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知識生產“模式3”概念提出以來,學界對于“創新生態系統”的刻畫和解析趨向于更高維度的結構復雜性、主體協同性和情境適應性等方面展開。為此以知識生產模式變革作為牽引,以多重螺旋創新模型作為切入視域,按照創新理論不斷豐富發展的演進脈絡,分別對三重螺旋、四重螺旋和五重螺旋視域下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成果進行理論梳理和系統綜述。回顧發現,多重螺旋分析視域在其解析維度上的增加,是伴隨研究者們對于創新生態系統內外部運行機理,在其組成結構的復雜性和交互性方面認知程度的不斷細致和加深而遞增。三重螺旋作為經典的刻畫模型,為解釋在不同制度安排之下,大學、產業和政府這三類參與主體協同創新效率的差異性問題奠定了基礎。四重螺旋作為三重螺旋的進階展示,深刻揭示出螺旋動力中隱含的信任危機和民主約束,從而為高級知識經濟社會發展階段,公眾對于科學本身進行“后常規科學”的思考開辟出了制度反思的空間。五重螺旋則是在創新生態系統真正直面生態問題后的進階反思,清楚回應了在自然環境的約束之下創新和可持續究竟該怎樣實現協同這一現實問題。作為研究展望,建議在三個方面進行更為深入的思考:一是如何認識好“政府主導型”螺旋模式在創新生態系統演進中的優越性;二是如何研究好“多重螺旋”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理論對接;三是如何實踐好能夠適配不同層面發展需要的多重螺旋創新模式。
關鍵詞:創新生態系統;三重螺旋;四重螺旋;五重螺旋
中圖分類號:G3;F09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23.04.001
0 引言
我國在由科技大國向科技強國邁進的過程中,各類創新主體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出的重要性愈發凸顯。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在“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部分指出,要大力優化創新生態,調動各類創新主體積極性。202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亦提出要“堅持創新驅動發展,全面塑造發展新優勢”。而中美貿易摩擦以及牽涉到的“卡脖子”事件也讓我們清醒地意識到,要培育出國家創新優勢,形成自主知識產權體系,就必須要在全局和系統的層面上營造良好的創新生態,使各類創新主體在價值和技術的層面上形成創新協同、攻防聯盟。
當今世界的創新范式,已經從工程化、機械式的“創新體系”邁向生態化、有機式的“創新生態系統”[1]。這與正在孕育并悄然發生的新科技革命和新產業變革密切相關,也必將對未來的世界經濟格局產生意義深遠的影響。基于這樣的創新訴求,“創新生態系統”及其重要的一個研究流派——多重螺旋視域下對于多方創新主體協同演進關系的研究范式,愈發引起了國內外專家學者的密切關注。
1 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源起及其解釋匱缺
作為一個用于表征各類參與主體與系統創新環境相互影響的隱喻性概念,創新生態系統(InnovationEcosystem)的概念源起被認為與另外兩個概念密切相關:創新系統(Innovation System)和商業生態系統(Business Ecosystem),這兩個概念分別由Lundvall 和Moore提出。“商業生態系統”強調了企業作為商業系統成員的生態屬性,即不能被視為單一行業的成員而獨立存在,而是應作為整個商業生態系統的一部分與其他成員共生存在。在這個生態系統中,不同行業和企業之間的合作、競爭和互動滿足了客戶的需求[2]。
學界對創新生態系統認同度的迅速上升,一方面得益于美國總統科技顧問委員會(PCAST)在2004年連續發布的題為《維護國家的創新生態體系、信息技術制造和競爭力》[3]和《維護國家的創新生態系統:保持美國科學和工程能力之實力》[4]的兩份研究報告,另一方面則與“創新系統”概念的寬泛應用更加密切相關[5]。近些年來,有關創新系統的不同制度模型被廣泛提出,用以描述國家的創新過程或者區域性發展水平。這些模型都注重結構方面,即強調創新參與者之間的相互作用和聯系,以及聚集和地理位置對促進創新和相關商業化活動的重要性,然而卻通常低估了創新主體對于系統狀態的復雜影響作用,無法解釋清楚創新者、創新活動和整體環境之間的動態關系,如多主體復合性、動態集成性等復雜特性[6]。為了解決這種復雜性,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由此產生,它強調了生態系統不僅僅是其各部分的簡單加和[7],而應是參與者、過程及其相互作用之間的相互依賴[8],這種復雜創新邏輯涉及到多個和異質的利益相關者及其演變關系,可以借鑒生物學領域生態系統的隱喻來概念化[9]。雖然沒有普遍認可的定義,但從廣義上講,創新生態系統與環境(Environment)的概念相似,即相互關聯的元素在某種動態平衡的調協之下相互共生。在創新生態系統中,創新不僅被認為是一種理想的產出,而且各類創新主體動態地在生態系統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10-11]。
