產力實現“質”的飛躍,推動傳統生產方式轉型、傳統產業升級。另一方面,通過結合顛覆性技術與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建立合理的產業分工環境、增強產業的生產聯系,進而推動產業增質提效。此外,技術擴散、產業轉移等方式可以進一步優化創新要素的時空分布格局,以先進的生產技術和生產方式推動區域分工和產業結構優化[4]。經濟增長動能轉型的關鍵時期,我國亟須以前沿技術創新驅動產業創新,以產業創新和融合發展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未來產業,進而實現以新質生產力推動我國經濟增長,實現新舊動能轉換。
未來產業發展是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先導力量。一是發展未來產業和新質生產力都需要以創新驅動。按照技術變革和創新理論的觀點,經濟的不斷發展表現為生產效率的不斷提高和新部門的不斷產生,可通過考察經濟體新部門產生的規模、結構和速度來判斷生產力發生質變的程度[1]。未來產業的發展必然會推動經濟結構優化、產業轉型升級,這正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題中之義[2]。二是未來產業發展與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路徑基本一致。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生產力由多種要素組成,具有復雜的能力系統。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發生變化的決定因素,生產力的“質變”由科技創新及其應用決定[3]。新質生產力意味著生產力從“傳統”向“現代化”躍遷,它必然由科技創新引起,又由科技創新向產業化滲透而深化[4]。以前沿技術加速突破與傳統產業的融合推動傳統產業深度轉型升級,催生傳統生產力增量提質,進而形成現代化產業體系的補鏈和建鏈路徑[5]。這一特質與未來產業的形成路徑基本吻合,未來產業也是由重大前沿性技術創新驅動,新技術通過改造傳統產業、增量式拓展和衍生新產業,推動生產力現代化轉型,進而形成現代化的新質生產力[6]。
三、世界主要發達國家推動未來產業發展的戰略舉措
當前全球經濟復蘇面臨多重挑戰,各國積極探索新的經濟增長點,發達國家紛紛超前布局下一個5年、10年、20年可能蓬勃發展的產業,出臺了一系列法規法案、投資計劃及政策文件。下文梳理美國、德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戰略舉措,以期為我國前瞻性謀劃未來產業提供經驗啟示。
1.美國模式:以國家戰略整合創新資源
美國作為在經濟、科技、軍事等多方面處于領先地位的超級大國,近年來加快了對未來產業的布局。
一是以國家戰略超前謀劃未來產業布局。近年來,美國陸續出臺《美國將主導未來產業》《NSF未來法案》《無盡前沿法案》等與未來產業發展相關的政策文件。結合美國政府公布的政策文件,人工智能、新一代通信網絡、先進制造、量子科技、半導體、生物醫藥等前沿領域是美國錨定的未來產業發展方向。此外,美國重視科學技術對國家發展的作用,其2030年的愿景之一是保持科學、技術與工程(STEM)領域處于全球領導者的地位,并公布了在STEM領域實現人才強國的系統性發展規劃[7]。美國于2021年通過的《無盡前沿法案》進一步強調了“國家領導力”對未來科技和產業發展的作用,將對前沿技術創新和未來產業的投資提升為國家戰略,為后續頒布未來科技政策和規劃科研投資指明了方向[8]。
二是整合國家創新資源推動前沿技術創新。美國重點聚焦先進制造、人工智能、量子科技、先進通信、生物技術等領域的投入。2016年,美國政府發布“先進無線通信研究計劃”,決定斥資四億美元在美國城市建設5G網絡[1]。2018年,美國發布《量子信息科學國家戰略概述》,號召以舉國之力加快量子信息基礎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美國政府強調人工智能對其他前沿技術創新的賦能作用[2]。為了強化在人工智能領域的領先地位,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于2024年宣布斥資1.4億美元建設7個新的國家人工智能研究所,以支撐人工智能國家戰略[3]。
