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東通過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分析

苗婉晴

通過對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行為的研究，有助于發現采購關聯交易的漏洞，從而完善公司的內部治理體系、績效評價體系，為政府部門依法保護中小股東權益提供依據，同時對遏制大股東進行利益侵占常態化及對維護經濟市場的平穩和諧有著現實意義。

一、關聯采購交易與利益侵占的相關問題

（一）關聯采購交易的性質

關聯采購交易是指上市公司與公司內股東、子公司或是受股東控制的公司發生的采購交易。關聯采購交易具有以下性質：

1.信息成本低。上市公司選擇關聯公司交易，不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獲取供應商的信譽以及經營情況，因此節約了信息成本。

2.關聯采購流程相對簡單。關聯采購相對于普通采購，簡化了采購流程。因為上市公司可以直接確定交易對象以及交易價格，不需要再走程序發出公告通過比對商品來確定交易對象。

3.關聯采購的效率高。大股東為了防止這種違規交易被發現，也為了交易能夠順利進行，有時候會在采購部門安排自己的人保證交易順利完成。因此，關聯采購交易完成效率要高很多。

（二）通過關聯采購交易進行利益侵占的可能性分析

1.由于交易價格的不公平進行利益侵占的可能性。關聯采購會伴隨著利益侵占行為的發生。關聯采購利益侵占的實質是高買低賣，因此中小股東往往會對價格敏感。關聯方定價方式有很多種，且價格波動也比較常見，所以中小股東一般不會發現其中的貓膩。

2.由于大股東操控管理層實施交易進行利益侵占的可能性。公司內部的監督管理機制會限制關聯采購利益侵占行為，因此大股東會聯絡其他高層管理人員來實施這個交易。管理層受委托管理公司很容易受到大股東拋來的金錢誘惑以及職業生涯威脅。因此，大股東很容易就可以操控管理層。

3.由于大股東操控公司管理層隱瞞信息進行利益侵占的可能性。絕大多數股東不參與上市公司的經營，由于信息不對稱，其他股東只能通過公告提取信息。因此，大股東隱瞞信息的披露，中小股東就無從得知這種違規行為。

二、案例介紹

ST金鈺股份有限公司是1993年7月13日在廣東深圳成立的翡翠公司，1997年6月6日于上交所上市，股票代碼：600068，屬于輕工制造行業。2016年趙寧（原董事長趙興龍的兒子）任職ST金鈺董事長。2016年瑞麗金澤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控制人趙興龍委托其子趙寧暫管其手中的股權，自此瑞麗金澤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成為趙寧的行動一致公司，因此趙寧實際具有ST金鈺的控制權比例為52.56%，詳情見下圖：

這3家珠寶店是趙寧利用其控制公司姐告宏寧以及金龍地產公司員工親屬的身份信息注冊的，且3人均不參與決策。關聯采購利益侵占事件發生于2019年5月。趙寧有意識地主導了ST金鈺向其控制的3家珠寶店進行采購交易。此次交易共計5.4億元。后因ST金鈺無力支付貨款而采用賬面價值4.78億元的黃金抵押（數據來源于上海證券交易所紀律處分決定書〔2021〕21號及2017年年報）。當年采購翡翠原石29塊，平均每塊原石價格為16482758.62元，對比以往的采購單價以及采購數量，翡翠原石的單價最高才7830406.737元，因此趙寧用高于翡翠原石8652351.88元的價格向關聯方進行采購并將利益輸送至關聯公司，侵占了中小股東的利益，共計2.27億元（數據來源于2016—2019年年報）。

三、案例分析

（一）ST金鈺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的原因分析

1.巨額利益誘惑。根據前文可知，大股東趙寧具有對ST金鈺實際控制權比例高達52.56%，由此窺見，還有47.44%的空間可以操作。因為趙寧控制的是3家個人獨資公司，所以交易一經完成，巨額的資金將通過這3家公司全部流入自己的口袋。

2.缺少大股東制衡。參考已有學者的相關研究結論可以發現，股權制衡程度與利益侵占有一定的關系。ST金鈺流通股持有者超過10%的只有兩家公司。趙寧一直都直接或者間接控制這兩家公司從而間接控制ST金鈺。雖然2019年云南興龍實業退居二線，但是趙寧依舊是公司最大的股東，況且ST金鈺的前十大股東的股權比例加起來都無法牽制趙寧，公司中出現了一家獨大的情況。

3.關聯采購利益侵占獲得的利益大于違規成本。2021年證監會就此次關聯采購交易利益侵占罰款30萬元，相較于5.4億元的交易額，30萬元并不能限制大股東的侵占行為。

