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妮娜,顧健輝,楊治平,盛俞,姜榮
免疫性血小板減少癥(immune thrombocytopenia,ITP)屬自身免疫性疾病[1],其發病與感染、疫苗接種等導致的免疫系統紊亂有關,可引起血小板抗體大量釋放并破壞血小板,導致血小板過度減少[2-3]。當前ITP治療方案的制定往往取決于患兒癥狀嚴重程度,在對癥處理后多數患兒可獲得完全反應,即治療后的血小板(PLT)≥100×109/L且無出血癥狀,但也有部分患兒治療后難以維持完全反應,甚至無效,進而發展為慢性ITP[4-5]。研究顯示,雖部分慢性ITP 患兒無需治療,但仍有患兒存在血小板嚴重低下情況,需采用多種方案的聯合治療以維持這些患兒PLT的安全范圍,避免疾病轉歸不良[6]。因此,構建ITP患兒疾病轉歸的風險模型以輔助臨床決策十分必要。但當前關于ITP疾病轉歸的相關危險因素多集中于初診時基礎人口學資料、前驅誘因及實驗室指標等方面,而有關其疾病轉歸相關影響因素尚無定論[7-8]。本研究在分析ITP患兒疾病轉歸的基礎上,進一步構建風險預測模型,以期為ITP患兒的疾病轉歸預測提供參考。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6 年1 月—2020 年1 月本院收治的ITP患兒166例,診斷符合《兒童原發性免疫性血小板減少癥診療規范(2019年版)》。納入標準:(1)年齡≤14歲。(2)未接受過糖皮質激素或(和)靜脈注射免疫球蛋白(intravenous immunoglobulin,IVIG)治療。(3)人口學資料及臨床資料完整。(4)能配合定期隨訪,依從性良好。排除標準:惡性腫瘤;繼發性或先天性血小板減少癥;先天性免疫缺陷疾病。本研究通過本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2022-K045-01)。
1.2 治療方案 患兒治療均依據出血癥狀、PLT水平綜合制定:當PLT≥20×109/L,但無活動性出血癥狀時以觀察為主;當PLT<20×109/L 和(或)伴活動性出血癥狀患者接受潑尼松[1.5~2.0 mg/(kg·d)]或IVIG[0.8~1.0 g/(kg·d)],療程1~2 d;當PLT≥100×109/L,且穩定1~2 周時將潑尼松減量直至停藥,療程4~6周;當PLT<10×109/L和(或)出現危及生命的出血,則接受大劑量甲潑尼龍[10~30 mg/(kg·d)],療程3 d,或(和)IVGI沖擊治療[1.0 g/(kg·d)],療程2 d,酌情輸注血小板等。
1.3 觀察指標 (1)疾病轉歸。將患兒按疾病轉歸分成轉歸良好組與轉歸不良組。疾病轉歸細分為痊愈(病程<3個月,并達到完全緩解,PLT≥100×109/L 且維持)、持續性ITP(病程3~12 個月,包括未達自發緩解或未維持完全療效者)、慢性ITP(病程持續時間>12個月),轉歸不良率定義為慢性ITP所占比例;所有患兒出院后接受為期24個月的持續隨訪,隨訪方式為門診及網絡通信方式,以疾病轉歸、失訪、死亡等為隨訪終點事件。(2)不同疾病轉歸患兒的一般臨床特征。收集患兒臨床特征,包括性別、年齡、診斷前病程、ITP 家族史、前驅誘因(包括呼吸道感染、疫苗接種史、血小板減少性紫癜等)、初診抗核抗體(antinuclear antibody,ANA)、初診PLT、初診外周血淋巴細胞絕對數(absolute lymphocyte count,ALC)、初診骨髓巨核細胞數、初診骨髓產板巨核細胞百分比。(3)不同疾病轉歸患兒的生化指標。收集患兒入院時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時間(APTT)、纖維蛋白原(FIB)、抗凝血酶Ⅲ(AT-Ⅲ)、凝血酶時間(TT)、D-二聚體(D-D)、纖維蛋白降解產物(FDP)、堿性磷酸酶(ALP)、谷氨酰轉肽酶(GGT)、總膽紅素(TB)、總蛋白(TP)、白蛋白球蛋白比值(AGR)、尿素氮(BUN)、尿酸(UA)、乳酸脫氫酶(LDH)、膽堿酯酶(CHE)及血糖(GLU)水平。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2.0軟件進行數據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數據用表示,2 組間比較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用例(%)表示,組間比較用χ2檢驗;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中位數與四分位數M(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U檢驗。