盡管創新生態系統概念和價值得到了廣泛認可,但在實際的研究進展中仍表現出一些不足,特別是缺乏對生態系統中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互動及其動態進行結構化分析,也缺失對提升創新以及(或者)創業活動的因果路徑的揭示。為了解決這些限制,多重螺旋(Multiple Helix)的分析范式開始進入到學界的研究視域。
2 “螺旋”概念溯源及“多重螺旋”范式基礎
螺旋(Helix)的概念雛形起源于生物學領域,見諸于1953 年諾貝爾獎獲得者James Watson 和FrancisCrick對于基因(DNA)雙螺旋結構的具象化揭示。該領域內,美國遺傳學家Richard Lewontin 曾使用“三螺旋”的概念來隱喻表征基因、組織和環境之間的關系。他提出,基因無法脫離生物體而獨立存在,亦不存有既定的“生態空間”等待生物體去適應,生態環境的存續價值體現于生物體對于它的不斷選擇、創造和改變[12]。基因、生物體和環境之間的關系像三條螺旋纏繞在一起:基因是生物體與生俱來的因,生物體活動對環境造成改變成為環境的因,而環境的變遷迫使生物體進化再次又稱為基因的因,這三者同時互為因果,呈現出一種“辯證的關系”[13]。
映射到創新研究領域,美國紐約州立大學Etzkowitz和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Leydesdorff兩位教授于1995年合作發表的《大學-產業-政府三重螺旋關系:知識經濟發展的實驗室》這篇論文,標志著將“三重螺旋理論”用于創新分析范式的正式建立[14]。該研究范式能夠用于描述在以“知識”作為分析基礎的創新過程中的三個關鍵機構——大學、產業和政府之間的演化互動。它提供了一個合適的框架,可以反映出(最初的創新生態系統中)三類創新主體之間利益傳輸和角色擔當之間的演變關系,并可應用于評價不同研究區域的動態條件以促進創新。
根據Dzisah和Etzkowitz[15],三重螺旋的動態評價應基于以下三方面基礎要素的考量:一是在以知識作為基礎的社會中,大學在創新中的地位與企業和政府相當;二是大學、企業、政府核心制度領域之間的協作關系;三是三者相互承擔其他角色屬性進而發揮作用的螺旋。
因此,作為多重螺旋(四重螺旋、五重螺旋)分析范式的基石、根本和典范——三重螺旋模型可被視為一種卓越的詮釋工具,有助于彌補創新生態系統理論在解釋利益相關的各類創新主體在其動態轉化和結構分析方面的不足。它既可以用來描述創新生態系統和其主要參與者及其分別承擔的角色,又能夠用于評價創新生態系統的活動效能和作用機制,為探究創新生態系統中各類創新主體的協同演進問題,提供了經典的解析框架。
3 經典三螺旋理論與三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
“三螺旋”理論帶給創新生態系統的卓越貢獻之處,在于能夠在特定制度安排的背景下,將學界、業界和政界三方面以“知識”作為價值共識的創新背景交疊起來,使原本孤立化、機械式和割裂開的三股創新力量,在行為趨同和角色交叉的現象層內得以凝聚式和具象化地刻畫,并為學理層面的機制分析、數理層面的測度評價以及政理層面的政策設計帶來了具有統籌布局和協同考量的可能。
3.1 三螺旋理論及其流派演進
張藝、陳凱華[16]綜合利用引文網絡、主路徑、文獻耦合等多種引文分析的量化方法,對三螺旋理論創生以來世界范圍內(WoS 核心合集和SSCI 兩大數據庫)相關關鍵詞的文獻進行系統分析,發現自1995 年至2019 年三螺旋理論研究工作在創新領域主要分化為兩個流派。
其一是以Etzkowitz為核心,運用訪談和案例分析作為主要研究方法,比較在不同的制度安排背景下,各國大學、產業和政府三類創新主體之間,開展交迭互動及其創新動力在演進機制層面的交互差異成因,較為有代表性甚或成為后續研究知識基礎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Etzkowitz[17-18]、Carayannis 和Campbell[19]、Perkmann[20]、Kwon[21]、Park[22-23]等。這一流派的研究可以被概括為是對于現實制度安排背景下三螺旋作用機制的本土化描述,眾多定性刻畫所揭示出的共識性結論是:起源于西方發達經濟國家制度背景下的三螺旋理論框架及其創新機制,并不能良好契合發展中國家和最不發達國家的制度安排。
