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

石才夫

編者按：

2022年8月，令人矚目的世紀綜合性工程——平陸運河在欽州市開工建設。廣西文藝界和文旅系統迅速行動，主動服務發展大局，聚焦重大工程建設，在自治區黨委宣傳部的支持下，全面啟動實施記錄平陸運河建設全景紀實文藝創作項目。來自全區各地的作家、音樂家、攝影家、畫家等各個門類的五十多位文藝家，走進平陸運河，以飽滿的創作熱情，圍繞平陸運河建設主題，熱忱描繪新時代新征程的恢宏氣象，展現平陸運河兩岸的山水形勝之美、歷史文化之美、開拓奮進之美，用文藝的形式記錄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廣西篇章的生動實踐。本期“詩畫廣西·記錄平陸運河”專輯選用部分作家采風創作的詩歌、散文作品，以饗讀者。

關于花和一朵花（組詩）

石才夫

茉 莉

必須寫寫茉莉，因為此刻我在橫州

這里看不到別的花

仿佛滿世界只有茉莉

成片的茉莉花海

只是花季剛過

地里只剩綠葉

那些白，那些香

都隨茶去了

你燒水、凈壺、凝神

閉目

花就開了，一朵，又一朵

真好呀，趁夜色尚淺

把她們都收了吧

一窨再窨

直到花逝去，茶醒來

這一杯的清茗呀

是乳名，是山風，是鳥語，是蟬唱

是郁江靜流

是烏蠻伏波

是秦觀詞意

是霞客墨染

我是離開之后才想明白一個問題：

這里明明一片花海

為何竟不產蜂蜜？

原來啊，這一萬朵茉莉

都知道她們的宿命——

黎明之前

永遠也來不及綻開

郁 江

江流大地

是天大的緣分

山水相會是陰陽完美的結合

如果要有一個儀式

必須是高天為幕

群山靜立

雷鳴為樂

云騰作霧

先是命名：取“郁”字

彰顯內里的沉靜氣質

從此不事張揚

與岸邊的青竹、玉米同氣相求

與未及綻放就香消玉殞的鮮花

惺惺相惜

此去千里萬里

不忘橫州故地

大 粽

稻米最終極的夢想

應該是成為糧食

反哺種養它的人

種稻者觀天象，察農時

為稻粱謀

一件事情做久了

就成為信仰

比如民以食為天

比如粒粒皆辛苦比如風吹稻花香兩岸在橫州則是聚糯為粽有如聚沙成塔

熬煮，讓火助上一臂之力待時辰到，粽香飄

我們一起

小心剝開層層葉子

那時你會看見

大米的清白

人間的況味

伏波廟

打開衛星地圖

才發現位置的精妙

山環水繞，平野大江

馬援自己當然不可能知道

這個地方的人為了紀念他

在郁江邊，這個叫烏蠻灘的地方

給他建了一座廟

馬是馬革裹尸的馬

中國的歷史太長

所有的人事

都需要通過時空的坐標

來定位價值和貢獻

這個時候，我們從二十一世紀的

橫州回頭

就看到了東漢的烽火

將軍橫刀立馬

壯懷激烈

家鄉是回不去了

但青山處處可埋骨

此地背山面水，甚好

我點一炷香

為廟堂江湖

為忠義成佛

【石才夫，筆名拓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任廣西文聯副主席、二級巡視員。出版有《坐看云起》《天下來賓》《以水流的姿勢》《八桂頌》《流水箋》《新時代頌——石才夫朗誦詩選》等詩集和散文集。】

