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就篇》中“絳緹絓紬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紡織句章的辨析

摘 要：《急就篇》中“絳緹絓紬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這一句章中所涉及的相關信息是研究中國紡織文化的重要依據，目前對其中所涉及紡織信息的解讀層出不窮，但由于史料信息的局限性，存在不完整的解讀及偏差。文章基于對各代的相關解讀，進行文獻考據和文物等實證相結合的二維互證法復盤研究，研究認為：1）絳、緹都是與紡織有高度相關的間色，都來源于植物染絳草，絳通過媒介去除其中的黃色素印染形成深紅色，只有特殊地位的人才可使用；緹則是橘紅色，直接由染絳草中的黃色與紅色混合印染而成，后成為緹衣，是緹騎的代表服飾，兩者雖非正色，但都具有階級屬性。2）絲指代有蠶繭絲和棉絲，中國是最早養蠶絲織的國家。綿、絮都來自繭絲，蠶繭在脫膠過程中形成較為精細的部分為綿，剩下較為雜亂仍保留部分膠質的部分則為綿。紬與絓都是粗絲，不同的是紬 來自柞蠶絲屬于東北地區特色繭絲，本身絲線粗大，絓則是采用蠶絲中的廢繭加工而成。3）巾匕 與敝都指代破舊織物，巾匕意指破舊的布帛，敝則指代破舊的衣服，后世敝專指破舊，需要用敝衣表示破舊的衣物。囊與橐都指代裝物的袋子，囊是一端開口裝物后系扎，有方底和圓底兩種樣式；橐為兩端開口裝物后系扎兩端或兩端有底中間開口駝在兩端，常在長途運輸中使用，在中國古代官場上囊橐在外加封檢作為傳遞文書的重要工具，由青、皂、赤白不同顏色表示文書的緊急程度及分類。4）句章最后“不直錢”并未指其沒有價值，而是指囊橐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可見，并不稀奇的意思。

關鍵詞：《急就篇》；句章；顏色；織物；服飾

中圖分類號：TS941.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14X（2024）04－0013－10

引文格式：胡曉涵，朱澤鈺， 程軼凡，等. 《急就篇》中“絳緹絓紬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紡織句章的辨析[J]. 武漢紡織大學學報，2024，37（4）：13-22.

HU Xiaohan，ZHU Zeyu， CHENG Yifan， et al. An Analysis of the Textile Sentences and Chapters of 絳緹絓紬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 in Ji-Jiu-Pian [J]. Journal of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2024，37（4）：13-22.

0" 引言

句章“絳緹絓" ?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源自西漢時期（前49—前33年）的一本兒童啟蒙讀物《急就篇》，由西漢時期黃門令史游（前48—前33年）所撰寫，其中蘊含了西漢時期生活的方方面面，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在后世的流傳過程中對該句章中涉及的相關紡織信息解讀層出不窮，其中對該句最為完整的解讀有唐代顏師古（581—645年）注本[1]和現代學者管振邦對顏師古注本整理而成的《顏注急就篇譯釋》[2]。還有不少學者對其中涉及紡織信息進行部分的解讀，如書籍《中國紡織史話》[3]和論文《赤類色彩詞歷史與現狀研究》[4]、《漢代緹騎考》[5]等中對其中涉及的色彩從印染與色相及生活使用上進行解讀；《試論中國蠶絲業的起源及其在殷商時期的發展》[6]、《從出土文物追溯蠶絲業的起源》[7]、《戰國至秦代詞匯研究》[8]等對“絲綿絮”絲織物種類進行一定程度的探討；《從“?”這個絲稠品種追溯東北柞蠶絲的利用歷史》[9]、《〈居延簡〉中“緒絮”釋讀》[10]等對織物絓 與紬進行考究；《說字小記》[11]從字形上對?與敞中的“巾”意進行字形結構上的分析；《“囊”“橐”辨釋》[12]、《秦漢官文書裝具》[13]對囊橐外形和使用行進行說明。句章最后“不直錢”中，“直”指價值，大多學者認為其所指的是該句章中涉及的內容在當時屬于沒有經濟價值的物品，筆者認為此說法存在局限性，其中所涉及的紡織物相關信息并不能一概而論為“不直錢”。學界對該句章紡織信息的解讀與研究仍缺乏系統性的解讀與整理，缺乏史料與實物的相互佐證而存在許多爭議。

目前關于漢代紡織信息相關內容的研究不斷涌現，為還原《急就篇》中紡織句章“絳緹絓 紬絲絮綿，?敞囊橐不直錢”中涉及的紡織信息提供了大量的參考依據。筆者對句章涉及紡織信息分為以下內容：1）紡織色彩：絳、緹；2）織物類別：絲、綿、絮；3）織物：絓 與紬、?與敞、囊橐。通過對現有文獻資料的分析，結合出土文物以及壁畫等，綜合專業學者的分析研究史料記載的多方維證，對其進行深入研究還原其相關紡織信息，對句章中涉及的相關紡織信息進行完整性的解讀。