另一流派,則以Leydesdorff為核心,根據信息熵理論創立三螺旋算法(Triple Helix Algorithm)[24]、優化測度模型[25]、改進冗余指標以保障測度模型具有更好的適應性和穩定性[26],對世界各國“大學-產業-政府”三螺旋創新模式和演進趨勢進行創新績效評價。基于三螺旋算法,已有研究亦在時間維度內接續構成了三螺旋量化測度的主要應用路徑[27-31]。值得一提的是,我國學者王成軍[32]在國內首先基于SCI2000 數據挖掘對Leydesdorff 提出的基于論文地址編碼的三螺旋算法(THA,其研究中簡稱“TH”),并結合中國情境給出了一個定量的規范性研究,得出我國三螺旋處于政府中心化(即“政府主導型”)階段,甚至一些內部發達地區三螺旋上升的加速度也頗小,但國家三螺旋的主要動力正在“變遷轉移”過程中的結論。周春彥與Etzkowitz有過多次學術合作,在2008年就基于非線性網狀創新模型提出了“三螺旋場”和“三螺旋循環”的概念,將三螺旋影響機制的定量測度問題,與物理學中“場”的概念聯系起來,為后續研究數理模型的搭建工作找到了一個新的可推進領域[33]。
值得注意的是,Etzkowitz和Leydesdorff不僅是三螺旋理論的開創者,而且又分別承擔了這一研究范式在分屬定性刻畫和定量測度兩個研究流派中領導者(核心學者)的角色。自1996年兩位學者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推動召開第一屆“國際三螺旋(創新)會議”以來,三螺旋國際會議已在不同國家召開了18屆①,足見三螺旋分析范式在創新研究領域重要的影響力和可持續發展的生命力。
3.2 三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理想形態
Etzkowitz 和Leydesdorff 提出,相比較于能夠對“大學、產業、政府”間邊界清晰的傳統組織關系進行解釋的三元模型(Triangle)[34]、國家創新系統(NIS)[35-37]甚或“模式2”(Mode 2)[38],對于“大學-產業-政府”這種再組織化后、具有動態轉化關系的新型創新系統,只有“三螺旋”(Triple Helix)才能對其知識創造的復雜性,尤其是當“知識生產者邊界變得愈加模糊”后的創新模式作出更合理的映射[39]。作為從“單價知識觀”到“多價知識觀”的躍遷,三螺旋理論較好地調協了知識創新的統一性、多樣性和復合性等新型組織特征,對創新活動的前移、趨同、復合、交叉和集成等新趨勢進行了深刻地解釋,為探究創新生態系統內部三類基本創新群落之間各類創新要素的有機交互問題,提供了運用動力學視角進行刻畫的可能。按照協同效能高低以及由此帶來知識生產效率的優劣,以三螺旋作為分析范式的創新生態系統則可以展現出重疊型(An Over Lapping Model)、自由放任型(Laissez-Faire Model)和政府主導型(An EtatisticModel)三種迥異的邏輯表達模式[40]。這其中,具有“重疊型”特征三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被認為是理想的高階進化形態,它要求三類創新主體具備高度的協同性。若其中一方甚或兩方的發展出現了顯著的協同異步,那么存續于科研體系、生產機構和公共權威之間的相互作用將受到嚴重的損壞。而“政府主導型”則通常被定義為三螺旋的欠發達表現形態,由于破壞掉了三類創新主體的協同平衡,因此也被認為是擠壓掉了螺旋動能的上升空間[41]。
3.3 三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演進形態
然而,知識生產卻并不總與真理站在一邊。以“致毀知識②”不可逆增長為核心的科技危機,正成為人類面臨的最大危機與挑戰。在資本、市場與競爭的催動下,因為缺乏權威的制度禁錮與倫理約束,科技創新正在“裹挾困境”與“反對無效③”中野蠻成長[42]。高度協同的三螺旋創新生態系統,反而可能成為生產(釋放)出“致毀知識”的那扇“羅生門”。考慮到知識生產帶給經濟社會發展的影響也有可能是消極的或是負面的,體現在公眾對于科技創新的認可度方面,它可能會對三螺旋持續上升的動力預期造成阻礙或制約的作用。而經典三螺旋理論的構建前提或者稱之為研究預期卻是以積極和正面作為詮釋導向的,難以對抑制科技創新的價值沖突或者阻力背景進行合理的具象描述或是科學解釋。
基于這樣的社會現實,Etzkowitz 和周春彥[43]提出除了用以刻畫正向創新動力機制的“創新三螺旋”(亦即重疊型三螺旋)之外,還可以構建一個“可持續發展三螺旋”用來描述科技創新螺旋上升動力所遭遇到的負向抑制機制,以補充經典三螺旋理論在解釋這類社會現象中的不足。可持續發展三螺旋將經典三螺旋中的“產業”替換為“公眾”,用以表征社會對于科技創新的監督或是制約,再組織化后形成“大學-公眾-政府”三螺旋。
