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作中也要與學生聯結

李淳

教師在寫作中醞釀一種與學生重新聯結的意緒，不僅有利于在文字間構筑一個充盈有情的師生世界，也能將在俗務中紛擾了的心神收攏于對學生的覺察，從而克服教育責任的“懸浮”。教師對與學生有真正“會合”的留意，通常不如大家想象的多，特別是總有數不清的任務分離其注意力。和學生如何相處，如何在心中安排他們的位置，是文字能夠自我“澄清”的內容，同時也是作品留給人最重要的印象。關系的締結，緊隨敘事情節的鋪展被編織著，但它將越過一切情節成為教師責任的第一“解讀”。對關系的覺知，無疑是“挽留”教師身份失落的關鍵——這個身份并不是“一勞永逸”的，它需要我們不斷加蓋思之戳記。

學生能夠在師生良好的溝通中更好地成長，老師也同樣能夠在這樣的關系里學習。不僅有情感的回流捎送溫暖的慰藉，還有對這種關系的體認所帶來的更高的生命敏感——在存在的層面領悟人們如何關聯著成為整體，他人如何鏡照自我，以及影響如何真正發生。放任師生交流中機械的慣性，這樣的懈怠會磨損雙方的心靈，從而失卻真正的和諧。正如很多堅持筆耕的老師發現的那樣，因為寫作的鉆研和推進，會對現實中似乎已經板結了的事情產生認識的松動。正是細致的觀察使教育日常復蘇了一種像蝴蝶扇翅膀一樣的顫動，在這種認識的顫動中，心中的關懷更加綻放開來。在那些有過興趣卻又未有深究的事件中，貯藏著無數互動的經驗，但無明的意識流沙會慢慢抹去印跡，只有選擇充分地利用它們，主動開啟對過往行跡的勘探，原本斷續和虛弱的那份對人的理解才能漸漸流動起來、活絡起來。

寫作是生命的另一種孕育，當我們把內心正在發生的事情、那些對于世界的關心以文之形式娩出，將會形成更加深刻的自我驚喜和自我暗示。沉靜的寫作者，往往能夠標識在緊湊繁忙的工作節拍中錯失的細節，并追索它們如何在關系的構建中發生著作用。當筆下慢慢浮現那些即將消隱的細節，過去的分量就變得更重了。

還可以通過延長作品中敘事的時間，在延遲和多線的觀察中，陌生化教育的內容，重新學習成為一名稱職的教育者。這時過量的喧囂會在其間悄悄減弱，那些從我們身上滑離而去卻又熟悉無比的感覺，則因平靜的召喚而返回……這種既不足又自足的體驗，微妙地交織著，活躍著內心的對話。

在教師的敘事作品中，我們常看到惻隱和諒解的發生。這是因為觀察的熱切溶解了局限，擴大了的包容向著他人打開。只有在這些潤澤的時刻，言語的苔蘚才會輕冒出來，蔥蘢我們的教育生活。也只有一次次地使觀察相連，一種真正的覺知才會發生，它使我們敏于敬畏涌現在眼前的世界，那變化著的人，以及人與人之間變動著的關系。

責任編輯 晁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