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開放新高地學科方法新前沿

習近平總書記2023年9月在黑龍江省考察時提出了構筑我國向北開放新高地的戰略任務。中國音樂學術界緊跟步伐加快構筑我國北方音樂學術新高地，2023年10月20至21日，由哈爾濱音樂學院、中國音樂家協會西方音樂學會主辦，哈爾濱音樂學院音樂學系、科研處承辦，上海音樂出版社協辦的中國西方音樂學會第七屆年會在哈爾濱音樂學院順利召開。來自全國各地230名正式代表（218位發言，12位展板展示）近五十所國內外高校師生齊聚哈爾濱音樂學院參會。上海音樂出版社以及《音樂研究》《中國音樂學》《中央音樂學院學報》《音樂藝術》《北方音樂》等國內重要音樂期刊編輯部參加此次盛會。10月20日上午，大會開幕式在哈爾濱音樂學院音樂廳隆重召開，中國音樂家協會西方音樂學會會長、哈爾濱音樂學院院長楊燕迪教授以及上海音樂出版社國際事業部段勁楠主任在開幕式致辭，哈爾濱音樂學院馬曉春副院長主持開幕式。

為期兩天的大會分五個會場同時進行。10月20日，以西方音樂史學學科發展宏觀性研究為核心視域，涉及“西方音樂史方法論研究”“西方音樂史書寫的前沿問題”“西方音樂史學史理論與經典史著文獻研究”“西方音樂與中國語境”等分議題。10月21日，以西方音樂史歷史斷代（從古希臘到西方當代）演進為脈絡，涉及不同視域的微觀專題性研究，包含作曲家專題、俄羅斯音樂專題以及西方現當代音樂專題等分議題。

本屆年會是西方音樂學會新一屆主席團和理事會舉辦的首次全國性大會，旨在集中展示西方音樂史學最新學術研究成果，向全國西方音樂研究學者搭建研究、學習、交流和展示的學術平臺，以中國關懷投射西方音樂研究“新理念、新方法、新視野”。研討國內外西方音樂史學學科現狀與發展路向，推動新時代中國西方音樂研究新事業，共同構筑我國北方音樂理論學術新高地！

一、理念視野與方法前沿

西方音樂史學學科方法論及史學研究新視野的引介與研討是本屆年會的重要議題。大會共收錄近四十余篇論文涉及學科方法論探討，學者們不僅關注本學科前沿方法論辯議，還進一步思考多學科間的融合與鏈接。相關討論主題涉及作曲家個性風格、音樂文本研究、后現代與新音樂學反思、歷史性音樂形式觀念、微觀史學、女性主義、新里曼理論、全球化、晚期風格、生態音樂學、音樂敘事理論、唯物史觀、音樂表演理論、新歷史主義等。學者們展示了西方音樂史學研究方法的多重面向、多維視野以及創新詮釋。