至此,作為具有制約“理想協同”的群落代表,“公眾”被高亮顯示在創新生態系統的生態屬性當中。創新三螺旋與可持續發展三螺旋彼此互補,兩個方向三螺旋之間的沖突與協調構成了社會再生產和知識轉化的有效機制[44]。雙三螺旋模式補充強化了三螺旋理論中可持續發展的現實內涵,同時也為研究創新生態系統多元群落三螺旋之間彼此耦合的問題,提供了橫向可拓的發展思路。但是對于促使螺旋運轉的本質動力,即資本要素以及其他多元群落如何加入新螺旋的內在機制問題,卻仍無法明確解釋。為此,吳衛紅等[45]將“雙三螺旋”拓展到“三三螺旋”研究維度,以創新生態系統內的要素流動作為連接視角,加入了對于“資金聯動三螺旋”的考慮,構建了包含“政、產、學、研、用、資”六元主體在內的由三個彼此獨立又互相聯系的三螺旋構成的三螺旋協同演進體系,進一步延展了三螺旋在創新生態系統應用場景中的研究向度。
4 四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及其穩健性考量
雖然三螺旋理論試圖對創新系統中三類經典的創新主體之間交疊互動的轉化關系進行匹配性的解釋,但在知識生產和技術創新逐漸由簡單的創新系統向更為復雜的創新生態系統演進的過程中,一些學者卻也基于非線性復雜系統④方面的考量,對于三螺旋的分析范式能否在一個更為復雜、交互甚或政治化的層面上,還能充分揭示出創新模式所帶來的種種(社會)問題提出了新的疑問。無論經典三螺旋理論模型所處于任何進化階段(重疊、自由放任抑或政府主導),政府都在螺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但有研究發現,非政府組織(NGOs)或者稱之為非營利組織[46]、公民社會[19]卻愈發在技術轉移、就業創業甚或商業化等創新進程中發揮出政府無法覆蓋的作用,尤其是在一些歐洲的發展中國家更是如此。因此,拓展第四維度的螺旋動力,采用“四螺旋”的分析范式對創新生態系統進行探究的工作,漸次展開。
4.1 四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觀
伴隨著知識生產模式向著更高維協同的非線性復雜系統的演進,Carayannis和Campbell提出了知識生產“模式3”(Mode 3)的概念,并且基于“三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構建了“四重螺旋創新系統觀”[47]。其概念前設是,在一個更為先進的、以知識為基礎的民主國家,“舊有的”經濟政策向知識和創新政策的轉變程度可以作為社會向更高級形態發展的風向標。這一過程中,知識生產模式也會隨同社會對于更廣域創新模式需求的增加而提升[48]。在四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中,新刻畫了一個主要來源于“媒體和文化導向的公眾”(Media-Basedand Culture-Based Public)和“公民社會”(Civil Society)的協同動力,其映射背景為“基于共同的利益、目的和價值所達成的非強迫性集體行為”[19]。Carayannis 和Campbell提出,作為“第四螺旋”的催生動力,“公眾”和“公民社會”不單獨指代“公民”群體,同時也指向其所涵蓋的知識文化、科學素養、價值審視和媒體輿論等公眾訴求。“大學-產業-政府-(媒體和文化導向的)公眾/公民社會”四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觀的提出,使學界對于更為復雜、系統和生態化的知識生產方式產生了更為廣域的理解,在更為高階的創新生態系統中,“公眾”和“公民社會”不再只是知識的消費者,同時也承擔了知識生產者的角色,它使新知識的生產具備了賴以依存的適應性情境,從而揭示了更為深邃的知識創新生態系統圖譜[49]。可以說,四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是對于由初級知識經濟發展而來的三重螺旋生態系統在一個更為復雜知識生產層面上的邏輯細化,并以此賦予了“模式3”一個更為適配性的邏輯分析情境。在這個知識生產情境中,知識集群(Knowledge Cluster)、協同進化(SynonymsCoevolution)和生態創新(Eco-Innovation)等概念都藉由“公眾”和“公民社會”所投射出的“第四螺旋”得以更加群落化和要素化的具象表達。
4.2 “第四螺旋”的價值考量及其群落組成
