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分層理論的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

陳珮 吳寒

（湖南科技大學建筑與藝術設計學院，湖南 湘潭 411201）

隨著“十三五規劃”建議正式落地，“健康中國”正式升級成為國家戰略，大健康產業也迎來了快速發展的機遇期。傳統養生文化作為中華民族健康的理論性指導，促進了幾千年來中華民族健康事業的發展，在人們疾病的預防與治療方面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隨著我國經濟水平的不斷提高和大健康時代來臨，廣大民眾對醫療健康也日漸重視，且不斷呈現出年輕化趨向，養生成為新的熱潮，將傳統的馬王堆養生文化運用到產品設計中，讓傳統養生文化煥發新的活力，是健康中國的重大實踐活動之一。

1 文化分層理論

1.1 文化分層理論的內涵與研究

文化作為一種具有聯系且相互間存在作用力的有機整體，其內部存在特定的結構。讓文化整體遠優于文化要素是文化結構最為重要的特性，也是讓文化要素產生質的飛躍的關鍵點。如果將文化看作一種具有互動和聯系的“有機整體”，除了具備自述的特質之外，其本身是完善的，不需要依靠外物的本質，而這種本質就是由文化層次決定的[1]。

“文化層”的概念在19世紀由利希萊曼提出，1988年被埃德加·沙因引入到社會學研究中，提出了文化分層理論，將文化分為基本隱性假設與價值、人工制品、信仰與價值3個層次。之后霍夫斯泰德提出“洋蔥皮理論”。將文化可分為物質、制度和精神3個層面的“文化三層次”學說則是由社會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提出。基于文化分層理論，國內學者對其進行了本土化的研究，如張東蓀[2]的“文化三層次說”認為文化可分為上層文化、中層文化、下層文化；龐樸[3]將文化層次劃分為物質層、關系層和思想層的文化三層次理論；陳國東等[4]歸納了文化產品的三設計層次：形式層次、行為層次和心理層次；武艷芳等[5]則對文物本身、使用對象、使用環境以及三者所包含的文化信息進行了分析與提取；陳飛虎等[6]對維吾爾族的文化資源進行物態文化、行為文化、心態文化的層次分類，歸納出每個層次的設計屬性。如今文化分層理論已被廣泛應用于多個學科和領域之中，以文化層次理論為基礎構建的產品設計方法能夠充分利用文化資源，進行文化資源的設計轉化。

1.2 文化分層理論及其分層

采取馬林諾夫斯基的文化層次理論進行層次劃分，將文化劃分為精神文化層、生活文化層和器物文化層，這有利于對目標文化所包含的設計文化元素進行分析、分類，明確各個層次之間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從表層到本質、從具象到抽象指導相關文創產品的設計。其中具體的外在表現和顯性存在是物質層面文化，指人類物質勞動及其產物，因此本文中的馬王堆養生文化研究即指具體顯性的醫書典籍、生活用品等；人類社會活動中建立起來的各種制度規范及相關體系則是制度層面文化，在本文的馬王堆養生文化研究中即指西漢時期相關的生活習慣、飲食習慣等；在順應時代背景的社會實踐和意識活動中產生的價值觀念、審美趣味、思維方式等則是精神層面文化。通過唐納德·諾曼和馬林諾夫斯基等人的相關理論整理研究，以文化結構與產品設計對應的3個層次理論為基礎（圖1），充分利用現有馬王堆養生文化資源，對其進行設計轉化。從文化結構和產品設計對應3個層面進行劃分，它們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由表及里，由淺入深。

圖1 文化結構與產品設計對應的3個層次圖。

2 基于文化分層理論的馬王堆養生文化研究

馬王堆養生文化內容豐富，涉及到醫書、器具、養生方法等多個角度的研究內容，只有理清其脈絡，才能有效地指導后續設計實踐。馬王堆漢墓養生文化作為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依據文化層次理論對其進行分析整理，并結合馬王堆漢墓養生文化的養生方式，從不同維度對馬王堆養生文化整理歸類。