1" 色彩考

以現代色彩學的劃分，絳、緹可歸類為紅色，古稱之為“赤”色。古代社會人們就已將赤和其他色彩詞一起記錄在甲骨文中，之后隨著染織、陶瓷、繪畫技術的不斷提高，赤類色彩詞得到更加精確的細化，也開始更多地與其他色彩相融合一起來豐富現實生活。傳統服裝色彩受陰陽五行影響，也形成了古人傳統觀念中的五色觀。《尚書·洪范》記載中提到“采者，青、黃、赤、白、黑也；言施于繒帛也”，這是目前最早關于五色的記載，將五色設為正色，同時根據陰陽相克的信仰調和出不同顏色，將這些位于五色之間的顏色設為間色，將正色和間色賦予表示社會等級、尊貴和卑微的象征意義[14]。但緹與絳不同，中國自古就有尚紅色的心理，認為紅色是喜慶、吉利的象征，這一特征也延續至今，由于紅色在古人色彩觀中的特殊地位，其也受到了不同于其他間色的重視。

1.1" 絳名源考

絳有三重指義：一為植物，染絳草；二為地名、人名、官稱等；三為色彩。“絳”色推斷大概出現于秦末漢初，多見于形容織物，絳衣、絳蟠、絳帷等，到東漢時期其修飾范圍開始變多，但依舊以織物為主。同時根據字形結構，“絳”在《說文解字》中是絲字部[15]，說明其印染上及寓意上與紡織有著密切的聯系名詞[16]。

中國古代印染技藝依靠天然礦物或植物，但主要以植物為原料。通過研究，“絳”色印染來自植物“染絳草”，在歷史上的文字記載和各古文獻中命名也是非常豐富，有大量內容可以考究。有學者通過對《爾雅》《說文解字》《別錄》《本草綱目》等進行整理研究，大概總結出可能有以下幾種別稱：“茹藘”“茅蒐”“茜草”“蒨”“地血”“絳草”“染緋草”“血見愁”“風車草”等[17]。在漢已大規模種植染絳草并被用來染色，也是“絳”色的主要印染原料。染絳草并非中國本土植物，是由西域傳入，是整個紅色系印染的主要材料，主要由呈現紅色的根莖部分進行印染。直接用其根部練染出的顏色通常偏淡，呈現偏粉色調，因此需要進行反復多次的印染或者加入媒介印染的方式從而獲得不同的顏色。在《考工記》中對此也有記載[18]：古時候，先人以椿木灰汁、草木灰汁或明礬土等作為媒染劑，在不同的媒染材料中浸泡過的布帛接著再置入煮熟的水中進行浸潤，如此浸泡于不同媒染物中的面料便會獲得各異色調的布料。印染次數及媒介的不同顏色也會變化，也因此有了《爾雅》中記載的“一染謂之縓，紅也，再染謂之赪，三染謂之纁。” [19]《詩經》中有多處說到由染絳草染成絳赤的衣物[20]，根據其色相的文字判斷，絳赤應該是顏色較深的紅色，所以推斷是使用了媒染劑才能染得的色彩。在馬王堆出土文物中的深紅色染料，通過分析用的是鋁媒劑加茜草染制而得到的顏色[21]。關于絳色的實際的染色方法，《中國紡織史話》對其記載道，剛摘下來的“染絳草”中含有紅色和黃色兩種色素，并不能直接用來印染，其中的黃色可直接溶于水中，紅色素則只能溶解于堿性的水溶液中，因此需要經過捶打成漿并加水浸漬然后裝入布袋絞去黃色素，再用蒺藜和蒿草等媒介燒成灰，用其灰汁與花一起揉搓十多次后再裝入布袋絞去汁液，便有了可以溶解于水紅色素，但此時仍不能用于印染，由于灰汁堿性因素的影響，其呈現黃色，需要進行酸堿中和，因此當時人們就將搗碎的石榴和發酸的粟飯漿水加入其中混合攪拌，就得到了可以用于印染的紅色素。用其印染成的顏色即為大紅色，即絳色[2]30-31。

絳色作為色彩在其發展中也被賦予了特殊含義。在傳統服飾受五色色彩觀影響下，絳色似乎成為例外。在各種歷史文書記載中，絳色有著并不低于正色的等級地位。首先，它是帝王衣著之色，《周書》記載：“大象元年春正月癸巳，受朝于露門，帝服通天冠、絳紗袍，群臣皆服漢魏衣冠。”[22]這說明絳色的布帛是帝王王座的構成部分，也是帝王服裝的組成部分。其次，百官的朝服之色，《周禮·春官·司幾筵》記載：“凡封國命諸侯，王位設黻依。”鄭玄《周禮注》記載：“斧謂之黻，其繡白黑采，以絳帛為質。依，其制如屏風然，於依前為王設席，左右有幾，優至尊也。”[23]證明諸侯的服裝也是絳色布帛組成。最后，官方的象征之色，在《廣雅》中：“凡九旗之帛皆用絳。”[24]九旗是古代帝王傳遞信號及發號指示的重要工具，選用絳色無疑使其賦予了皇家或官方的象征意，充分說明絳色不同于其他間色的等級地位。另外，清代段玉裁（1735—1815年）在《說文解字注》中也說：“故天子朱市。諸侯赤市。赤即絳也。”[25]更進一步斷定，絳色織物應該是由皇帝使用的物品或者是由皇帝頒下、諸侯使用的物品。因此絳色織物在中國歷史上通常由具有特殊地位的皇家貴族使用，是具有階級屬性的織物顏色。

顏注：“絳，赤色也，古謂之纁。”他認為“纁”等同于絳。但纁準確來說是淺赤色，《說文解字》：“淺絳也。從糸熏聲。”[14]5930而絳是一種深紅色。“絳色”一詞最早被賦予明確的色彩定義是在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中，其記載道：“絳，大赤也。”[14]5931指明相比纁，絳的顏色更深。盡管絳色發展到后代產生與前朝較大差異，依舊是以絳紅色為主，赭石、赭黃和深棕黃灰等色也都被歸結到絳色的范疇中[26]。