4.趙寧存在道德問題。截至目前，趙寧曾35次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合計被執行金額2153417371元，未履行比例100%（數據來源于天眼查）。此外趙寧涉案官司共計98件，身份全部為被告，其中多數為借款合同糾紛，后因趙寧沒有可執行的財產而終結。但是以趙寧的任職情況不會存在沒有財產的情況，由此可見趙寧或許早已將自己的財產轉移。另外，各方機構對趙寧進行違規處理共計8件，處罰金額共計100萬元（數據來源于天眼查）。對趙寧發出限制消費令共24次。可見趙寧的道德問題一直以來都很嚴重。

（二）ST金鈺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的特征分析

1.迷惑性。趙寧是ST金鈺的實際控制人，也是ST金鈺的董事長，自然能夠支配ST金鈺的行為。2019年關聯采購的成交額與上年公司銷售業績持平，拋去公司存貨問題，此次交易從表面上看似乎是合理的。

2.隱蔽性。ST金鈺在2019年關聯采購并沒有經過股東大會審議，且ST金鈺的高層管理人員中并未有一個人對此項決定提出任何異議。可見高管層或許已經被趙寧掌控。此前ST金鈺的年報中就沒有披露與此次利益侵占行為中供應商的關聯關系，況且翡翠原石的采購價格并沒有向外公開，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加上趙寧故意暗中操作隱瞞信息，所以中小股東也無法得知他們之間具體有什么關系，當然也就發現不了自己的利益遭到了侵占。

（三）ST金鈺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的后果分析

1.影響公司的經營發展。2019年5月趙寧通過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事情發生以后，2019年及2020年的營業收入相較于2016年至2018年平均水平有大幅度下降，與2018年2960978595.37元銷售收入相比較，2019年的銷售收入下降了2906915877.45元，利潤下降了377352666.04元（詳情見下表）。不止如此，2018年的資產負債率已經達到85.95%，這表明企業的財務風險相對較高，發展能力在減弱，2019年的關聯采購交易無疑加重了這種情況。到2019年底已經出現大筆債務無力償還的情況。公司很可能會申請破產，直接導致公司無法繼續經營。

2.導致公司成本增加。一方面存貨的管理需要一定的費用，另一方面存貨存放時間過長也會造成存貨無法使用，既增加了儲存成本，又占用公司的資金從而造成資源浪費。2019年關聯采購利益侵占發生以后，ST金鈺的貸款償還率急劇下降到2.37%，可以說此時的ST金鈺已經基本無法償還貸款了。一旦企業需要資金而貸款的時候，其所支付的利息也要比其他公司更高，進而導致公司的成本增加。

3.阻礙市場經濟的平穩運行。利益侵占事情發生以后，在經濟市場引起軒然大波。這會對市場穩定發展產生一定的沖擊。有人罔顧法紀通過此種行為獲得了利益好處，一旦沒有被發現，市場上的其他人群起而效之，不將法律放在眼里，甚至是無視懲罰，就會產生劣幣驅逐良幣效應，兢兢業業的領導沒有違法亂紀的人獲得的利益大，市場將會變得烏煙瘴氣，人們將對法律不再懷有敬畏之心。所以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帶來的危害不可估量。

4.侵害中小股東的利益。ST金鈺的關聯采購交易達到5.4億元，用價值4.78億元的黃金抵債，其中有47.44%的利益屬于其他中小股東。同時證監會對上市公司進行處罰，而罰金卻由整個公司承擔。趙寧實施利益侵占后，ST金鈺的股價一直下跌，成交價格從4.02元/股跌至0.16元/股（數據來源于Wind數據庫）。股價下跌導致剛買入的中小股東虧損，也導致有些小股東進行清倉操作而補交手續費。因此此次關聯采購利益侵占最直接侵害的就是中小股東的利益。

四、結論與建議

趙寧操控ST金鈺向關聯方采購巨額原材料，并以高價買入從而讓資金流進關聯方企業。趙寧聯合公司其他高管故意隱瞞2019年ST金鈺向關聯方采購原材料交易，導致資金流出4.78億元。趙寧利用職務之便，在ST高管層或玩忽職守或故意為之的環境下，侵吞上市公司的資金，影響ST金鈺的持續發展。在現代公司制度背景下，任何一種公司治理結構都不能夠如此完善以至于可以杜絕公司內部的關聯交易和大股東的侵占行為，但為了防止大股東利益侵占，應當切斷大股東的侵占動機，分散大股東的權力，讓懲罰大于利益。一方面加強對大股東行為的監督和管控，另一方面要保證公司內部監督管理機制有效，這樣才能有效限制大股東通過關聯采購進行利益侵占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