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楊 蔡培琳
鄭州升達經貿管理學院,河南 鄭州 451191
傳統弱勢群體的產生是一種自然現象,而數字弱勢群體的產生是在經濟社會發展變革過程中的社會伴生現象。[1]數字弱勢群體作為新的弱勢群體,與傳統弱勢群體具有明確的標準不同的是,其主體范圍與科技的發展、人們的理解與認識息息相關,其標準具有不確定性。同時數字弱勢群體可以通過自身學習,培養使用現代技術的技能,從而脫離數字弱勢這個群體,實現角色的轉變。就范圍而言,數字弱勢群體與傳統弱勢群體是一種交叉關系。[2]例如,婦女這一弱勢群體是基于性別來進行劃分的,但并非所有的女性都不掌握現代信息技術,所以,在婦女這一弱勢群體中劃分出來的數字弱勢群體僅包含那些不掌握現代技術的婦女群體。由于數字弱勢群體并未有明確的法律規范,相應的保護措施不盡完善,如何幫助這些被邊緣化的弱勢群體,方便其日常生活,保障其基本權利的實現,是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3]。
權利保障理念是現代法治社會的基本內容之一,進入“大數據”時代,數字技術在推動社會快速發展變革的過程中,也給我們的基本人權帶來了風險。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和大數據技術的運用給我們的日常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但并非所有人對信息技術的學習、吸收都是亦步亦趨的,尤其是大部分時間生活在20 世紀的人群。信息技術的發展便利了大部分人的日常生活,日常生活和公共服務的數字化在便利一部分人的同時,也給一部分人帶來了桎梏,這群人就是“數字弱勢群體”。作為社會的一員,任何群體的合理權利都應當得到確認和維護,但“數字弱勢群體”的權利在數字化的進程中被無形地剝奪。同時,由于這一群體具有老齡化、文化水平相對不高、權利意識不高、社會參與度較低等特點,他們的權利往往會被社會忽視。關注權利保障,尤其是對弱勢群體的權利保障被認為是法治社會的應有之義,也是衡量一個國家人權保護力度的重要尺度。
據2022 年8 月31 日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展,我國網民規模已達10.51 億。但在總人口約14 億的背景下,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因為各種原因,無法使用互聯網;在10 億之多的網民中,也不乏實際生活中不使用智能設備的人群。在移動支付、網絡購物、公共服務信息化普及的時代,這些人顯得與時代格格不入。究其原因,是因為新技術的變革與人們對適應的矛盾。技術的創新與變革往往需要的時間很短,而人們對新事物的適應需要打破自己原有數十年的生活方式,這一過程無疑是漫長的。作為新興事物的健康碼、行程碼曾在一段時間內成為人們進入公共場合的必備條件。不可否認,健康碼、行程碼在追蹤個人軌跡、有效精準防控等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但一味強調按照規定和流程,忽視對特殊人群的關懷,無形中侵害了這些人參與社會的基本權利。如出現了老人無健康碼被拒乘公交車、因無健康碼就醫被拒等不良現象。為有效解決這一問題,統籌處置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和權利保障是當前社會正在面臨并亟須解決的問題,也是法治社會、法治政府、法治國家建設的重要內容。
我國現行法律體系中,并沒有關于數字化權利的具體規定,故數字弱勢群體的權利受到侵害的過程中并沒有侵害到現有法律規范中的具體權利,而是依法應當享有的一般性權利。而一般性權利具有抽象性的特征,沒有法律細化的規定。因此,一方面,在權利的設定上,對于一般性權利的內容需要具體的法律加以規定和明確,將一般性權利具體化,從而對其進行保護。究其原因是對一般性權利的保護可能會因為主體、場合等不同導致保護力度的差異,從而導致社會的不公平。對抽象權利的保護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而法律的精髓在于通過確定的法律規范調整社會關系,從而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另一方面,在權利的實現上,由于一般性權利的抽象性,其通常不具有可訴性,即使權利受到了侵害,也很難通過訴訟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民事領域“法不禁止即自由”的原則雖然可以在更大程度上保護公民享有的廣泛權利,但在權利實現的過程中又面臨一般性權利因不具有可訴性而導致權利在事實上無法得以保障的尷尬局面。因此,對于數字弱勢群體而言,其權利除了要得到一般權利的確認與支持,更需要在權利受到侵害后能夠得到有效的救濟。
進入數字時代,新的社會問題層出不窮,互聯網不正當競爭、“大數據”殺熟、數據壟斷、算法黑箱等,這些問題的出現也帶動了相關領域的立法。各國開始針對這些新的社會難題探索新的規制方式,加大相關領域的立法,以期通過建立新的法律框架來解決數字時代的法律問題。然而,迄今為止,并沒有一部關于數字弱勢群體保護的法律法規。唯一一部提出解決數字弱勢群體困難的規范性文件是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數字政府建設的指導意見》,其中提出了針對數字弱勢群體要推進信息無障礙建設。但這部規范性文件主要目的是加強數字政府建設,更加強調的是政府治理能力的提升,對于弱勢群體的保護也僅僅提出了與政府相關工作的一部分。而且這部規范性文件效力等級過低,能否在實踐中得到全面實施也是未知。在現代法治社會,只有“權利法定”,權利才有實現的可能;對于任何一種權利,既要有權利來源的正當性,也要有對權利進行救濟的程序性保障。脫離法律規范,空談權利,最終結果肯定是收效甚微。有法可依是權利保障的基礎,立法的缺失正是數字弱勢群體權利保護存在的一個基礎性問題。