1.2" 緹名源考

緹作為糸字旁的紅色系色彩詞，本義為絲織物上的丹黃色，在古代赤類色彩詞主要依靠實物關聯性而產生，通過含色事物來表現赤類色彩詞的意義，事物的名稱和色彩合二為一，即使是同樣的事物，只要色彩不相同，也要用不同的語言符號去指稱。根據對古文獻相關分析，其與紡織相關的解讀可總結歸為兩層意思：一為緹色；二為武士。

（1）緹色是處于赤色與黃色之間的間色上。色彩上，《后漢書》中“緹□（此字不清晰）十重”[27]，《廣雅》中對緹的解釋：“緹，赤也。”[23]指“緹”為赤色，也就是現代所稱呼的紅色，這種解釋僅對緹的色彩特性的一種理解。古代中國的色彩有豐富的內容，每個赤類色彩詞所表示的濃度、亮度都不相同，有的包含其他色彩形成以紅色為主的混色，有的甚至有明確的適用范圍，因此緹準確來說是一種專用于橘黃色紡織物的限定表達，如《說文解字》中記載道：“緹，帛丹黃色。”[15]5934-5935印染上，緹色也是通過茜草進行印染，不同的是，緹則是同時將紅花中的黃色素與紅色素進行印染，從而得到了鮮艷的黃紅色布帛。顏注《急就篇》中也注道：“黃赤色也。”[1]106但其實在古代色彩中對赤黃色的表達有很多，比如縓，《說文解字》卷十三：“縓，帛赤黃色。”[25]5935也指代橘黃色，但后大多指淺紅色的布帛。另外緹在古代屬于較為生僻的色名，大多為皇室權貴或其他特定場合所用，這些色彩詞得以使用的機會也并非常有，民間老百姓得以接觸的機會更是少之甚少。

（2）緹衣，在古代也指古代武士之服，指身著緹衣的武騎，也稱為緹騎。緹騎明代指錦衣衛屬下人員，武帝太初元年就已出現緹騎，頭頂武冠，身著緹衣，手握金吾是緹騎的標準著裝。其職責主要是“輿服導從”，即抓捕導則、維護治安等，具有較高的地位[4]。這與中國自古形成的文化觀念有著很大關系，紅色在漢民族文化中有熱烈的文化象征意味，所以又可以用“赤”來比喻忠誠、專一的人物品質，在特殊的戰爭時期還被用來象征革命，緹也演變成為紅色軍裝等服飾的代表色[3]。與織物連用則多表身著紅色軍服的騎士、隨從衛隊或是禁衛吏役的人物意象，又或是身著紅色服裝的騎馬者或覆蓋著紅色面料的坐騎等的統稱。

2" 織物考

在古代社會織物的名稱有嚴格的規定，根據不同的材料、工藝、織法等冠以不同的名字。《急就篇》通過將絲綢的品名按其色彩、織物花紋、織物組織及加工特點分類而匯總為一首七言詩，從筆者文章《〈急就篇〉中“青綺綾縠靡潤鮮，綈絡縑練素帛蟬”紡織句章的辨析》中對其中織物的考究分析可看出，《急就篇》對織物的品名有著豐富的細分，并且每種織物具有各自異于其他織物的特殊屬性[28]。而“絳緹絓紬" 絲絮綿”句章中絓" 、紬" 、絲、綿、絮都來自絲織品，通過織物的不同特性來劃分，粗繭緒稱之為絓 與紬 ，上等繭緒稱之為絲，絲又可根據精細有絮與綿之分。

2.1" 絲綿絮名源考

絲、綿、絮是紡織織物中重要的原材料。顏注：抽引精繭出而緒者曰絲。漬繭擘之，精者為綿，粗者為絮。今謂新者為綿，故者為絮。古亦謂綿為纊。纊字或作纟光 。認為從上等繭中抽引出來的緒叫絲，將蠶繭泡煮后分離出來的，精者為綿，粗者為緒[1]106。