三是成立未來產業研究所,并出臺相關護航法案。未來產業研究所成立于2021年,其聚焦未來產業的前瞻性謀劃,是美國為維持其科技霸主地位而提出的創新計劃。未來產業研究所可以調動國家機制,以立法和國家投資的方式,引導多部門參與公私共建、多元投資和市場化運營協同,引領未來新興技術的創新和突破。此外,美國多次頒布涉及多領域的支持性法案,以維護和完善未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如《無盡前沿法案》《NSF未來法案》《國家量子倡議法案》《人工智能國家安全委員會法案》《國家科學基金會(NSF)未來制造業項目》等。
2.德國模式:推動重點領域系統性創新
近年來,德國高技術發展水平進一步提升,2020年德國總研發支出占GDP的比重世界排名第6,PCT專利占全歐洲的30%,是歐洲專利局第二大專利申請國[4]。德國科技創新路徑與其他發達國家不同,其強調連續性、漸進性和系統性創新,科技創新政策與科研組織架構協同創新的做法值得借鑒。
一是聚焦制造業重點領域高技術發展。近年來,德國接連發布《國家工業戰略2030》《人工智能戰略》《聯邦政府數據戰略》等文件,將國家戰略的重心落在加強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鞏固和提升工業制造業的國際地位,聚焦清潔能源、超級計算機、自動駕駛等關鍵領域。2023年2月,德國聯邦政府通過《研究與創新未來戰略》,確定了未來幾年優先發展的領域和戰略目標,提出一系列確保戰略實施的可量化目標,如到2025年,研發投入占GDP比重提升至3.5%(2021年為3.13%),提高高技術領域初創企業占比至5%(2019年為3.58%),提高中小企業創新率至60%(2020年為54.7%),等等[5]。
二是強調連續性、漸進性和系統性創新。為保證高技術發展的前沿性和接續性,德國聯邦政府自2006年發布《高技術戰略》以來,每四年推出一份新的戰略法案。如2010年推出《德國高技術戰略2020》,2014年推出《高技術戰略——創新為德國》,2018年推出《高技術戰略2025》。最新一次改版為2023年2月推出的《研究與創新未來戰略》。從重點發展領域的支持性政策來看,德國強調針對各個細分領域的系統性創新,即根據發展進程和全球發展方向不斷調整自身發展目標。為了滾動跟蹤科技創新發展動態,德國政府每兩年編制《德國研究與創新戰略報告》,并根據調查報告滾動更新關鍵細分領域的發展計劃。如2020年對2018年制定的《人工智能戰略》提出了更新計劃,2023年發布的《人工智能行動計劃》對正在推動的人工智能研究新增近20項舉措。2023年發布的《國家氫能戰略》在2020年報第一版的基礎之上進一步細化了發展目標。
三是建立分工明確的科技創新體系組織架構。德國有結構完整、分工明確的創新體系組織架構,包括聯邦政府、州政府、教育與科研機構、企業和中介組織等。德國聯邦政府負責承擔立法、規劃、管理監督等,大學、科研機構與專業科研單位聯合負責技術研究,中介組織負責技術轉讓與成果轉化[1]。此外,2005年,德國聯邦和州政府與五大科研機構締結《研究與創新公約》,承諾對德國五大科研機構的科研資助每年增加3%,并會加強協同合作[2]。增量資源的引入對德國五大科研機構的合作聯動起到牽引作用,五大科研機構在研究定位上各有側重、在創新鏈上各司其職,成為德國科技創新體系的中堅力量。2019年,德國科學聯席會通過了《研究與創新公約Ⅳ》《未來協議:加強高效學習》《高校教學創新協議》,這三份協議規定,2021—2030年,為提高德國科研體系的質量投入約1625億歐元[3],每份資助計劃都規定了詳細的資金配置方式。同時,為了鼓勵大學之間、大學與科研機構之間的聯合協作,德國實施了“卓越戰略”計劃,每年為定向培養的高校和合作集群提供資金支持。
3.日本模式:以“社會5.0”需求為發展指引
日本憑借其世界領先的科學技術能力和教育水平實現了經濟高速增長,但由于長期通貨緊縮和日元升值,日本經濟發展面臨中長期結構性問題,經濟增長速度持續放緩。為了彌補“失去的二十年”、恢復日本國民經濟,日本以“社會5.0”需求為指引,大力推行科學技術和創新政策。
一是以技術預見調查謀劃科技創新政策。技術預見調查是日本前瞻性制定科技創新政策和謀劃未來產業發展戰略的重要依據。自1971年起,日本科技政策研究所(NISTEP)每五年開展一次全國性的“科技預測”調查,通過預測科技與社會的未來關系制定科學技術基本計劃。2019年11月,NISTEP發布了《第11次科學技術預測調查報告》[4],該報告描繪了預計2040年實現的37項新技術和服務,涵蓋健康醫療、食品安全、環境能源、通信技術、材料裝置、城市交通、地球科學等領域。同時,日本在每個財經年度都制定“科學、技術和創新綜合戰略”,部署當年的科學、技術和創新政策。