本屆年會多位學者就“作曲家個性風格”“晚期風格”等理論視域進行學理性思考與探索性研究。楊燕迪教授在其發言《論音樂創作個性風格的史學意義》中，將“個性風格”這一概念范疇作為一種評價尺度運用于音樂史學領域，探究個性風格之于音樂史學研究中關于作曲家和作品地位評判的方法論，并對個性風格的史學意義提出了三點學理性思考。關于“后現代”思潮以及“新音樂學”等話題的研討與反思也得到了學者們的普遍關注。南京師范大學陳新坤教授的發言（學生代發言）《后現代主義語境中的新音樂學探究》梳理了后現代主義與新音樂學的關聯、新音樂學研究者們的研究方法視域以及音樂詮釋路徑。另外上海音樂學院洪丁副教授的發言《“新音樂學”不“新”以后……》進一步思考“新音樂學”的當下反思與困境及其對中國音樂學界的啟示。跨學科方法論的引介話題上，多位學者也從如文學研究、文學批評等方法論介入音樂史學研究的思考。浙江音樂學院瞿楓副教授在其發言《“文本發生學”及其不滿：論音樂手稿批評的范疇與效力》中，以法國文本發生學這一文學理論為參照，圍繞“手稿”“作品”“文本”“分析”這些文學與音樂共有的核心概念，從學理層面對音樂手稿研究的批評范疇與效力進行探究。沈陽音樂學院董蓉教授在《嘗試多重視野的歌劇研究—來自文學批評的方法啟示》發言中也指出歷史－傳記類批評、形式主義批評、心理學批評、神話與原型批評、意義標志批評等五種文學批評方法，或許可以為我們深入理解歌劇藝術本質提供積極的思路和視野。也有多位學者關注音樂表演理論、心理學理論等視角切入討論學科領域的研究現狀與發展問題。上海音樂學院李小諾教授從音樂心理學視角反思審美主體特征研究的必要性，上海音樂學院楊健教授、浙江音樂學院朱寧寧教授等學者進一步關注音樂表演理論研究，在楊鍵的發言中指出西方音樂表演研究偏重實證方法以及實踐運用的特點，而中國的音樂表演研究大都從哲學、美學的宏觀視角切入，而相對缺乏心理學與實證方法的支撐以及大型研究項目的支持。全球化視域下的西方音樂史研究以及音樂與生態問題的視域結合近年來也越發受到學者們的關注。中國音樂學院畢明輝教授在其發言《西方音樂史知識與方法的當下性：走向全球音樂史》呼吁需要結合全球語境下音樂史研究與發展的前沿動向與趨勢來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音樂史研究。山東大學藝術學院張鐵成教授等學者就“生態音樂學”等問題進行探討，關注音樂與生態環境的關系研究為學界提供了研究新視角。

二、歷史書寫與經典史著

西方音樂歷史書寫模式探究一直是學界的重要課題，不僅對于科研、教學有著重要指導意義，更涉及歷史觀與接受話題的進一步思考。本屆年會多位學者就西方音樂歷史書寫的內在結構、切入角度以及書寫審美范式進行了學理性反思。并就當前西方音樂史經典著作進行個案分析，尤為特殊的是本屆年會還設立了專門小組，讓出版界學者們以策劃編輯的身份視角去闡釋學科發展的歷史與現實意義。

上海音樂學院王丹丹教授在其發言《作為歷史事件的音樂修辭—西方音樂歷史書寫的一個角度》中，指出音樂修辭是貫連作曲家、音樂作品和歷史因素的邏輯隱線，關涉到音樂語匯、音樂形式、音樂風格、音樂審美等相關問題，更是作曲家的生活印跡和生命印記的體現。中央音樂學院潘瀾教授的發言從術語、史料、方法三個層面思考西方音樂史書寫的三對關系：當下書寫與傳統編纂學之間的發展關系、音樂與學術研究成果之間的平衡關系、個人判斷與合理借鑒之間的互動關系。天津音樂學院劉丹霓副教授的發言《音樂書籍史是一種怎樣的歷史—以16世紀歐洲音樂書籍史研究為例》中，著重展示了音樂書籍史最關鍵、研究成果最集中的四個議題。一是物質形態的基礎地位；二是副文本的交流功能；三是作者身份的多重樣貌；四是閱讀行為的社會實踐。關于西方音樂史經典史著不同視域的個性解讀也在年會上引發了學者們的熱烈關注。涉及當前學界廣受關注的史學家和史學著作，如達爾豪斯、查爾斯·羅森、理查特·塔拉斯金、吉姆·薩姆森等學者的論著書寫詮釋。上海音樂學院甘芳萌副教授的發言解讀了查爾斯·羅森《奏鳴曲式》一書的書寫結構與立意，詳細論證了書中討論對各種奏鳴曲式及其淵源在認知上的偏差溯源。中央音樂學院賈抒冰副教授以“諾頓音樂斷代史叢書”《巴洛克音樂》中譯本譯者身份，對這部專著的巴洛克音樂史論價值和意義做出四個方面的闡釋。