當社會形態向著更高級階段發展的同時,公眾意識也在馬斯洛需求模型的描述中,向著更高維度的安全、社交、尊重甚或自我需求角度覺醒。尤其是當社會學家涉足到多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領域以后,對于創新生態系統“第四螺旋”創生價值的討論也變得更加審慎、復雜甚或充滿了對于“科學”本身進行監管的反思。
在螺旋動力高度協同的創新生態系統中,從目睹了穿越重重監管門閥的DNA 重組技術在“潘多拉魔盒”中得以釋放到轉基因物類來到身邊,作為科技創新這把“雙刃劍”的獲益者、受害人甚或同為執柄者的公眾群體,最終作為創新生態系統中一種秉持“社會穩健”(Socially Robust)新知識的生產向度,承載起了“第四螺旋”在學界內更為廣泛接受的價值考量[50]。Mehta[51]提出,科學創新除了刺激知識集群和產業聚集之外,也給社會帶來了在理解和評估這些創新所帶來風險方面的緊迫需要,亦即對于科技創新本身進行治理的問題。創新,聚焦于科技前期的不確定性和復雜性,但其可能帶來負面影響,則需要通過民主化的維度,藉由后常規科學⑤的方式加以解決。諸如生物化學技術,其“顛覆性”的創新邏輯和組織范式能夠對三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的協同動力進行卓越的例證,但因其帶給人類社會的風險不可計量,并且沒有任何科學途徑可以理性地解釋它屬于“真理”一邊的時候,后常規科學就應作為公眾創新群落的“監督利刃”,在第四螺旋對于三重螺旋的“創新之刃”加以制約。
相對于成熟的三重螺旋解釋框架而言,四重螺旋的分析范式也許還尚未能形成一個被普遍認可的詮釋角度。所有新構建的四螺旋創新概念,都在試圖將第四方面的創新參與者加入到已有的三螺旋分析框架當中。
4.3 對于“第四螺旋”穩健性的爭論
總體而言,在一個以知識生產作為螺旋基礎,民主制度安排背景下的創新生態系統,加入公眾或者稱呼為公民社會的第四維度的信任監督,會使三重螺旋的創新范式在內生機制層面得到更為細致的刻畫,也更加符合在一個公民社會中,創新生態系統需要與不同價值導向參與者互動來完成公共價值創造的契約精神[52]。當然,學界也曾對三重螺旋是否可以被擴展為四重螺旋的問題展開過激烈的討論,爭辯的焦點就在于第四螺旋無法像三重螺旋那樣形成成熟清晰的系統結構和相對穩定的動力體系[44,53]。作為三螺旋理論創始人之一的Leydesdorff[54]更曾直接建議,一個復雜螺旋的系統結構將使決策者難以調協,因而保持三螺旋模型的“簡單性”將是明智的策略,在作出建立N重螺旋模型這樣一個選擇時更需要慎重。但正如三重螺旋解釋框架在提出之初就飽受爭議,Giere就曾公開表示三重螺旋并不能稱之為是“模型”,它只不過是一個用以描繪高水平科研的時髦術語而已[55]。但無論如何,基于多重螺旋視閾對于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工作還是在爭議聲中向著一個更加復雜的解釋維度邁進了。
5 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及實踐差異
創新生態系統是在科技持續進步、競爭日顯激烈、發展愈發強調可持續性等高級知識經濟社會要素不斷變革背景下產生的一種新的創新范式[1]。而確保可持續性的一個最低必要條件,是需要將總的自然資本存量維持在或高于當前水平。Costanza和Daly[56]提出,雖然較低的自然資本存量可能是可持續的,但鑒于代價巨大甚或無法挽回的試錯成本,社會不允許自然資本進一步下降。因此,“自然資本總額恒定性規則”可被視為是保障“可持續性”的一個審慎的最低條件。在全世界都面臨環境污染、生態惡化和資源枯竭等自然環境壓力的情況下,無論是科研機構的科學研究、產業組織的產品創新、政府部門的科技政策抑或用戶群體的使用需求,都更加需要關注環境保護、生態平衡和資源節約等窘迫問題,并且在充分考量自然環境約束的前提下,才能繼續考慮價值創造和協同創新。
5.1 “可持續發展”與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
基于可持續發展和協同共生的考量,Carayannis和Campbell[57]提出在“三重螺旋”和“四重螺旋”解釋架構的基礎上,增加“自然環境”(Natural Environment)的螺旋誘因,并將“模式3”知識生產模式的適應性情境拓展至“第五螺旋”,首先提出了“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的解釋情境。在“大學-產業-政府-(媒體和文化導向的)公眾/公民社會-自然環境”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中,基于協同共生的新知識創生,來源于不同創新主體、各個創新種群、多個創新群落適應系統環境變化、應對外部擾動的再組織和協同演進過程。劉暢、李建華[58]認為,這種應答擾動和協同創新的產生,不僅需要大學和科研院所開展基礎研究、企業和產業組織推廣應用開發、政府和政策部門提供制度激勵,而且還要關注來自于公民社會的媒體/輿論訴求,同時還要充分考慮來源于自然環境在可持續發展層面上的資源約束。應該說,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為分析和理解諸如全球變暖和氣候變化等關鍵和復雜的生態和社會經濟問題及其對可持續性的影響提供了強有力的理論支撐和實踐視角。