二是強調以“社會需求+應用場景”引領未來發展方向。2016年,日本提出“社會5.0”新概念,2019年發布的《第11次科學技術預測調查報告》進一步描繪了“社會5.0”從有形到無形、從個人到社會的可視化景象。日本政府提出這一概念的目的是希望通過利用最新技術(如人工智能技術)應對現階段社會生活面臨的挑戰,以解決社會問題為技術發展的導向,利用新興技術促進社會和經濟協同發展。因此,日本在《創新綜合戰略2020》中,將未來產業發展的重點落在人工智能、生物技術、信息與通信技術等16個與社會生活相關的未來產業重點領域[5],以期實現“超智能社會”的總發展目標。
三是深化以科技人才為核心的基礎研究資金投入機制。為了實現“社會5.0”愿景,日本在第6期《基本計劃(2021—2025)》中編制了約30萬億日元的政府研發經費預算,設立10萬億日元規模的大學基金[6],目的是為以高校為核心的創新生態系統提供長期穩定的資金支持。同時,日本政府制定“區域為核心、有特色的研究型大學綜合振興”計劃,強調加強區域核心大學的引領作用,鼓勵支持各類學校發揮自身特色。促進民間研究開發投資的稅收措施方面,日本制定了“研發稅收優惠政策”,目的是鼓勵并促進中長期創新研發投入。為了鞏固科技人才對基礎研究的推動作用,日本政府提出每年為1000位青年科學家提供每人至少1500萬日元的科研經費[1]。
四、我國未來產業發展的具體實踐與現實困境
全球科技競爭加劇,未來產業逐漸成為衡量國家科技實力的重要標志。我國順應國際競爭新趨勢,陸續出臺推動未來產業發展的支持性政策,積極探索系統性布局未來產業的路徑,為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因地制宜推動未來產業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陸續出臺未來產業發展的支持性政策
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前瞻性謀劃未來產業。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向中關村論壇(主題為“前沿科技與未來產業”)致賀信時首次提到要發展“未來產業”,強調未來產業對完善全球創新規則和創新治理的重大意義[2]。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強調,要以“傳統產業加快轉型升級,戰略性新興產業蓬勃發展,未來產業有序布局”來推進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3]。2024年,工信部等七部門發布了我國首個關于未來產業創新發展的政策文件——《關于推動未來產業創新發展的實施意見》。同年,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進一步提出要“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4]。可見,我國中長期未來產業發展規劃正逐漸展開。
同時,各部委結合自身職能積極推進未來產業政策落地。2022年,科學技術部批復了十個未來產業科技園建設試點工作[5]。2023年,工業和信息化部在元宇宙、人形機器人、腦機接口和通用人工智能等重點領域組織開展“揭榜掛帥”工作[6]。為了加強對未來產業的資金支持,上海銀行提出要提供助力未來產業發展的專項科技金融服務。為了創新科研管理機制,2024年7月,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布《工業和信息化部主責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重點專項管理實施細則》,明確了工業和信息化部主責的重點專項側重催生未來產業和新興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高新技術領域[7]。各部委積極探索未來產業發展的實踐路徑,在未來產業政策部署和未來產業賽道布局方面形成巨大合力。
2.積極探索未來產業發展的推進路徑
