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水而動，發現游戲空間的多種可能

單菁

導讀：游戲是幼兒的天性，對幼兒的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基于無錫市寧海里幼兒園（以下簡稱我園）“十三五”課題研究經驗，以“大健康”理念引領，我園啟動了幼兒游戲聯動項目的實踐與探索。聯動意味著時空、材料、玩伴等多個界限的聯通與互動。我們嘗試借助游戲聯動的“共享”理念內核，破解我園位于老城區深處，建筑空間有限帶來的限制，充分挖掘園所原有空間、器械、材料的多元價值，連通室內外、活動室、功能室等多種場地，更充分地引發幼兒具有挑戰性、合作性的趣味游戲體驗。

一、借“水趣”，拓展游戲持續生長的空間

（一）引水入題，萌發主題聯動創意

持續的運動游戲聯動中，幼兒獲得了豐富的游戲體驗，沉浸于自由結伴、自主豐富游戲內容的方式，常有突發奇想迸發。

陶行知先生的生活教育理論指出，教育的根本意義是生活之變化。生活無時不變，即生活無時不含有教育的意義。進入夏季，幼兒在閱讀《小熊潑水節》繪本。故事幽默有趣，描寫了小熊們玩潑水的場景，表現了親近自然的主題。幼兒忍不住悄悄生出了新話題：“好大的太陽！不想運動了，跑跑就覺得太熱了！”“夏天最好玩的是游泳。”“我去過游泳館游泳，也在水上樂園游泳。我喜歡水上樂園！那里有好多玩水的游戲！”“我們幼兒園的水池太小了，我去過水上樂園，里面有超級多的人，大家玩得可開心了！”“要是全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起來玩水，就好了。”“可是那就需要一個超級大的玩水樂園！”……

炎炎夏日，正是戲水的好時節。去年夏天以班級為單位的小范圍雨中暢游、水槍大戰游戲讓幼兒念念不忘。捕捉到他們的游戲夢想，我們生發了夏季游戲主題靈感——把幼兒園打造成屬于幼兒的超級玩水樂園！

在幼兒熱烈的討論中，“水悅夏日”主題游戲啟動了。我們設想借助千變萬化的水，逐步打造室內外聯動的游戲空間，支持幼兒在與水的親密互動中體驗、探索、發現。

（二）順水而思，打開空間利用思路

在策劃全園游戲的過程中，幼兒可以做些什么？用怎樣的方式參與？教育家杜威認為，兒童的游戲和工作都是自由的。兩者都有意識地抱著一定目的，并對材料和過程的選擇和適應進行設計，以實現所期望的目的。由此，我們相信幼兒一致的玩水愿望，可以支撐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全程投入水趣聯動游戲的設計。首先，我們引發幼兒“水可以怎么玩？”的話題討論。初步討論中，幼兒的興趣集中于水槍大戰、運水、踩水、戲水、水中取物等方面。由此，我們根據收集的游戲熱點進行簡單分類，粗略分為戲水運動、科學發現、美術創意、水趣建構、生活挑戰等內容。

這么多有趣的游戲，怎么統統裝進幼兒園呢？每一個游戲，放在什么空間更合適呢？《活動中的幼兒——幼兒認知發展課程》一書指出：“幼兒需要有便于他們通過自己的活動來學習的空間，這個空間的布置非常重要，因為它將影響幼兒的主動性和自由交談展開的程度……對于主動的學習而言，空間是最基本的條件。”空間設置，是開展聯動游戲最基礎的保障。

空間打造第一步：以游戲內容大致分區

圍繞幼兒“全幼兒園小朋友都來玩”這一要求，我們以前期幼兒運動游戲場設計經驗為基礎，轉換角度，引導大班幼兒的討論從“玩水的時候，你最擔心什么？”開啟。“我怕大家都擠在一起玩水，一不小心水弄翻。”“我想要一個人很專心地釣魚，不想要很多人圍在旁邊。”“在活動室里運水要很慢，一小步一小步地走。”“水不能裝太滿，會弄濕衣服，撒到地上還會滑倒……”幼兒用“擔心”啟發著我們從兩個角度對空間打造進行思考：一是室內外游戲空間的容納量，二是不同玩水游戲對空間的要求，從而初步形成分區設想——戶外，痛快暢玩；室內，專注發現。

需要大量用水、盡情揮灑的“活力水運動”系列位于戶外場地，可以保證幼兒的暢快互動，不用擔心水的潑灑，也不用擔心運動時地面濕滑。需要專注操作、感受水帶來的神奇魔力的“安靜水游戲”則分布在各個樓層活動室、走廊、平臺，互相保持獨立空間。

中班幼兒在教師引導下，圍繞原有主題課程中的體驗，每個班級投票挑選推薦給其他班小伙伴的“最有趣的色彩游戲”。教師和幼兒一起，將以水為媒介的色彩游戲根據不同游戲方法融合于各個場地。例如，幼兒在教師陪伴下，通過試驗水彈炸裂效果，從后院尋找一面毛糙的原生態水泥墻面，布置為“水彈開花”游戲區，用來投擲“彩色水彈”，發現水彩融合的變化。

