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司氯胺酮對學齡前扁桃體切除患兒術后不良行為改變的影響

薛建銘　孫碩　郭云飛　李曉敏　李建玲

摘要：目的 探討艾司氯胺酮對學齡前扁桃體切除患兒術后不良行為改變（NPOBCs）的影響。方法 選取擬行扁桃體切除術的學齡前患兒78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患兒分為試驗組和對照組，每組39例。麻醉誘導時，試驗組靜脈注射艾司氯胺酮0.5 mg/kg，對照組靜脈注射生理鹽水0.5 mg/kg，記錄患兒入室（T₀）、誘導后2 min（T₁）、插管（T₂）、手術開始（T₃）、自主呼吸恢復（T₄）時的心率（HR）和平均動脈壓（MAP）；術后30 min內進行蘇醒期躁動（PAED）評分量表和改良加拿大東安大略兒童醫院疼痛（m-CHEOPS）評分量表評分，術后第7、30天根據術后行為學改變（PHBQ）評分量表評估患兒NPOBCs的發生情況；記錄手術時間、蘇醒時間、麻醉后恢復室（PACU）停留時間和術后不良反應發生情況。結果 試驗組的PAED評分和m-CHEOPS評分低于對照組（P＜0.05）；試驗組術后PAED評分與m-CHEOPS評分呈正相關（rs=0.628，P＜0.01）；術后7 d分離焦慮與PAED評分及m-CHEOPS評分呈正相關（rs分別為0.331和0.401，均P＜0.01）。與試驗組相比，對照組患兒術后7 d分離焦慮及總體NPOBCs的發生率較高（P＜0.05）；對照組患兒術后7 d NPOBCs發生率高于術后30 d；試驗組患兒蘇醒時間和PACU停留時間短于對照組（P＜0.05）。結論 艾司氯胺酮有利于學齡前扁桃體切除患兒術后的快速康復。

關鍵詞：扁桃體切除術；兒童，學齡前；艾司氯胺酮；術后不良行為改變

中圖分類號：R614.2文獻標志碼：ADOI：10.11958/20221915

Effect of esketamine on negative postoperative behavioural outcomes after tonsillectomy in preschool children

XUE Jianming SUN Shuo GUO Yunfei LI Xiaomin LI Jianling

1 Department of Anesthesia， the Affiliated Hospital， Chengde Medical University， Chengde 067000， China;

2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Chengde Medical University

△Corresponding Author E-mail： lyjianling@163.com

Abstract：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effect of esketamine on negative postoperative behavioral changes （NPOBCs） in preschool children after tonsillectomy. Methods Seventy eight preschool children with tonsillectomy were selected and divided into the test group and the control group by random number table method， with 39 cases in each group. During anesthesia induction， patients in the test group were intravenously injected with 0.5 mg/kg esketamine. In contrast， those of the control group were intravenously injected with 0.5 mg/kg normal saline in the same way. Heart rate （HR） and mean arterial pressure （MAP） of children were recorded at entering the operating room （T₀）， 2 min after induction （T₁）， intubation （T₂）， the beginning of operation （T₃） and the recovery of spontaneous breathing （T₄）. The paediatric anaesthesia emergence delirium （PAED） scores and m-CHEOPS were performed 30 min after operation， and the PHBQ scores were performed 7 and 30 days after operation. The occurrence of NPOBCs was recorded in the two groups. The operation time， recovery time， PACU stay time and negative postoperative behavioral changes were recorded. Results The PAED score and m-CHEOPS score were lower in the test group than those of the control group， and the differences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P＜0.05 ）. PAED score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the m-CHEOPS score （rs=0.628， P＜0.01）. Separation anxiety at 7 days after operation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PAED score and m-CHEOPS score （rs were 0.331 and 0.401， all P＜0.01）. The incidence of separation anxiety and overall NPOBCs was higher in children in the control group at day 7 postoperatively compared to those of the test group （P＜0.05）. The incidence of NPOBCs was higher at 7 days than that at 30 days post-operatively in the control group. The recovery time and PACU stay time were significantly lower in the test group than those in the control group （P＜0.05）. Conclusion Esketamine is beneficial to the rapid recovery of preschool children after tonsillectomy.