未來產業發展的理念先行,推動重點產業梯次發展。以深圳市為例,深圳市政府在2013年出臺了《深圳市未來產業發展政策》,領先全國開始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是我國未來產業發展的前沿陣地。就具體發展路徑而言,深圳堅持以推動產業持續迭代助推未來產業梯次發展。例如,對于合成生物技術、“區塊鏈+”技術、基因治療技術、空天技術等已初具規模的產業,深圳市制定了在未來5到10年將其發展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具體行動計劃。而對于類腦智能、量子信息、可見光計算等仍處于探索階段的技術,深圳市的發展重點是加強對細分領域核心技術的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并計劃未來10到15年將其發展為戰略性新興產業,以此實現未來產業的梯次接續、滾動式發展壯大。
系統性布局未來產業新賽道,推動產業集群化發展。上海市擁有多年的新興產業培育實踐,對未來產業的發展戰略部署相對系統化。上海市以“一技一策”推動未來產業細分領域創新發展,先后發布推動細胞基因治療、高端生物制造、商業航天、元宇宙、人工智能大模型、新材料等細分領域關鍵技術發展的具體行動計劃。此外,上海市重視前瞻性規劃未來產業的集群化發展,在浦東、寶山、閔行、嘉定等區域打造各類未來產業集群,在徐匯、楊浦、青浦等區域以場景示范帶動產業發展,在寶山、金山等區域提升產業轉化承載能力[1],推進多主體參與、分區域發展復合型創新城市建設。
3.掣肘我國未來產業發展的現實困境
一是關鍵技術仍面臨發達國家的技術封鎖,原始創新能力有待提升。基礎研究投入占比是影響國家科技創新能力的關鍵因素。據統計,我國2022年基礎研究經費首次突破2000億元,占研究與試驗發展經費6.57%,這一數據連續四年保持在6%以上[2]。然而,世界發達國家在基礎研究上的投入占比穩定在12%以上,比如美國同期達到17.2%[3]。此外,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對我國實施“小院高墻”的科技封鎖策略,通過切斷核心領域關鍵技術的國際供應鏈遏制中國科創企業的發展,導致我國在未來產業的部分細分領域仍面臨“卡脖子”制約。高端芯片、大分子藥生產設備、高精度科學實驗儀器等關鍵領域的核心環節仍存在技術短板。
二是創新生態系統有待進一步完善。創新生態系統是生態學和管理學交叉融合衍生的概念,創新生態系統包括創新戰略、創新參與者、創新執行者、創新應用和產出等,通過積聚人力、資金、技術產品等資源構成創新網絡,創新網絡之間和其內部通過協作或競爭實現技術創新。根據《2023全球未來產業發展指數報告》,中國的未來產業發展指數連續兩年位列世界第2,創新生態系統和技術能力卻全球排名第8[4]。未來產業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企業、高校、政府、科研機構、金融組織、中介服務等創新主體協作,共同搭建完善未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我國未來產業發展仍處于孕育期,創新生態系統在政策保障、基礎設施建設、技術標準制定和監管體系等多方面的發展仍需完善。
三是場景推動科技創新成果落地滯緩。未來產業發展由前沿技術創新、顛覆性創新驅動,這類重大技術突破只有實現商業化和產業化才能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形成實質的社會生產力。在前沿技術創新走出實驗室轉化為未來產業的過程中,多樣化的應用場景起到關鍵作用。我國社會層面對場景的認識不夠充分、應用場景的供給不足、科研機構和科創企業對市場需求的把握不夠準確、場景供給主體組織協同性不足等問題突出,導致場景經濟驅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潛力未被充分挖掘[5]。
四是科技創新人才供給仍然不足,科技人才體制機制有待完善。一方面,我國高科技人才隊伍整體質量和結構與發達國家仍有差距。R D研究人員是衡量科技人才投入的重要指標,我國R D研究人員占R D人員比重僅為43.9%,而世界主要發達國家均超過50.0%,尤其是韓國R D研究人員占比高達81.5%[6]。另一方面,我國科技人才的培養力度和吸引力不足。中國的人才競爭力在全球排第40名[1],教育支出占GDP比重在全球排第88名,高等教育凈入學率在全球排第55名[2]。盡管我國的創新指數在全球排名達到第12位,但是人力資本仍然是制約未來產業發展的明顯短板。