歷史書寫與經典史著離開不出版社的參與發展與出版推介，本屆年會專門設立了“音樂出版話題”小組，該話題吸引力大量學者涌入會場，主持人劉小龍教授指出，我們學科的發展也要關注國內出版業對于音樂史的認識與態度，要關照以音樂出版者的視角去看待學科發展的歷史和現實意義。多位音樂出版社策劃編輯在發言中反思了中國西方音樂經典著作的出版動向，如西南大學出版社王斌、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上海）公司徐妍、上海音樂出版社魏木子等。其中魏木子的發言《我們為何閱讀音樂—淺談牛津“音樂人文通識譯叢”的當代出版意義與音樂人文類圖書的出版方向》介紹了上音出版社近年來的出版成果及編輯的個人趣味、社會大眾需求以及學術性與通識性關系等問題。她還提到了“閱讀音樂”的價值，讓讀者能更好地通過文字感受音樂的整個過程，是出版社以及編輯們應該進一步思考的未來方向與道路。

三、中國關懷與北方特色

隨著“中國關懷”“中國樂派”等一系列帶有中國當下語境的學科思考越發受到關注，學者們也不斷對中國百年西方音樂史學科研究與反思進行學理性、建設性思考。同時作為本屆年會主辦方哈爾濱音樂學院，“俄羅斯音樂研究”一直是該校學術期刊《北方音樂》的重要陣地，本屆年會也收錄大量符合“北方特色”的俄羅斯音樂研究專題性發言。

西方音樂作為一種“異質文化”在中文語境如何生根、發芽并生長，學者們認為中國學者應該轉變身份與觀念，敢于以“建構者”的姿態進入西方音樂研究。他們梳理了這一理念的學理意義與現實基礎，并做了多方探索性嘗試。中央音樂學院劉小龍教授的發言《從旁觀者到參與者，再到建構者：中國未來的西方音樂研究芻議》中認為西方音樂自近代以來在世界范圍內的傳播發展，已不再是歐美獨有的文化內容，而是廣泛融入不同地域的文化建構之中。我們需要對自身的研究定位和要求提出思考。他認為，西方音樂同中國文化的交融互動將成為我們重要的歷史研究課題，而這也直接推動我們成為一個專屬板塊的建構者。上海音樂學院伍維曦教授的發言指出，中國的“西方音樂史”缺乏現代史學方法論，而往往呈現出某種“文藝學”的傾向，“觀念更新”本身取代純粹史料意義上的研究。如何尋找漢語語境下的音樂史學研究突破，需要我們既能認識自己，也要“辨析對象”。上海師范大學孫紅杰教授在其發言《將西方音樂經驗引入中國詩樂傳統的實踐經驗與理論思考》中，進一步闡述了他的“歌詠國學”以及如何建構西方音樂經驗與中國的音樂生態與音樂傳統的融合。武漢音樂學院袁利軍副教授在《當前西方音樂史研究的前沿趨向與國內前景芻議》的發言中，也進一步反思了中國學者在當前西方音樂史研究前沿紛繁林立的現狀下如何自立，如何構建中國關懷下的視野體系的問題。

關于俄羅斯音樂專題研究本屆年會收到約二十余篇文章，展示了中國學者對于俄羅斯音樂研究的最新成果。浙江音樂學院楊九華教授的發言《“聚合性”哲學與哈恰圖良的音樂文化透視》中，認為“聚合性”哲學思想體現了俄羅斯音樂的思想精髓，凝練了蘇聯時期作曲家的創作理念，同時也影響了哈恰圖良的音樂風格。他提出“聚合性”是俄羅斯特有的哲學思想，是蘇聯時期音樂家創作的隱性影響因素。哈爾濱音樂學院孫兆潤副教授在其發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新時代書寫〈俄羅斯音樂史〉的意義和思路》中，闡述了新時代書寫《俄羅斯音樂史》的意義、思路以及面臨的困難。他認為，隨著中俄兩國合作關系逐漸深化，進一步研究俄羅斯音樂史既有歷史基礎也有現實意義。