武學超[59]認為,對于五重螺旋這種符合分形幾何學特點的生態系統解構方式,更好地體現出了系統架構多主體、多層次、多節點和多形態等結構性特征,能夠提示研究者們從“學科譜圖”的角度對螺旋系統的復雜性問題進行更為系統的審視,并為諸多“社會大挑戰”問題的分析提供了新的思維空間。隨著可持續發展的概念被更多的經濟體接受,Carayannis 和Campbell[60]又提出了“智能五重螺旋創新系統”的作用框架,并詳細論證了在這個智能的(Smart)系統中,社會生態和環境保護是如何推動創新、可持續發展和經濟增長的。因此,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視域,關注的利益相關群體更為寬泛,構建的螺旋系統結構更加復雜,更加重視創新生態系統中環境資源的協調與制約,深刻揭示了創新的共生性特征,是一個突顯要素多元化的協調共生系統觀。
5.2 實證測度方式及不同制度背景下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的實踐差異
五重螺旋生發于三重螺旋的模型基礎,完善于四重螺旋的具象反思,從根本上說,無論是質性研究框架抑或量化研究方法,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都尚未從根本上超越三螺旋的經典研究范式。主流應用場景和評價方式仍然是基于Leydesdorff和Wagner在第二代生物多樣性測度指標“饒斯特林指數”(RS)基礎之上提出的“跨學科指標”(Diversity,DIV)⑥計算方式[61],數據樣本亦主要來源于WoS(Web of Science)數據庫,無出其右,不多贅述。
特別是在實證研究層面,也有學者把五螺旋的視域移植到了相對“小眾化”的應用場景,并得出了一些有趣的結論。如Yoon 等[62]運用合作作者網絡(Co-Authorship Network Analysis)分析法,發現中韓科研合作在國際多邊場景下存在五重螺旋的創新網絡,醫院和非政府組織正成為經典三螺旋創新群落之外新的知識生產創新群落,進而提出在五螺旋創新生態系統中是否存在“大學-產業-政府-醫院-非政府組織”這種變異形態的可能。Harwiki和Malet[63]采用問卷調查和結構方程建模(SEM)的方法,以西班牙和印度尼西亞兩國創意產業中小企業(SEMs)自身創新能力作為中介變量,對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能否干預并影響中小企業的創新績效進行最小二乘統計。研究發現:五重螺旋在印尼能夠影響到中小企業績效,但并非通過干預中小企業自身創新能力。但在西班牙,五重螺旋必須要通過影響企業自身的創新能力才能繼而影響到企業績效。
二校后1、P84 增加參考文獻【33】[33]ROYCHOWDHURY S. Earnings management through real activities manipulation[J]. Journal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 2006, 42(3): 335-370.2、P6 和p10 LACKA 改為??CKA3、p73 補充:奧康納(O'CONNOR G C)及4、p75 參考文獻【33】替換[33]O'Connor G C, RICE M P, PETERS L, et al. Managing interdisciplinary, longitudinal researchteams: extending grounded theory-building methodologies[J].Organizationscience,2003,14(4):353-373.[64]則發現在波蘭很少有科學家從事符合多重螺旋范式的跨學科的研究,除了不發達的公民社會之外,來源于國家層面的結構因素、制度因素以及產自于民間的意識因素和文化能力也都嚴重阻礙了五重螺旋創新生態系統的實際模式。以上這些研究,都在客觀層面上例證了多重螺旋模式的落地差異,在不同的制度安排和創新生態系統中,多重螺旋所帶來的協同模式和創新結果將會存在顯著的差別。
6 結論、反思與啟示
以知識生產模式變革作為牽引,以多重螺旋創新模型作為切入視域,按照創新理論不斷豐富發展的演進脈絡,分別對三重螺旋、四重螺旋和五重螺旋視域下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與綜述。回顧發現,多重螺旋分析視域在其解析維度上的增加,是伴隨研究者們對于創新生態系統內外部運行機理,在其組成結構的復雜性和交互性方面認知程度的不斷細致和加深而遞增的。