空間打造第二步：據游戲動線規劃空間

幼兒的游戲空間應該是自由的、多變的，以充分滿足游戲的需要。依據玩水游戲的主要類型，我們確定了各個場地的游戲主線：活力運動、發現之旅、趣玩部落，以各個場地游戲實際狀態為基礎進行空間規劃與不斷調整。

首先，根據游戲需要，將戶外場地中使用普通水的游戲集中在前操場，需要換上工作服、使用彩色水的場地則分布在后操場。

其次，中班教師將幼兒在玩色游戲中的興趣深度拓展，結合科學發現的內容，將活動室變身“玩水妙妙屋”，每一處都等著幼兒發現水的秘密。三個“玩水妙妙屋”分別處于一樓、二樓，途中經過的大廳、樓層平臺等設置了“奇妙發現”打卡點，提供各不相同的印章，由幼兒自己根據參與情況在“集點卡”上蓋章。互動性十足的打卡點成為動線上的停留小站，分流了游戲人數，同時避免了較長的行動路線帶來的時間消耗。

連通著后院綠地及種植園地的底樓，“趣玩部落”著眼于小班幼兒游戲特點，突出趣味性，以小班活動室為主場延伸到廊道、后院，增添了班際互動的機會，讓幼兒玩到一起。其間，平衡“游戲樂趣”及“方便取水用水”要求，教師對個別區域進行了外移，并充分運用廊道墻面特質，為幼兒提供了更大的涂鴉背景，豐富幼兒噴涂體驗。

空間打造第三步：由游戲聯結打開邊界

游戲能吸引幼兒專注，在幼兒遇到困難時自然引發他們深入思考，投入解決問題的過程。《小蛤蟆泡泡游戲》講述了幾只小蛤蟆在清晨的池塘里比賽玩泡泡游戲的故事，在開展類似活動體驗時，我們觀察發現，戶外運動場上能用于接水的水龍頭被固定在場地一側。幼兒說：“我們在滑滑梯那里水槍大戰，可是水龍頭好遠！”“水槍裝滿水，跑過去一會兒就用光了。”“一會兒你，一會兒他，大家都在跑來跑去裝水，沒辦法一起攻擊啊！”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后操場的彩色水游戲區，彩色水彈使用量很大。

水怎么運？運到哪里更方便取用？根據幼兒的需要，我們運用真實情境，在合適的位置提供固定的儲水桶和可移動的儲水容器，相應調整確定騎行運水、障礙運水游戲路線。參加運水游戲的幼兒將水運送到儲水區，方便水槍、彩色水彈的隨時裝填。

小小的調整讓運水任務擁有了確切的目標，帶給了幼兒時效性和迫切感，實現了各個游戲之間的初步聯結，打開了游戲區域的邊界。

（三）以水為媒，拓展游戲材料運用

材料是幼兒游戲必不可少的條件。陳鶴琴先生認為：“玩固然重要，玩具更為重要，必須有許多玩的東西來幫助幼兒，他們才能玩得起來，才能滿足玩的欲望。”聯動游戲中“玩具”可以理解為更為足、豐富的低結構材料。在“水悅夏日”主題游戲活動中，自然素材“水”成為核心材料。

首先，作為主材料，在水槍射擊、障礙運水、踩水戲水、抓泥鰍等游戲中，水是“彈藥”“武器”……成為游戲的一部分。

其次，作為輔助材料，水在色彩游戲、科學發現中可以引發多樣變化，在運送游戲、水中取物、水趣建構游戲中可以提升操作難度。例如，在紙杯建構的基礎上，幼兒挑戰“瀑布塔”，設計用紙杯堆疊各種塔狀造型，以“從頂端注水，順利流注到每一個杯子中”為成功標準。

最后，通過水這一媒介，更能讓資源架上各種瓶瓶罐罐、紙杯、吸管、橡筋圈、海綿、保鮮袋、雨傘等日常材料在玩水游戲中被幼兒大量選用。例如，幼兒觀察到輪胎內部雨天積水的狀態，將輪胎選為運水容器及交通工具，裝水的同時通過滾動輪胎將水直接運到目的地，拓展了材料的多元使用方法。

（四）融水入境，激發運動挑戰設計

在前期嘗試中，以我園原有運動器械為基礎設置的平衡、騎行、球類、攀爬等游戲中，幼兒的選擇、體驗、記錄過程已經相當熟練。隨著幼兒運動能力的增強，我們注重提升挑戰性，引發大班幼兒興趣與發展需要的共振。水元素的加入豐富了游戲情境，為熟悉的游戲增添了樂趣、增加了更充分的挑戰性。

從水的性狀來看，運送需要借助容器，不同的容器運水效率差異極大，具有不同的運送難度。水桶、水盆需要運送中降低速度保持平衡，瓶子則需要有序排列以增加單次運送承載量。在運水過程中，每個幼兒圍繞“運力”的提升積極思考、大膽嘗試。

