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體的平等與自然

戴榮里

人作為生命體的一種，尊重自然中的生命和生命中的自然，從而獲得更多的生存多樣性。

人作為生命的個體，和世界上其他生命有什么不同？隨著動植物生命物種的滅絕，人類應該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方式？人真是萬物的主宰嗎？閑暇時刻，思考這些問題，對一個人拷問生命的意義很有好處。

人是生命群體的一部分，首先依賴大地而生存。從刀耕火種到現代文明，人類越來越脫離土壤，越來越沒有生命本身與土壤親近的自然，貌似越來越不依靠土壤，自認為掌握了征服大地的能力，實際上，無論作為生理意義上的人，還是精神意義上的人，一刻也沒有脫離對大自然的依賴。人類的衣食住行，從源頭上講，也拜土壤的恩賜。土壤、空氣和陽光，養育了萬物，萬物饋贈人類一切。人類處在食物鏈的頂端，生活得富有滋味。相反，那些低端的動植物，卻在人類自以為是的開發中瀕臨滅亡，世界發生了另外的幻象。人類在品嘗著人類中心主義的苦果。

萬物皆平等，似乎是造物主當初的意愿，萬物皆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權利。當人類擁有了占有這個世界的技術和思想，世界便不再平衡。人類不僅殺伐異類，甚至為了自己的要求也殺伐同類。于是，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用鳥兒去捉蟲，而是用毒藥去殺蟲；不是用蜜蜂去授粉，而是采取人工授粉；不是你我共同商量，而是動輒大動干戈。世界改變了最初的模樣，人類似乎讓大地更規整、蔬菜更好看，生命更燦爛，殊不知，人類的聰明，更多遮蔽了他對這個世界屠殺的真實性。人類作為最會思想的動物，驅使著自己去占有更多生命的地盤。當有一天，種種動植物消失，人類這個自命不凡的生命體，將會以怎樣的方式生存？

自然界向人類發出了尖端的拷問。在鱗次櫛比的高樓中、在讓人窒息的混凝土堆積起來的城市，更多生命遁去了，人類似乎成了世界的主宰，但更多的生命卻成了這個世界上永遠的遺跡，人類的依托幻化成人的記憶。人類仍在制造讓無數生命遁去的武器。

回望田野上的一切，世界的美好似乎從原點開始。在孕育生命的田野里，在飛翔的鳥兒身上、在奔跑的馬兒身上，人類找到了自然生命給予的無限。是的，這個世界如此清晰地展示著自然的美好，一切活著的生命，都會給人帶來各種指引，人在極端困苦的條件下，依靠更多自然養育的生命而生存。生命與生命之間的銜接，依靠的是自然的鏈條，而不是一種生命獨大的占有。當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抬頭，萬物不再是生命鏈條的一部分，而成為人類占有的物件，人類開始靠近滅亡的邊緣。動植物多樣性的消失，一則因為自然環境的突變，而這突變中因為人類狂妄的行為造成的惡果又有多少？諸如氣候變暖、戰爭毀滅、放縱山火、農藥噴灑……人類在殘害著世界上的其他生命，也最終將殘害與其他生命體一樣的自己。

要想回到生命中的自然，就需要有一個自然的生命心理。在生命的自然里，遵循萬物一體、眾生平等的原則，給各種生命以和諧共存的環境。人作為生命體的一種，尊重自然中的生命和生命中的自然，從而獲得更多的生存多樣性。依賴而不占有，獲得而不毀滅，尊重而不強制。未來就在當下的努力中，生命的自然需要自然生命的覺醒。人之為人，作為個善于思考的動物，勇于放下超越萬物的思考，謙遜回歸自然生命中，才會找到真正自然的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