絲其意指有很多，如像絲的東西、極小細微的東西、長度單位等，但其實都起源于絲織物“絲”。絲原本指蠶吐出的像線的東西，指絲綢緞等的原料，如《漢書》卷二：“厥貢漆絲，厥篚織文。”[29]《韓詩外傳》卷五：“繭之性為絲，弗得女工燔以沸湯，抽其統理，則不成為絲。”[30]根據中國古代紡織業的發展，絲先后指蠶絲、棉絲。絲最早指代蠶絲，最早可追溯至商朝的甲骨文，其古形象兩束扎起來的絲的形狀。我國也是最早養殖蠶絲的國家，早在商代的早期到中期，就已經有了較發達的采桑養蠶業了，并且公元前四世紀就以“絲國”聞名于世[5]。我國最早發現的蠶絲織物來自山西省夏縣西陰村出土的“半割”的蠶繭，但并無法確定其為仰韶文化遺物。目前斷定，蠶絲大約在原始社會的新石器時代，蠶兒吐絲作繭，古人利用蠶繭繅絲，織帛的情況早已出現，在錢山漾新石器時代遺址中已經出現蠶絲織物的足跡，盛放在竹筐里的絲織絹片（圖1），還有絲帶及麻繩。這些絲織物平整精細，都經過了繅絲，擁有較為嫻熟的技術，表明在此之前祖先們就已經對其進行漫長的累積，證實我國古書中記載到黃帝之時“蠶神獻絲，乃稱織維之功”具有一定的事實依據[31]。到漢代，絲織物的發展已經相當成熟，有豐富的絲織品種類多達到20余種，據《漢書·地理志》記載，武帝時期我國就已經開始與南亞各地區進行物品的交換，中國的絲織物遠銷西域地區甚至歐洲，開啟了古“絲綢之路”。到唐代絲織業的成就尤為突出。絲織品的制作過程更為精巧，設計更為獨特多樣，《新唐書·地理志》中記載道，唐代的絲織手工藝遍布全國，《朝野僉載》中“定州何明遠大富”及“貲財巨萬，家有綾機五百張”等記載[32]，展示此時民間絲制手工業繁榮壯大。棉的種植雖晚于養蠶繅絲，但我國也是最早種植棉的地區之一。我國古代棉花從國外傳入，可能來自古代西域，是最早種植棉花的舊世界。棉在早期并未稱作為棉，《梁書》載：“（高昌國）多草木，草實如繭，繭子如細，名曰白疊子。”[33]而稱之為“白疊”，指棉花或棉布，又載：“衣吉貝布，著長身小袖袍、小口袴。”[33]“吉貝布”即棉布。除此之外還有“白緤”“帛疊”“梧桐木”“橦木”“古終藤”“木綿”等不同名稱[33]。早在張騫出使西域之前“絲綢之路”已經通行，民間相互通商往來，推測新疆的棉花可能來自阿富汗、小亞細亞、中亞細亞或伊朗等國家。新疆陸續出土的墓葬文物中多次發現棉織物的有關資料，在民豐縣東漢墓里發現兩塊印花棉布、棉織的白布桍和手帕，都證實在漢代早有棉織物的出現，在吐魯番北朝至唐代的數十多座墓葬中，發現多件以棉借貸的契約，高達一次借貸60多匹[33]，可見新疆吐魯番和塔里木河流域的一些地方在西漢時期就開始種植棉花。到北朝，棉布就已經作為商品并兼作流通手段，還以納稅，最晚到唐代，棉布作為貢物甚至充當貨幣使用。棉種植雖早，但由于所種植的織物纖維過短、去籽費時和棉紡織技術不高等原因并沒有大面積流通，也因此具有較高的經濟價值可作為貢品及支付軍費。在唐代，棉花的種植在疆內得到了推廣，同時棉和棉制品的應用也逐漸變得廣泛。其雖在中原地區并未成為主要的織物原材料，但在新疆地區已經開始用于紡織物，在阿克蘇地區唐代古城中，發現棉布鞋面和棉紗布等物品[34]。《唐天寶六載（公元前747）四月交河郡仏寺給家人春衣歷》 記載“天寶六載四月十四日，給家人春衣歷：常住、大及、友子、察奴，已上肆人，人各給纟枼"""""""""""""""" 一段充衫，八尺充褲。……可僧付纟枼"""""""""""""""""""""""" 一段充衫。胡尾子付纟枼"""""""""" 一丈二尺充袴”。纟枼 即棉絲，根據此記載可見在棉在新疆綿已經被廣泛應用紡織[35]。

顏注認為綿與絮都源自絲，是將從蠶繭中抽離而出的絲進行泡煮后分離，精者為綿，粗者為絮，綿與絮從絲的選取上存在著不同。綿字最早見于戰國時期，左像系，右像帛，會纏連的絲綿之意，具有和絲一樣柔軟的特點。《本草綱目》關于其記載道：“古之綿絮，乃繭絲纏延，不可紡織者。”[36]認為綿和絮并不能用于紡織。這主要由于繭絲是在蠶結繭時吐的絲，繭絲形狀排列極其不規則，絲線斷裂或凸起，并布滿裂痕皺紋，同時這些絲黏合得非常緊密，需要通過用較強的酸堿等溶液使其分解。而在古代，古人使用浸泡、沸煮等方式分解，經過泡煮可分離呈現精細的絲狀部分稱之為綿，《戰國策》秦策一中：“（蘇秦）受相印，革車百乘，錦繡千純，白璧百雙，黃金萬溢，以隨其后，約從散橫，以抑強秦。”[37]可見綿有較高的經濟價值[7]。而另一部分質地較差的則稱之為絮，《說文解字》：“絮，敝綿也。”[15]6012好者為綿，惡者為絮。綿和絮在古代多用于袍中，如綿袍，即有夾層、中著綿絮的大衣。《說解字文》：“袍，襺也。”[15]3602孔穎達疏：“純著新綿名為襺，雜用舊絮名為袍。……雖著有異名，其制度是一。故云：袍，襺也。”[15]表明絮常用于填充衣物的夾層。馬王堆一號漢墓中出土的印花敷彩絲綿袍（圖2）就是采用印花敷彩紗做袍面，素紗做襯里，內填充絲綿絮。將纊亦作綿的說法可能源自別稱的變化，纊也是上古時期的填充物，因其綿絮新舊質地的不同有不同的專名，如纊、絮、綿、缊、綸等，纊則是指新絲綿絮，后泛指綿絮，如《說文解字》：“纊，絮也。”[15]6021《禮記》喪大記記載：“屬纊以俟絕氣。”鄭玄注：“纊，今之新綿。”[38]因此纊是綿絮的一種，并不等同于綿。