2.1 養生方式分類研究

自古以來就有許多關于養生文化的研究。明代高濂所著的養生學專著《遵生八箋》的養生內容包括四時養生、按摩養生、起居養生、導引養生、飲食養生、情志養生等。伍添就[7]將歷代醫家冬季養生的論述做了系統性的研究和梳理，總結出方藥養生法、食療養生法、經絡養生法、氣功養生法等。其對現代冬季養生方法和技巧的探索包括起居養生、膳食養生、運動養生、環境養生、情志養生、沐浴養生等。于琦等[8]在中醫養生知識庫構建方法研究中主要從飲食養生法、房事養生法、環境養生法、運動養生法、針灸養生法、推拿養生法和氣功養生法等方面論述中醫養生的方法。李積鎂等[9]從海昏侯日常生活方式及其墓葬出土的眾多文物考察，對其養生思想淵源及方法進行探析，其養生方式主要包括藥食養生、音樂養生、房事養生等。佟琳[10]通過對非藥物養生方法篩選與評價，將養生方法分為藥物養生法和非藥物養生法，其中非藥物養生方法主要包括運動養生、雅趣養生、順時養生、起居養生等。雖然養生方式多種多樣，但現有文獻及研究中常見的方式主要有藥物養生、膳食養生、運動養生、針灸養生等。

2.2 馬王堆養生文化內容分類分析

湖湘地區受自然環境、民本政治和社會思潮的共同作用，造就了地域特色顯著、民生內涵深厚、人文色彩鮮明的馬王堆養生文化。1973年在湖南長沙挖掘出的漢代墓出土了種類繁多的文物，其中包括竹簡和簡牘、各種絲織品和衣物（絹、紗、綺、羅等）；帛畫（T字形帛畫、導引圖等）；帛書（《陰陽十一脈灸經》《足臂十一脈灸經》等）；醫書（《五十二病方》《卻谷食氣》等）、醫簡（《養生方》《合陰陽方》等)；500多件制作精致、紋飾華麗的漆器（卮、耳杯、盤、奩等），以及各種陶器、樂器、中草藥植物樣本等。

2009年，對馬王堆養生文化的發掘和研究開始集中出現，首次對馬王堆醫書進行養生思想總結的是何清湖等[11]，主要從聚精、養氣、存神角度進行研究；喻燕姣[12]重點研究了《五十二病方》《養生方》《雜療方》的食療藥物和藥方；黃巍等[13]從藥膳食療4個角度對馬王堆醫書中的飲食養生理念與方法進行了總結；魏一葦等[14]從導引圖、房中術、起居飲食角度總結了相關研究成果；陳洪等[15]對馬王堆養生文化的產生背景和馬王堆養生文化的價值取向進行研究。馬王堆養生文化的產生背景、歷史地位、思想探析、應用推廣以及創意文化產品的創新研究等都在進一步深入研究中。

2.3 馬王堆漢墓及其養生文化分層

由于傳統養生文化和養生方法分類受朝代、流派、社會階級、時令節氣等因素影響，在現有文獻及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借鑒普適的養生方式，結合馬王堆養生文化，將其概括為十大類別，并進行分類整理。十大養生方式主要包括：藥物養生、運動養生、飲食養生、起居養生、環境養生、情志養生、娛樂養生、針灸推拿養生、房事養生以及其他養生。將西漢馬王堆養生文化進行分類并從醫書、工具器物、服飾等文物中篩選相對應的內容，再結合典型的樣本原型進行符號提取，根據所提取的符號繪制其對應的指示，最后得到馬王堆中所蘊含的與養生相關的精神情感、文化特質和美好寓意等。

以馬王堆醫簡和出土器物為背景的馬王堆養生文化是人們在長期的生活實踐中創造出的有關養護身體的生命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涵蓋民眾飲食、起居、運動、情志、房事、用藥等方面的養生原則和方法。馬王堆出土器物如藥材、香熏枕、香薰爐、導引圖等產品是養生方法得以實踐的物質基礎。醫書從飲食、導引、房事、氣功、藥物等方面記載的養生保健原則和方法以及強調聚精、養氣、存神等方面的整體調節思想，是養生方法的行為和精神基礎。從文化層次理論視角出發，可將文化劃分為器物文化層、生活文化層和精神文化層3個層次，對馬王堆養生文化進行分析，并對應到相關設計層次與設計元素，如圖2所示。