俄羅斯音樂專題研究也吸引了多位以哈爾濱音樂學院為代表的年輕學子的關注，在選題上涉及柴科夫斯基晚期交響曲研究、俄羅斯歌劇研究、斯克里雅賓和拉赫瑪尼諾夫的比較研究、肖斯塔科維奇協奏曲研究以及史學著作中的歷史觀念與俄羅斯音樂書寫范式研究等。

四、專題探究與學術展示

除了俄羅斯音樂的專題研究之外，本屆年會也有大量學者展示其近期的專題性個案研究學術成果。專題性的個案研究是支撐西方音樂研究的基礎，學者們提交的論文主題涵蓋了從古希臘至當代各個歷史斷代內的專題研究，從作曲家、體裁、作品、美學等多個話題進行不同視域、不同層次的學術研討。

在早期音樂研究中，中國音樂學院李秀軍教授的發言《蒙特威爾第晚期歌劇研究中的音樂學問題》指出中國學界關于蒙特威爾第歌劇的歷史價值與定位被嚴重忽視。他提出蒙特威爾第晚期歌劇研究中的五個音樂學問題，并認為蒙特威爾第關于音樂與戲劇的關系并非“非此即彼”，而是在尋找著這兩者之間的統一。貝多芬專題研究中，四川音樂學院楊曉琴教授的發言嘗試個性化解讀貝多芬唯一的歌劇作品《菲岱里奧》所蘊含的“復雜性”結構和“多元世界”體系，并試圖將其與貝多芬的個人理想和價值觀進行整合性思考。性別視域下的作曲家研究獲得了大量年輕學者的關注，福建師范大學宋方方副教授就提出了李斯特鋼琴炫技表演風格所呈現出的男性氣質，她認為英雄式的炫技才華、暴力性的表演風格和充滿征服欲的演奏心理以及歇斯底里般的夸張的視覺呈現與資產階級上升時期對理想男性氣質的要求相吻合。也有學者從題材角度切入作曲家音樂作品研究，福建師范大學邱桂香副教授的發言從“浮士德”這個西方音樂創作的重要文學題材切入，以浮士德題材音樂改編的廣度、深度與效度三個維度進行梳理，并由此談及中國古典文學音樂改編問題的思考。在現當代音樂專題研究中，山東大學藝術學院安寧教授的發言《論歌劇分析方法—以國內布里頓歌劇研究現狀為例》以國內學界關于布里頓歌劇的研究成果為關照對象，對它們進行學理性的梳理與反思，展示各種不同的研究思路與分析方式。他尤為關注研究者們的主體意識，并思考如何構建“中國視野”。上海音樂學院徐璐凡副教授的發言《費魯齊奧·布索尼的1/3音體系構想》中對大量史料進行分析和研究，如基于柏林布索尼檔案館的館藏草稿，還原了布索尼構思1/3音體系的過程等。她認為微分音作曲不是對十二平均律的動搖，而是基于十二平均律的發展。也有年輕學者關注媒介與流行音樂的學理性反思，如四川音樂學院何弦副教授對當前中文視頻網站（Bilibili.com）中的中英文歌曲混曲作品，及用戶評論進行分析，反思這些音樂實踐活動呈現出的后現代本真性表達。

結語

此次學術盛會是中國音樂家協會西方音樂學會新一屆主席團籌備的重要學術會議，也是西方音樂學會成立以來數屆年會中參會人數最多的一次。閉幕式于10月21日晚在哈爾濱音樂學院音樂廳舉辦。楊燕迪會長首先對歷屆年會和本屆年會做了簡要回顧，其次對年會的成功舉辦表達了多方感謝，最后預告了學會未來的將要舉辦的各類學術活動。閉幕式最后，學會秘書長劉小龍教授主持了中國音樂家協會西方音樂學會與上海音樂出版社合作舉辦的“上音社杯”首屆優秀論文征集推選活動頒獎儀式，共有20位優秀學者獲獎。學會在新一屆主席團的帶領下，呈現出欣欣向榮的發展態勢，新老交替、承接有序，年輕學者們在年會展現出的科研成果、學術視野與勇毅精神，也讓中國音樂家協會西方音樂學會未來可期！

陳海哈爾濱音樂學院博士生

（責任編輯張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