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的樂趣

滕修有

秋天悄悄來，菱香漸漸濃。秋天是一年一度采摘菱角盛期，農家廚房總是飄出一陣陣菱角的清香味。

俗話說得好：“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故鄉地處祖國南方圩區，河流縱橫，水網密集，稻米之市，水產品豐富。菱角是當地人的“掌上明珠”，倍受喜愛。每到秋天，人們就忙碌著采摘菱角。

若你不知道菱角，看菱葉漂在水面上并不會知道它的果實原來是人間美味，倒會覺得是一種野生的水草入侵水面。密密匝匝的綠色菱葉不僅霸占了河塘水面，還疊了一層又一層，下層只好拼命地鉆出來沾沾陽光，視力欠佳者猛地一見還以為那是綠色草坪呢？此時想進入“寶地”去采摘菱角確實不易，小船想駛入其中間非常困難，只好撥開菱葉拉動菱莖，坐穩小船才能伸手采摘菱角。

“菱兒個個相依生，秋水有情終覺冷。”故鄉的婦女采摘菱角時，手輕輕地拎起一簇簇菱葉，真是“如今池底休鋪錦，菱角雞頭積漸多”呀！水靈靈的菱角已如刀槍附在青綠色的葉下，彎彎的角，帶著濕潤潤的泥水汽。摘下一個菱，剝開菱殼，白白胖胖的菱肉往嘴里一塞，咕哧溜、咕哧溜幾口咬了，溢滿清涼的脆甜、清香，糅合著河塘水清妙味的菱汁在嘴里肆無忌憚地彌漫，味覺神經立即陷入一片鮮美的沼澤中。也正如秀才描述的：“大菱角，像牛角，角呀尖得像利刀；大菱角，像圓寶，人人看了瞇瞇笑。”

清晰地記得童年時代，跟著媽媽去采摘菱角，坐在河塘埂上，拿著菱角用手一抹或往褲子上一擦，把菱角殼一咬，立即剝掉殼，往嘴巴里一塞，大飽口福。待肚子吃得鼓鼓的，一抹嘴巴，滿手粉碎白皙的菱角肉和白白的唾沫星，媽媽看見就笑嘻嘻地說：“看你嘴和手弄得像貓吐的似的。”阿姨和姐姐們望著我的樣子，個個捧腹大笑。

新鮮的菱角，紅角尖上翹，像采菱少女的紅唇，俏麗可愛。河塘里常有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手不停地翻菱蔓、采菱角，嘴里唱著《采紅菱》：

（男）我們倆劃著船兒采紅菱呀！采紅菱呀！得郎有心得呀！得妹有情就好像兩角菱從來不分離呀！我倆一條心呀！

（女）我們倆劃著船兒采紅菱呀！采紅菱呀！得妹有情得呀！得郎有心就好像兩角菱也是同日生呀！我倆心相印呀！

…………

采菱婦女聽到他們洪亮而柔和的聲音，個個都喜笑顏開地說:“唱得好！歡迎再唱一首。”帥哥美女的臉像蘋果似的紅潤，微笑著頻頻點頭，響亮的聲音又傳遍四面八方。人人采摘滿滿一籃子的菱角，喜笑顏開地往家回。

采來菱角，把嫩菱角、老菱角分開各裝一個籃子，次日帶把秤，挑著菱角去集市或走街串巷叫賣。嫩菱角，去殼生吃，嫩如雪梨，脆似香藕，嚼一口，滿口生香，正如詩人所述：“嫩剝青菱角，濃煎白茗芽。”老菱角則帶殼倒入鍋里加適量水慢慢煮熟食用，肉香糯微甜味，味如板栗，號稱“水栗”。菱角炒、燉、煮、煨、加工菱粉等無一不可。故鄉一些酒店食肆中，常見以菱角為主或為輔的時令菜肴，如涼拌菱角、絲瓜炒菱角米等，可用作迎合“菱角藕絲很恨少，強攜玉瀣醉高樓”的秀才美女作飲酒好佐料。

菱角不僅可作一般食用或菜肴的輔料，還具有很好的藥用價值。據《本草綱目》中記載：“菱角生食能消暑解熱，除煩止渴；熟食能益氣健脾，祛疾強身。”《齊民要術》中記載：“菱能養神強志，除百病，益精氣。食之能安中補臟耳目聰明，輕身耐老。”

故鄉的菱角，還吸引親朋好友前來采摘和欣賞。在菱角盛產之季，享受菱角水鄉優雅生活的快樂，可使生活的壓力和煩惱在菱地河塘中釋放，疲憊不堪的身體在綠色菱葉的清香中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