Key words： tonsillectomy; child， preschool; esketamine; negative postoperative behavioral changes

扁桃體腫大是學齡前兒童的常見病及多發病［1］，扁桃體切除術是主要治療方式［2］。有研究顯示，全麻術后患兒術后不良行為改變（negative postoperative behavioral changes，NPOBCs）的發生率高達48.04%［3］。這不僅影響到患兒的術后恢復，嚴重者還會出現焦慮、對外界環境敏感多疑等心理問題，進而影響患兒情感和認知的發育［4］，并可能持續到成人階段。患兒術后NPOBCs的獨立預測因素有患兒年齡、手術類型、疼痛、術前焦慮等［3］，而蘇醒期躁動與NPOBCs之間又存在聯系［5］。艾司氯胺酮不僅有鎮靜鎮痛效果，還有腦保護和抗炎作用［6］，在患兒術前鎮靜［7］和全麻蘇醒期躁動方面又存在獨特優勢［8］，但麻醉藥物對NPOBCs的影響仍缺乏科學數據。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討艾司氯胺酮對學齡前扁桃體切除患兒的影響，為防治NPOBCs提供科學的藥物選擇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選擇2021年11月—2022年6月承德醫學院附屬醫院擇期行扁桃體切除術的患兒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美國麻醉醫師協會（ASA）分級Ⅰ—Ⅱ級。（2）年齡3～6歲。（3）符合扁桃體切除手術指征。排除標準：（1）對相關麻醉藥物過敏或有禁忌證。（2）近14 d患有上呼吸道感染。（3）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或肝腎功能異常。（4）術前有認知功能或智力障礙。（5）早產或有先天性、遺傳性、精神性疾病或癲癇病史。（6）近期使用過麻醉藥物或鎮靜藥物。（7）術前父母嚴重焦慮。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號：CYFYLL2021191），并與患兒監護人簽署知情同意書。

本研究最初納入了84例患者，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試驗組和對照組，每組42例，其中試驗組1例因監護人要求退出研究、2例因術后失訪被剔除，對照組3例因術后失訪被剔除，最終納入78例，試驗組和對照組各39例。

1.2 麻醉方法 所有患兒術前常規禁飲2～4 h，禁食6～8 h，病房建立靜脈通路。患兒入室后常規監測心電圖（ECG）、心率（HR）、脈搏血氧飽和度（SpO₂）、平均動脈壓（MAP）和腦電雙頻指數（BIS），開放靜脈通路，面罩吸入5 L/min純氧。全身麻醉誘導時，所有患兒靜脈給予阿托品0.01 mg/kg，咪達唑侖注射液（江蘇恩華藥業股份有限公司）0.05 mg/kg，丙泊酚乳狀注射液（北京費森尤斯卡比醫藥有限公司）2.5 mg/kg，舒芬太尼（宜昌人福藥業有限責任公司）2 μg/kg，順式阿曲庫銨（杭州澳亞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 0.15 mg/kg。試驗組靜脈注射鹽酸艾司氯胺酮注射液（江蘇恒瑞醫藥股份有限公司）0.5 mg/kg；對照組靜脈注射生理鹽水0.5 mg/kg。輔助通氣3 min，直至患兒自主呼吸、睫毛反射消失，然后實施經口腔氣管插管，設置潮氣量（VT）為6～10 mL/kg，吸呼比（I︰E）為1︰1.5，呼吸頻率（RR）12～20次/min。麻醉維持：術中持續吸入2%～3%七氟烷維持麻醉，持續靜脈泵注瑞芬太尼0.05～0.2 μg·kg-1·min-1，丙泊酚持續泵注0.35～1.5 mg·kg-1·h-1，維持BIS在40～60。術畢前10 min停止吸入七氟烷，術畢停止泵注瑞芬太尼和丙泊酚。待患兒自主呼吸、意識恢復后拔除氣管插管，繼續給予面罩吸氧，待患兒生命體征平穩后將其轉移到麻醉后恢復室（PACU）。在本研究中，1名經驗豐富的醫生主刀，1名經驗豐富的麻醉醫師注射藥物，另1名對分組不知情的麻醉醫師負責指標監測和評分。