水的天然重量可以與不同容量的容器結合。它是負重的絕佳器械，能為運送過程帶來充分的負重難度與體驗。

水還具有特殊的作用——氛圍營造。同樣25厘米高度的平衡板凌空架在水面之上，相較于一般的平衡挑戰更能為參與的幼兒帶來心理上的障礙感，提升潛在的挑戰性。

二、聚“水趣”，開拓師幼共同成長的空間

我園游戲聯動項目的設計與推動旨在打破硬件限制，更希望教師突破思維定式，堅持兒童立場，信任幼兒能力，為幼兒的游戲提供更多自主參與的機會。

當選擇退后，我們從幼兒全程對游戲策劃的投入中看到了學習自然發生的過程，幼兒多元成長的狀態讓我們驚喜。

（一）規劃游戲地圖

帶著“哪些場地適合我們這個游戲？”的角度，幼兒投入場地的實地觀察與比較，做出合理規劃。例如，“水槍大戰”是幼兒最喜歡的游戲，他們的第一選擇是最寬敞的球場，那里能讓更多小伙伴同時參與。在教師的支持下，幼兒搬來輪胎、箱子布置兩方“堡壘”，再展開“戰斗”。體驗了沒幾次，幼兒感覺每次布置場地、收拾整理都需要太多時間，“戰斗時間”太短了。于是，他們把目光投向原本就有起伏、有遮擋的場地，通過實地觀察、比較，選擇了后操場的組合滑梯。二、三層平臺是“伏擊點”，平臺下的鉆爬空間則變成了“隱藏點”，只需背上水槍“戰斗”立即可以開始，在樓板下隱蔽、穿行、偷襲，在樓板上俯視、觀察對方行動路線……水槍大戰發生了更多變化。游戲地圖上，幼兒一致同意重新標注“水槍大戰”場地。

（二）設計游戲項目

當游戲中出現問題、爭論，自然地出現了各種有意思的項目小組。例如，圍繞“運力”的提升，A小組沉浸于調整器皿，嘗試運用美工制作活動經驗，選擇繩子、膠帶、毛根等材料將多個瓶子組合、固定，增加每一趟運水的量。因為組合過的瓶子高矮不同，不便于灌裝引發不斷調整。B小組從挑選運輸工具的角度，根據科學體驗活動經驗自制記錄表，比較三輪車、小推車、自行車單位時間內的運水情況，學著研判“速度”和“單次運送量”，做出最優選擇。

（三）調整游戲規則

當全園幼兒一起來玩，原來的規則適合小班中班的弟弟妹妹嗎？當大班幼兒把弟弟妹妹作為玩伴，他們開始思考游戲規則的合理性。調近距離的三種水球投擲線、水槍大戰中的“雨傘保護”設置、運水挑戰小班專用“小拖車”、抓泥鰍的“淺水區”……都是大班哥哥姐姐細心觀察、討論的結果，為的是讓弟弟妹妹也能玩得開心、獲得成功。

看得到幼兒的行為、聽得懂幼兒的需要，從鼓勵幼兒全程參與游戲策劃開始。圍繞話題討論、表達不同意見、猜測驗證、達成一致……當這樣的場景一再自發出現在日常游戲和生活中，幼兒的語言表達、記錄統計、材料運用、經驗遷移、社會交往能力獲得了均衡全面的發展。

隨著“水悅夏日”主題游戲聯動的不斷深入，“水”元素融入游戲的過程引發了我園教師從理念到行為的不斷改變。

1.從主導發起到傾聽、對話、約定

幼兒是游戲的主體，“水悅夏日”主題游戲聯動從水元素的運用切入，教師改變按主題課程、既定計劃全面主導游戲內容的慣常做法，沉浸到幼兒的談話中，傾聽幼兒對玩水樂園的設想，不斷對話，了解幼兒想要的游戲，通過班級討論確定游戲內容形成資源共享的游戲場。同時，有意識地根據游戲觀察，將每一次的活動后的分享聚焦到游戲材料的使用規則、發生狀況的分析解決上，逐步形成共同遵守的約定。

2.從固有玩法到順應、追隨、支持

游戲聯動項目的開展沒有固定的場地擺放，沒有固定的游戲玩法，沒有涇渭分明的區域劃分與材料使用。“水悅夏日”主題游戲聯動帶來的動態共享與區域融合新樣態，促使教師改變根據主觀經驗判斷預設玩法、固定場地劃分的習慣，從討論與觀察出發尊重幼兒游戲感受，跟隨幼兒的游戲目標，不斷研判幼兒需要與發展價值之間的關系，持續設計、調整游戲場地與玩法。

三、結語

“水悅夏日”主題游戲聯動的推進是我園游戲聯動研究項目的初步探索，關注兒童視角的嘗試與實踐，聚焦源自幼兒真實游戲場景的問題。通過不斷調整與跟進，構建具有園所特點的游戲空間打造經驗，推動我園課程游戲化實踐在思考中穩步前行。