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稅壁壘視角下中國對美國出口林產品貿易的影響研究

侯 柘,羅丹娜

(浙江農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杭州 311300)

隨著經濟一體化的深入發展,各國之間的貿易往來愈加頻繁,中國和美國作為參與國際貿易的重要國家,雙邊間的貿易受到世界高度關注。與此同時,碳達峰、碳中和的提出更使世界目光聚焦在承擔保護生態系統使命的林業行業。長期以來,美國不僅是中國林產品出口的最大市場,同時也是世界林產品貿易中的最大進口國[1]。中美兩國都擁有非常豐富的森林資源,是重要的原木生產加工基地、消費市場以及進出口貿易大國,兩國之間保持著數量、金額巨大的林產品貿易,因此,中美木材產品交易對世界木質林產品貿易具有重要的影響作用。然而,近些年來關稅壁壘的持續高筑使得中美林木業受到了強烈沖擊,直接導致了林產品供應途徑和需求通道發生改變,成為中美林產品貿易中最為棘手的問題。高額關稅不僅使中國外資企業的收益率普遍降低,企業承擔很大壓力,木制品生產的發展步履艱難,也直接損害美國消費者的利益,加速其木材產業的萎縮。由此可知,關稅政策對于一個國家在國際貿易中的重要作用不容忽視。

加征關稅作為國家間常用的貿易保護手段,對世界經濟貿易格局和產業發展進程會產生重要影響。在林產品國際貿易中,中美貿易摩擦受到了各界的廣泛關注,兩國貿易摩擦不僅會對本國自身木材產業造成沖擊,還會對林產品國際貿易造成影響。現有文獻針對關稅壁壘影響貿易國的經濟、貿易、產業等多個方面已經從宏觀和中觀層面進行了較為廣泛的論述,但對于中美貿易摩擦對單一行業,尤其是木材行業的研究仍有欠缺。針對中國林產品出口美國所遇到的關稅壁壘障礙,中國如何降低關稅壁壘的不利影響,擬定有效的反制措施,減少對林產品出口的損害,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因此,本文運用2001～2019年相關數據,采用擴展的貿易引力模型測算并分析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遭遇的關稅壁壘現狀以及二者的影響,從而有針對性地提出防范和突破關稅壁壘的建議。這對中國制定林業貿易政策、維持林業產業體系可持續發展、推動雙邊林產品貿易健康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現狀分析

1.1 出口總額

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額發展情況如圖1所示。從全球視角來看,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額在2001～2019年基本呈現連年遞增的態勢,從2001年78.55億美元躍升為2019年的753.95億美元。發展歷程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01～2015年,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額穩步增長,其中,2013年首次突破600億美元,2014～2019年均維持在700億美元以上。第二階段為2016～2019年,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額呈現波動變化趨勢。從中美兩國來看,自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中國對美國出口林產品貿易額實現了高速增長,呈現出一個波動上漲的趨勢,從2001年的8.60億美元增長為2019年的75.30億美元。其中,2009年受2008年世界經濟危機影響林產品出口貿易額首次下降,較2008年下降4.37億美元,2010年呈現回升態勢但并未保持,直到2012年開始恢復持續增長態勢,并于2015年首次突破80億美元,2016年受制于各國木材出口政策影響貿易額呈現下降趨勢,隨后逐步回升,但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的出現又直接導致林產品出口額急速下降。總體來看,中國林產品出口額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走勢大致相同,呈現上升趨勢,說明中國林產品出口規模不斷擴大。

圖1 2001-2019年林產品出口貿易額(單位：億美元)

1.2 出口結構

中國出口美國的林產品從出口種類來看,主要集中在這五類：木及木制品、木炭;軟木及軟木制品;木漿,廢紙;紙與紙板;印刷品、手稿、打字稿及設計圖紙(HS2017分類為44、45、47、48、49)。從時間序列上來看,2001～2018年這五類林產品呈增長趨勢發展,2019年受制于中美貿易戰呈現下降趨勢。由此可見,在雙邊貿易往來頻繁的情況下,中美貿易沖突將會對中美木材產業造成極大的沖擊,對林產品貿易行業帶來的影響更是不可忽視的[2-4]。從重要性來看,木及木制品在林產品總出口貿易中所占比例最高,占比為50.6%,居林產品出口主要地位。其次為紙及紙板和印刷品,占比分別為36.4%和15.1%。軟木和木漿類別占比較少。可以看出中國對美國出口林產品貿易商品類型相對來說比較集中,這也意味著木制品、紙與紙板、印刷品更易成為受到貿易戰影響的重點領域。與此同時,這五類林產品均屬于勞動密集型產品,而近年來中國勞動力價格不斷提高,迫使出口林產品的生產成本逐步增加,這也意味著廉價勞動力的區位優勢正在慢慢減弱,中國林產品出口結構急需調整。2001-2019年中國林產品出口美國結構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2001-2019年中國出口美國各類林產品價值 (億美元)

