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能源革命”樣板：蘭考鄉村的“雪炭N行動”實踐

孟圓

近日，記者跟隨國家電投走進農村能源革命試點河南省蘭考縣，不見昔日風沙，但見一幅“綠電+鄉村振興+生態”的畫卷徐徐展開。

如今，焦裕祿的奮斗精神已經轉化為建設現代化農村的不竭動力，蘭考縣見證著農村能源革命的試點成就：自2017年試點工作開展以來，全縣淘汰薪柴和散燒煤、清潔取暖普及率高達99%、新能源發電量占比和農作物秸稈資源化利用率都超過90%、全縣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逾94%、村集體和村民收入顯著增加……

為全面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落實黨中央、國務院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部署，國家電投啟動實施“雪炭N行動”。國家電投“從縣出發”，在“雪炭N行動”中落地蘭考綜合智慧零碳電廠，在清潔能源的供給、消納、體制等方面同步發力，在河南省蘭考縣、安徽鳳陽小崗村等地積極探索，為農村能源革命提供了可推廣的鮮活經驗，為全國各地提供了可借鑒的蘭考樣板。

新供給樣板： 多元供能“身邊取”

為什么要在農村吹響能源革命的號角？學界認為，城市能源基礎設施的大規模改造并非易事，而從清潔資源豐富、化石能源基礎薄弱的農村入手，代價更小。

不同于城市的大而聚，農村更加小而散，產銷生態以就地生產、就地消費為主。入鄉隨俗的國家電投，真正踐行能源供給“身邊取”：一邊“靠天吃飯”，一邊“變廢為寶”，一邊生態互補。

在太能資源較好的蘭考，國家電投中國電能立足三義寨鄉付樓村建起來蘭考縣綜合智慧零碳電廠項目。利用村里的集體土地建設光伏車棚、充電樁和儲能，收益與村集體共享，村集體每年能增收5萬多元。

蘭考縣付樓村安裝的光伏和小風機為村民帶來了長期穩定收入。“家里的房子安裝屋頂光伏以后，有了一筆固定收入。要是家里需要買家電，國家電投和京東商城合作，可以在年初就把全年的屋頂租金都預支出來購買家電產品，馬上就能得到實惠。”蘭考縣三義寨鄉付樓村村民付麗萍感嘆。

國家電投農村清潔能源創新中心按照集中開發和分散發展并舉的原則，將屋頂分布式光伏開發與生物質綜合利用、多能互補、風電分散式開發等試點工作逐一推進，村集體和村民紛紛點贊。“裝了屋頂光伏的農戶，每年可以收入屋頂租金大約1600—1800元，相當于流轉2畝多土地的收入。”蘭考縣惠安街道何寨村支部書記卞啟龍介紹。

遠在黑龍江省的雞西市密山市，每年產出的玉米秸稈就有130多萬噸。過去以就地焚燒為主，污染環境、影響村容，是困擾全村農業發展的“老大難”。

面對我國農村面臨的三大難題——生物質能利用手段原始、散燒煤和垃圾污染，國家電投變廢為寶，通過科技創新，充分利用好生物質、地熱和廢棄資源。

國家電投吉電股份著眼于當地玉米秸稈豐富的生態優勢，打通了一條“原材料收儲—燃料加工—能源供應—有機肥銷售”的秸稈再利用、再循環產業鏈。在產業鏈上游，6萬噸生物質成型燃料生產基地已完成試運行，實現燃煤替代近3萬噸；在產業鏈中游，目前覆蓋密山市16個鄉鎮建和一個社區的43臺常壓生物質供熱鍋爐已實現供暖，供熱面積共計26.1萬平方米；在產業鏈下游，多方聯合將秸稈燃燒后的灰渣制成有機肥料，真正實現“取之于田，用之于田”。

具備條件的現代農業項目、農產品加工項目是“互補”業態的落腳點。結合當地資源及用能特點，國家電投在有條件的區域直接供應綠電，以村鎮為單元，綜合利用新能源和新技術，構建高度自給的“互補”農業。

在小崗村，“漁光互補”在農業生產的重要水源——馬家壩水庫落地，3兆瓦的漂浮光伏建成后大幅減少水庫蒸發量，抑制藻類繁殖，美化庫內漁業環境，實現節水、養殖、發電一體化。“農光互補”為百畝農田換上新裝，板上光伏發電、板下農作物生長，田間地頭煥發新景象。“光伏水培”植物則延展了農業生產可用土地面積，農業生產“土壤”將更加廣闊。不過，小崗村基于太陽能的農光互補和漁光互補，蘭考卻無法照搬。記者從國家電投農創中心了解到，這是由于資源條件不一樣，項目要因地制宜，選擇合適的技術方向。

“蘭考縣的太陽能、風能的資源并不是最好的。”中國工程院院士杜祥琬表示，“但是能夠發展好集光伏、風電、生物天然氣、智能電網、地熱取暖、垃圾發電、智慧交通于一體的低碳能源網絡，服務于低碳美麗鄉村建設，說明其做法有一定的普適性、代表性和可推廣性。”

新消納樣板： 探索高效“自產銷”

各類清潔能源產業的發展，對于帶動農村經濟發展、解決村民就業、增加村民收入有重要意義。因此，加快推進電能替代、探索擴大可再生能源終端直接應用規模是當務之急。

記者從村民介紹中了解到，這些清潔能源項目落地后，村辦企業和老百姓的用電價格下降了，村民手里的錢多了，消費也隨之提高。“家里不需要購買家電的村民，還可以安裝碳纖維地暖設備，每年冬天免費使用4000度電解決取暖問題。”

