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慎方能得“道”

郭浩充

《庖丁解牛》是一則家喻戶曉卻發人深省的寓言故事，短短幾百字的文章竟能衍生出“游刃有余”“目無全牛”“躊躇滿志”等意義深刻的成語。文中對于庖丁“怵然為戒，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的心理及動作描寫最能引起我的深思：技藝如此高超的庖丁也有放緩動作才能果斷出刀的時刻，可見他早已將“審慎”二字內化于心，外化于行。而“審慎”何嘗不是圣賢于千年之前留給我們的財富，至今仍然引導著我們探求人生的真諦。

審慎可探尋技藝之道。庖丁從起初的“所見無非牛者”到“未曾見全牛也”苦心修煉了三年。然而要想成為高人，僅有“技”是不夠的，還需要有“道”。有了“道”的加持，才能到達“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的境界，而這“道”，就是審慎。用心觀察，細致入微則為審，心無旁騖地學習研究是練“技”的第一步。慎，也不單意味著慢與遲，初學時，急于求成為“險躁”，穩步求進是“慎”；熟練后，放縱懈怠為“淫慢”，于實踐中不斷提升為“慎”。在審慎的不斷鞭策下，庖丁對技藝的掌握日益嫻熟，即便如他這般高手，在施展技藝時仍然一絲不茍，何況是練“技”的初學者們。“圖大者，當謹于微”，技藝之道離不開謹慎的態度。

審慎亦是泰然處世之良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由眼至心，洞悉世間。這世間，總有人以張揚為借口，行為怪誕，甚至傷害他人，破壞社會氛圍。如果他們正視世界，看清和諧友愛的環境多么美好，便不會執拗地以自我為中心。謀而后動，思而后定，謹言慎行，嚴于律己。當一個人言行舉止足夠“慎”之后，則會修煉出包容的胸襟、辯證的眼光。審慎，不是思想的枷鎖，反而是“逍遙游”的翅膀；審慎，便是人生得道的鑰匙。

審慎，更是天人合一的不二法門。自然運行之道即“天道”。曾幾何時，不自量力的人類居然妄圖馴服自然，他們貪婪地從自然中索取，絲毫不知克制。終于在瘋狂地掠奪后，大氣污染、水土流失、頻發的自然災害叫停了他們的步伐，等他們冷靜下來時，滿目瘡痍的自然環境輕而易舉將他們取得的自以為是的小小成績打回原形。但凡人類心中出現過“審慎”二字，合理有序地開發自然，又怎會忤逆“天道”遭受懲罰呢？

審慎帶來的智慧，可以破除各種各樣的難關，無論是想練就爐火純青的技藝，還是擁有豁達瀟灑的胸懷，甚至是在自然中汲取人力所不能及的能量，審慎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素。庖丁“依乎天理”造就解牛的美談，我們又未嘗不可“依乎天理”締造自己的神話？“依乎天理”在莊子心中是“道”，而大道至簡，玄之又玄的道在我看來，無非“審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