2 關稅壁壘現狀分析

關稅壁壘問題日益加劇,目前關稅清單中的新增部分對林木產品覆蓋率達到98%,對木材產業的發展提出了嚴峻的考驗[5-6]。肖光恩認為,美國設立高關稅壁壘阻礙中國的原因是多層次的,而兩國長期的貿易赤字局面是直接原因,且這種狀態沒有明顯改善的趨勢,沖突也因此呈現出愈演愈烈的趨勢[7]。筆者選取最惠國關稅作為關稅壁壘的代理變量對其進行衡量,最惠國關稅對一個國家本土的林產品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它可以用來調控生產,調節經濟發展,也可以說,它是一種經濟杠桿[8]。由圖2可知,2001～2019年最惠國加權平均關稅和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均呈下降趨勢,分別由2001年的2.04%和1.09%下降為2019年的0.75%和0.64%,降幅為1.29%和0.45%,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降幅更為平緩。具體而言,最惠國加權平均關稅最小值出現在2017年,為0.75%。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最小值出現在2006年,僅為0.54%,2007～2008年經濟危機的爆發使得部分林產品進出口受限,導致關稅升高。2009年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開始出現下降,在隨后的2010～2016年這七年時間里,總體保持平穩,維持在0.72%～0.75%,直到2017年后才降至0.6%左右。但對于以上兩種最惠國關稅而言,2018年均是一個轉折點,中美貿易戰的爆發直接導致關稅壁壘發生較大波動,關稅顯著增長,這種緊張的局面不僅使得中國出口林產品成本增加,限制了中國林產品進入美國市場,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中國林產品對美國的出口,也提高了進口林產品的市場價格。由此可見,高額關稅壁壘均使雙邊跨國企業承受了極大的虧損,對兩國經濟造成巨大沖擊,破壞了兩國在之前年度建立起來的比較開放的貿易市場環境。

圖2 2001-2019年美國對中國出口林產品加征關稅歷史走勢

3 數據來源與模型設定

3.1 數據來源

采用2001～2019年的數據研究貿易壁壘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之間的關系。其中,中國林產品出口額來自中國農林數據庫;中國對美國的林產品出口額來自世界貿易數據庫(HS1996、HS2002、HS2007、HS2012、HS2017中44、45、47、48、49);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最惠國加權平均關稅、美國國內生產總值、中國國內生產總值、中國國內人均生產總值均來自世界綜合貿易解決方案(world integrated trade solution,簡稱WITS);地理距離來自CEPII的“Geography Distance”數據集;國際油價來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依存度根據計算獲得、中國外商直接投資凈流入、中國經濟開放度均來自世界銀行;匯率、中國出口退稅均來自中國財政部。

3.2 實證模型設定

貿易引力模型源自英國科學家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Tinbergen(1962)較早將該模型應用于國家間貿易問題[9-10]。隨著貿易引力模型理論的逐步完善,該模型現已成為雙邊貿易實證研究的主要研究模型之一[11]。其表達式為：

lnXij=β0+β1lnGDPi+β2lnGDPj+β3lnDISij+εij(1)

Xij表示i國和j國的雙邊貿易流量,GDPi表示i國的經濟規模,GDPj表示j國的經濟規模,DISij表示i國與j國的地理距離,表示常數項,表示隨機誤差項。

根據研究目的,在貿易引力模型的基礎上,建立如下擴展的貿易引力模型：

lnexportij=β0+βtax1+β2tax2+β3lnGDPi+β4lnGDPi+β5lnDISij+β6lnEXPRij+β7lnFDI+β8lnRATE+β9lnOPEN+β10PGDPi+β11lnREBATE+εij(2)

其中,exportij表示中國對美國的林產品出口貿易額,為被解釋變量;Tax1為核心解釋變量,表示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本文以此變量作為關稅壁壘的代理變量;Tax2表示最惠國加權平均關稅;GDPi和GDPj分別表示i國和j國的國內生產總值,DISij表示i國和j國的地理距離;EXPR表示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依存度;FDI表示中國外商直接投資凈流入;RATE表示匯率;OPEN表示中國經濟開放度;PGDPi表示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REBATE表示中國出口退稅。解釋變量及其說明如表2所示。

表2 解釋變量說明

4 實證結果及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

基于上述各變量的變量說明,利用Stata16.0軟件將上述變量數據進行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其統計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4.2 基準回歸