國家能源局等四部委下發的《農村能源革命試點縣建設方案》提出，要加強農業種植、養殖、農產品加工、農業大棚等農業生產加工領域電氣化改造，加快提升農村地區炊事、取暖等生活用能電氣化水平。推進公共交通工具電氣化，推廣家用新能源電動汽車，保障電動汽車充換電基礎設施建設。

縣域清潔能源的應用帶動了交通電氣化和農業電氣化。“家門口有了電動車充電樁很方便，電價還不高，不少鄉親們都想買電動汽車了。”這是付樓村村民們的共同心聲。

相關產業入駐農村使用當地可再生能源，既實現降本增效，又助力鄉村振興。農民不僅是能源消費者，還兼具著生產者和服務商的角色。比如，國家電投在何寨村的梨果加工廠建設光儲裝置，將發電直供工廠的冷庫和梨膏、梨飲料生產線使用，每度電的電價可降低0.13元。如此一來，每年節約電費十幾萬元。

在“雙碳”背景下，高效用能的另一個方向，是大力發展分布式與集中式結合的低碳能源網絡，把清潔環保的低碳發電系統以小規模（數千瓦到50兆瓦）、模塊化分散布置在用戶附近，獨立輸出電、熱、冷，彼此互聯。

“雪炭N行動”之后，蘭考“綜合智慧零碳電廠”單元付樓臺區于2022年12月30日迅速并網投運，包括屋頂、車棚光伏及微風機共686千瓦發電源，實現了臺區內農戶、商超等綠電消納。這也是零碳臺區進行小型、完整、可復制的“綜合智慧零碳電廠”單元建設實例。

為了保證各分布式能源系統安全可靠運行，中國工程院院士杜祥琬指出：“要采取智能化監控、網絡化群控和遠程遙控等數字信息技術，進行高效準確的資源配置。”

比如，小崗村美麗鄉村綜合智慧能源項目集控室，是國家電投“天樞一號”綜合智慧能源管控及服務平臺所在地。平臺集成了能源監視、預測、調控、分析、運維和服務等九類功能于一體，實現一體化智能管理。通過構建三維可視化運維系統，將政務、農業、醫療、教育、旅游等大數據與能源大數據打通，能源網、政務網、社群網“三網融合”。

項目一期已于2021年6月建成投產。其中，已建成的7兆瓦光伏發電每年可為村內提供清潔電能900萬千瓦時，每年可減少二氧化碳排放7750噸，減少二氧化硫排放230噸。450兆瓦地源熱泵供冷供熱系統，可為村內近5000平方米區域提供綠色清潔的供冷供熱服務。

新體制樣板：通力合作共享成果

在新供給、新用能的另一端，是新體制的摸索和支撐。有了新體制，才有清潔能源整體服務水平的提升。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農村的清潔能源之路并非一帆風順。

“這些項目在農村是新鮮事物，老百姓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也有一些疑問。”卞啟龍仍記得項目推進時的質疑聲：光伏會不會漏電？屋頂上裝了光伏板會不會漏水？屋頂租金能不能再高一些？“一些村民怕擔風險，或者反復比較收益，導致項目推進比較慢。”

落地時的難點還有很多，他舉例，農戶安裝屋頂光伏，常常受到村子變壓器容量的限制，不能“應接盡接”。農戶屋頂光伏發出的電用不完，只能上網，沒有辦法供給用電量大的鄰居。

如何解決類似的問題，統籌農村能源革命與農村集體經濟發展？蘭考縣的經驗在于：凝聚全社會的共識和各方面的支持。

記者在走訪中了解到，一方面，地方政府要加強宣傳和引導，創造政策條件，鼓勵企業投資，鼓勵農戶參與；另一方面，發揮集體經濟的規模優勢和示范效應，以提升項目建設的進度和效益。

方法如，村集體提供集體土地、公用設施屋頂等資源，或作價入股合作開發清潔能源項目，就能快速形成規模，給普通農戶做出表率，消除顧慮情緒，加快項目推進。同時，培養本地專業化服務隊伍，通過項目運維管護、鄉村能源站建設運行等增加就業。

“發展虛擬電廠、微電網以及相應的數字技術吸納一批就業人口，集聚鄉村振興的人力資源，帶來鄉村產業持續發展的機會。”杜祥琬建議，加強農村能源革命的宣傳教育，提高節能環保意識，宣傳先進典型和成功經驗，引導農民積極參與新能源建設與應用。

眼下，這是廣大村民進城打工之外的另一條路，也是發揮村民農耕智慧的嶄新舞臺。“現在年輕人普遍離開農村到外地打工，要是能在本地有班上、收入也不低的話，我們是肯定愿意在本鄉本土工作的。”不少村民也希望清潔能源項目可以多招收一些本地工人。

對于既有項目，如何完善和延伸？采訪中，付麗萍提出了內心的期待。

一是希望多建清潔能源的服務站點，幫助農戶尤其是老年人解決發電設備出現的問題，同時提供家電維修等生活服務。二是希望通過清潔能源的管控平臺，拓寬農產品的電商銷售渠道，實現遠程醫療、老幼遠程監控等功能。三是希望統籌利用村里的路燈、視頻監控、充電樁、快遞柜等基礎設施，收集清運生活垃圾、養殖業糞污和秸稈，提高農村的生活水平。

下一步，何寨村將大規模挖掘企業和公用設施的屋頂和空閑場地資源，安裝屋頂光伏、光伏走廊等發電設備，所發的電自發自用，降低企業用電成本，幫助鄉村產業園區規模化發展。

中國農村能源革命任重道遠，亟需各方協同持續深入推進，探索基于農村能源革命的生態文明建設典型范式和實施路徑。國家電投農村清潔能源創新中心主任王捍忠表示，全球農村清潔能源發展面臨很多共性的技術、模式、政策難題，國家電投的農村能源革命的實踐，將為突破這些難題提供寶貴的探索經驗，以及豐富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