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觀察一只螞蟻

李可以

佩索阿的這首小詩跟米沃什的《禮物》有異曲同工之處。米沃什說，“這世上的事物我再也無所企求。/我知道沒有什么人值得我去羨慕”，一語道破了人生獲取平凡幸福的真諦：意識到生命本身已足夠美好。

很多人，其實活得相當辛苦。在各種焦慮情緒下，我們從小學甚至幼兒園開始“卷”。此時，屬于我們的辛苦“尚未成年”。大學畢業后，屬于成年人的辛苦開始了。從薪資收入，到開的車、穿的衣服、小區的地理位置，處處充斥著比較和焦慮。人們不是活在過去，就是活在將來，從不活在當下。

我曾經十分焦慮自己的經濟狀況，所以為了存錢，堅持做一份很討厭的工作，并且給自己設定了目標，存到多少錢就辭職。直到有一天，目標達成，結果我并沒有想象中的快樂，也沒有感到安全。相反，我認為這一年的每一天都“不是我的”。生活的目標很重要，但倘若設定了一個“痛苦的目標”，懷著痛苦在忍受，最后反而會有一種“喪失感”。

人們之所以活得痛苦，是因為過分看重“目標”和“意義”，同時又在不斷與他人的比較中產生焦慮。實際上，除了這些，我們還有當下的生活。只有在尋常的重復的生活中發現樂趣，才能收獲恒久平靜的幸福。至于如何在尋常之中發現樂趣感受幸福，我們可以回望遙遠的童年，向天真活潑的孩童學習。

他們永遠活在當下，活在小小的事件中，在微小的事物中尋求樂趣：比如觀察一只螞蟻的爬行軌跡，成群結隊地在陽光下玩踩影子的游戲，甚至打量一朵花、一株草，都能給他們帶來快樂。因為他們永遠在發現、在探索、在關注生命本身，而這些都是成年人缺失已久，或者遺忘已久的能力。

你不喜歡的每一天不是你的

詩/費爾南多·佩索阿 譯/韋白

你不喜歡的每一天不是你的：/你僅僅只是度過了它。無論你過著什么樣的/沒有喜悅的生活，你都沒有生活。//你無須去愛，或者去飲酒，或者微笑，/陽光倒映在水坑里/就足夠了，如果它令你愉悅。//幸福的人，把他們的歡樂/放在微小的事物里，永遠也不會剝奪/屬于每一天的，天然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