五是服務科技創新的金融體系亟待完善。近年來,金融支持科技創新取得了一定成效。據中國人民銀行統計,2024年二季度末,獲得貸款支持的高新技術企業525.76萬家,獲貸率為55.6%,比2023年同期高1.1個百分點[3]。然而,基礎性研究和原始創新具有技術密集、前期投入大、研發周期長等特點,未來產業發展對科技金融、資金運作和風險管理提出更高的要求。一方面,金融市場的資源供給仍顯不足,金融支持科技創新的力度有待加強。現階段,銀行仍然是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而大型商業銀行風險管控嚴格,中小型銀行主要服務對象不是科創企業,對科技企業的資金支持明顯不足[4]。另一方面,金融服務科技創新的水平有待提高。推進前沿技術創新具有極強的時效性,并且需要長期的資金支持,而傳統金融產品往往只提供短期資金,金融機構的審批流程也相對復雜冗長。這類金融產品難以滿足科研項目對資金的時效性需求,進而影響項目的推進速度[5]。
五、以未來產業發展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政策取向
培育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要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的優勢,突出“重大科技創新—創新生態系統—應用場景—人才支撐—金融支持”的主線,規劃未來產業布局的戰略重點和政策安排。
1.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提高科技創新策源能力
科學研究具有公共物品屬性,科技創新從研發到商業轉化具有高度不確定性,企業在基礎研究投入時存在動力不夠、定力不足等問題[6]。因此,應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和超大規模市場兩大優勢,系統性瞭望、謀劃未來產業發展。一是開展前沿科技預見調查,提高未來產業的前瞻性布局能力。跟蹤全球科技革命趨勢和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需求,根據我國未來產業的發展定位遴選重大前沿科技發展方向,動態發布顛覆性技術攻關清單。二是結合各地區產業發展優勢錯位發展。綜合考慮國家戰略需求、地方資源特色和產業基礎,構建頂層宏觀設計、地方錯位實踐的聯合創新機制。從基礎研究、原創研究、應用研究、開發實驗等方面,全鏈條布局未來產業科技發展項目。三是加強國際國內創新合作。一方面要“走出去”,積極拓展國際研發資源,組織實施國際科學計劃和科學工程,鼓勵企業、高等院校和研究機構進行國際交流。加快建立聯合實驗室,與國際頂尖研發團隊聯合攻關顛覆性技術,提高國際知識配置能力。另一方面要“引進來”,加大高水平科技創新人才引進力度,鼓勵、歡迎海外優秀研發團隊加入國內科創平臺,塑造開放有序的科技創新環境。
2.加強創新生態系統建設,加快科技創新成果轉化
未來產業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創新主體共同搭建未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一是加快布局重大科技創新平臺。搭建高科技集群戰略科技平臺,建設完善產業技術、工程研究、工程技術、打樣小試、中試驗證等平臺,構建高水平未來產業科技創新體系。二是建立健全未來產業孵化機制。協同政府、資本、科研組織機構,構建從創意想法到市場轉化的全周期機制,打造“基礎研究突破—創新成果轉化—商業全面推廣”的全產業生態鏈,通過“科創中國”等創新基地推動技術走出實驗室與市場對接,提升創新支撐和孵化培育能力。三是支持龍頭企業、大院大所、中小企業協同共建產學研創新聯合體。充分發揮國家實驗室、高水平科研院校、優秀科研企業等國家戰略力量的作用,強化未來產業研究中心的構建,引導高校、科研機構、行業龍頭企業共建產學研用聯合創新體系,重點加強前沿技術、顛覆性技術的源頭供給。同時,前瞻性布局支撐未來產業發展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推動5G、人工智能、大數據中心、未來實驗室等建設,加強新基建的軟硬件設施和生態建設,為顛覆性創新和重大前沿技術突破提供基礎設施保障。
3.創造多元化應用場景,引導前沿科技孵化落地