2.2" 絓 與紬 辨析

顏注《急就篇》中，對于絓" 與?解釋道：“抽引粗繭緒紡而織之曰?。?之由粗者曰為絓 ，繭滓所抽也。”[1]106采用粗繭紡織而出的叫做?，絓" 則相比更粗，是從腳繭中抽出來。一部分考古學者研究認為，?同綢，但以紡織學研究來說，綢是現代學者通過織物原材料特點而分成的絲織品種類，在中國古代?更可列為單獨的一種織物，一定是一種與其他織物有著區別的絲織物。絓" 在字形結構上有不少學者將其等同于袿、褂等。陳直在《局延漢簡解要》中，采納了古代辭書釋義：《釋名》婦人上衣曰絓" 衣。《廣雅》：“絓" ，長襦也。”把袿和絓作同義詞使用[9]。兩者相比于現代意義上的絲綢來說，質地都屬于較為粗獷的絲織物，但兩者從絲的來源、使用、階級上截然不同。

（1）原料上，兩者都是采用粗繭制成。不同的是?選用的是柞蠶絲，而絓""nbsp;"""""""""""""""""""""""""""""""""""""" 則是選取的廢繭。在《渤海簡史》中根據對當時渤海國的氣候、地理狀況推斷渤海人將柞蠶繭抽絲成綿，以綿絲織成各種絲織物，并根據柞蠶繭特征、繭絲粗細、加工工藝定出凡是由其形成的絲織物就是?[39]。根據《后漢書·東夷傳》記載濊北人：“知種麻、養蠶、作綿布。”[27]2034《渤海國志長篇》記載：“太平御覽引廣志，柞蠶食柞葉，可以做綿為贈品，亦以渤海不產此耳。”[40]可見在漢代東北地區就已經掌握了養蠶織布的技藝，并知道用蠶做棉布，并且根據時代推算，元代我國才逐漸掌握棉花的種植，而且東北寒冷的氣候也并不適合棉花的種植。根據對當時東北地區經濟、文化、生產技術等考察，相較于中原地區都比較落后，并且當時的中原地區已經能夠熟練進行桑蠶繅絲，用絲織造各種精美輕薄的絲織物，同時也并沒發現當時有將蠶繭故意紡織成粗綿條的習慣。柞蠶繭的解舒很困難，需要采用化學藥劑才能達到解舒，當時的技術水平是很難達到的。因此推斷，用柞蠶繭，并用簡單的方式對其解舒，用紡錘紡成的棉條而織出粗獷風格的?。絓" 在目前的研究中涉及很少，對于其在絲織物中的定義僅是粗繭緒之，僅根據其粗繭的特征將絓" 等同于?。但從一些文獻記載中推斷，其可能是由廢繭織造而成的絲織物，從廢繭中抽繅出的粗線織成，也指管振邦顏注《急就篇》中指代的腳繭。蠶繭的形成過程可分為四個階段：結繭網、結繭衣、結繭層、蛹襯。其中蛹襯就是柔軟的繭絲層，常用來制作精致華麗的絲織物，而結繭網、結繭衣、結繭層部分則是由凌亂的絲組成，其纖維細而容易斷裂，排列極雜亂，絲膠含量多難舒解，俗稱為腳繭。從后世的文本記載中關于“絓 ”的詞性解讀，如《廣雅》中：“絓" ，懸也。”[24]《漢書·敘傳上》中“不絓" 圣人之罔。”[29]2618將絓" 通掛，指懸掛。再如《楚辭·哀郢》中“心絓" 結而不解兮。”[41]如網一樣交織，指思緒困擾不斷纏繞無法解開。其記載都具有連及、連結之意，其意跟蠶吐絲筑層有異曲同工之意。因此推斷，絓" 極有可能是蠶繭在形成過程中最外部的蠶絲制作而成。

（2）使用上，漢代時期?并未受到重視，其原因可能是由于漢代絲織業發達，規模龐大，上層階級及外邦更為喜歡精美細致的絲織物，精細的蠶絲可以通過練染技術形成不同的顏色及刺繡華麗的紋樣，而?蠶絲粗，需要化學藥劑解舒才可達到柔軟的效果，因此并未受到重視。到唐代，這種蠶絲開始被重視起來，從大量唐代東北地區的文獻記載中可發現，當時的東北地區已經開始知道用蠶絲做綿被了，東北地區寒冷的氣候并不適宜種棉花，柞蠶絲能在寒冷的氣候下生存，?便成了防風避寒的絕佳材料，常作為貢品刺以精美的圖案，關于其出土目前并無實物可考究，但追溯其發展，從日本的“結城?”可發現，?被作為外衣使用。?獨特的地理位置及特殊的品質，使?得到了更廣闊的發展。明清時期的日本開始逐漸發展起本國特色的紡織業，對中國引進的紡織技術等進行創新，并減少對中國紡織技術的依賴[42]，?作為東北地區的特色織物，并且與日本鄰近，有著相似的氣候特征，開始被日本重視并發展，是制作和服的主要材料，幫助其形成更為硬挺的造型。

絓" 則常作為絮使用，文章《〈居延簡〉中“緒絮”釋讀》中，對“絓" 絮”的觀念提出了質疑——“褚絮之褚，勞干誤釋為絓" ”。提出在《居延簡》中所記載的絓" 其實為褚。暫不對字形結構進行深入考究，單從其用途上看，絓 作為絲織物，其并不適合用于紡織，作為廢繭并不具有繭形，絲線雜亂并含有大量膠質，用于紡織困難并且難舒解，無法制造精細舒適的絲織物。但絓"" 作為絮，其厚實的材質作為填充增加衣物的厚實，并且價格低廉容易獲取，可以說是絕佳的材料之一。