在平塘江口，運河的起點（外一首）

陸輝艷

客船在沙坪河快速前行，河面

被卷起的浪花，也是圖紙上

運河的一部分。風吹過甲板

盤旋于我們每個人的耳邊，風聲里有舊碼頭

和一個捕撈者的記憶。此刻，他正駕著小船捕魚

夕陽下，他不停地搖櫓

避開了漩渦。只一個瞬間

他和小船留給我們的剪影已遠

而在一段河道的施工現場

有人向我們講解，一條人工河流

是借助怎樣的力而建成

只有他們清楚，江水會在什么時候

涌入這設計的河道，帶來流動的

另一種生活。而流動，更新著萬物

地上，裝載車輛的車轍

重疊交叉，如一條運河的波紋

你會發現事物，總在暗中互相呼應

因為在運河入海處的碼頭

另一些弧形車轍，因年深日久

而印入水泥地面。那是大海的漣漪

蕩漾至陸地，就像語言中的通感

連接起河流與海洋的秘密

將一條運河的河床搬進文字

詩中鑄造的船只，在等待時間巨大的水流

是的，我們以這樣的方式

理解運河，在它尚未成形時

在它想象中未來的兩岸，在船只上

汽笛聲從昨天深處回來

再次鳴響于沿途的村莊、碼頭和集市

當它穿過校園，某張課桌上的少年

會抬頭望向窗外。那些從水上遠走的人

還會順著河流的倒影，重新回到這里

也許古老夢想尚未有世俗的經驗

它需要在嶄新的河道中，沉思著

去往大海的方向

舊州圩

我們站在欽州故城遺址前——

一道殘存的低矮土墩，被荒草纏繞

具體的城墻已消失，僅靠歷史虛無的想象

和述說，并不能生動復原

一座故城曾有的榮光

跟在人群后面，我卻突然想起

江口街舊墻上的陽光

從橫州到舊州圩，而這曲折之間

正是一條新開辟的運河的距離

當有人舉起鏡頭拍照，那咔嚓的聲音

仿佛歷史的一種即時回應

照片里，大面積的天空

和空中的電線，故城隱形在

遠景之下的一壟壟耕地中：

幾根絲瓜垂在枯黃藤蔓上

而油菜剛長出新苗

【陸輝艷，1981年生于廣西灌陽，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灣木臘密碼》《高處和低處》《心中的灰熊》等詩集。魯迅文學院第29屆高研班學員，參加過詩刊社第32屆青春詩會。曾獲2017“華文青年詩人獎”、2015青年文學·首屆中國青年詩人獎、廣西文藝創作銅鼓獎等。】

海鹽北上（外二首）

龐 白

捉摸不到的味道，滋養著生命

與歷史。輕盈又沉重的白

在時光的殘忍中開出慈悲的花

一船船海鹽沿欽州江北上

穿州過縣，停泊平塘，唱過廟會

然后再往東，往北，也往西

水流交匯處，鹽花的潔白如濺落的淚

那些穿梭的桅桿，旌節一樣被反復擦拭

乘風南下

春風刺骨了，秋雨滂沱了

孤單了，思念了

踉蹌、跌倒、流血了。沒事

青塘、平吉、久隆、沙井港已過

甲板上站穩了，手按心胸仰望青天

一起保佑碧水南流吧

雖然咸澀和苦難仍眷戀額頭

眼中時有悲傷涌起

去向不明中消亡持續不斷

每一次拐彎都深不可測

但遼遠已在望

大海澎湃的激情正青云直上

然后雙手合十，層層疊疊的手繭

迎風，聚成釀酒的容器

北部灣入海口

船首入海，渺茫降臨

退路即封存

這里是天，這里是地，這里是全世界

還能退到哪里去

不管沉郁、悲憫、甘愿放棄，還是歡喜

來到這里，誰也無法再成為生活的隱士

滔天白浪終將紛紛落下

淺淺的歡樂和薄薄的憂傷定然持續升起

——咆哮、沖突，波瀾壯闊，無非路過

長歌當哭，就能穿越生死

億萬年連綿不絕的天地神氣，伴萬云飛起

向海而生，你就是海拔，你就是你

【龐白，廣西作家協會副主席、北海市文聯副主席。出版有詩集、散文集《落進大海的雨》《唯有山川可以告訴》《慈航》《天邊：世間的事》《水星街24號》等。曾獲廣西文藝創作銅鼓獎、中國報人散文獎等。】