未來產業仍處于孵化階段,其孕育早期缺乏適配應用場景,商業應用成本高,需要通過示范引領創造應用場景,通過需求端引領產業發展。一是增強未來產業應用場景的瞭望能力。定期開展對未來產業關鍵細分領域應用場景需求的瞭望調查,綜合政府和企業的創新需求,發布各個細分領域應用場景的年度白皮書。二是堅持供需兩側同時發力。充分發揮我國新型舉國體制和超大市場規模的優勢,強化企業科技創新的主體地位,支持創新型企業參與未來產業場景應用建設。鼓勵高校、科研機構主動對接場景資源,推動場景需求方和供給方有效銜接。三是加大應用場景建設的宣傳力度和示范應用場景的建設力度。以揭榜掛帥、場景競賽、公開招標等形式,鼓勵全社會各類創新主體參與未來產業應用場景建設。建立未來產業場景應用體驗展示中心,搭建研發機構、企業、投資機構三方交流平臺,定期發布場景創新成果,形成多主體參與、多方合作的場景創新氛圍。
4.培養和引進頂尖人才,建設高水平科技人才隊伍
教育、科技和人才是最基礎的創新資源,是發展未來產業、推動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關鍵要素[1]。一是創新人才培養機制。完善人才培養、引進、管理、評價等機制,建立與重大前沿技術創新相匹配的人才選拔機制,加大對未來產業重點領域基礎性研究、原始研究、應用研究、共性技術研究人才的支持力度。二是完善人才的評價機制,破除“四唯”評價標準,深化“三評”改革,解決以人才“帽子”對標薪酬待遇、分配科研資源的問題,完善青年科技人才評價機制,拓寬青年科技人才上升通道。三是提高基礎研究人才的自主培養能力。應以優化高校學科設置為抓手完善基礎學科自主培養機制,開展分階段、差異化、精準式培養。通過“校企合作”“產教融合”“產研融合”等途徑推動實施戰略科學家隊伍培育計劃、卓越工程師隊伍建設計劃。四是加強高水平人才引進。打造開放合作的人才交流平臺,吸引全球科技人才,鼓勵國際國內高水平科技人才流動。
5.加大“耐心資本”投入,健全科技金融容錯糾錯機制
未來產業發展具有長周期性、高風險性和強不確定性等特征。初創期、成長型企業對天使基金、風投基金等金融產品有較大需求,成熟期企業則對私募基金、科技信貸、科技保險等金融產品有更大需求。因此,以科技金融“活水”滋養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需要“耐心資本”支持。一是強化政府長期穩定的投資支持。引導各類政府投資基金以一定比例支持未來產業,強化政府科技研發資金的市場撬動作用。鼓勵和支持私募基金投資科技創新,加大與支持創業投資機構、銀行、擔保、融資租賃等金融機構合作的力度。二是建立靈活多元的資金投入機制。充分發揮政府資金的引導作用,多措并舉撬動社會資本參與投資,圍繞重點發展領域設立面向未來產業的專業孵化基金,構建鼓勵社會力量設立科學基金、科學捐贈等的多元化投入機制。三是統籌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發展,增強科技金融服務未來產業的能力。強化區域性產業創新的配套性政策保障機制,適度增加中小微企業稅收優惠政策,提高獲得原創性和顛覆性創新的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獎勵力度。
〔責任編輯:玉水〕
[1《]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人民日報》2024年7月22日。
[1]《習近平在浙江考察時強調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奮力實現今年經濟社會發展目標任務》,《人民日報》2020年4月2日。
[2]余東華:《“十四五”期間我國未來產業的培育與發展研究》,《天津社會科學》2020年第3期。
[3]楊丹輝:《未來產業發展與政策體系構建》,《經濟縱橫》2022年第11期。
[4]李曉華:《正確認識未來產業的幾個維度》,《經濟》2024年第Z1期。
[5]李曉華、王怡帆:《未來產業的演化機制與產業政策選擇》,《改革》2021年第2期。
[1]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課題組:《未來產業:開辟經濟發展新領域新賽道》,中國發展出版社2023年版,第11頁。
[2]沈梓鑫、江飛濤:《未來產業與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創新與新質生產力:理論邏輯和實踐路徑》,《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6期。