（3）階級上，?在古代社會是獨具地方特色的貢品。絓" 則是平民百姓所用織物。?在唐代的記載較多，《渤海國志長篇》中也提到：“渤海產?，說已見前，大興十一年，黑水部獻魚牙?、朝霞?產于唐……”[40]通過將各種精美的?作為貢品進貢唐推斷，?一定是具有地方特色并且具有較高的經濟價值的織物。絓" 在漢代甚至整個古代社會都是平民百姓的使用織物，從文獻記載中少有記載，從出土的墓葬中幾乎沒有出現絓" 的出現，僅在畢家灘墓葬的木牘中記錄到“故紺絓" 一枚”。該墓的主人名為孫狗女，是普通百姓之女，在衣物疏中來強調私有性，并在題尾中強調了“生時所秉”，表示為生前所用之物，看出絓" 是具有平民階級屬性的絲織物。

3" 服飾考

3.1" ?與敞

?者，?殘之帛也。敝，敗衣也。?與敝在字形結構上都以巾為發展，并且在發音上相同，根據顏注《急就篇》中的解釋，兩者都意指破舊的布帛。但?在目前的文獻中記載少之又少，除《急就篇》僅在《說文解字》中記載：“?裂也。”[43]

?，巾字旁，指代殘破的布帛，從字形結構上反映出此意，巾字本身就是與紡織相關名詞，通常表示布料之意。匕原意指勺子等，后指代刀，其字形上也形似刀具，根據古人的造字原則中的意象、指意和會形合成的造字方式，像被刀劃破的布料這一說法與?裂之意相符合。《說字小記》中表示，從甲骨文字形看敝字顯然象擊巾之形，巾旁小點表示擊巾時揚起來的灰塵[11]，因此其字形來源與紡織有密切聯系。敝在古文中的解讀不同，有著多重含義。一指就是破舊的布帛，《墨子·公輸》“鄰有敝輿而欲竊之”[44]、《禮記·緇衣》“茍有衣必見其敝”[38]2016-2017中的敝都指代破舊的布帛。二指代破舊，隨著中國古代語言詞義的不斷延伸，敝開始不單指代破舊的布帛，也開始可以指代破舊的、壞的其他物品，如《荀子·解蔽》：“故傷于濕而痹，痹而擊鼓烹豚，則必有敝鼓喪豚之費矣，而未有俞疾之福也。”[45]《禮記·檀弓下》：“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蓋不棄，為埋狗也。”[38]447-449敝均指代破舊的并非織物的物品。要想指代破舊的衣物布帛開始用敝衣來形容，如《史記·魏公子列傳》中：“侯生攝敝衣冠。”[46]詩詞《送東陽馬生序》中“余則缊袍敝衣處其間”。三指謙虛的態度，隨著語境的變化，古人也常用敝人、敝舍等說法帶指代對自己的謙虛。四有動詞詞性，《左傳·僖公二年》：“敝于韓。”敝指敗于韓。《禮記·郊特牲禮》：“冠而敝之。”將冠帽拋棄。顏注《急就篇》中指的敗衣。《晉書·后妃上》也有記載：“后性妒，惟取潔白長大，其端正美麗者并不見留。……名家盛族子女，多敗衣瘁貌以避之。”[47]敗衣指女子穿著破舊的衣服、憔悴的妝容，來躲避嫉妒，也只是對其中破舊的衣裳做出一種意思的解釋。

3.2" 囊、橐、辨

“囊”和“橐”皆指盛物的袋子。《說文·囊部》：“囊，橐也。”“橐，囊也。”[15]2692-2693《廣雅·釋器》訓同。常將囊與橐指代為同一物品使用。關于兩者的區別，自漢代以來就眾說紛紜，并沒有形成確切的觀點，而兩者除了在外形上存在區別，其使用與制作都沒存在明顯的區別。

囊橐形制辨。囊橐的造型區別歸結起來至少有五種主要說法：一為有底曰囊、無底曰橐。《急就篇》顏師古注及《漢書》注中兩者之辨都為此意；其二為無底曰囊、有底曰橐；其三為囊大橐小；其四為囊小橐大；其五為渾言不別。其中尤以前二說之爭影響為巨。但考究其起源，至少從甲骨文中可辨識到，囊橐兩者最開始的區別是以“無底為囊、有底為橐”為區分，至少是符合晚商、早周的情況。古時將袋子稱之為囊。漢代劉向（前77年—前6年）《說苑·正諫》：“毐敗，始皇乃取毐四支車裂之，取其兩弟囊撲殺之。”[48]賈誼（前200年—前168年）《過秦論》：“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劉良注：“括，盛也，猶囊盛而結之。”都指將東西放入有底的布袋后再系上，由此推斷其是一種口在上，自上而下盛物并從一口蒙覆其物，這就是所謂的“有底曰囊”。關于囊的形制也可分為兩種：一為圓底，馬王堆一號墓中出土的黃褐色對鳥菱紋綺地信期繡綺香囊（圖3）就是其結構，分為領部、腰部和底部三部分，腰部有一根用于系扎帶，貯物后以繩袋系扎即可[49]；另一種為方底，如《漢書·外戚傳》記載：“中黃門田客持詔記，盛綠綈方底，封御史中丞印。”[29]2446顏師古注：“綈，厚繒也；綠，其色也。”橐則是指代具有特殊結構的囊。從字形結構上，甲骨文中已見（圖4）[50]，橐兩端像用繩子約束，中間為菱形袋身表示突起，袋中一點示所貯織物[51]。證實有底為橐是正確的，或者說至少對于晚商早周文字來說是正確的[23]。從民俗學材料印證其形制，通過生活實踐經驗的累積，先人發現將布袋兩端底部都縫合，在中間部分開口，將物品從中間口放置兩端則可以利于肩擔，也方便于車馬的運輸和載物，于是產生了第二種有底的橐——橐駝，即一些注家所稱的“有底曰橐”。《史記·匈奴列傳》：“其奇畜則橐駝。”司馬貞（679—732年）索引韋昭（204—273年）曰：“橐駝背肉似橐，故云橐也。”顏師古注：“橐駝者，言其可負囊橐而駝物，故以名云。”[52]駱駝又被稱為橐駝。從以上史書記載可考證，橐駝之命名可知其有底橐之物狀。因此，筆者認為，囊橐都是裝載物品的布袋，囊是一種一端開口的布袋；而橐則有兩種形制，一為兩端都沒有底，裝物之后系扎兩端或者在中間開口垂至兩端，便于運輸。