三重螺旋作為經典的刻畫模型,為解釋在不同制度安排之下,大學、產業和政府這三類參與主體協同創新效率的差異性問題奠定了基礎。四重螺旋作為三重螺旋的進階展示,深刻揭示出螺旋動力中隱含的信任危機和民主約束,從而為高級知識經濟社會發展階段,公眾對于科學本身進行“后常規科學”的思考,開辟出制度反思的空間。
五重螺旋則是在創新生態系統真正直面生態問題后的進階反思,在自然環境的約束之下,創新和可持續究竟該怎樣協同,這是留給不同制度安排背景下,所有國家創新系統一個共有的問題。這個層面而言,對于創新生態系統演進趨勢的把握,或者說對于下一代創新模式抑或知識生產范式的前瞻,絕不應跬步于國家內部,“人類命運共同體”主張下,協同來自于不同制度安排之下的各類螺旋動力,也許才是面向未來應葆有的研究格局。
在多重螺旋視域下對創新生態系統進行結構解析,目的是要揭示出隱藏在創新現象背后的知識生產所應遵循的本質邏輯。目前所構建的三重螺旋、四重螺旋甚或五重螺旋的研究成果,對于創新生態系統本質的發展邏輯而言,都還只是不完全的描述。這些刻畫片段還不完整,但終將伴隨時間維度的延展,被后續的研究者們陸續拼接起來,以趨于展示出知識生產的真實邏輯,使理論更趨于體系。但有學者認為,運用多重螺旋對于創新進行解讀,即使是在解釋創新生態系統的力量結構方面具有很強說服力的“三螺旋”理論,就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因其缺乏核心概念和基本變量無法選取等,而很難作為一個理論體系而真正存在[65]。對于這個問題,目前關于“螺旋”質性研究的深度和量化測度的精度,確實難以在“體系”的層面上承載起嚴謹的科學籌量。定性描述層面,既然是借助物理學來刻畫螺旋,就應該附帶定義具有物理學隱喻的概念作為體系的理論支撐。
既然是螺旋,無論是機械螺旋抑或電磁螺旋,都會產生“場”的概念,再進行矢量分解,又會觸及旋度、散度和梯度等測量依托。如果將各類創新主體都視為螺旋創新的動力源,那么用“場”的概念就可以隱喻表征它們對于各自所處創新生態群落內其他創新主體績效的影響(或干預)程度。旋度、散度和梯度等,又可進一步用于隱喻表征和量化計算創新生態系統內部不同創新主體、不同創新群落以及(外部)不同創新生態系統之間的創新績效、影響程度和作用路徑等;定量測度層面,學界目前主要是運用Leydesdorff[40]所構建的跨學科指標和合作作者隸屬單位拆分的方式來評價不同層面(國家/地方)創新生態系統知識生產的協同績效,數據來源主要是相應層面的論文和專利數據庫。這樣做的好處是數據相對易得,計算方便(Leydesdorff已經批量處理了相關的計算步驟,形成了工具軟件,并與主流數據庫的數據格式形成無縫對接)。當然,就目前學界共識而言,經濟指標多具有內生性、自相關性以及統計口徑等問題,甚至都很難客觀剝離出某一創新主體自己的螺旋績效,更何談測度螺旋協同。須知,處在一個創新范式更加“交疊”的時代,跨學科的創新系統卻“悄然已至”地給研究者們準備好了模糊研究的可能。這個時代,計算機領域內基于大數據的深度學習機制和“黑箱”處理方式,早已將揭示問題的方式調整到“不問為什么,只管是什么”的角度。
也許研究者們目前無法逾越的數據障礙,恰好可以通過類似于多層神經網絡的“模式識別”算法來加以判別。
在現象層,只要找到螺旋協同效能優異的創新生態系統,對其所具備的所有可以用數據表達的具象特征加以描述,創建生成基于大樣本的創新生態系統訓練集。
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第一大貢獻國,有著復雜的國家經濟結構和特有的制度安排背景。對于以“三螺旋”為代表的多重螺旋創新模式,如何取其知識生產精華之要,變其水土不服外延之表,構建好符合我國制度背景和文化烙印的創新生態系統,進而彰顯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顯著優勢性,這也許才是值得國內研究者們關注的一個更有價值的選題方向。為此,有以下幾點值得進一步思考:一是如何認識好“政府主導型”螺旋模式在創新生態系統演進中的優越性。毋庸置疑,僅從具有普遍統計學意義而言的知識創新效率角度衡量,多參與主體力量均衡式的“重疊型”螺旋模式,能夠更自發地或者更加漫無目的地產生總量更多的創新,這些創新如同雨后萬物,遍地萌蔭。這一點,確實是政府主導型的螺旋模式所無法比擬的。但另一個層面,“政府主導型”卻帶有更強的靶向性,對于螺旋動力所產生的矢量特征,也會產生方向更加明確的引導,即在知識產生的總量上雖不如“重疊型”螺旋占優,但在集中優勢資源完成既定創新目標方面,“重疊型”螺旋也沒有足夠的統籌能力去比擬“政府主導型”的調度。