[3]胡擁軍:《前瞻布局未來產業:優勢條件、實踐探索與政策取向》,《改革》2023年第9期。
[4]沈坤榮、金童謠、趙倩:《以新質生產力賦能高質量發展》,《南京社會科學》2024年第1期。
[1]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課題組、黃群慧、楊耀武等:《結構變遷、效率變革與發展新質生產力》,《經濟研究》2024年第4期。
[2]潘教峰、王曉明、薛俊波等:《從戰略性新興產業到未來產業:新方向、新問題、新思路》,《中國科學院院刊》2023年第3期。
[3]任保平:《生產力現代化轉型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邏輯》,《經濟研究》2024年第3期。
[4]洪銀興:《新質生產力及其培育和發展》,《經濟學動態》2024年第1期。
[5]周密、郭佳宏、王威華:《新質生產力導向下數字產業賦能現代化產業體系研究——基于補點、建鏈、固網三位一體的視角》,《管理世界》2024年第7期。
[6]湛泳、李勝楠:《新質生產力推進產業鏈現代化:邏輯、機制與路徑》,《改革》2024年第5期。
[7]資料來源:美國國家科學委員會(NSB)于2020年發布的《國家科學委員會2030愿景》(National Science Board Vision 2030),https://www.nsf.gov/nsb/NSBActivities/vision-2030.jsp。
[8]資料來源:美國國會于2021年通過的《無盡前沿法案》(Endless Frontier Act),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7thcongress/house-bill/2731/text。
[1]資料來源:美國白宮于2016年推出的“先進無線通信研究計劃”(Advanced Wireless Research Initiative),https:// www.nsf.gov/news/news_summ.jsp?cntn_id=139179。
[2]資料來源:美國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于2018年發布的《量子信息科學國家戰略概述》(A National Strategic Overview for Quantum Information Science),https://www.quantum.gov/strategy/。
[3]數據來源:https://new.nsf.gov/news/nsf-announces-7-new-national-artificial。
[4]資料來源: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于2022年發布的《經合組織創新政策審查:德國2022》,https://doi.org/ 10.1787/50b32331-en。
[5]數據來源:https://www.bmbf.de/SharedDocs/Publikationen/de/bmbf/1/730650_Zukunftsstrategie_Forschung_und _Innov ation.pdf? __blob=publicationFilev=3。
[1]葛春雷、裴瑞敏、張秋菊:《德國科研機構協同創新組織模式研究》,《中國科學院院刊》2024年第2期。
[2]葛春雷:《德國延續主要科學公約以穩定支持科研體系高質量發展》,《科技政策與咨詢快報》2019年第7期。
[3]彭健、韓健等:《未來產業發展:全球模式與中國路徑》,電子工業出版社2023年版,第24頁。
[4]資料來源:日本科技政策研究所于2019年發布的《第11次科學技術預測調查報告》(第11回科學技術予測調査),https://nistep.repo.nii.ac.jp/?action=pages_view_mainactive_action=repository_view_main_item_detailitem_id=6657item_no= 1page _id =13block_id=21。
[5]資料來源:日本政府于2020年發布的《創新綜合戰略2020》(統合イノベーション戦略2020),https://www8.cao.go. jp/cstp/tougosenryaku/index.html。
[6]數據來源:日本政府于2021年發布的第6期《基本計劃(2021—2025)》(科學技術·イノベーション基本計畫),https://www8.cao.go.jp/cstp/kihonkeikaku/6honbun.pdf。
