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處處是尋常

孫路遙

有人說，宋代是中國古代美學發展的黃金時代；也有人說，宋代美學足足領先世界一千多年。當我們提到宋代，總會不由自主地聯想起那些陳列在博物館中的耀世奇珍，“一頁一兩金”的宋版古書，旖旎多情的宋人詩詞……

誠然，有宋一代無法回避軍事上的虛弱，然而崇文輕武的社會環境卻催生了新意迭出、獨具風貌的宋代文化。這個偉大時代的文化和精神特質，被濃縮成我國古代審美的典范，凝聚于焚香、點茶、掛畫、插花等雅致生活所構建的美學世界。

什么是宋代美學？它也許是宋徽宗鐘愛的那盞天青色的汝窯瓷盤，是宮城上幽藍天空中盤旋飛舞的一群白鶴；也許是范寬筆下山勢雄渾、墨色沉郁的《溪山行旅圖》，是王希孟用青綠顏料層層點染的《千里江山圖》；也許是北宋汴京的“繁華一夢終須醒”，是南宋臨安的“山外青山樓外樓”……跨越千年的宋之韻，至今仍然讓人心馳神往。

揚之水先生曾說，兩宋是培養士大夫氣韻的一個黃金時代。在世俗生活中，士人以山水、田園、花鳥，以茶、香為語匯，為自己醞釀了一個獨立的詩意天地，于其中聞香、聽雪、撫琴、弈棋、觀畫、烹茶、飲酒……而這些被我們定義為“風雅”的種種，只不過是古人尋常歲月里的點滴，只是經由宋人賦予了其風雅的品質。換句話說，是宋人從本來屬于日常生活的細節中提煉出高雅的情趣，為后世藝術與生活的融通建立了范式。

一個時代的審美，也是一代人的精神寫照。宋代審美具有一種獨特的矛盾感和破碎感，既能高古，又見平常。可以說，沒有哪個時代的人比宋人更懂生活、更崇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