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熙全 遼寧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青少年的教育問題和健康問題關系著未來國家的人力資源儲備質量。但在我國應試教育中考、高考等“指揮棒”的引領作用下,學校教育工作主要圍繞文化課程展開[1]。此外,教育過度內卷化將進一步縮減所謂“浪費時間”的體育鍛煉時間,增加兒童青少年的學業和課業負擔[2]。過多作業負擔減少了青少年體育鍛煉的機會。因此,盡管體育鍛煉健康效益的觀點已被廣泛接受,但要想充分發揮體育鍛煉的作用就必須消除固有的錯誤認知。
那么,體育鍛煉會損害青少年的學業表現嗎?事實上,國內外研究者對此展開諸多探討,但相關研究間存在爭議。尤其我國與國外社會文化環境不一致,教育觀念、教育投資存在差異,體育鍛煉與青少年學業表現的關系可能存在不一致。
因此,本研究采用中國教育追蹤調查(China education panel survey,CEPS)數據,探討閑暇體育鍛煉與初中生學業表現的關系,在實踐上為體教融合、促進青少年身心健康發展提供證據支持。
采用CFPS 2013~2014 年的調查數據進行實證研究,該數據包括7 年級和9 年級學生樣本,數據集龐大且更具代表性。樣本剔除:
(1)單科成績在150 分以上;
(2)上學日和休息日的體育鍛煉時間值缺失;
(3)初中生平均每日6 節課,每節課45min,則平均每日上課時間為270min,將平均每日其余單項活動(鍛煉、睡眠、屏幕、作業和上輔導班)時間大于1170min 的剔除;
(4)平均每日活動時間的總和大于1170min;
(5)根據調研和離群值分析,將睡眠時間小于4h 的予以剔除。最終獲得有效樣本16866 例。
因變量:初中生學業表現。以受訪者的語文、數學和英文成績以及3 科的總成績來反映青少年的學業表現。
自變量:初中生平均每日閑暇體育鍛煉時間。將學生上學日和休息日平均每日參加課外體育鍛煉的小時數和分鐘數加總成一周鍛煉的分鐘數,除以7 后獲得平均每日閑暇體育鍛煉時間。此外,考慮到體育鍛煉與青少年學業表現的關系可能是非線性的,構建了平均每日閑暇體育鍛煉時間的平方項。
控制變量:選取人口統計學信息、家庭信息、學校信息、健康信息、日常活動信息和認知表現6 層面的控制變量。
(1)人口統計學變量包括年級、性別、民族、戶口登記地,其中民族變量包括“漢族”和“少數民族” ;戶口登記地包括“本縣(區)”和“外縣(區)”。
(2)家庭信息包括是否獨生子女、父親受教育程度、母親受教育程度、家庭經濟條件、父母關系和睦程度和親子關系。參照鐘華梅[3]等的研究,將“沒受過任何教育”“小學”賦值為1,即“小學及以下”;將“初中”賦值為2;將“中專/技校”“職業高中”“高中”賦值為3,即“高中/中職”;將“大學專科”“大學本科”“研究生及以上”賦值為4,即“大學及以上”。父母關系和睦程度通過“我父母之間關系很好”這一陳述句做出判斷。以“你和父母的關系怎么樣”反映親子關系。
(3)學校信息包括是否上過幼兒園、是否寄宿、朋友數量和朋友積極行為。
(4)健康信息包括出生體重、BMI、是否近視、心理健康和主觀健康感知5 個變量。BMI 通過體重(kg)/身高(m)2計算獲得;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從反映青少年心理健康的5 個指標中提取1 個綜合性指標,取值越高說明心理健康程度越低。
(5)日常活動信息包括除閑暇體育鍛煉外的睡眠、屏幕、作業和上輔導班,其賦值方法與閑暇體育鍛煉時間類似。
(6)認知表現。采用國際通用的標準化認知評估測試,主要考察青少年的邏輯思維與問題解決能力,得分取值為0~22[4]。
采用Stata12.0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分別以語文、數學、英文和總成績為因變量,以閑暇體育鍛煉時間和閑暇體育鍛煉時間的平方項為自變量,構建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分析。
