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的死（外一首）

伍云忠

四姑在門檻上一睡

就再也沒醒

左手攥著針線和呢絨褲

右手攥著來不及掛的電話

最先知道的，是二姑

今天，四妹突然就不說了

其次，是那條黃狗

接著，是過路的鄰居

最后，是廣東打工的兒子

靈堂里

那么善良的謊言

也沒有能打斷九歲的侄女

一聲趕一聲地哭喊

那一夜，門前的南盤江

哽咽了914公里

債

欠叔叔半個(gè)家

欠自己一個(gè)和解，一輛

讀遍山川寺廟落日的巡航車

欠人生，一次決絕的掉頭

欠妻子三個(gè)字

欠父親一個(gè)微笑，一壺彝人醉

欠兒子一次海洋館之行

欠女兒一條粉裙

南盤江欠我一條大魚

誰，欠我一個(g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