欽州紅樹林（外一首）

陳洪健

我多次夢見北海紅樹林

走進茅尾灣，欽州紅樹林延續了廣西北部灣的神秘

灘涂遼闊蘆葦蕩漾，白鷺依依

夕陽下的紅樹林，儼然人間仙境

有人開玩笑說，我們劃小船徜徉其間多美妙

林不語，風在海灘輕輕低吟

夜幕降臨，月老悄然而至

他在紅樹林王國里與動植物共鳴

盡享這人間的自然饋贈

平塘江口

從前，她是默默無名的大家閨秀

八月之光，她成了廣西人的寵兒

人們都想一睹她的秀麗芳容

我和眾人是幸運的，在遲遲未達的寒冬

乘著浪花朵朵的船抵達她的福地

煙波浩渺、氣象萬千，群山低語

看哪，那是新福鎮的碼頭漁村

迷蒙似一幅幅空靈的山水畫

晚霞在郁江邊的峰巒不時露出和藹的臉

看哪，那是平陸運河開挖的起點

夕陽下江面萬道金光

不起眼的水域，群山環抱

我想起天下母親的棲息地

猶如眼前運河生命的孕育場

【陳洪健，廣西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廣西散文學會副會長，作品發表于《四川文學》《廣西文學》《南方文學》《紅豆》《奔流》《三月三》《在場》《東方散文》《小小說月刊》等，著有長篇報告文學《從老礦井走來——合山百年煤都紀實》，長篇散文《甘棠鹽埠》《容器光影》等，編劇紀錄片、微電影，曾獲國家級獎項。】

草木深（外一首）

黃浩云

藍底白字的招牌

在荒草里叢生

人群熙熙攘攘

尋跡而來

試問故城今何在

欽州歷史的答案

早已在風中飄

入海流

要經歷多少曲折

邕江才能遇到郁江

讓郁江愛上西江

耗盡一生的運氣

殊途同歸的它們

最終流向茅尾海

那些微不足道的

只是千年傳說

這個治國方略的

百年夢想

像極了你我的人生

【黃浩云，筆名云起，壯族，《廣西民族報》（漢文版）編輯部主任，廣西作家協會會員。獲得過各級新聞獎項二十余次，榮獲第二屆廣西文藝花山獎創新獎。】

一群白鷺飛過紅樹林（外一首）

黃 鵬

那枚冬日望海而行

一群白鷺飛過紅樹林

在浪花駐足的地方斂翅

看漁民打撈閃亮的時光

萬畝紅樹林

用浩大的翠綠托舉一片白

久不久飛起的白點

像調皮的浪花

活躍眺望的眼神

有船從海天一線處

送出拉長的笛聲

穿過海浪的喧囂

穿過白鷺的張望

落入紅樹林里

似乎要給白鷺伴唱

在伏波廟看郁江平緩流過

已經看不見當年的波濤洶涌

已經看不到東漢的烽火狼煙

眼前的郁江平緩流過

讓無數來往的追求與夢想

有了前行的航向

從伏波廟里發出的風

稀釋了驚心動魄的往事

馬援將軍端坐廟中

目光穿云破霧

讓歷史的傳說

拓寬郁江的航道

青山扎根在兩岸

松樹林、灌木林和青草

它們不離不棄陪著郁江

它們將身影放進郁江

也把心事放進郁江

青山將鮮花和鳥鳴

按自然的模式

表達日常

郁江里的魚們

很少浮頭

鷺鳥們反復巡視

如白銀在水面灑過

在伏波廟看郁江平緩流過

許多勞累得以停泊

無數奔波得以上岸

伏波廟和郁江

從不擔心過往的云煙

錯過現實的真相

【黃鵬，壯族，廣西寧明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壯族作家創作促進會會長，廣西作家協會散文委員會副主任，廣西散文學會副會長。已出版《五色石》《一樣的天空》《芬芳飛翔的歌謠》《世紀陽光》四部詩集，《家園氣象》《花山畫語》《壯美山河》（壯文）三部散文集。作品曾獲一些獎項。】