閑暇體育鍛煉與初中生學業表現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表1)顯示,閑暇體育鍛煉時間初中生語文、數學和總成績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P<0.01),但與英語成績的相關性不顯著(P>0.05)。

表1 閑暇體育鍛煉與初中生學業表現的線性回歸分析
其次,閑暇體育鍛煉時間的平方項與初中生的語文、數學、英語和總成績均在5%水平上顯著(P<0.05),且回歸系數為負值,說明閑暇體育鍛煉時間與青少年學業表現存在“倒U 型”關系,即閑暇體育鍛煉時間對青少年學業表現的影響是“先升后降”的。
此外,九年級、女孩、少數民族和外縣區與更高學業表現存在關聯(P<0.01)。父母更高受教育程度與初中生學業表現存在顯著關聯(P<0.05);親子關系與初中生學業表現存在顯著正相關(P<0.05);與獨生子女相比,非獨生子女學業表現較低(P<0.01);與父母關系和睦相比,不和睦的父母關系與初中生較低的數學成績有關(P<0.05)。
沒有上過幼兒園、不寄宿在學校和較多的朋友數量與學業表現存在顯著負相關(P<0.01);朋友積極行為與初中生學業表現存在顯著的正相關(P<0.01)。
與近視相比,不近視的初中生學業表現更低(P<0.01);主觀感知越健康的初中生學業表現更好(P<0.05);BMI 和心理健康分別與初中生英語和數學成績存在顯著負相關(P<0.05);與較輕的出生體重相比,中等和較重出生體重的初中生語文成績更高(P<0.01)。
睡眠時間和屏幕時間與學業表現呈顯著負相關(P<0.01);作業時間和上輔導班時間與學業表現呈顯著正相關(P<0.01)。認知表現與初中生學業表現呈顯著正相關(P<0.01)。
本研究結果進一步支持“倒U 型關系”的觀點。體育鍛煉與學業堅持等所有自我控制行為共用中樞神經系統的能量,但能量是有限的,先前控制體育鍛煉所消耗的能量過多,可能會導致自我損耗,進而引起后續學業有關任務的下降。自我控制與大腦前額葉的執行控制存在密切聯系,也即執行功能是自我控制過程中的核心內容。體育鍛煉與執行功能存在“倒U型”的劑量效應關系已經得到證實。另外一種解釋可能是過度運動導致的身心疲勞引起了認知和學業表現的降低。處于疲勞狀態的個體往往存在昏昏欲睡、行動欲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等[5]。此外,本研究對些許控制變量進行了討論。首先,朋友數量多并不意味著有較好的學業表現,而朋友更多的積極行為預測個體較高的學業成績。其次,較重的出生體重與更高的語文成績有關。較高的出生體重與青少年額中回、顳中回、雙側小腦等9 部位灰質體積增大有關,預示著其可能存在更高的認知和學業表現。最后,不近視學生的學業表現較低。但視力健康的犧牲并不是成績提高的必然條件,嚴重的近視問題會引起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進而損害學業表現。
本研究結果發現閑暇體育鍛煉時間與初中生學業表現存在“倒U 型”關系。基于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①學校層面應妥善處理體育鍛煉與文化學習間的關系,提供學生適當的體育鍛煉時間;提高學生鍛煉興趣和身體活動量,促進身心健康發展,增進同學間的友誼,全面提高學生發展質量。
②家庭層面鼓勵孩子參加適量體育活動,注重培養子女的課外興趣,參與到子女的課外活動中,促進親子關系的升溫;限制孩子過度的屏幕暴露,可以給子女配備低配、低智能化手機,或在各類軟件中設置青少年模式;監督子女完成線上作業,保證子女充足、良好的睡眠,同時應起到帶頭作用,控制自身屏幕時間。
③初中生自身認識到體育鍛煉的積極效益,積極參與課外鍛煉活動,在鍛煉中增進身心健康發展,培養互幫互助的同學友誼等;同時慎重交友,擇善而交,積極勸阻同伴逃學曠課、喝酒打架、抽煙上網等負面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