運用stata16.0進行基準回歸,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據表4結果可知,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Tax1)與最惠國加權平均關稅(Tax2)回歸系數均為負值,其中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lnexport)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負相關,說明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越高,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越低,由此可見關稅壁壘高筑是影響林產品出口貿易的主要阻礙因素,該結論符合預期。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美國國內生產總值、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回歸系數均為正值,其中中國國內生產總值、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分別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在1%、10%的顯著性水平上正相關。說明中國國內生產總值與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提高有利于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額的增加,體現了在經濟全球化日益深入的情況下,中國出口貿易額與內部經濟環境密切相關,該結論符合預期。地理距離回歸系數為負值,說明說明兩國距離越遠,貿易成本越高,出口額越低,即地理距離對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具有阻礙作用,該結論符合預期。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依存度與外商直接投資回歸系數均為正值,其中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依存度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正相關,說明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能力較強,美國對中國林產品消費需求較高,該結論符合預期;然而,經濟開放度、匯率、中國出口退稅回歸系數均為負值,其中經濟開放度與匯率分別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在5%和10%的顯著性水平上負相關。這說明經濟開放度與匯率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出口額的上漲,一般來說,人民幣貶值對于出口是有利的,但若國際經濟形勢嚴峻,則會導致需求降低,另一方面中國出口林產品多為勞動密集型產品,近年來國內勞動力及原料成本過高,致使出口價格缺乏優勢,人民幣貶值的力度不足以抵消過高成本的增加,這直接降低了出口企業利潤,阻礙了林產品出口額的增長[12],與預期不符。

表4 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回歸結果

總的來說,模型的擬合優度為1.0000,說明模型擬合度高,對測算貿易壁壘與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之間的關系具備良好的實證解釋力,核心解釋變量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與預期符號一致。

5 結論與建議

基于2001～2019年數據,考察了關稅壁壘及其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的現狀,量化了關稅壁壘對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的影響。研究發現：第一,中國林產品出口貿易額及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貿易額均在2001～2019年呈現上漲趨勢,中國出口美國的林產品主要集中在勞動密集型產品,最惠國加權平均關稅和最惠國簡單平均關稅在2001～2019年大致呈現下降趨勢,但2018年顯著增長。第二,關稅壁壘會限制中國林產品對美國的出口額,是中美貿易的主要阻礙因素,二者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第三,中國國內生產總值、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依存度的提高均對中國出口美國林產品貿易額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其中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及中國對美國林產品出口依存度的促進作用相對更大。第四,地理距離、經濟開放度、匯率、中國出口退稅均不利于中國林產品出口美國。

從國家視角來看,中國應積極應對關稅沖擊,采取行政措施減輕跨國企業負擔。例如保障各項已經頒布的外貿政策的貫徹落實,推動其落地見效,狠抓實施效率,提高監督檢查的強度和頻率,加大扶助力度,幫助聲譽好、品牌形象優良、有潛力的貿易公司“走出去”,提高公司的對外投資熱情。中國應該維持未來經濟的高質量發展,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大力發展生產力。深化改革,積極培育壯大經濟增長新動能,以中美貿易談判為契機,降低關稅、放開行業投資限制,實現普惠式減稅。構建健康的市場,培育優良的宏觀政策環境和貿易氛圍,積極完善減稅降費制度,推進普惠金融的發展,讓國內公司投資更具動力,同時實現民間投資的繁榮,保持GDP平穩增長。指出中國需要立即構建貿易摩擦預警系統,開展中美戰略對話,實施產業升級,提高產品附加值。

從政府視角來看,政府應明確政策導向,積極調整我國林產品出口結構,及時轉變出口思路,盡量減少對美國出口的依賴,依托“一帶一路”發展與別國的貿易。例如,我國可以向關稅壁壘較低的國家加大出口量,實現出口市場的分散,充分利用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的良好關系,創造更好的貿易機會,加快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市場的積極發展,支持更多的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拓展出口市場,以實現外貿企業多元化市場的開發。與此同時,企業也可以通過第三國轉口貿易來規避美國高關稅。當然,不是所有產品都適合轉口,外貿企業還需要考慮林產品是否適合轉口、轉口具體費用、轉口流程、轉口細節、等一系列問題。

從企業視角來看,跨國企業應高度重視提升自身出口產品硬實力,鼓勵技術創新,以差異化競爭和質量競爭取代數量、價格競爭,提高產品附加值,同時避開國外的技術貿易壁壘。另外,還可以幫助企業建立原創品牌,提升國際市場知名度,積極推進技術更新換代,推出創新的產品,提高市場競爭力[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