[1]數據來源:https://www8.cao.go.jp/cstp/package/wakate/index.html。
[2]《習近平向2019中關村論壇致賀信》,《人民日報》2019年10月18日。
[3]《政府工作報告——二〇二四年三月五日在第十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人民日報》2024年3月13日。
[4]《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人民日報》2024年7月22日。
[5]2022年11月,科學技術部、教育部公布《未來產業科技園試點及培育名單》,批復了包括空天科技未來產業科技園、國防與信息安全未來產業科技園、未來能源與智能機器人未來產業科技園等10個未來產業科技園建設試點。
[6]《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關于組織開展2023年未來產業創新任務揭榜掛帥工作的通知》,2023年8月28日,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309/content_6903897.htm。
[7]《工業和信息化部辦公廳關于印發〈工業和信息化部主責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重點專項管理實施細則〉的通知》,2024年8月1日,https://www.miit.gov.cn/zwgk/zcwj/wjfb/tz/art/2024/art_769b3774c571442cbadcd03ebc2cde0a.html。
[1]上海市政府2022年出臺的《上海打造未來產業創新高地發展壯大未來產業集群行動方案》,提出圍繞未來健康、未來智能、未來能源、未來空間、未來材料的未來產業集群規劃。
[2]《我國基礎研究經費首破2000億元——專家詳解〈2022年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2023年9月19日,http://www.news.cn/fortune/2023-09/18/c_1129870037.htm。
[3]劉俏:《加大基礎研究投入,助力高質量發展》,《光明日報》2023年3月3日。
[4]資料來源:科技咨詢機構ICV TAK于2024年發布的《2023全球未來產業發展指數報告》(2023 Global Future Industry Index),https://www.icvtank.com/newsinfo/895844.html。
[5]方曉霞、李曉華:《顛覆性創新、場景驅動與新質生產力發展》,《改革》2024年第4期。
[6]數據來源:https://www.most.gov.cn/xxgk/xinxifenlei/fdzdgknr/kjtjbg/kjtj2022/202209/P020220920397586663346.pdf。
[1]資料來源:歐洲工商管理學院發布的《2023年全球人才競爭力指數》(The Global Talent Competitiveness Index 2023), https://www.insead.edu/system/files/2023-11/gtci-2023-infographics.pdf。
[2]數據來源:https://www.wipo.int/pressroom/zh/articles/2023/article_0011.html。
[3]數據來源:https://www.gov.cn/lianbo/bumen/202408/content_6971619.htm。
[4]杜月:《加快發展科技金融:進展、問題與對策建議》,《經濟縱橫》2024年第6期。
[5]潘越、沈坤榮、王擎等:《“建設金融強國與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筆談》,《中國經濟問題》2024年第2期。
[6]李杏、戴一鑫:《新發展階段提升我國新質生產力的創新戰略》,《江蘇社會科學》2024年第3期。
[1]習近平:《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求是》2024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