1.3 觀察指標

1.3.1 血流動力學 觀察患兒入室（T0）、誘導后2 min（T1）、插管（T2）、手術開始（T3）、自主呼吸恢復（T4）時的HR和MAP。

1.3.2 蘇醒期躁動情況 采用小兒麻醉蘇醒期躁動（paediatric anaesthesia emergence delirium， PAED）［9］評分量表進行術后躁動評分。PAED量表包含5個項目：小兒與醫護人員的眼神交流、小兒行為是否具有目的性、小兒對其周圍環境是否具有意識性、小兒不安靜的程度、小兒無法安慰的程度。每個項目0～4分，總分0～20分。各項得分總和即為麻醉蘇醒期躁動評分，得分越高，患兒越易躁動或躁動的程度越嚴重，達到12分即可診斷為蘇醒期躁動。蘇醒期30 min內每5 min測評1次，所得最高值為監測有效值。

1.3.3 術后疼痛情況 采用改良加拿大東安大略兒童醫院疼痛（m-CHEOPS）［10］評分量表進行術后疼痛評分。m-CHEOPS評分表共5項：哭泣、面部表情、語言、軀體、四肢。每項0～2分，最高分為10分，分數越高提示疼痛越劇烈。蘇醒期30 min內每5 min測評1次，所得最高值為監測有效值。

1.3.4 NPOBCs發生率 于術后第7、30天對患兒監護人進行電話隨訪，采用術后行為學改變（PHBQ）評分量表［11］評估NPOBCs發生情況。PHBQ分為6個部分，包括整體焦慮（8項）、分離焦慮（5項）、睡眠焦慮（3項）、飲食障礙（3項）、攻擊性（2項）、冷漠退縮（6項），共27項。主要是患兒當前行為與術前行為比較：0=與手術前相當，-1=與手術前相比有所減輕，-2=與手術前相比顯著減輕，1=與手術前相比有所增加，2=與手術前相比顯著增加。若術后只要有1個部分的分類行為改變的總分之和大于0分，則認為發生NPOBCs，記錄NPOBCs發生率。

1.3.5 圍手術期指標記錄 記錄手術時間、蘇醒時間、PACU停留時間和患兒術后頭暈、惡心嘔吐、呼吸抑制、氣道痙攣等不良反應發生情況。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6.0軟件進行數據分析。正態分布計量資料用均數±標準差（x±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HR和MAP比較采用重復測量資料的方差分析。非正態分布計量資料采用中位數和四分位數［M（P₂₅，P₇₅）］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兩獨立樣本秩和檢驗。計數資料以例（%）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²檢驗或Fisher確切概率法。相關性分析采用雙變量Spearman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2組患兒及監護人一般情況比較 2組患兒性別、年齡、體質量指數（BMI）、ASA分級和監護人性別、年齡、學歷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2 2組患兒術后PAED、m-CHEOPS評分與圍術期指標比較 試驗組PAED評分、m-CHEOPS評分、蘇醒時間、PACU停留時間均低于對照組（P＜0.05）；2組患兒手術時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2組患兒圍手術期均未發生嚴重的麻醉相關并發癥。

2.3 2組不同時點HR和MAP比較 對照組和試驗組HR和MAP各時點組間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且2組HR和MAP隨時間的變化趨勢相同。對照組HR表現為T2時開始升高，至T4時最高；試驗組至T4時表現出升高。對于MAP，2組均表現為圍麻醉期間血壓下降，至自主呼吸恢復時血壓升高，且試驗組T2和T3時低于T1時。見表3。

2.4 2組術后不良行為改變情況比較 術后7 d時試驗組患兒分離焦慮及總體NPOBCs發生率均低于對照組（P＜0.05），其他各單項NPOBCs發生率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術后30 d時，2組間不良行為改變發生率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患兒術后7 d NPOBCs的發生率高于術后30 d（χ²=9.047，P＜0.01），試驗組患兒術后7 d 和30 d NPOBCs發生率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²=1.908，P＞0.05）。見表4。

2.5 試驗組術后恢復指標評分分析 PAED評分與m-CHEOPS評分呈正相關（rs=0.628，P＜0.01）；術后7 d分離焦慮與PAED評分及m-CHEOPS評分呈正相關（rs分別為0.331和0.401，均P＜0.01）。