圖2 馬王堆養生文化層次分析。

3 馬王堆養生文化的設計元素分析

馬王堆養生文化中蘊含著豐富的設計元素，從文化結構和產品設計對應的3個層面，將文化元素按照文化層次劃分，由表及里對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進行分類，使得元素細化，清晰明了，歸類明確，便于元素提取，從而提高元素使用的效率，推動相關文化創意產品創新。

3.1 設計元素的構成

設計整體由各種元素構成，其中“設計元素”則是用以解決特定產品設計目標的一系列組成要素，它是產品屬性的微觀表達。設計元素包括了任何可以進行相對獨立分析的部分，具有相關性或實體性，并且能夠表現某些“意義”和“內涵”。就如同一件完整精美的汽車模型，其實是由無數個“設計元素”顆粒拼接而成，而每個“設計元素”都有色彩、肌理、形狀、材質等特點，以及深層次的（如“時尚的”“速度的”）特殊意義。而任何一個設計元素的創造和使用都使產品更加“完整”。

3.2 設計元素的分類

設計元素可根據功能、表現形式、范圍等劃分，按產品功能可分為形態元素、色彩元素、材質元素等；按表現形式可分為顯性元素和隱性元素；按范圍可分為物質元素和精神元素[16]。可直接顯現的視覺元素概括為顯性元素，包括形態、色彩與材質等，比如產品的設計元素包括形態、色彩、功能、技術、工藝、材質、結構等。隱性元素則屬相關性元素，是其他內含于產品之中的元素寓意等，顯性元素能將大部分的隱性元素表現出來。在產品設計的過程中，以用戶需求為指導，為達成某種特定的設計目的，融合不同的設計元素，并通過一定的方法和系統組合形成滿足特定需求的產品。

3.3 馬王堆養生文化的設計元素

文化產品文化層次可分為外層、中層、內層3個層次，其中，外層主要是文化單體在實體外觀的表現，包括形態、紋飾和色彩；中層是文化單體在行為層面的表現，包括功能和技術；內層是文化單體在精神層面的表現，包括文化單體的文化特質、相關的典故傳說和表達的精神情感等。

馬王堆養生文化主要按以上3個層次進行劃分（圖3），表層的物質文化主要為養生典籍和養生器物兩部分，其中包括醫簡和器物的外顯有形特征；中間層的行為文化主要為養生習慣和養生方法兩部分，其中包括飲食、養生習慣和傳統中醫療法；內層的精神文化主要為養生理念，其中包括聚精、養氣、存神等傳統的道家養生理論。

圖3 馬王堆養生文化產品文化層次。

4 馬王堆養生文化的設計元素提取方法

將馬王堆養生文化中的元素遵循恰當方式進行梳理歸納，并按照合理的設計流程對相關元素進行整合提取，有利于更好地解讀和使用馬王堆養生文化，為馬王堆養生文化傳承、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開創新路徑，有利于挖掘出馬王堆養生文化的價值，在傳播湖湘文化的同時，實現對馬王堆養生文化的新詮釋[17]。

4.1 設計元素提取方法

主要是從造型元素、色彩元素和圖案與肌理元素3個方面對文化資料進行設計元素提取。其常見的提取方式有以下幾種：通過模仿或借鑒生物體和自然現象的外形或內部結構、紋理特征、色彩變化等元素，經過大腦處理后仿生提取；從一些流行時尚、復古潮流、社會的熱點事件中獲得靈感的借鑒提取；在靈感或已有原始范例的基礎上不做變動地直接提取，如著名風景、歷史名畫、熱點事件、歷史文物圖案元素的相同形式提取；運用突出單一元素的夸大、重復、變形等手法提取具有代表性的元素，并將原本造型打散再重新組合的變形提取；通過把五感中的某種感覺移到另一種感官上的通感提取；直接從靈感中提取圖案元素運用于產品上的轉移提取以及在特定背景代表特定意義的元素的運用，從而進行信息傳達，暗示并引導心理和引發精神共鳴的意義提取。

4.2 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流程

文化是文化創意產品的核心，而養生文化有著獨特的形象特點和特有的內涵特征，如何從馬王堆養生文化中有效提取可用的元素，將其融入文創產品中，并獲得用戶的情感認知，是實現文化內涵物化傳遞的關鍵。對整個中國傳統養生文化而言，其體系比較繁雜，對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的提取和運用應該基于設計的篩選標準，采用合理的方式進行重構，以便于使用者進行養生元素的收集、提取和運用。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流程（圖4）主要分為7個步驟，是循序漸進不斷深入的過程。

