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孤獨
無論季節(jié)怎么改變,都改變不了你的清新容顏,四季穿戴同一種顏色——綠,從出生就長出了忠貞、專一的品質(zhì)。
窗子似相框,框住了一棵樹的枝繁葉茂,還有以春夏秋冬為背景的底片。欣欣向榮和舊時月光,都寫在同一葉片上,脈絡(luò)串連起它的王冠。
一棵樹,為我們吐綠又納塵。一棵樹,也有它的孤獨。
從來都不開花,也不結(jié)果的一棵樹。每天是綠的,每月是綠的,每年也是綠的,它的一生除了生長沒有別的事,除了綠葉,就是葉綠!
綠,是它的顏色,也是它的生命。
內(nèi)心落下的灰塵,再黑再暗也未能遮蓋它清晰的年輪,以及暗涌的孤獨。它靜靜地生長,與世無爭,讓我想到了故鄉(xiāng)的母親!
母親就像是一棵樹,根植大地,綠就是綿延的母愛,源源不斷地輸送給我們,沁人心脾。
風吹時為我們擋了又擋,日曬為我們遮了又遮,這就是我們沉默的母親。
母親把歡樂給了我們,而自己獨飲黑夜、月光以及孤獨。
當我們慢慢長大,打算遠走,離開母親、故鄉(xiāng)時,多像一枚秋天的落葉,砸痛了大地,刺疼了母親。她默默地接納著日積月累的孤獨。
大雪落了下來。
母親老了,雪落在窗外樹木的綠葉上,像母親頭上的白發(fā)。或許,只有遠處太陽的心里清楚,地平線一年比一年,高了。
一棵樹就這么綠著,蔥蘢著它的孤獨,守望著季節(jié)的輪回。
而我們只是它生命里短暫的過客。
知了叫醒夏天
我的窗外,沒有羅大佑歌詞里唱的池塘、榕樹,只有一棵不起眼的常青樹,樹上住著他樂譜上的精靈——知了。
知了,這夏天獨一無二的演唱家,擁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它在音樂里一直叫著,叫沒了我們的童年,也叫老了滄海桑田。如今,它還在我窗外的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夏天。
知了在樹上叫了三遍過后,夏天就開始熱了。
第一遍叫來了風。
不速之客的風,吹走了和煦的春天。天空像父親烏云密布的臉,挾裹著閃電、雷聲。
風吹著。
第二遍叫來了雨。
來勢洶洶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母親干涸的眼睛,大地上的池塘,感到了濕潤的力量。而后,被一點一點地盛滿。
雨下著。
風過后,雨就來了。知了聲,戛然而止!
雨后的彩虹,猶如一條寬闊的大道,連接起了昨天與今天。
最后一遍叫聲是悠長的晴天。知了在立夏的耳朵里,叫醒了炙熱,和我們又愛又恨的夏天。
電腦循環(huán)放著經(jīng)典歌曲,我們耳熟能詳?shù)摹锻辍贰V藙偤迷诖巴獾臉渖希硢〉亟兄奶臁?/p>
對于這個世界的認識,我與知了的看法差不多,只是我不敢像它這樣撕心裂肺地喊……
天空、大地,太陽就在我們頭頂,聲色不動。
陰天、晴天,整個夏天抑揚頓挫,熱情似火。
立秋的雨水
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送走了夏天,迎來了新的節(jié)氣。
水洗著昨天的酷暑,也像一把刮骨的手術(shù)刀,驅(qū)除了我們暫時的炎熱,讓我們享受到了貴賓級的待遇。
心靈的慰藉。
立秋。天空的雨,平分著夏秋之色。
平日里那些風吹兩邊倒、沒有主見的樹,此時在小秋雨面前也亂了自己的陣腳,左顧右盼,東倒西歪。
而我窗外那棵不動聲色的樹,仍然保持著脊梁挺拔,面不改色。
雨水順著樹枝,滴落在低處的水洼里,向四周擴散的漣漪,一圈一圈的,輕輕蕩漾,仿佛時光鐫刻的年輪。
雨停了,知了叫破了雨后濕潤的寧靜。
窗外的樹枝上掛著少量的水,像早上的露珠,晶瑩剔透。
遠方的天空,干凈。云里,暗藏著秋天的紙老虎,目光虎視眈眈,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
【作者簡介】
粟輝龍,1987年出生,四川南充人。作品散見《青年文學》《星星》《散文詩》《美文》《青年作家》《散文詩世界》《四川文學》等刊物,收錄于多種年度選本。曾參加《星星》詩刊社第四屆全國青年散文詩人筆會。系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現(xiàn)居四川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