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ITP患兒疾病轉歸的影響因素,并構建ITP疾病轉歸的風險預測模型,Homser-Lemeshow 檢驗模型擬合優度。Mecalc 軟件繪制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分析相關因素對ITP患兒疾病轉歸的預測價值,以曲線下面積(AUC)值反映預測效能。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疾病轉歸情況 166例ITP患兒24個月內均無失訪病例;其中118 例痊愈(96 例3 個月內緩解,22例3~12 個月緩解),48 例發展為慢性ITP,轉歸不良率28.92%(48/166)。
2.2 不同疾病轉歸ITP 患兒臨床特征比較 2 組性別、診斷前病程、ITP家族史、初診骨髓巨核細胞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轉歸良好組比較,轉歸不良組年齡≥1 歲比例、初診ANA 陽性比例升高,初診PLT≥20×109/L 比例、初診ALC、初診骨髓產板巨核細胞百分比降低(P<0.05),見表1。

Tab.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between ITP children with different disease outcomes表1 不同疾病轉歸ITP患兒臨床特征比較
2.3 不同疾病轉歸ITP患兒生化指標比較 見表2。轉歸良好組與轉歸不良組APTT、FIB、AT-Ⅲ、TT、D-D、FDP、ALP、GGT、TB、TP、AGR、UA、LDH、CHE、GLU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轉歸良好組比較,轉歸不良組BUN水平升高(P<0.01)。
Tab.2 Comparison of laboratory indicators between ITP children with different disease outcomes表2 不同疾病轉歸ITP患兒實驗室指標比較()

Tab.2 Comparison of laboratory indicators between ITP children with different disease outcomes表2 不同疾病轉歸ITP患兒實驗室指標比較()
**P<0.01;表中數據以例或M(P25,P75)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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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影響ITP 患兒疾病轉歸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 以ITP患兒疾病轉歸情況(轉歸良好=0、轉歸不良=1)為因變量,以年齡(<1歲=0、≥1歲=1)、初診ANA 陽性(否=0、是=1)、初診PLT(<20×109/L=0、≥20×109/L=1)、初診ALC、初診骨髓產板巨核細胞百分比、BUN 為自變量進行單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初診ANA、初診PLT、初診ALC 及BUN 是ITP 患兒疾病轉歸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3。以年齡、初診ANA、初診PLT、初診ALC 及BUN 為自變量,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示,年齡≥1歲、較高的BUN 水平是ITP 患兒疾病轉歸的危險因素,初診PLT≥20×109/L、較高的初診ALC水平是保護因素(P<0.05),見表4。