囊橐的特殊使用。囊除了上述的在日常生活中裝物使用，在秦漢時期官場中也發揮著重要用途。在敦煌懸泉置出土漢簡中也有關于詔書盛以橐的簡文記載道：“皇帝橐書一封，賜敦煌太守，元平元年十一月癸丑夜幾少半時，懸泉驛騎傳受萬年驛騎廣宗，到夜半少時，付平望驛騎……”皇帝將賞賜敦煌太守的詔書放置在囊中送往。提交上級的奏折以及政府之間的各種信件，常會被放進囊橐后再在其外部加上防止泄漏的封條（封檢），從山東沂南漢墓中壁畫（圖5）中清楚地反映漢代官府使用囊橐的場景，命名為“祭祀圖”畫像中以官府為中心，上書者依次跪拜在庭院中等候，各自身后放置著封檢的囊。從出土的簡牘上也發現囊橐的痕跡，囊橐用絹帛、厚繒、布等為原料，長期埋藏于地下容易被腐蝕，難以完整地保存下來，迄今僅在個別出土官文書簡牘上發現了此類絲織物的殘留物，在山東青島土山屯墓群西漢墓M147中，墓主左腿部有一件竹笥，內有書寫有上計文書和名謁等內容的木牘，部分木牘包裹著一層絲織品（圖6）[53]，由于秦漢官文書常放置于囊的習慣，推斷這些很有可能是盛放文書的囊殘存。從上述中得知，重要的文書除放置在囊橐中，同時還需要對其封檢，為了防止在傳遞過程中泄露機密加強保密性。封檢的方式有多種，但用于囊橐的，王獻唐（1896—1960年，著名學者）總結為將文書放入后，在口處加檢，檢有一根繩子，系扎后再加泥封印蓋帶有署名的章，完整運輸后則拉扯繩子端口打開[26]。綜合傳世文獻、出土簡牘的文字記載以及考古所發現的實物，可以證明秦漢時期以囊橐裝置文書用于傳遞，并在外施以封緘或封泥的情況，是中國古代傳輸信息的重要工具。

囊橐的顏色區別。囊橐顏色的差異，代表其文件內容的重要程度及緊迫程度的不同，根據對《漢書》《后漢書》《漢官儀》《東觀漢記》等史書記載中的內容可歸納總結主要使用青、皂、白赤三種顏色。普通上奏文書，一般采用青布囊，這個習慣在《東觀漢記》中有記載：“又舊制上書以青布囊素裹封書，不中式不得上。”[54]如果未按要求采用青色囊橐裝封則不接收；涉及機密的文書則必須用皂囊，袁紹以皇帝的規格下達文書命令，所下稱詔書，盛以皂囊，則漢代詔書當以皂囊盛之。《獨斷》云：“凡章表皆啟封，其言秘事得皂囊盛。”[55]《漢官儀》有同樣的記載，其必以皂囊封上的原因是可以快速辨認，以便與其他文書作出區分；緊急軍情文書則用赤白囊，《漢書·丙吉傳》稱邊郡遇敵寇入侵時，向朝廷告急求援，由“驛騎持赤白囊”向中央報告[56]。