圖4 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流程。

4.3 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元素提取模型

基于對馬王堆養生文化的梳理、歸納和元素提取，根據馬王堆養生文化、養生文化產品屬性和用戶情感認知三者之間的關系，構建了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的設計元素提取模型（圖5），以此來推動馬王堆養生文化的傳播和相關產品的設計與研發。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提取主要分為設計元素的確定和信息整合兩部分。在現有馬王堆養生文化資料的基礎上，進行養生文化元素挖掘、元素篩選、元素分析、元素提取等元素確定部分的資料收集，該部分為信息整合部分的創建打好了基礎。信息整合部分主要包含可用元素組和其儲存的元素庫部分，元素庫的元素可用于指導產品設計應用。通過對現有養生文化進行分類，進行文化層次的分層、文化元素的提取，運用解構、抽象、重復等設計手法，賦予到產品的各設計屬性中，從而設計出滿足用戶情感認知的產品[18]。

圖5 馬王堆養生文化創意產品設計元素提取模型。

5 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文化創意產品設計實踐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重視身體健康和關注養生，“養生”成為新的消費熱點，各大品牌也紛紛以“養生”為切入點進行營銷。基于上述方法，從馬王堆出土的香囊、草藥、導引術、飲食文化、漆器紋樣等形象中提取元素，設計了系列具有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的文化創意產品。

5.1 “引導術”藥膳餅干設計

以傳統中藥材為原料，“引導術”元素為造型制作而成的“引導術”藥膳餅干（圖6），其設計造型來源于馬王堆帛畫“導引圖”中的術式，以補氣血、促消化的傳統中藥材為原料，提取的“引導術”元素進行簡化Q版的外輪廓為餅干造型，體現出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的物質文化元素和精神文化元素的融合。在膳食養生的同時，既傳承了獨特的馬王堆養生文化，也讓“導引圖”以一種更為生動的方式融入生活，形成“可食用”的傳統文化，健康又有趣。

圖6 “引導術”藥膳餅干設計實踐。

5.2 “君幸食”膳食袋設計

一人一案，席地而坐，分而食之，漢代以前就出現了具有定等級、明貴賤功能的分餐制，分餐制在馬王堆養生文化中屬于飲食養生的飲食習慣部分，在馬王堆養生文化層次中屬于行為層和精神層。通過分開使用餐具食用食物，養成分餐而食的飲食習慣，有利于避免在飲食過程中產生交叉感染，防止傳染性疾病傳播，還能節約糧食，各取所需。借鑒這一科學健康的進食制度而設計的“君幸食”膳食袋（圖7）主要分為棉麻膳食袋和木質餐具兩個部分，作為收納主體的膳食袋采用天然的棉麻材質，棉麻的原色與漆器上特有的“貍貓紋”和“君幸食”黑色刺繡圖案形成鮮明對比，如漢代竹簡一般的卷軸設計，輕便易收納，棉麻材質透氣易清洗，環保古樸的同時有利于分餐制在現代生活中適用和推廣。

圖7 “君幸食”膳食袋設計實踐。

6 結語

馬王堆養生文化是湖湘別具特色的文化之一，貼近民眾的養生取材和養生方法，對養生保健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通過對馬王堆養生文化進行篩選、升華、創新傳統養生文化中更符合現代化生活的信息元素，基于文化分層理論，從不同層次分析馬王堆養生文化資源，并將馬王堆養生文化與文創產品相結合，以新的表達媒介和傳播途徑進行文化的弘揚與傳播，是新時代將傳統文化大眾化的途徑[19]。設計中不僅需要注重外在元素的提煉，還須考慮深層文化內涵的挖掘，從而真正達到馬王堆養生文化的傳播與發展。從傳統的馬王堆醫書典籍、導引術、生活習慣等眾所周知的文化元素中提取相關設計元素，設計出具有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的文化創意產品，可以通過越來越多的類似文化產品的研發，更好地傳播和發揚馬王堆養生文化，打造湖湘特色品牌，帶動相關文化產業發展，在體現城市特色和地域文化獨有性的同時，提高人們的生活品質，并為具有馬王堆養生文化元素的文化創意產品設計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