法律是一種社會規范,這種規范與人們的日常生活關系密切,對人們的日常行為作出評價。而現代技術是一種高科技手段,雖然與人們的生活相關;但由于其具有高度的專業性,普通大眾對其認識僅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層面。法律的適用由司法機關工作人員進行,直接關系到具體的法律糾紛,從而解決社會矛盾。而技術的使用是由專業人員進行的,依靠特定的專業技術,針對解決相關技術問題,進而實現操作者的目的。法律作為普遍規范,具有公共性;因此,法律規范是公平的,不會有特定的傾向性,致力于最大限度實現社會公平。而技術規范不具有普遍性和公共性,技術的發展與進步往往都具有一定的傾向性,從而實現操作者特定的目的。法律規范作為指引人們日常行為的向導,其必須保持相對穩定性,其修改變化要符合人們的預期,不可隨意變動、朝令夕改。而科學技術的發展是日新月異的,某一新技術的出現可能在短時間內引起生產、生活方式的顛覆性變化。由于法律規范與科學技術在基本特征、實現目的、評判標準等方面都存在較大的差異,因此,實現法律規范與科學技術的融合具有一定的困難,二者的發展變化也存在著較大差異,并非亦步亦趨。
由于抽象權利的弱可訴性,為了更好地保護數字弱勢群體的權利,必須探索出其應當具有的具體權利。傳統具體權利如人身權、財產權等,都停留在現實的物理世界中;而數字時代的具體權利的外延進一步擴大,擴展到以網絡虛擬空間為基礎,以數據為表現形式。由于時代的進步與生活方式的變革,侵權形式多樣化成為可能,傳統的單一物理侵權形式已經發生變化,虛擬網絡侵權已經成為一種不可小覷的表現形式。不論是物理侵權抑或是虛擬網絡侵權,其對權利人的影響都是嚴重的,甚至在個別案件中,虛擬網絡侵權對權利人的影響遠大于物理侵權,如侵害名譽權的案件,由于網絡世界具有傳播速度快、受眾范圍廣的特點,可以在短時間內對被侵權人的名譽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害。因此,現實世界與網絡虛擬空間的利益對每個人都同等重要,具體權利的保護不能僅僅停留在客觀物理世界,網絡虛擬世界的權利應當得到重視和保護。因此,有必要探索數字時代背景下,虛擬世界的具體權利類型,厘清虛擬世界可能產生的法律關系,確定新型侵權行為的認定方式,為解決數字時代的虛擬侵權糾紛,保護廣大人民的權益奠定基礎。[4]
有法可依是法治國家建設的基礎,但我國數字弱勢群體保護領域現在沒有一部針對性的法律法規,對該群體的保護散見于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數字政府建設的指導意見》中。首先,該意見主要目的是加強數字政府建設;其次,該意見的效力位階較低,僅僅是國務院的規范性文件,難以堪當維護整個數字弱勢群體利益的大任。因此,現階段必須加強該領域的立法工作。[5]針對科技發展變化日新月異的特點以及技術領域的專業性難題,制定一部關于數字弱勢群體保護的法律規范存在較大的難度,可以通過制定單行法規的形式,就數字領域的具體權益加以保護,積少成多,待時機成熟時,制定一部該領域的一般性法律或法規。同時,在探索立法的過程中,遇到相關領域的侵權案件,有法律解釋權的機關可以將虛擬世界的權益解釋放進現行的具體立法之中,進而對其加以保護;最后,在法律法規及相關解釋完善的同時,為了法律的準確適用和案件的有效解決,司法機關可以適時發布相關的指導性案例,通過案例指導的方式,引導下級司法機關的法律適用于糾紛解決。
數字弱勢群體與傳統弱勢群體不同,如女性以性別進行區分、兒童以年齡進行區分,其沒有明顯的界線;換言之,可以通過加強數字弱勢群體的技能培訓,從而提高其運用數字技術的能力,進而使其擺脫數字弱勢群體,同時體現出對弱勢群體的關懷和人權的保障。由于數字技術的專業性,每個人都無法精通所有的數字技術,只需要掌握運用日常生活中常見的購物平臺、社交APP及簡單的操作技術即可,因此,對數字弱勢群體進行培訓成為可能。近年來,各地都在開展技能培訓工作,可以在原有職業技能培訓的基礎上,增加簡單的數字技術課程,還可以通過開展社區技術培訓班等形式,針對社區不會使用智能設備的群體進行技能培訓。[6]技能培訓一定要關注實操,切忌空談技術理論,實操更貼近生活,更容易讓培訓者所接受,培訓者也更容易掌握和運用。
綜上所述,數字弱勢群體的出現,是科技飛速發展變化的結果,科技發展作為一種潮流,任何國家和社會都不能逆流而上;因此,出現這種現象是不可避免的。但在法治國家,在權利本位的法治思想指引下,任何群體的合理利益都要得到保護。現階段,我國對數字弱勢群體的保護存在著較大的空白與不完善,但任何一種權利的產生、保護到完善都要經歷一個過程。我國在數字技術發展領域已經走在了世界前列,科學解決由此帶來的社會問題是政府治理能力的重要體現。針對數字弱勢群體的權利保護,需要國家、社會、個人的共同努力與積極配合,實現同頻共振,落實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的加強對弱勢群體的人文關懷,建設有溫度的法治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