4" 結語

句章“絳緹絓" ?絲絮綿，?敞囊橐不直錢”所涉及的紡織信息是研究我國紡織內容的重要信息，隨著時代的發展其所涉及的紡織內容出現了多重的解讀。本文通過對其涉及的紡織信息，色彩、織物、服飾三方面與歷史文獻、出土文物、文字結構等結合進行分析得出以下結論：1）中國古代紡織色彩內容極其豐富，形成以五色為正色的服飾色彩觀，絳與緹卻形成了不同于其他間色的等級地位。絳與緹色都是采用名為茜草的植物印染而成，茜草中有紅色與黃色兩種色素，絳色通過媒介將茜草中的黃色素去除并進行多次印染，從而形成現代意義的深紅色也就是絳色。緹則是一種橘紅色，是直接由茜草印染，只有上層階級才可接觸到的顏色，后來逐漸演變成為身著緹衣的武騎，也稱為緹騎。2）古代社會對織物有嚴格的細分，不同的材料、工藝、織法都會冠以不同的名字。古代紡織業有蠶絲及棉絲兩種，我國是最早利用蠶絲的國家也是最早種植棉的國家之一。絲是由蠶繭織造而成，并在公元前四世紀就以絲聞名天下，棉早在西漢前就已經開始種植，但由于技術及種植等局限性并未廣泛用于織物制造中，但在唐代新疆地區已經開始用棉織造織物，并且具有極高的經濟價值。綿和絮都來自絲，在繭絲去除膠質的過程中由于技術的局限性，部分繭絲仍保留些許膠質，這部分則稱為絮，另一部分較為精細的繭絲則稱之為綿。?與絓 都屬于質地粗獷的絲織物，不同的是?是采用柞蠶絲織造而成，是東北地區的特產，被作為貢品向唐王朝進貢。絓" 則是采用廢繭制成，蠶繭形成過程中會產生粗細不均勻且凌亂的、絲膠含量較多的結繭網、結繭衣、結繭層，這部分經過處理所形成的絲織物為絓" 。3）漢代服飾種類也隨著絲織物種類的豐富也演變成為多種形制。?與敞都是指破舊的布帛，關于?其記載較少，僅可辨析?為破舊的布，敝則是指破舊的衣物，隨著文字演變，敝開始特指破舊之意，則需要用“敝衣”來表示破舊的衣服。“囊”“橐”都指代袋子，囊是一種一端開口的袋子，有方底和圓底兩種形制，橐有兩種形制，一種為兩端開口裝物系扎兩端，另一種為布袋中間開口，駝在動物兩側，主要在運輸、載貨中使用。常被用于官場中，作為裝文書的重要工具，并在外封檢增加保密性；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事項，大概由四種顏色組成，一般文書則用青色，機密文書則用皂色，緊急軍事文書則用赤白色。

句章最后的“不直錢”并未是對該句章信息內容的總結，其中涉及的紡織織物都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場景中顯現出其極高的價值。絳、緹作為色彩是上層階級及皇家才能使用的間色；絲中不論蠶絲還是棉絲都有極高的經濟價值，漢代蠶絲織物精美且遠銷國外，唐代棉絲甚至可做貢品甚至充當支付手段；棉絲精細，可制作比肩精美的絲織物，絓 和絮雖制作簡單、價格低廉但也是制作精美厚實服裝的重要填充物；?是東北特色織物作為貢品進貢；囊與橐也是官家、皇家通訊的重要工具，綜上可見其并未指經濟價值低的物品。但根據文中的研究分析，“不直錢”可能是指后半句中的“囊”與“橐”，其意也并未指代其沒有經濟價值，而是指代其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之意。進一步分析，句章中的“不直錢”或許是用來強調紡織品在日常生活中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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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the Textile Sentences and Chapters of 絳緹絓紬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 in Ji-Jiu-Pian

HU Xiaohan1a， ZHU Zeyu2，CHENG Yifan3， LI Qiang1，4

（1a.School of Fashion Design; 1b. Office of Journal，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2.College of Marxism， Guangxi Arts

University， Nanning Guangxi 530022， China; 3.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 Hubei 430079， China;

4.School of Fashion Design， Jiangxi Institute of Fashion， Nanchang Jiangxi 330201， China）

Abstract： The relevant information involved in the textile sentence of 絳緹絓紬絲絮綿，?敝囊橐不直錢 in the Ji-Jiu-Pian is an important basis for studying Chinese textile culture. Currently， there are numerous interpretations of the textile information involved， but due to the limitations of historical information， there are incomplete interpretations and deviations. The article conducts a two-dimensional mutual verification study based on relevant interpretations of different generations， combining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cultural relic evidence. The study believes that： ① 絳 and 緹 are highly related to textile intermediate colors， originating from the plant 染絳草. 絳is printed and dyed deep red by removing the yellow pigment through the medium， which can be used by talents with special status; The 緹 is an orange red color， directly printed and dyed by a mixture of yellow and red in the 染絳草， which later became the representative clothing of the 緹騎. Although they are not legitimate colors， both have class attributes 絲 refers to the silkworms \"cocoon silk\" and \"cotton silk\". China was one of the earliest countries to cultivate silk and one of the earliest to cultivate cotton. Both 綿 and 絮 come from \"cocoon silk\". The finer part formed during the degumming process of silkworm cocoons is called 綿， while the remaining messy part that still retains some of the colloid is called 絮. Both 紬 and 絓are coarse silk， but the difference is that 紬 comes from 柞蠶絲， which is a characteristic cocoon silk in Northeast China. The silk thread itself is thick， while 絓 is processed from \"waste cocoons\" in silk③Both ? and 敝 refer to worn-out fabrics，?refers to worn-out fabrics， 敝refers to worn-out clothes， and in later times， 敝 specifically refers to worn-out ， which need to be represented by敝衣to mean clothes. Both 囊and 橐 refer to bags that hold objects. 囊refers to a bag that is opened at one end to hold objects and tied together， with two styles： square and round bottoms; 橐 refers to the binding of objects at both ends or the middle opening of a camel at both ends. It is often used in long-distance transportation， and cargo transportation. In the official market， 囊橐 is an important tool for transmitting documents， with different colors of green， soap， and red and white indicating the urgency and classification of documents.④ At the end of the sentence， 不直錢 does not mean it has no value， but rather refers to the common and not uncommon meaning of 囊橐in daily life.

Key words： Ji-Jiu-Pian；Sentence; Color; Fabric; Clothe

（責任編輯：田媛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