3 討論

3.1 年齡對NPOBCs的影響 NPOBCs是由Levy［12］于1945年首次提出，主要表現為睡眠和飲食障礙、分離焦慮、整體焦慮、冷漠退縮、攻擊性等，這一行為的發生與多種因素有關。有研究顯示，患兒NPOBCs的發生率為38.8%～83.0%，尤其以學齡前兒童多見［13］，這可能與術中常用的麻醉藥物對發育中的大腦膽堿功能和海馬神經元神經毒性作用有關［14］。而本研究使用的艾司氯胺酮是N-甲基-D-天冬氨酸（N-methyl-D-asparticacid， NMDA）受體拮抗劑，可減少谷氨酸興奮性毒性，降低小膠質細胞活性，抑制炎性細胞因子的產生，減少傳播性皮質去極化和神經元凋亡，因此艾司氯胺酮具有更強的神經保護效能［15］。目前，艾司氯胺酮在小兒麻醉中的神經保護作用機制尚未明確，其應用仍需深入研究。

3.2 蘇醒期躁動對NPOBCs的影響 患兒扁桃體切除術后容易發生蘇醒期躁動，這可能與麻醉蘇醒期患兒咽部不適、黏膜腫脹、疼痛刺激、聽說能力受限有關［16］。本研究結果顯示，試驗組患兒蘇醒期PAED評分低于對照組，這說明艾司氯胺酮可減少患兒蘇醒期躁動，這與王小玲等［8］研究結論一致。不同的是，相關性分析顯示試驗組患兒PAED評分與NPOBCs呈正相關，提示當艾司氯胺酮降低蘇醒期躁動發生時，也可以降低NPOBCs的發生。因此，降低患兒蘇醒期躁動的發生有利于患兒的快速康復。

3.3 術后疼痛對NPOBCs的影響 Kim等［17］研究發現疼痛會導致患兒術后發生NPOBCs。術后疼痛主要與周圍組織機械性損傷、電凝熱損傷以及蘇醒期鎮痛不完全有關［2］。艾司氯胺酮無阿片類藥物所致的惡心嘔吐、呼吸抑制、瘙癢等不良反應［18］，且能有效對抗阿片類藥物引起的呼吸抑制，通過抑制中樞神經系統的敏感化來減輕疼痛，并且僅需氯胺酮一半的劑量便可取得較為滿意的鎮痛效果。本研究結果顯示，試驗組患兒蘇醒期m-CHEOPS評分低于對照組，這表明艾司氯胺酮可減少患兒術后疼痛。同時，相關性分析顯示，試驗組m-CHEOPS評分與NPOBCs呈正相關，因此艾司氯胺酮減少術后疼痛也可以降低NPOBCs的發生。此外，與對照組相比，試驗組患兒蘇醒時間和PACU停留時間更短，術后無頭暈、惡心嘔吐、氣管痙攣、氣管分泌物增多等不良反應。雖然艾司氯胺酮有輕度的擬交感神經作用，但2組的MAP無差異，循環穩定且安全性高，有利于術后的快速康復。

3.4 艾司氯胺酮對NPOBCs的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與試驗組相比，對照組患兒術后第7天NPOBCs的發生率較高，這提示艾司氯胺酮可以有效降低術后第7天NPOBCs的發生率。試驗組患兒在術后第7天分離焦慮的發生率明顯低于對照組，其余各項指標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表明分離焦慮［19］可能是導致患兒NPOBCs的重要原因，因此術前的趣味化宣教和父母的陪伴尤為重要。此外，對照組患兒術后第7天NPOBCs的發生率高于術后第30天的發生率，這提示NPOBCs的發生率也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降低，那么學齡前患兒在術后早期就需要重點關注。但本研究未觀察到NPOBCs顯示為零的時間點，因此需要進一步延長隨訪時間。

綜上所述，艾司氯胺酮應用于扁桃體切除術患兒可以有效減少術后疼痛，減低患兒蘇醒期躁動的發生，且能有效降低術后7 d NPOBCs的發生率，使患兒獲得良好舒適的術后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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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2收稿 2023-04-04修回）

（本文編輯 李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