時間之河（外一首）

李明媚

平陸運河是一條時間之河

無數的星辰在浩然的天地間

暢懷交談

一臺臺機器轟鳴

在大地掘下一條河的流向

在荒蕪中開掘出歲月的繁華

一條浩蕩的時間之河

把世界的距離濃縮在

日月星辰鋪就的航道里

在江河對大海的想象里

古老而寂靜的運河之岸

從此喧騰著大海的濤聲

每一個向往大海的人

都從運河的碼頭

啟航遠方

碼 頭

從早晨到深夜的躁動

遠方于緊張與閉塞中舒放與交流

一聲遠航而來的汽笛聲

像大海的呼吸

像抖動的壯錦

于漂浮中尋找生命之根

在欽州港碼頭

所有深沉顫動

放開、交融和通行

與所有人進入世界方圓

從緊閉中向大海通過

所有深沉和高懸

都以貨物，指向心與物

的神交

大海

以碼頭為歸屬

看到太陽和月亮

照耀大地之光

【李明媚，壯族，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南寧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出版有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集、長篇報告文學以及詩集等五部。曾榮獲第七屆壯族文學獎、第五屆廣西少數民族文學創作花山獎、《廣西文學》年度優秀作品獎以及《紅豆》年度優秀作品獎等獎項。】

江（外一首）

李宗文

微風下風情萬種的你

像壯錦一樣美麗

一天不見

渴望就如此悠長

所有的波光粼粼

亦深沉

亦風情萬種

亦博大浩淼

你的美深深吸引了我

我那無處安放的手和腳

在你的懷抱里暢快淋漓

而那最優美自然的舒展

一定是奔向遠方

在相逢的瞬間呈現

千年換一刻

兩岸的花敗了又開

燈火熄滅了又明

而我的心

一如源頭

清澈見底

道

是誰把這些聲音或者圖案

一點也不遺漏地印在一條古道上

靈山煙墩、陸屋、犀牛腳鎮

那些崇山峻嶺的馬蹄聲

那些幽靜神秘的古山崖

那些承載了多少希望的背簍

那些走了多少彎彎曲曲的人生

千年前那場雨滴落的味道

是古道的味道

近了，近了

那通航的汽笛聲

多像你從前喚我小名的聲音

很多愛都成了歷史

很多愛就在眼前

【李宗文，現居南寧，供職于南寧晚報社。南寧作家協會副主席，廣西作家協會理事，廣西寫作學會理事。有作品發表在《江南》等文學刊物。獲國家級文學以及新聞獎多次。著有影視劇本、詩歌、小說、歌曲、新聞、散文等多篇。】

江口老街（外一首）

覃 冰

一條老街

你不來

風也來

你拾它

它是秦時的種子是絲路的鹽粒

是徐霞客遺落的片羽吉光

你棄它

它擺弄蘆花野渡

舟橫

老街老了

它把身體交給大地

讓從背脊上長出的人們

書寫明天

老街不孤

相對了數千年的平塘江

每一朵浪花

都是新的

茅尾海

魚兒躍上天空

云朵就掉了下來

江河想要撒野

大地就敞開了身體

太陽講究秩序

調整自身配合四季

月亮喜歡公平

伴天上星也護千家燈

唯有大海固執己見

人人都能捧一把清涼

卻掬不走它的湛藍

【覃冰，毛南族，廣西作家協會會員。有作品發表于《民族文學》《廣西文學》等刊。現供職于當代廣西雜志社。】

一條河流把自己推向大海

又 見

金秋的莊稼已堆滿倉

河水終于輕裝前進

開滿桂花的溪岸插上翅膀

一條河流就這樣

把自己推向大海

這河是延綿不息的河

這水是奔騰向海的水

載滿火紅的激情

十萬大山之北

劈開向南的通道

漫過千山萬壑

喚醒遠古的記憶

讓荒野走向前沿

讓繁華煙云

輝映大江南北

這一刻的欽江入海口

我看見左右江的火種

長出嫩綠的新葉

從陸屋鎮到平塘村

從古邕州到橫州

到欽州港

這欣欣燃起的綠意

——所呈現的生機

和我探訪過的每一段河流

都積蓄著力量

承載著夢想

朝著光輝的彼岸

向海出發

抵達境界

【又見，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文集三部。作品散見于《民族文學》《散文選刊》《散文海外版》《散文百家》《海外文摘》《星星》《詩歌月刊》《西藏文學》《廣西文學》《延河》《紅豆》《芒種》等刊。】