Tab.3 Un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affecting outcome of children with ITP表3 影響ITP患兒疾病轉歸的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Tab.4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disease outcome of children with ITP表4 影響ITP患兒疾病轉歸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2.5 ITP患兒疾病轉歸的預測模型構建 依據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構建ITP患兒疾病轉歸的預測模型,Y=-9.304+2.366×年齡-1.986×初診PLT-1.091×初診ALC+2.437×BUN;Homser-Lemeshow 檢驗擬合優度χ2=8.486,P>0.05;預測模型預測ITP患兒疾病轉歸的AUC 為0.963(95%CI:0.934~0.991),約登指數0.848,Z=31.960,P<0.001,以0.254 為截斷值,其預測ITP患兒轉歸的敏感度、特異度分別為95.83%、88.98%,見圖1。

Fig.1 ROC curve of the prediction model for the outcome of children with ITP圖1 ITP患兒疾病轉歸的預測模型的ROC曲線
ITP 病理特征表現為血小板破壞增多和生成減少,在不同年齡段的兒童中發病率均較高,多數小兒ITP為自限性疾病,但也有部分患兒病情無法自行痊愈,且經治療后仍無法控制病情,當病程持續超過12個月時則可定義為慢性ITP[9]。Zafar 等[10]報道小兒ITP 疾病轉歸不良率為33%。本研究中ITP 患兒疾病轉歸不良率為28.91%,由此可見ITP 患兒發展為持續性或慢性ITP 的比例仍然較高,此類患兒的疾病轉歸仍然欠佳。現階段臨床對部分血小板嚴重低下的慢性ITP患兒的臨床治療仍以糖皮質激素為主,但有患兒對類固醇治療依賴而導致不能減停藥物或反應欠佳[11-12]。脾切除術能取得較高的反應率,但脾切除術存在終身感染及血栓形成風險。有研究指出利妥昔單抗用于慢性ITP 可避免脾切除術,但患兒仍復發頻繁,5年持續緩解率僅為20%左右,利妥昔單抗能否取代脾切除術或是作為一線治療方案仍有待探究[13-14]。因此,對ITP患兒病程慢性化進行預測,并據此制定可靠的治療計劃是減少ITP病程慢性化,改善ITP疾病轉歸的關鍵。
不同年齡段兒童的ITP發病率和預后均存在一定差異[15]。本研究結果顯示,≥1 歲患兒較<1 歲患兒疾病轉歸不良的風險增加9.651倍,提示ITP患兒年齡影響疾病轉歸,考慮是年齡較大的ITP 患兒病程較長且與外界環境接觸時間較久,發生感染風險相對較大,導致疾病持續進展,從而較易發展為慢性ITP[16-17]。童汝雁等[18]研究顯示,初診時ALC可作為兒童ITP評估預后指標之一,低ALC是兒童ITP慢性發展的危險信號,但初診PLT 與ITP 患兒疾病轉歸無顯著關聯;而本研究顯示,初診PLT≥20×109/L 與較高的初診ALC水平均是ITP患兒疾病轉歸的保護因素。這可能與兩者研究方案設計存在差異有關。童汝雁等[18]將166例ITP患兒分為3個月內緩解、3~12 個月緩解、1~4 年緩解、1~10 年未緩解4 個組別,1~4年緩解、1~10年未緩解為慢性ITP標準進行影響因素研究,部分組別樣本不足20 例;而本研究則將病程3 個月內、3~12 個月緩解的ITP 患兒均納入了轉歸良好組。BUN 可反映腎小球濾過功能,是反映機體腎功能的重要指標[19]。本研究也顯示,較高的BUN水平是ITP患兒疾病轉歸的危險因素之一。現階段關于ITP患兒疾病轉歸與BUN的關系的研究少見,其具體機制仍有待探究,但結合本研究結論,筆者認為ITP患兒腎功能情況或與其疾病轉歸存在密切關聯,臨床應當重視ITP患兒血清BUN水平檢測。
本研究進一步構建ITP患兒疾病轉歸的風險預測模型,結果顯示Homser-Lemeshow 檢驗顯示模型擬合優度良好,其預測ITP患兒轉歸的敏感度、特異度分別為95.83%、88.98%,提示綜合ITP患兒疾病轉歸風險所構建的ITP患兒疾病轉歸風險預測模型在評估ITP 患兒疾病轉歸上可發揮綜合評估優勢,尤其是高敏感度值得臨床重視,或可為臨床醫療計劃的制定提供可靠依據。
綜上所述,年齡≥1歲、較高的BUN水平是ITP患兒疾病轉歸的危險因素,初診PLT≥20×109/L、較高的初診ALC 水平則是保護因素,基于上述影響因素構建的ITP 患兒疾病轉歸風險預測模型在預測ITP 患兒疾病轉歸不良的預測上有較好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