尤其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背景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正在使我國在量子通信、新一代半導體(以氮化鎵、碳化硅等為代表)、電子設備柔性屏幕(以碳基技術發展而來)等面向未來科技領域的知識創新能力領跑全球;除此之外,“致毀知識”“社會大挑戰”等問題的端倪早在“三螺旋”的鼎盛時期就已經被社會所認知,并以此成為“第四螺旋”和“第五螺旋”創生的因緣。時至今日,“重疊型”螺旋模式所映射出的制度背景,仍未能良好解決掉這些問題給世界帶來的信任危機。在“積重難返、萬劫不復,人類將錯失自我拯救的最后時機”到來之前[42],一個負責任的“政府主導型”的螺旋肯定不會提前開啟致毀創新的那扇“羅生門”。
二是如何研究好多重螺旋同中國情境下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對接。創新理論的發展和轉折,無不與特定時空狀態下目標經濟體所處的政治、經濟和社會背景密切相關。各國創新理論背后所蘊含的創新理念和治理方式,亦與之相輔相成、破立無間。中國的創新系統是一個在社會主義制度背景下摸索出來的“特色實踐”,并且正在經歷著自我變革,朝向更加富有活力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創新生態系統發展完善。改革開放以來在創新領域所取得的諸多成就,無一不是出自“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的必然融合。這種基于創新的特色實踐,超越了亞當·斯密所規范的微觀經濟范疇抑或產業經濟領域,又顯著差異于凱恩斯主義所界定的政府干預本質和行為模式[66],是在實踐創新中摸爬滾打出來的知識生產模式,是以政府主導的母螺旋統一引領“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政策帶動下眾多創新(業)子螺旋,進而形成“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的巨螺旋國家創新生態系統。這個在中國特色實踐中孕育出的創新生態系統,其物種演進方式、群落共棲條件、要素交互方式、知識生產模式、協同螺旋機制、轉型升級機理等,勢必將突破西方主流的經濟學體系和市場理論框架的桎梏,并將對多重螺旋視域下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研究工作產生變革性的創新。而在這一過程中,找好理論交互接口,做好實踐情境支撐,豐富并發展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背景下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創新工作,就顯得尤為重要。
三是如何實踐好能夠適配不同層面發展需要的多重螺旋創新模式。創新生態系統具有很強的制度性與棲息性等特征,這決定了它在不同層面(國家/地方)將展現出差異性顯著的螺旋特征。國家層面,伴隨市場開放空間和自身調節能力的釋放,“政府主導”將不會再在每個環節都繼續起到“事無巨細”的作用,各螺旋動力之間的“重疊面”將會擴大。但這并不意味著政府發揮的“作用”將縮減,而是政府的“姿態”將變隱了,政府將更加注意以“消融”的方式來與具體的創新工作形成對接,這將是一個重要趨勢[65]。地方層面,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創新生態環境差異、知識生產模式不一。正如四次工業革命的顯著特征,在我國各地方,甚或同一地方的不同區域,都會找到隸屬不同劃分階段的實踐應用。通常,經濟發達省份的螺旋創新機制正在向“重疊型”靠攏。在經濟欠發達省份,螺旋創新模式則具有顯著的“政府主導型”特征。而在經濟不發達的省份,尤其是在其科研機構和產業資源極度匱乏的地方,創新模式則完全滯留于機械式的“線性”發展階段,甚至根本無法覓及“螺旋”的基礎。以上這些,都為“政府主導型”螺旋創新動力機制的搭建,預留了足夠創生需求和行政空間。為此,國家和地方兩級政府應加強行動,形成地方自主、國家為輔的創新政策,以應對時代的挑戰。不同地方螺旋創新模式的選擇、構建和完善,應側重于支持多方利益相關者的事業,除科研機構和地方產業之外,還應邀請公民群眾、科技中介、媒體文化等在內的創新主體合作共組創新網絡,并規定在不用地區和具體情況下實施這種合作的執行條件、評估原則和保障方法,用以衡量區域內創新合作的有效性以及保障各類參與主體可持續性的創新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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