好一片美麗的茉莉花

徐仁海

在這個多夢的季節

我毫不遲疑奔赴一場

如約而至的花期

在橫州一片長滿茉莉花的田野

像十八歲赴一場一見鐘情的約會

為愛的感召為情的寄托為心的渴慕

輕柔的夜風扯起夜幕覆蓋你覆蓋我

在田野

你不選擇陽光只鐘情于月亮

在八九點鐘輕薄又安謐的夜幕里

迎著新月一彎

你的蓓蕾沒有羞答答的過渡

驀然綻開的一刻便燦爛炫目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啊

美麗的茉莉花總在夜里綻開

人世間所有的一見鐘情都注定短暫

你豐腴而短暫的花開

讓我想看卻又不敢期待你的灼熱

潮潤的痛惜如藍潮汐

把你帶進情牽夢系的深海

與你三十分鐘廝守的夜晚

我聽到時間讀秒卻聽不到你一絲的幽怨

那一瓣瓣嫵媚一縷縷清香

像裙裾入懷那一刻的柔軟馨香

讓我在欲醉未醉中

將你定格成記憶深處的詩和遠方

只要綻開便不計后果

即便是枯萎也義無反顧

哪怕只有短暫的三十分鐘

篤信只要綻放便可成頌成詠

曇花一現只為瞬間的美麗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啊

側耳傾聽你綻開的聲音我就理解所有的綻放

花季如詩

你微醺了一種情衷

化作春泥將你輕輕掩上

在夜里或夜外

用你枯萎的花瓣

寫一條愛情謎語

交予夏日的陽光破解

倩影消失，眼淚終歸凝不成墓志銘

在這片望不到盡頭的茉莉花田

我輕輕叩問腳下的泥土

你可綻開卻偏讓花蕾成為茶

延續的生命從江到海又一次升華

從田野到茶壺到茶杯

將一生的馨香留給世人細品

【徐仁海，60后，防城港市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廣西作家協會會員。】

舊 州

徐一洛

一座古城已悄然故去

在黑暗中被廢棄，荒蕪

只有一塊舊石碑從遺址里緩緩爬出

山河遙遠他們去了哪兒

那些村莊、城墻、板瓦和陶罐

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

一條小徑，把我們各自束縛在草地和泥洼

那棵矮木棉樹的青蒴果

散發出早已盛開過的秋天的光

舊州已破舊

就像月亮的影子

掠過大地

【徐一洛，曾用名四丫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南寧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南寧市政協常委。北京師范大學文學碩士。魯迅文學院第二十屆高研班學員。數十部作品發表于《十月》《民族文學》《作家》《詩刊》等刊，部分作品被《小說選刊》轉載。出版小說集《歡歌》、長篇小說《等風來 在世界彼端》等七部。有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

舞 者

張蔓燕

百草盡已枯萎

屬于蒹葭的風華，在曠野里

自顧比對著節氣綻放

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柔情百轉

悄無聲息地，獨自完成

季節賦予的使命

在這冬日水枯澤竭的季節

茅尾海邊上一簇簇、一叢叢、一片片

蘆荻花像褪了盛裝的舞者

獨自面對無人喝彩的歲月

任由疾風吹拂，搖曳著身姿

淡定，無爭，從容

蘆荻花把愛鋪滿荒野

靜候著巡弋的寒風

捎來關于春天的訊息

在水之湄，被寂寞思念

在魂牽夢縈的故事里

跌宕著情節的段落

風把花莖吹彎，蘆荻花柔媚且堅韌

在低頭的瞬間，為下一次的綻放

積蓄力量，琢磨靈感

那些曾經吹過的秦風、鄭風和唐風

一直在記憶里褰裳涉溱

溯游或溯洄里淺唱低吟

【張蔓燕，廣西寫作學會理事，廣西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詩歌月刊》《中國文藝家》《鴨綠江》《參花》《文學講堂》《廣西教育》《廣西日報》等二十多家報刊。已出版詩集《生命的畫布》《秋的記憶》，散文集《心和之美》，小小說集《兜售微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